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6)
,拿着就行,托运到时候下飞机还得等半天。” “哦好……” 万朝阳这其实是第一次出门坐飞机,兴奋之余也难免有点紧张,可是跟在薛木身后,从下了车到一路坐进机舱、扣上安全带、放好脚下的包,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分迟疑,像是薛木每天放学回家都要坐飞机一样,熟练得令万朝阳有些发指。 “你之前坐过飞机?”万朝阳忍不住问道。 “当然──”薛木赶紧转了个弯,“没有啊,头一次。” “那你怎么……这么门儿清啊一路进来。” “这……”薛木挠挠鼻子,“这有什么难的?都是中文……照着路标走呗!你呀……你就是光脑子好使,生活能力不太行……嗯……” “是吗……” “是呗!行了行了,你这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慢慢来,我再眯会儿。”薛木说着就从包里掏出了两副眼罩,“给你一个,U型枕没买着,估计脖子得酸。” “你又睡啊?”万朝阳没有接过眼罩。 “你不困啊?”薛木反问道。 “你不兴奋吗?”万朝阳问。 “至于那么兴奋吗?”薛木再次把问题抛了回来。 万朝阳挠了挠头,有些难以理解地看着薛木,说:“我发现你怎么对旅游这事儿一点儿都不激动不上心啊?” “我还不上心?”薛木哭笑不得,“机票酒店那不都我订的吗?” 一听这个,万朝阳想起薛木那一套“出去玩就是好好休息”的理论,心中愈发担忧,问道:“你订的酒店里景区近吗?咱们都去哪儿玩儿啊?你不会就打算在酒店躺三天?” 薛木扁了扁嘴,心说我倒是确实想在酒店躺三天,可是不得照顾你这个小朋友陪你出去玩吗? “放心,给您安排的满满当当的,焰火晚会、蜈支洲岛、亚龙湾、南海观音、天涯海角,保证让您玩儿得连**的力气都没有。” 万朝阳听言放了心,忍不住嘿嘿一乐,说:“那也不用那么满,该做还是得做!” “嘁,”薛木自顾自地戴上了眼罩,往背后一靠,说,“谁跟你做啊?怎么不知道吸取上回浙江的教训呢?” 万朝阳一听,笑着凑到薛木耳边说:“那阵儿不是技术不行,得靠你出力嘛,现在不一样了呀。” “ 哦?”薛木将眼罩掀开一道缝,乜斜着万朝阳道,“哪儿不一样了?” 万朝阳坏笑道:“一样不一样你自己还没数?” 薛木哼笑一声,说:“也不知道是谁哦,一年半以前就夸下海口说下次的目标是操射,到现在也没成功过。” 万朝阳一噎:“那……那我不是也一直努力呢么!今天晚上就给你操射!” 薛木一笑,慢悠悠地将眼罩重新带好,说:“那您就赶紧养养精神先~” 万朝阳看着薛木嘴角挑衅的微笑,恨得咬牙切齿,最终也只能默默戴上眼罩闭眼睡了。 四个钟头的航程,下了飞机从更衣间换上一身T恤短裤,走出机场的时候,薛木整个人都仿若重获新生,万朝阳用力吸了一口潮湿温润的空气,感叹道:“这特么是十二月三十一号?!我再也不想回北京了!” 薛木轻轻一笑,说:“瞅你那点儿出息!你光想着冬天暖和了,夏天怎么着?” 万朝阳嘿嘿一笑:“夏天就去住漠河!” “嘿!地理倒还学得不赖!” “那你这话说的,我哪门儿学得赖了?” “行了行了行了,别吹牛逼了,下午去完亚龙湾回来你还能这么精神我就服你!” “必须的!” 两人先到酒店办了入住,放下东西拾掇拾掇便直奔了热带森林公园,三四个小时走下来,果然把这两位平时光知道打游戏做视频的宅男走丢了半条命,游玩结束找了个渔排吃了顿海鲜火锅,随后又去逛了逛街,给各路亲朋好友挑了一堆小玩意儿纪念品,回到酒店休整一下,再度出发去看跨年焰火表演。 