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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都来当伴郎了,你还有几个朋友啊?” “啧!” “好好好,有有有。” “婚礼最好也是在国外,什么大溪地啊之类的,完事儿请个帅哥牧师,用英文给咱俩主持,反正我只需要说Yes I do就行了,婚礼完了就各种拍照,把我这一辈子的照都拍出来,晚宴的时候还要跳舞,咱们得提前一个月就排练……” “等会儿……” “嗯?” “薛木和朝阳当伴郎……你觉得他们不会比我们先结婚吗?” “靠!那咱们得抢在他们前头!不能让他们先结!” “嗯……不过他们结的话也会找咱们当伴郎的?” “嗯……不管!必须得他给我当伴郎!你明儿就去买钻戒去,下个月两会开完就求婚!争取半年内就把事儿办了!” “……好嘞。” “MUA!” 第一百三十道题 简直幸福到愧疚 春节之后,郑大钱一一去与那些投资方和中介方见了面,有时怕自己拿不定主意,还会轮拨拉着欧阳烨、薛木和万朝阳一同前往。 经过群策群力地一同筛选考量,郑大钱也终于选定了合作方,签好了合同,很快种子轮的投资款项到了位,自己的公司也就注册了起来。 他一面请教着薛木和万朝阳的经验,一面也听取着投资方的建议,聘请了几个专业人才,各自负责着公司的基本运营,而后大量地招收了一批兼职、专职的编辑和作者,正式开始了所谓的内容创业生涯。 原先的受众群体稳定可靠,再加上全心全力地投入和各种专业人才的加入,全新的“嗷嗷鹿鸣”一经推出便大受欢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登上了同类自媒体影响力排行榜数一数二的位置,广告位的费用也迅速飙涨到了五万一条,虽然不像当初一个人单干时挣多少都是自己的,可团队协作之下往日不可同日而语的更新频率和服务能力,还是立马就给郑大钱的收入翻了几番。 郑大钱被这意想不到的顺利和成功险些冲昏了头脑,正乐得忘乎所以的时候,一盆冷水却迎头浇了下来──两会落幕,平权法案还是没有达到过半得票数,希望又一次落了空。 薛木和万朝阳对这个结果其实倒没有那么失望,毕竟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也并不急着要那一张纸的认可,而郑大钱却是倍感沮丧,从这个法案提交接受投票开始,至今已经历了四五个年头,却始终就差那么一哆嗦,尤其是他已经得了欧阳烨的许诺,感觉幸福人生仿佛就指着成功通过的那一刻似的,因此得知这个结果,实在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网络上也都是哀嚎一片,毕竟经过了这么多年,大家也都估摸着今年总该通过了,不少人甚至都已经在民政局门口排队等着要当第一个领证的,最后却等来这么个结果,还有不少身披彩虹旗、脸上画着彩虹油彩的年轻男女,就这么抱在一起哭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通过了什么恐同的法案。 郑大钱滚着鼠标滚轮、滑着手机屏幕,又有些愤懑,又有些无奈,他撂下手机洗了把脸,回到电脑跟前,将脑子里的思绪全都腾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胡言乱语洋洋洒洒写了几千个字,而后疲惫地叹了口气,发送给了坐在一旁的实习生校对,搓了两把脸,说:“今天晚上的推送就这篇了。” 办公室里的人都有些讶异地抬头看了看他,编辑曾晓迟疑着说:“鹿哥……今天要发的排版什么的都已经做好了……” “对啊……”另一位编辑吴文雯也附和道,“通过和不通过的结果,咱们不是都做了两手准备了么,配套的第二篇推广也都安排好了,这突然换新的都要重新弄,怕来不及啊……” “来不及就不加推广了。”郑大钱掐了掐睛明穴,“把这篇排版做好,单独发就行,推广往后延,今天不是个适合发软文的日子。” 大伙儿听了这话,也都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老板就他一位,“长脖儿鹿”就是他自己,他想说什么,自然就得都顺着了。 当天晚上,郑大钱在办公室坐到了很晚,看着后台一条一条涌进来的留言,心中愈发难以平复。 那些留言里头,有的在骂他蹭热度,有的在指责他太消极,也有的在感谢他的发声,还有的发问我们究竟能做些什么。 能做什么……我们究竟能做什么…… 郑大钱怔怔地望着那行字,陷入了沉思。 加班结束的欧阳烨把车开到了郑大钱公司楼下,接上了他往家里开去,他悄悄看着郑大钱沉闷的神色,知道他因为希望落空的事再难过,他默默地抚了抚口袋里那个小小的盒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而郑大钱第二天回到公司,却果断做出了决定,暂停一个月之内全部的推广合作,联络各种公益机构、平权机构,专心致志做满一个月婚姻平权专题的内容,包括本次法案没有通过的分析、已经合法化国家的现行状况、未取得境外身份却选择出境结婚的现象、同志亲属的社交情形、骗婚形婚的利害得失、同夫同妻的艰难处境等等等等。 编辑和作者们对郑大钱的意见不敢反驳,只得听着他的指挥各自领了任务去干活,而郑大钱也没闲着,要来了那些公益平权机构相关负责人的电话,亲自一个一个打了过去,沟通着更宏大的计划。 一分钱没挣着的一个月就这么过去,关于婚姻平权的话题也在各大机构和媒体的努力下依旧保持着居高不下的热度,而郑大钱与各个机构媒体负责人们的努力奔走也终于有了个结果──五月十七号的同志游行获得了审批。 郑大钱的嗷嗷鹿鸣作为这次游行的主办方、负责人之一,自己也准备做一台花车去走一圈,但仅仅代表嗷嗷鹿鸣他还是觉得风头不够,便又向万朝阳发出了邀请,想让他以SUN的名义和他一起去游行。 薛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惊得目瞪口呆,在原先那个世界,别说游行,想在一个公开场所表达一些观点都是要分分钟被带走的,他也只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围观过一次游行,而今竟然可以打扮成妖魔鬼怪的模样在长安街上招摇过市,他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万朝阳听了郑大钱的想法倒是十分激动,他也并非多想为平权出力,只是觉得这事实在有趣好玩,立马一口答应下来,而后便开始热烈地和郑大钱讨论了起来花车应该怎么做。 游行的消息很快公开,薛木才知道不止北京,全国各大城市在当天都会有类似的活动,他原本还想着万朝阳一直不愿意以SUN的名义公开自己的长相,还怕这一回就再也没有神秘感了,可仔细想想全国级别的活动,北京又成百上千的人,又有几个会关注到他这么一个人呢,因而也就不再担心这事,任由他们准备去了。 不过还是有件事出乎了他的意料,欧阳烨偷偷找到了他和万朝阳,告诉他们他准备在游行当天,在花车上向郑大钱求婚。 薛木十分吃惊,问道:“法案都没通过,你求哪门子婚?” 欧阳烨却答道:“之前我俩说好了通过之后就结婚的,虽然现在没通过,我也不想等了,就算还不能真的结,我也要先把婚求了,戒指我都买好了。” “卧槽。”万朝阳接过欧阳烨手里的盒子,与薛木一同打开盖子欣赏了一番,正想抬手摸摸上头的钻,却被薛木狠狠地打了一下。 “嘶……”万朝阳揉了揉手背,抬眼看向欧阳烨,骂道,“你这孙子,悄么声儿地就要求婚了?你俩才好了几天儿啊?着急忙慌的干嘛?这进度,是想把我甩八条街啊!” 欧阳烨“噗嗤”一声笑道,“这也是大钱儿吩咐的,说我俩必须要赶在你俩前头,还要让你们给我们当伴郎呢!” “靠!这王八蛋……”薛木笑骂道,“凭啥我给他当,不是他给我当?” 万朝阳瞥了薛木一眼,笑着朝欧阳烨道:“你要求就求,是想让我们帮什么忙?” 欧阳烨连连点头道:“是想给他个惊喜,想让你们帮着想想辙,能不能在花车上弄点儿花样儿,让我能藏在里头,完了找个合适的机会蹦出来给他个惊喜,然后再求。” “嗨,那好办!”万朝阳笑道,“我们本来设计的就是有个地方让我藏着、到一半窜出来的,你要是想给他惊喜,到时候你替我进去就完了!” “啊?那不是影响你参加游行了吗?” “哪怕什么的!”万朝阳摆手笑道,“我无所谓,关键得帮着你们啊,这事儿要紧啊!” 欧阳烨得了万朝阳的保票,感动的无以复加,薛木却又问道:“你这样大庭广众的求婚,合适吗?对你的工作不会有影响?” 欧阳烨笑了笑,说:“不怕,跟我爸妈出柜之后我就陆陆续续都跟我们台里的同事和领导都说过了,反正至少目前为止没有什么不同,大家还是跟原先一样,说到底最难过的不也就是父母那关吗,跟他们都说过了,对别人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如果真要是因为这事不能继续当主持了,那也无所谓,咱又不是没本事,上哪儿还能饿死?” 万朝阳对这话倒是深有同感,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与君共勉!” “共勉共勉!” 花车的制作紧锣密鼓地又准备了一个多礼拜,五月十七号,在初夏的太阳底下,郑大钱**着上身,身着一条极其性感的纯白色内裤,脚踩着一双同样纯白色的高帮球鞋,站在那头顶着六色太阳长颈鹿造型的花车上,放肆地挥舞着彩虹旗帜,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欢呼声中,缓缓驶上了长安街。 他看着前后望不尽的游行队伍,看着放眼望去解释一片绚丽的色彩,看着在花车下头兴奋地举着手机拍着他的薛木,他感到了一生从未有过的如此发自内心的快乐,那种快乐是财富、友情、爱情都不能比拟的,是因做自己而感到勇敢和自豪的满足。 他想到自己二十几年的人生,从小就因为矮小的身材和柔弱的性格一直被人有意无意地取笑欺负,在性的意识觉醒后却也没能像薛木和万朝阳那样幸运地早早找到彼此,上大学的时候本该好好珍惜的辛柯又因自己的患得患失终究伤人伤己,在刚刚开始进入社会的时候又断绝了与生养自己的父母和姑姑的往来,尽管现在有个兜兜转转终成眷属的欧阳烨在侧,也终于开始了属于自己的事业新篇章,可只有挥舞着彩虹旗的这一刻,才让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其实也是可以很勇敢的,只是可惜这一秒的激动心情却不能与那个要去加班的欧阳烨分享,只能算是完美中最后的缺憾了。 花车游行到了***城楼前头,也到了他和万朝阳约定好要玩儿花样儿的时候,他敲了敲那颗六色太阳,往后退了两步,准备迎接万朝阳的闪亮登场。 薛木愈发激动地将镜头对准了郑大钱的表情,只听“轰”的一声,太阳从当中炸成两瓣,纷纷扬扬的彩带礼花喷洒出来,身着一身西装的欧阳烨纵身一跃,稳稳地立在了郑大钱面前。 郑大钱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惊讶问道:“怎么是你?朝阳呢?”说着忙转头去看花车下头的薛木,却见万朝阳已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在了薛木身旁,正微笑着朝他挥手。 “我让朝阳帮我的忙,”欧阳烨温柔笑道,“给你个惊喜。” 郑大钱顿时笑逐颜开,一把将欧阳烨抱住,开心笑道:“谢谢!谢谢!我太高兴啦!” “先等会儿,”欧阳烨笑笑说,“我话还没说完呢。” 郑大钱听言,忙放开双臂,笑着看着欧阳烨,问道:“什么?” 欧阳烨转头看看薛木,微笑问道:“录着呢?” 薛木眼睛都不知该看他们还是看自己的手机屏幕,忙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欧阳烨点点头,转回头来深情地注视着郑大钱的眼睛,一手伸进兜里摸了摸,随后轻轻撤了一步右腿,缓缓地在郑大钱面前跪下了右膝。 郑大钱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控制不住自己的惊慌的表情,连忙用双手掩住了自己的口,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小的盒子在眼前打开,精美的钻石闪耀着太阳的光芒。 “哇!!哇!!!求婚了!!!” 四周顿时一片哗然,闪光灯犹如红毯典礼一般齐刷刷地朝着他们的花车闪烁起来。 “大钱儿……之前你说让我去买钻戒,两会开完就求婚……”欧阳烨无法抑制自己的嘴角一直上扬着,眼睛却不知为何有些湿润,“钻戒我是第二天就去买了,不过求婚还是晚了快两个月,但是我知道你爱热闹、爱出风头,所以选了这个时间地点来向你求婚……就当弥补一下这个小小的迟到。” 郑大钱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滚落了下来,还不知该怎么回话,下头的薛木却哭着喊道:“欧阳火华你他妈大点儿声儿!!我录不着!!!” 人群都跟着哄笑起来,欧阳烨也笑着扭头看了看薛木,而后清了清嗓,用洪亮的声音吼道:“郑大钱──!我──!欧阳烨──!向!你!求!婚──!!!你愿意当我的──丈夫吗!!!虽然现在还不合法!但是我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反正我这辈子就认定了你!为了你!违法犯罪我也心甘情愿了!!!” 