热带的晚风裹着海水的咸味扑在脸上,灿烂夺目的烟花一朵一朵在天空中绽开,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欢呼声在耳畔此起彼伏,汹涌人潮,摩肩接踵,仿佛曾经每个早晨上班路上的地铁,但却没有一丝焦躁与憋闷,空气中洋溢着的全是浪漫的气息。 薛木看了看时间,马上就要进入二零一一年,他轻轻用力捏了捏万朝阳的手,无法掩饰心中的忐忑与不安。 “这回可得好好亲一回了!”万朝阳凑到薛木耳边,在嘈杂的喧闹声中高声道,“前年喝多了!去年在那个!今年必须好好亲!” 薛木转头看着万朝阳无忧无虑的笑脸,心中却愈发不安,不知道几分钟后,他是否又会听到那个鬼魅般的呼唤。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半是恐惧半是逃避,薛木猛地闭上双眼,双手环住万朝阳的颈项,狠狠地吻上他的双唇。 一朵巨大的烟花黑暗中绽开,将这一片沙滩与海岸映如白昼,五彩斑斓的光芒洒在薛木与万朝阳的脸上,绚烂而又迷幻。 这两双亲吻过千万遍的嘴,此刻正彼此轻柔地吸吮舔舐,柔软而甜蜜。 没有发生吗? 薛木有些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看着眼前轻笑着的万朝阳,耳边却仍然只有欢呼与音乐,却没有那该死的“薛律师”。 “怎么了?”万朝阳笑了笑,“终于成功一回,感动坏了?” 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前两次都只是巧合?幻听? 薛木看着万朝阳眨了眨眼,勉力笑了笑,正要开口,忽然听到一声:“薛木!” 他下意识地回头一望,除了各种各样正在拥吻的情侣,根本看不到声音的来源。 “怎么了?”万朝阳又高声问了一遍。 薛木转回头,心跳猛然加快,这样嘈杂的环境,他与万朝阳拥在一起尚且要这样大声才能听到,而刚刚的声音又怎么可能是在别处响起? “薛木!你能听见吗?” 不再是那个女人的声音,这次是一个男人的呼唤,焦急中却也不失沉稳镇定,他本能地想要回答“能听见”,却又用力抓了抓万朝阳背后的衣裳,克制了自己的冲突,他有一种预感,如果答应了,眼前的一切恐怕都会消失。 “哎?揪我衣服干嘛?”万朝阳松开了拥着薛木的手,反手去阻止他,“勒我脖子。” 薛木却反而更用力地挤昂万朝阳拥住,紧紧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沉实的心跳,竖着耳朵去听还有没有别的声音。 他的眼睛无意识地望着脚边的白色沙滩,忽然只觉一束强光不知从何处照进了眼中,他连忙闭上了眼,却仍无法阻止刺眼的光像无数根金针刺进他的眼中。 “嘶──”他终于松开了万朝阳,双手捂住眼睛,下意识地摇着头后退两步,想摆脱眼中的光芒,万朝阳连忙拉了他一把,没让他撞到身后的人身上,而后扶着他的手臂探头问道:“怎么了?迷眼了?” 随着话音一落,强光又忽然消失,薛木缓缓地张开眼,眼前却仍残留着光芒照过后留下的斑影,挡在万朝阳面前,让他看不清他的模样。 “我看看,”万朝阳捧着薛木的脸,轻轻扒着他的眼皮看了看,疑惑道,“没有啊?是迷眼了吗?” 光斑一点一点地消失,爱人的脸重新变得清晰分明,那诡异的呼唤也终于再也没有响起。 