在人群的尖叫和欢呼中,郑大钱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他一边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用力地点了点头,接过那枚钻戒戴在手上,而后扶起欧阳烨,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却也有不少人偷偷笑着这零比一高的身高差,薛木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还在认真地帮他们拍摄着,万朝阳则轻轻揽住薛木的肩膀,低声道:“等我求婚的时候,肯定比他们更华丽。” 薛木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看着那花车上正在拥吻的两人,一个西装革履,一个赤身**,在被爱和自由包围的海洋中,却已忘记了整个世界甚至自己的存在。 第一百三十一道题 也许我会再遇见你 求婚的视频很快在网上爆炸式地传播了开来,尽管同一天在全国各地的游行队伍中,有不下五六对的情侣都选择了借着这个机会求婚,不过郑大钱和欧阳烨一个同志领域KOL、一个央视鲜肉主持人,他俩的公开示爱终究还是引发了更多的关注和讨论,特别是两人求婚之后在花车上拥吻的照片,纷纷成为了各家媒体宣传同志游行的封面图。 游行结束后的第二天,欧阳烨就被台长叫进了会议室,虽然当初走后门进入央视的时候也是向台长打过招呼的,但欧阳烨这种级别的小主持,平时还是极少能与台长说上一两句话,这回被传唤,自然明白是为了昨天的事,他心中暗自措辞了许久,打算着不管台长怎么说,都一定要坚持自己的决定,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辞职的准备。 可是没想到会议室里除了台长之外还坐了四五个年轻人,一听才明白这几位都是台里新晋的导演、制片和编辑,现在正在策划制作一部全新的访谈节目,节目的核心特色是聚焦非主流社会群体,而欧阳烨则是他们一致推选的节目主持人。 欧阳烨听了这事有些喜出望外,一直以来他台前幕后负责的节目都是新闻播报,虽然对专业能力的要求也十分严格,但是这种谈话性节目显然更充满挑战和机遇,他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而后便兴奋地讨论起了节目制作的事,直到台长见事情谈得差不多了,要先行离开,他才回过神来,忙追出到了会议室外头,忐忑问道:“台长……我昨天……昨天那事儿……您知道了吗?” 台长笑着点点头说:“知道啊,小伙子挺勇敢,也挺浪漫的。” 欧阳烨愣了愣,又问道:“您……不打算批评我吗?” “我为什么要批评你?”台长笑道,“你这事做得很好啊,大方勇敢地出柜,体现了咱们频道、咱们台的多元包容,而且要不是你这个举动,我也不会这么放心把这个节目交给你,我相信你从性少数群体的角度,去做这样的访谈节目,肯定能把受访者的多面性体现得更好。”台长说完,又笑着拍了拍欧阳烨的肩膀, “小伙子,加油干,前途无量!” 欧阳烨怔怔地看着台长远去的背影,半晌回不过神来,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幸运的事。 而郑大钱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如此高调地曝光之后,亲戚朋友们自然都得知了他的取向,他是早已换了号码与他们断绝了往来,可他的父母和姑姑却难免接到了无数的电话和微信的关心,气急败坏之下又在他们单线联系的微信上发来了数十条五十九秒的语音,对他进行了暴风骤雨般的咒骂。 郑大钱经过了这么久的历练,又已在全世界面前出了柜,还得到了欧阳烨套在他无名指上的钻戒,面对那一条一条的语音红点,他竟然内心毫无波动,淡淡地转账了一万块,回复道:这是这个月的生活费,有事打字,不方便听语音。 这一条冷漠的答复过后,对面又发来了十几条长长地语音,郑大钱再没了耐心,果断清空了聊天记录,而后切回到了自己常用的账号上。 薛峰和贺冬兰也看到了郑大钱和欧阳烨的视频,有些意外地向薛木求证,得知的确是他后,一是惊讶于这孩子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二则是有些纳闷,为什么薛木高中时就交了这么两个最好的朋友,结果最后全都是gay。 远在靖溪的万树青自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他看着郑大钱和欧阳烨那张拥吻的照片,心里竟有些五味杂陈。若在从前,他也不过觉得这游不游行、同不同性的与自己无关,顶多是觉得光天化日只穿个裤衩亲嘴的行为有些不雅,可是现在万朝阳已向他出柜一年有余,他的心态也早就从当初的抗拒和不满,慢慢变成了担忧和无奈,他心中很清楚万朝阳是不可能与薛木分开、去过他希望他过的那种生活了,可他又实在担心他们这样“不正常”的生活方式,最终会落得一个比他还要孤寂悲凉的晚年。 只不过看到铺天盖地的游行和宣传,他也听着身边的同事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此事,都说婚姻平权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平等进步,心中竟然也有些暗暗地期待起来,想着若真有通过的那一天,万朝阳和薛木果真有了法律的保障,那他所担忧纠结的那些,又似乎不是那么大的问题了。 欧阳川和吕芳当然也不可避免地看到了欧阳烨向郑大钱求婚的视频,也理所当然地收到了大量的关心,只是比起郑庆杰那些亲戚朋友,他们这边的却因见过更大的世面而大多更开明许多,打电话来也多半是为了道喜而非看笑话,亲近些的则设身处地地替他们难过了一阵,而后也就都打起精神宽慰着,话里话外都说着将来都能结婚,孩子喜欢最重要。 两人也不知这些关心中有多少是真心实意,尽管自己心里的坎还是过不去,可毕竟欧阳烨已经向全世界出了柜,他们又不能不要这唯一的儿子,也只好暂且默认了这么个结果,只不过看着那视频他俩却有些意外,虽然心中早已猜到那郑大钱肯定是个漂亮的小孩,却没料到竟然比欧阳烨个子还高,而且欧阳烨求婚时说要让他当“丈夫”,这却让他们一时竟忘了去苦恼别的事情,反而在担心——莫非自己儿子是他们两个中的“女的”? 游行之后的余威久久不能消散,郑大钱虽然早就以长脖儿鹿的名义曝光过自己的真相,从长相到身材,没有他不好意思炫耀的,但为了保护欧阳烨,却始终没有公开过他俩的恋情,这一回昭告天下后,虽然招来了一波“颜粉”,却也让不少原来的“男友粉”和“姐妹粉”们“ 转了路”、“ 转了黑”。 那些觊觎郑大钱美色的,因知自己绝比不过欧阳烨,也就不再给郑大钱捧场,而那些每天或真或假取笑着郑大钱高零惨妇的,一见他竟有个这么天菜的未婚夫,也都有了些被姐妹背叛的感觉,纷纷怀着嫉妒之情一边骂着“秀分快”、一边将往日情分尽皆抛了。 郑大钱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在做了一个月的公益之后继续开始努力赚钱,不过说到底这件事还是积极意义更大,让他得到了更多的人的欢迎,在接下来的工作中接到的合作不但越来越顺利,还收到了好多在游行中结识的其他自媒体朋友们主动发来互动的邀请,甚至连欧阳烨那正在策划的新节目也派欧阳烨前来“游睡”,想请他去做第一期的嘉宾。 日子这么红红火火地又过了三四个月,直到夏天结束,秋意渐浓,那游行与求婚的热度才总算消退许多,而欧阳烨首次当家主持的节目,也终于正式开播。 头一期播出的晚上,郑大钱特意将薛木和万朝阳都邀请到了欧阳烨家,四个人一面涮着火锅一面看着他们俩在演播厅里稍显做作客套的对话,觥筹交错,插科打诨,好不热闹。 节目看到一半,郑大钱忽然接到一个陌生来电,问他是不是盛立樊的表弟,说他欠了巨额贷款,而他是担保人,让他赶快还钱。 郑大钱只觉得莫名其妙,当是诈骗电话挂了,可对方却孜孜不倦地打来,还在电话里把盛立樊还有他的的身份证、电话、住址都报了个遍,语气还十分不善,颇有些恐吓的意味。 郑大钱心里也有些犯嘀咕,挂了电话登上自己的小号去问了郑庆杰是怎么回事,郑庆杰倒是很快给他回复了几条语音,他只好耐着性子一个一个听了,可听着听着,神色却愈发凝重。 大家看着郑大钱脸色不对,忙关了电视,问他是出了什么事,而郑大钱张口结舌,半天都不知该怎么解释。 原来郑秀丽在年初的时候花二十万给盛立樊买了辆车,盛立樊才开了半个月,就把车给撞了,可撞了之后他又不敢告诉郑秀丽,便对郑秀丽说是把车借给朋友开,不小心撞了,双方各负担一半维修费,跟郑秀丽要了几千块钱。 郑秀丽虽觉得这钱本该都让那朋友掏,但穷家富路,又想帮盛立樊撑撑面子,便把钱给了他,可盛立樊拿去修时才知道这些钱远远不够,而他平时不务正业,也攒不下什么钱,糊里糊涂地,便去找了小贷公司借了钱,一借便借了十万出来。 拿着这么多钱,他又觉得单把车修好有些浪费,便干脆将那新车折旧买了,添了这十万换了辆新的,转头又告诉郑秀丽车报废了,修不了,又跟她要这十万块钱。 郑秀丽当然不乐意,想着他那朋友把新车开报废了,也不说上门道歉也不主动掏钱,竟还要让她贴这么多钱,死活不肯同意,最后盛立樊好说歹说,才又要到五万块钱。 然而还了这五万,终究还有亏空,眼见还款届至,盛立樊无奈之下,又朝第二家小贷公司借了五万去还,那小贷公司借钱当然是痛快的,还主动多借出五万来给他周转,盛立樊手上骤然凭空多出五万块钱,就开始管不住自己大手大脚地吃喝玩乐起来,等到第二家届至,便又朝第三家去借。 如是往复,拆了东墙补西墙,窟窿是越补越大,利息也越滚越高,消费水准却是依然高似一日,早已寅吃卯粮地彻底亏了空,终于再也兜不住,几家小贷公司和讨债公司纷纷找上门来,才彻底慌了神。 郑秀丽也全然没了主意,赶紧叫郑庆杰来帮忙,郑庆杰劈头盖脸骂了盛立樊一顿,让他把到底欠了多少钱明明白白列个清楚,可盛立樊竟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欠了多少,只能把那些心里有数的大概列出,竟已有了两百多万。 郑秀丽难以置信,问他怎么会欠了这么多钱,是赌博了还是吸毒了,盛立樊看着这个数自己也傻了,哭了半天,却也不知自己都把钱花哪儿去了。 郑庆杰无可奈何,能帮的他自然要帮,可到了这一步,连他也不知该怎么帮了,郑秀丽才刚刚相中一套靖溪的一居交了首付,准备把自己的房子给盛立樊将来做婚房,自己和丈夫去那一居室里头住,却没料到生了这么大变故,只能将老房子卖掉还了债,两口子去住了小房子,让盛立樊去申请了公司的宿舍住。 然而卖掉房子也只还了盛立樊明白知道的债,陆陆续续还是有新的公司找上门来,尽管郑庆杰竭力襄助,日子还是有些难以为继,更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有一回的担保人上盛立樊因害怕给父母和舅舅知道而填了郑大钱,结果他们两年多都见不到的人,竟被讨债公司轻而易举地给找到了。 万朝阳听了这种荒唐的事只顾着目瞪口呆,薛木却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既然找上你了,你就把欠的那点钱还了。” 薛木之所以说出这话,是因为原先他已见过这一幕,郑大钱莫名被讨上了债,可他又不想跟家里纠结,最后问明白欠的不多,不过五万块钱,便自己忍着肉疼把钱还了,而家里的人知道他无辜受了委屈,倒也有些过意不去,反倒对他不再那么穷凶极恶了。 郑大钱其实也正有此意,左右几万块钱的事,现在在他眼里也没那么严重,若能以此占领些道德高地,倒也划算,万朝阳却有些不满,骂骂咧咧道:“凭什么呀!谁该的钱谁还去!他填个你的名儿你就得替他还了?招谁惹谁了!不还不还!不能还!” 一旁的欧阳烨安静了半晌,终于开口道,“这个钱你先别还,现在你还了,将来还会有更多,这些公司就是高利贷,你欠一千块钱,一眨眼就能变成几十万,糊里糊涂地还钱只能是杯水车薪。” “我也没指望真能替他把钱还了,”郑大钱道,“我就光还找到我的这家,别的我也帮不了他,我也懒得帮他,他们都不愿意认我了,我还上赶着干嘛?” 欧阳烨转了转眼珠,说:“但是如果你真的帮了他,你们家里对你、对咱俩的事……是不是也能接受得好一些了?” 郑大钱抬眼看看欧阳烨,尽管他们现在和家里的关系都不好,可毕竟都是独生子,再怎么绝情,也还是希望着有一天能得到家人的祝福的,他抿了抿唇,又说:“可是就算帮……这怎么帮啊,谁知道他究竟欠几百万?我还真倾家荡产替他还钱去不成?” “倒也不用……”欧阳烨捏了捏下巴,“我们家公司也会接触到这样的事儿,我小时候那帮哥们儿,现在也有干这个的……这么着,我打个电话,明天带人跟你一块儿去趟靖溪,这事儿……说不定不用花钱,就能解决。” 万朝阳怔了怔,喃喃道:“烨子……你这听着……不太合法呀……” 欧阳烨笑了笑,说:“你们这些法大的心眼子就是实,他们放高利贷讨债合法吗?你要说不合法,去法院解决,最后法院说不用还了,就真没事儿了?你们甭管了,我哥们儿自己干的事违不违法跟咱们没关系,我找他来帮忙就是说和说和,那肯定是不会犯罪的,放心。” 薛木和万朝阳欲言又止地对视一眼,默默端起杯子喝了口酒,也都不好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一早,欧阳烨果然带着欧阳烨和几位朋友直奔了靖溪,郑庆杰夫妻终于见到了两年多没见过的郑大钱,还来不及骂他,却被那几个人高马大的弟兄给唬住,郑大钱克制着情绪,冷着脸说明了来意,郑庆杰只得赶忙把郑秀丽夫妻还有盛立樊一同叫了过来。 欧阳烨那位朋友让盛立樊把他借过钱的公司名字还有联络方式等等都写了下来,然后在现场一个一个打了电话过去,对方一听都纷纷表示原来大家都是朋友,这点小钱也就不用计较了,全都屁滚尿流地保证清空了债务,以后不会再打扰他们的生活。 满屋子的人都被这三言两语就化解的危机惊得瞠目结舌,事情处理完毕,郑大钱心中痛快无比,趾高气扬地向盛立樊说道:“哥,有些话本来不该我这个当弟弟的说,但是我姑为你操了一辈子的心,老了老了连老房子都留不住,这回我们想办法替你摆平了,往后我可就真不能再管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罢又拉了一把欧阳烨,说道:“爸、妈、姑,这是我未婚夫,欧阳烨,我想您们应该也都从其他渠道知道了,今天我正式给您们介绍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好介绍的,反正我的幸福您们也都不关心。我说过以后我的事不用您们管,但是您们需要帮忙的我不会袖手旁观,今天我做到了,也是在他的帮助下才做到的。我也不指望您们感谢我还是感谢他,更不期待您们就这么接受我俩的,只是您们至少想一想,我是个同性恋没错,但是我是不是真的就那么不堪,不配当您们的孩子了。” 郑大钱说完,也不给他们回应的机会,果断带着众人离开了郑家,而后驱车离开了靖溪,一秒都没多做停留。 回到市区,两人少不得请这帮兄弟们大吃了一顿,郑大钱虽然在家里慷慨激昂地说得痛快,可心里终究是憋得难受,表面上嘻嘻哈哈地给众人敬酒,自己却不住地垂着眼多喝了许多。 欧阳烨当然也知道他心里委屈,也顾不得多招呼自己的朋友,一直默默地陪在他身边,也不劝他,只默默地用手轻轻抚着他的背,以示安慰。 那伙朋友见他们如此,也不好意思放开了吃喝,意思意思也就托词散了,郑大钱虽喝了不少酒,却没什么醉意,在欧阳烨结账的时候便自去了卫生间,洗完手一出来,却和迎面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正要开口道歉,却不防周身一震,眼前的人,却是好久未见的——辛柯。 第一百三十二道题 我不说我祝福 我不祝你幸福 “小……”郑大钱下意识地差点脱口而出喊出那个熟悉的昵称,话到嘴边又忙转了个弯,改口叫道,“小辛……” 辛柯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突如其来的重逢,口中的“鹿”字生生吞下,讷讷地唤了声“大钱”。 彼此听着彼此口中这陌生的称呼,一时都有些恍惚,怔怔地望着对方,半晌竟相顾无言,却不小心堵住了这不宽敞的门,直到里头要出来的人不耐烦地嚷了句:“嘛呐?让一下儿啊!”两人才慌忙闪身错开,走出了洗手间,立在门口,依旧尴尬地有些不知所措。 “好久不见……”郑大钱迟疑地开了口,“挺好的最近?” “嗯……”辛柯垂着眼睛点了点头,又抬眼看看郑大钱,犹豫片刻,说:“看到你和欧阳烨的事了,挺好的。” 郑大钱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却又觉得似乎没什么解释的必要,默默地闭上了口,点了点头,而后往旁边躲了躲,笑着说:“你要上厕所?赶紧去,有空——” “大钱儿!”不远处的欧阳烨小跑着赶了过来,他结完账见郑大钱迟迟不来,担心他喝多了出了什么状况,远远地见着他站在洗手间门口,还以为遇到了什么麻烦,急忙跑近了一看,却没想到眼前的人竟是久违的辛柯。 “辛柯……”欧阳烨见到他,没来由地有些心虚,下意识地挽住了郑大钱的手臂,像是怕他要把他抢走似的。 辛柯看着欧阳烨,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又看看他宣示主权似的举动,忽然感觉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竟不由自主地笑了笑,点头道:“欧阳老师。” 欧阳烨愣了愣,从前辛柯总是以“师兄”称呼他,虽然他算是从他手里把郑大钱“抢”了过来,没理由在要求他称呼他什么师兄,可这“欧阳老师”却实在叫得没头没脑,平时只有在工作中合作方为了表示尊重会这样称呼他,而辛柯这样叫,却让他觉得像是在讽刺挑衅似的。 “既然这么巧遇见了,”辛柯又微笑说道,“那就一起坐坐,叙叙旧,正好我男朋友也在,等我一分钟,我上个厕所就出来。”说罢转身便进了洗手间,留下郑大钱和欧阳烨两人面面相觑。 “要……要去吗?”郑大钱犹疑着问道。 欧阳烨心中当然不愿意,却还是反问道:“你想去吗?” 郑大钱抿了抿唇,他当然明白与前任最好的关系就是形同陌路,但当初分手的场面实在狼狈不堪,他也一直对辛柯心怀负疚,而今听他说又有了男友,倒也有些想去见一见。 欧阳烨见他如此,心中也明白了大概,用力搂了搂他的肩,低声道,“行,那就去,怕什么的。” 正说着,辛柯已洗完了手走了出来,径直领着他们进了一间包厢。 包厢里头坐着个男生,正举着手机玩自拍,听到门响,转头看过来,一见进来了三个人,微微讶异,而后连忙站起了身。 “这是我男朋友,池斌斌。”辛柯淡淡笑着,又转过头来对池斌斌说道,“这是欧阳烨和郑大钱,我……师兄。” 池斌斌愣了愣,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辛柯,随即又立刻镇定下来,转过头来看看欧阳烨和郑大钱,接着后知后觉地伸出手热情地与欧阳烨握了握:“欧阳老师啊!您好您好!”说罢又扭头看向郑大钱,张了张口,恍然大悟道:“啊!长脖儿鹿老师!对?您好!” 郑大钱的手被池斌斌热切地摇晃着,他勉强微笑着点了点头,竟不知该回答什么,他怎么也没想到,辛柯的新男友竟然会是池斌斌,一个刚刚出道一年、在各种电视电影综艺节目里打酱油、可至今也翻不出水花的十八线小艺人。 “我之前看过你们游行时候求婚的视频!真是太浪漫啦!”四人落座,池斌斌迫不及待地就恭维起了两人,“欧阳老师的新节目我也看了,尤其是第一期!您们两位真是……羡煞旁人!” 辛柯淡淡地将菜单递到两人面前,说:“再点两个菜,我们就点了这两个。” “不用了,我们刚吃完,都准备走了”欧阳烨看了郑大钱一眼,继续说道,“已经叫了代驾了,估计就快到了,你们吃。” 池斌斌听言,连忙起身拿起酒瓶给欧阳烨一边倒酒一边说:“那就喝点儿!” 欧阳烨不便推辞,一边道谢一边接了,池斌斌又给郑大钱倒了一杯,而后转头看看辛柯,低声道:“我也喝一杯?” 辛柯却皱了皱眉,有些严厉地说道:“喝什么喝?喝你的苏打水去!” 池斌斌瘪了瘪嘴,委委屈屈地端起自己的水,又转头对欧阳烨和郑大钱道:“来,两位老师,我以水代酒,送给两位迟来的祝福!还有以后如果有机会合作的话,也希望多多关照呀!” 欧阳烨和郑大钱忙也起身与他碰了杯,辛柯少不得也跟着站了起来,四个人各自饮了几口,又一一落座。 郑大钱悄悄打量着池斌斌,这孩子今年大概也就十**岁,虽然五官相貌无可挑剔,但作为一个艺人来说却谈不上特别出挑,在同期的新人中的确没有什么战斗力,只是依偎在辛柯身边,画面倒还算和谐美好。 “现在在哪工作呢?”欧阳烨见郑大钱不开口,便主动客套了起来。 “卫星娱乐,管艺人那块儿,算经纪人。”辛柯淡淡答道。 “卫星娱乐……”欧阳烨点了点头,“在上海?” “嗯,这不是带他来跑通告么,看着挺辛苦的,结束了就来吃点儿犒劳犒劳,没想到碰到你们了。”辛柯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握了握池斌斌的手,池斌斌竟然“唰”地红了脸。 “哦哦……”欧阳烨连连颔首,他平日在台里接触的多是时政新闻,对娱乐方面却不甚了解,知道一个卫星娱乐已经属实不易,却根本不知道这池斌斌是个艺人,不由得庆幸自己没有先问他的情况,不然场面难免尴尬。 而郑大钱听了这话,心里却沉了沉,他的嗷嗷鹿鸣在娱乐八卦领域也是有着相当的分量的,也没少与卫星娱乐合作过,可唯独这池斌斌始终没找他们做过推广,从前他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但而今来看,却明白显然是辛柯刻意避免了与他的接触。 “你是毕业就去上海了?”郑大钱不自然地挠了挠脖子,用尽量平常的语气关心着辛柯。 “没毕业就去了,”辛柯答道,“大四下学期,就在那边实习,毕业之后留下的。” “啊……上海挺好的……比北京好,而且离南京也近……”郑大钱心中发虚,大四上学期的时候辛柯还是在北京实习的,下学期却跑到了上海去,显然是因为分手的缘故,他眼神乱瞟,瞄了池斌斌一眼,忙转换话题笑问道:“你们是怎么好上的?艺人和经纪人,这不符合你们的职业道德!哈哈哈哈!” 辛柯与池斌斌对视一眼,池斌斌忙接话道:“我来了公司之后小辛哥就一直特别照顾我,我上赶着追的他,他一开始还不乐意呢!我俩……我俩才好了……一个月!这不是今天……庆祝一下嘛!遇见了也是缘分!来来来同喜同喜!”一边说着,一边又举起了杯。 郑大钱看着池斌斌的样子,心里已经猜着了个大半,碰了杯还未送到嘴边,欧阳烨的电话响起,却是代驾已经到了。 两人都已无心再逗留,趁势便起身道别,池斌斌却又掏出手机,说要交换个微信以后常联系,两人不好拒绝,四个人胡乱地互相扫了一阵,辛柯让池斌斌坐着,自己送了欧阳烨和郑大钱出门。 走到饭店门口,却发现下起了小雨,欧阳烨转头看看郑大钱和辛柯,迟疑片刻,吩咐让郑大钱在这里等着,一边给司机打着电话一边冒着雨往停车的地方去了。 淅淅沥沥的雨下得吵嚷又静谧,辛柯和郑大钱并肩立着,沉默了半晌,郑大钱还是开口道:“当初的事儿……我还是应该跟你道歉……” “不用了,”辛柯沉声答道,“你当时已经道了很多歉了。” 郑大钱苦笑了一声,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们俩去年元旦才在一起的。” 辛柯沉默良久,只低低地“哦”了一声。 郑大钱禁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说:“那孩子看着挺好的,模样性格,而且看得出来很喜欢你,你今天这样,人家都愿意配合你——” “我的事儿,”辛柯冷冷地打断了郑大钱的话,“就不用你操心了。” 郑大钱心中一抽,闷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自己曾经犯过这样的错,不懂得珍惜眼前的人,却伤害更多的人。我是真心实意地希望你过得好,希望你得到幸福。” 辛柯半晌没有接话,怔怔地看着不断落下的雨,问道:“你祝我幸福……是也想得到我的祝福吗?” 郑大钱听言,转头看向辛柯,辛柯也抬眼迎上他的目光,脸上冰冷得比这秋雨还要凉薄,他淡淡地开口道:“我不会祝福你的,就像我当初说过,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现在事业爱情双丰收了,还想劝我珍惜眼前人,你是不是觉得我如果交了新的男朋友,曾经的事就可以一笔勾销了?郑大钱,我告诉你,天下没有那么好的事儿。你可以认为我揪着这些不放是还没有走出来,你也可以觉得我斤斤计较小肚鸡肠,但是我就是不原谅,我也不祝福,我不在乎你怎么看我,随便。” 话音刚落,欧阳烨的车已开到了跟前,辛柯丢下了一句:“去找你未婚夫,再见。”便转身走回到了饭店里头去,只留下郑大钱一人怔怔地立在原地,回不过神。 雨渐渐地下大了,雨刷器一下一下地拨开挡风玻璃上的水幕,导航里的林志玲温柔地给代驾司机指着路,郑大钱有些无力地依靠在欧阳烨的肩头,出神地望着水光潋滟的车窗外,似乎视线一片模糊。 “你看出来了吗?”欧阳烨看着另一个方向的窗外,回想着刚刚饭店里的画面,“辛柯是装的,那孩子陪他演戏呢。” “嗯,”郑大钱点了点头,“看出来了。” “但是那孩子好像确实喜欢他。” “嗯,也看出来了。” “那你看辛柯喜欢他吗?” “不知道。” 欧阳烨转头看看郑大钱,又问道:“那你看着,辛柯还喜欢你吗?” 郑大钱摇了摇头,“他是真的恨我。” 欧阳烨默默叹了口气,说:“没有爱哪来的恨呢,他心里是还放不下你。” 郑大钱发了会儿呆,喃喃道:“我对不起他的……是永远也弥补不了了。” 欧阳烨听言,调整了一下姿势,轻轻将他拥进怀里,低声道:“咱们经历这么多了,难道还不明白,有些事、有些人,就是永远无能为力啊。” 郑大钱叹了口气,说:“我明白……但是心里难受,我也控制不了。” 欧阳烨抬手抚了抚郑大钱的额头,望着外头的水光,忽然开口道:“咱们结婚。” 郑大钱愣了愣,抬起自己的左手,晃了晃上头的钻戒,反问道:“你失忆了?” “我是说……咱们办婚礼。” 郑大钱微微讶异,挣开欧阳烨的怀抱,坐起身体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不是说好等法案通过,领了证才办吗?” “我不想等了。”欧阳烨轻轻握住郑大钱的手,“等通过还要半年,可谁知道半年后是不是就能通过呢?我真的等不及了,咱们出国登记,我现在就想和你结婚,立刻,马上。” 暖流从手掌一点一点淌到心里,而后又从心底涌上眼眶,他钻进了欧阳烨的怀里,在他胸口蹭了蹭眼睛,喃喃地答道:“好。” 欧阳烨轻轻地拥着他,温柔地在他头顶亲了亲,又抬眼看向外面,雨还是不停地落下。 第一百三十三道题 在我们相遇相爱之后 遗憾都会变成收获 薛木得知欧阳烨和郑大钱要开始筹办婚礼后颇为意外,虽然两人在法案未通过的情况下就已经求了婚,但毕竟比起真正的婚礼也不过就是一种口头上的承诺,不合法也就罢了,可是而今竟然就要办起婚礼来了,他就实在有些无法理解,若没有法律的保障,结婚又有什么意义? 而万朝阳对此甚至还有些生起了气来,本来欧阳烨求婚的进度就甩了他一节,他原想着等法案通过了就立马也向薛木求婚,然后不管婚礼怎么着,先要赶在他们之前把证领了去,以此单方面宣告还是他们俩获得胜利──虽然也不知这是什么比赛──可没想到他们竟然连证都不要,就赶着要办婚礼了,这让他觉得欧阳烨实在是太不够哥们儿了,枉他掏心掏肺地跟他好了一场。 不过在明白了是由于偶遇辛柯的刺激让他们决定要加速进度先办婚礼后,倒也让他俩有些无话可说,毕竟辛柯的事是郑大钱和欧阳烨的感情中无法回避的一段历史,更何况曾经他俩也和辛柯那样交好,却最终也只能因两人的分手而无法再继续做朋友,不说郑大钱,即便在他俩心中,对辛柯都有些莫名的愧疚和歉意。 特别是万朝阳,当初上学的时候辛柯和他们一起做节目,一半是为了讨郑大钱的喜欢,还有一半则是出于对他的支持和崇拜,他也是第一次和自己的“粉丝”当上朋友,在两人分手时他还十分为辛柯不平,气了郑大钱很久,气了欧阳烨更久,可如今那些矛盾过往终究还是烟消云散,他也和欧阳烨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猛然提起辛柯,竟让他有些背叛了当初的情谊的错觉。 “小辛在哪儿上班呢现在?”万朝阳问道。 “在上海,卫星娱乐。”郑大钱答道,“当经纪人呢,带的艺人叫池斌斌,当时还拉着他假装是男朋友,不过我跟火华看着,那个小孩儿确实是喜欢他的,不知道俩人将来能不能成。” “池斌斌……”万朝阳低声重复了一遍,便掏出手机查了起来,手指在屏幕上滑了滑,点开照片看了看,点头道,“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居然当经纪人了……”薛木喃喃道,“那你们……重逢的画面……还算和谐?” “不和谐,”郑大钱摇了摇头,“他还是说不原谅我,也不祝福我……” 万朝阳和薛木听言默默对视一眼,也都轻轻叹息了一声,万朝阳安慰道:“算了,分都分了两年了,缘分就到这儿了,也没必要强求还非要留个好儿什么的……” 薛木也附和道:“是啊……他怎么想,说到底你也没办法左右是不是?只能是尽量调节自己的心情,再怎么耿耿于怀也没有意义,凭白增添你们两个之间的烦恼。” 郑大钱点了点头:“道理我都懂,但是你们也知道我性格不就是这样,我自己也很烦。” “想点儿好的方面,”万朝阳微笑道,“想想你俩当初那么好,那段时间也算没有辜负,结束之后其实也算断得很干净了,没有拉拉扯扯闹不清的麻烦。这过去的恋情,不就是人生经历的一部分么,好的坏的,汇在一起,才构成现在的你么。” 薛木微微讶异,转头道:“你啥时候这么有人生心得了?” 万朝阳也扭头看看他,苦笑一声,说:“我妈走了之后。” 薛木一怔,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垂目不再言语,万朝阳拍了拍他的手背,又对郑大钱说道:“好的方面,比起我俩,你好歹恋爱经验还丰富一点呢,对了,你这长脖儿鹿的名字不还是他给你起的么,这也算是……岁月的馈赠了。” 郑大钱听言,不由得又长叹了一声,点点头苦笑道:“你不说我都忘了,要不是他,还真没有‘长脖儿鹿’。” 薛木看着他,忽然心中一动,轻声哼唱道:“如果你对他感到愧疚……请感谢他慷慨泪流……” 郑大钱愣了愣,心头一热,吸了吸鼻子,笑着也唱道:“要走完每个曲折路口……我们才懂爱是什么……” “Wu……My love……”郑大钱擦了擦眼角,含着泪花面带笑容地与薛木一同轻轻唱起了歌,倒把认真开解了半天的万朝阳听蒙了:怎么还以歌会友起来了? 婚礼两个字说起来容易,上下嘴皮子都不用碰,可认真操办起来却着实令人头疼,尤其眼下在国内还不能领证,欧阳烨便想要带着郑大钱到境外去注册,上回说起婚礼的事时郑大钱提过一嘴大溪地,但是欧阳烨查询了解了一下,却得知大溪地是不接受同性婚姻注册的。 郑大钱见他这么苦恼,忙宽慰他说也不用真去大溪地,也不用真在境外注册,说到底在国内也还是没有效力,叫些近亲的朋友来一起热闹热闹也就得了。 欧阳烨却说:“那怎么行?你这意思,随便凑合凑合得了,等国内能领证了回头再办一回?” 郑大钱一听,好像也确实不太合理,便道:“那不是这两个要求都达到太困难嘛,大溪地什么的我也就是那么一说,真去那儿结哪儿结得起啊?不行就跟大钊他们似的,去三亚得了。” “扯淡,去个毛三亚,你甭管了,这事儿我想辙,你就琢磨琢磨宾客名单。” 郑大钱见欧阳烨如此坚持,也只好不再与他争辩,虽然他对婚礼也有些自己的期待,但毕竟又与女孩子不同,不会从小幻想披上婚纱那一刻什么的,现在既然欧阳烨主动揽了活,他也就落得清闲,任凭他每天忙前忙后地咨询这个、联络那个,自己则优哉游哉的,只在欧阳烨询问他的意见时,在那些可选范围内做出自己倾向的选择,也绝不质疑还有什么别的可能性,因而欧阳烨虽然忙得有些心力交瘁,却至少还算有条不紊。 不过这种有条不紊其实也是表面现象,欧阳烨私底下给万朝阳打了不知多少个电话、约了多少顿酒,今天吐槽流程手续太多太复杂,明天埋怨郑大钱当甩手掌柜屁事不管,后天又自我开解说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是他主动让郑大钱不管的自己也没什么好抱怨,只不过大后天就又还是老话重提,翻来覆去的烦恼说个没完。 万朝阳虽然每次都耐着心安慰鼓励他,心情却十分复杂,一面看他不等自己着急结婚而搞得这么身心俱疲所以有些幸灾乐祸,一面看他这么焦头烂额也不免为自己将来办婚礼的时候提前齿寒了起来,每每安抚完欧阳烨,回到家里面对薛木,又开始因为赶不上人家的进度而心里有些烦闷。 薛木看得出万朝阳的苦恼,犹豫措辞好久,才对他说道:“他们结婚是他们的事,咱们没必要跟他们较劲,你再怎么着急,也得等你妈满三年对不对?再说了,他们俩家里是什么情况,咱们俩家里是什么情况,这都不一样。你光看他们着急忙慌求婚结婚的,你咋不看看咱俩房子也买了,战歌上市的项目也做起来了,哪点儿他们比得过?结婚什么的,我真的不在乎──也不是说不在乎,但是我不着急。咱俩好歹也是学法的,怎么也得等合法了再正正经经地领证是不?他俩……法盲!你跟他们比啥!” 万朝阳默默叹了口气,拉了拉薛木的手说:“我就是看他们这样我心里躁得慌,求婚都求得尽人皆知了,还要这么快就办婚礼,明明咱俩更好,咱俩这么多年了,哪点儿不比他俩更像模范夫夫?结果风头都让他们抢去了。” 薛木“噗嗤”一乐,说:“合着闹了半天,你只是为了想抢风头啊?” “也不是为了抢风头……”万朝阳挠挠头,“唉算了算了,说不明白,反正我就觉得……咱俩是天下第一好的同性恋,咱俩应该先结婚。” “哈哈哈哈哈!什么鬼啊还天下第一好的同性恋!哈哈哈哈哈!” “你笑个屁!”万朝阳红着脸扑倒了薛木身上,气得死命咯吱着他。 “啊我错了我错了!哈哈哈哈哈哈!阳哥阳哥!”薛木一面挣扎,一面讨饶,最后死死地抓住万朝阳的手腕,才总算打了个平手,他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却还是忍不住笑道:“有时候觉得你已经长大成熟了不少,有时候说话倒还像高中时候似的。” 万朝阳扁嘴道:“你是从小就爱装老成,实际上就是个小屁孩儿。” 薛木笑了笑,点点头说:“嗯,我是小屁孩儿,你是糟老头儿。” “你才糟老头儿,我是……我是有为青年。” 薛木忍不住又大笑了两声,说:“哪个有为青年会说自己是天下第一好的同性恋啊哈哈哈哈哈!” “你!我今天非得收拾收拾你是不是!” “啊不不不不我错了我错了阳哥,你不是天下第一好的同性恋!”万朝阳一听,愈发羞恼,薛木却探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咬了咬下唇,道:“你是天下第一好的──老公。” 魔咒似的两个字迅速点燃了万朝阳眼中的火,不多时,那嘻嘻哈哈的笑闹声,便被喘息呻吟和**撞击的声音取代了。 第一百三十四道题 如果我变成回忆 退出了这场生命 婚礼最终定在了塞班岛举办,虽然档次上比大溪地差了一些,但毕竟也算是个世界级的旅游海岛,而且又对中国免签,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最关键的是接受同性婚姻的注册。 尽管那一纸文书对于生活在国内的欧阳烨和郑大钱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法律意义,但是至少就这场婚礼来说,也算是某种程度上法律的认可了。 朋友宾客邀请得不多,薛木和万朝阳作为伴郎不算数,杨钊和刘曼曼各有一个算是郑大钱和欧阳烨分别邀请的,林思晴毫无疑问是要出席的,蔡薇与谢江涛夫妇还有他们一岁多的女儿也应邀前来,此外两人还各自邀请了三四位比较亲近的同学和同事,林林总总加起来一共十几个人。 在讨论宾客名单的时候,无可避免地要考虑到家里的问题,纠结再三,两人决定无论如何还是问一下各自的家人,尽管九成以上他们是不会来的,但好歹自己算是认真地邀请过了。 不过令两人意外的是,欧阳烨的母亲吕芳和郑大钱的姑姑郑秀丽都接受了邀请,愿意来参加他们的婚礼,这反而让他俩有些措手不及,倒担心起了两位家长在一群年轻人中间会有点无所适从,尤其比起吕芳,郑秀丽从来未曾出国玩过,这回又不是单纯的旅游,郑大钱忙着婚礼的事也不一定有空去照顾她,结果她答应下来反倒让郑大钱有些为难了。 薛木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揽下了照顾两位家长的任务,毕竟作为伴郎,他的任务就是该为新郎分忧解难,而与长辈打交道并非万朝阳擅长的领域,他便主要去负责协助欧阳烨处理注册手续和典礼现场的各种问题。 欧阳烨虽说让郑大钱不用插手,但婚礼加注册这么复杂的流程还是一个人处理不来的,不过毕竟是在央视工作,周围守着一大票专业人才,很快便有人出谋划策,这个给帮着做策划、那个给帮着找摄影,不知不觉,竟有七八个同事都加入了这个“项目”里头,倒把这婚礼当成一场直播级别的晚会来做了,甚至还有拉到了广告商给提供赞助的。 欧阳烨一开始觉得到了有赞助这一步是有点夸张了,不过十多二十个人的往返住宿外加整场婚礼的开销,也委实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有人愿意主动掏这笔钱,那他也是乐享其成的,因而他迟疑着把这事说给了郑大钱,没想到郑大钱也是欣然同意。 其实郑大钱正为自己口无遮拦说了个大溪地而后悔不迭,想着即便是改在塞班,这一趟出去也得把两个人几年的积蓄掏空,仔细想想为了这么个事情还是觉得有点不值当,现在有人上赶着送钱来,他自然没有不愿意的。 而有了广告商赞助,当然就得有对应的宣传和营销,郑大钱的嗷嗷鹿鸣自然是首席媒体,金主也安排了几家其他的随行,尽管成本提高了很多,但终究还是有人买单,也不用太过担心。 只不过为了达到更好的宣传效果,赞助商早在出发前一两个月便故意泄露了婚礼的消息,却没想到反而招来了更多想要加入合作的广告商,眼见着国内同性婚姻合法化势在必行,这一块市场的蛋糕早就引得不少人蠢蠢欲动,天上掉下来这么一个央视主持人加同志KOL的婚礼的机会,大家全都一窝蜂涌了上来,有的想提供婚礼策划、有的想包圆典礼现场的花艺布置、有的想送戒指、有的想送西装。 其实按照当前的计划安排,这一家已达成合作的旅游公司的赞助已经足以负担了所有的费用,但是如果多加几家的话,能用的钱多了,倒是也可以再把各方面的规格提高一些,这让欧阳烨又有些犹豫不决。 正当他纠结的时候,郑大钱却一锤定音,果断拒绝了所有的合作要约,毕竟婚礼是他们自己的事,有点赞助算是占个小便宜,有点宣传也算与全世界分享自己的幸福喜悦,可是若一个一个的广告加进来甚至直播做起来,最后搞成《大腕》里泰勒的葬礼那样,也实在荒唐。 总之忙忙碌碌,有条不紊,日子一天天临近,终于到了出发的日期,呼呼啦啦一大群人在凌晨的北京汇聚在了首都机场。 郑大钱和欧阳烨因为要准备手续所以已经提前飞了过去,万朝阳则担当起了总导演的角色,跑前跑后跟各种工作人员沟通确认情况,而薛木则像个私人导游似的,将郑秀丽和吕芳归拢到一起,还要使劲挤着笑容帮两个亲家找话题,可是万朝阳那边又有些应付不过来,只得又赶过去帮他的忙。 其实吕芳和郑秀丽两人作为双方的家长,本不该在这婚礼的时候才第一次见面的,但是一方面吕芳还是并未完全接受欧阳烨与郑大钱结婚的事实、只是不想错过这可能是儿子唯一的一场婚礼而留下遗憾所以答应前来,另一方面郑秀丽毕竟也只是郑大钱的姑姑,他们也没有什么提前会见的道理,更何况这回的婚礼完全按照西式流程举办,更没有中式婚礼那些乱七八糟的讲究,因而两人也只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在机场第一次见了面,场面还是有些难以消解的尴尬。 “大钱儿他爸妈工作忙,所以就让我来了,”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父母不支持他们的婚事,但郑秀丽还是不得不这样勉强解释了,“小时候也是我把大钱儿带大的,我也跟他亲妈差不多了。” 吕芳微笑着点点头,说:“小烨他爸也是,来不了,还挺遗憾的。” “嗯……”郑秀丽苦笑两声,迟疑着问道,“您……您对他俩的事儿……还挺支持的?” 吕芳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又勉强笑道:“嗨……孩子大了,我们也管不了……就这么一个,不支持能怎么样呢……” 郑秀丽一听这话却戳中了自己的心,忙道:“谁说不是呢!你说咱们辛苦这一辈子,不都是为了孩子么!我家里也就一个儿子,从小儿就不让我省心!哪儿像大钱儿还有小烨呀!” 吕芳听言,忍不住苦笑两声,说:“小烨小的时候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儿,没有他没闯过的祸。” 郑秀丽微微讶异,说:“看不出来呀,瞧着小烨就是挺懂事儿的样子呀!” 吕芳听了心中受用,微笑道:“这是长大了懂点儿事儿了,小时候混着呢!” 郑秀丽点点头,忍不住长叹一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