薛木稍稍松了一口气,尽管不知每年这一遭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总算也结束了,他轻轻笑了笑,温柔地握住万朝阳的手,笑了笑说:“没有,我老公太帅,闪瞎了我的眼。” 万朝阳一愣:“你叫我什么?” 薛木扬了扬嘴角:“今天心情好,让你占个便宜。” 万朝阳抑制不住地乐开了花:“那再叫一声!” 薛木咬了咬下唇,贴到万朝阳耳边道:“那得看你能不能履行你白天的承诺了。” “走!现在立刻以及马上!” 第七十八道题 但我无法完全交出自己 酒店的夜灯迷离而暧昧,落地窗外是无垠的夜空、沙滩和海浪,窗子里头却撑着一双汗涔涔的手。 薛木双腿分立,轻轻凹着腰,让自己的双臀翘得更高、更便于迎接万朝阳一下一下的挺进,而自己的身子也随着他的冲撞而不住地摇晃着,断断续续的呻吟从口中逸出。 对于身体早已十分契合的二人来说,一切的亲吻、爱抚、吞吐、**都是无比的轻车熟路,只是一年以来所有的床事都发生在那一方小屋里,尽管屋子在两人长期的生活中日渐变得更加温馨舒适,却难免少了一丝情趣。 此刻在这千里之外的异乡,感受着这从未体验过的燥热的跨年之夜,两人都不免做得更加投入了些,连姿势都换了好几个从未尝试过的──譬如此时,薛木就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被万朝阳哄着架着带到了窗边,以这样站立的姿势交合。 “啊……啊……不行了……朝阳……腿酸……”疯跑了一天,走了三四个钟头的森林公园,逛了两个小时的街,又在沙滩上站了好久看烟火,薛木觉得自己真是脑子秀逗了才答应了他用这个姿势。 “忍忍……”万朝阳双手扶着薛木的胯骨,一下一下用力地将自己的**顶进他的后穴深处,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薛木嫩红的穴口一览无余,自己粗黑的**每一下进出都看得清清楚楚,让他有种莫名膨胀的兴奋和自信,窗外的月光应和着屋里幽暗的灯光洒在薛木身上,窄翘的双臀,纤瘦的腰肢,精致的肩胛骨宛如一双蝶翼,优雅的颈项线条连接着单薄却无比坚实的臂膀,整幅画面美不胜收。 “我查了……这个姿势……容易操射……” “放屁……每个姿势……啊……你都说……啊……”**刮过敏感的区域,让薛木不受控制地轻吟着,**受到身体内部的刺激,没着没落地挺立着,随着身体的摇摆上下轻颤,马眼分泌出的液体因地心引力的感召轻轻滴落,在双腿间的地板上汇成了黏腻的一滩。 “真的……啊……真的不行了……” 强烈的快感瓦解着薛木的意志力,双手已支撑不住猛烈的撞击所累积的压强,胸口脸颊皆已贴靠在玻璃窗上,汗水与体温在皮肤接触之处晕出一片模糊的雾气,朦胧的月光映射过来愈发显得**不堪。 “朝阳……啊……脚软了……啊……站不住了……” “站不住了?”万朝阳放缓了动作,右手从薛木的胯骨滑到膝盖窝上,轻轻向上一抬,薛木的身体瞬间一歪,连忙调整了一下双手的位置,重新将自己撑住,正要回头责问,却不防万朝阳再次用力捅到了深处,“放松放松,等这条腿缓过劲儿来再换那条。” “你他妈──啊……” 少了右脚的支撑,薛木不得不依靠双手维持身体的平衡,然而每次冲撞都不免将这种微弱的平衡打破,让他一直处在即将倾倒的边缘,全身都因紧张而高度紧绷,括约肌也随之下意识地收缩。 “啊……”万朝阳也忍不住轻吟一声,“突然变紧了……” “废话……你试试!”薛木红着脸低声斥责道。 万朝阳笑了笑,低头在他背脊上轻轻吻了一口,而后抬着他的右腿又开始新一轮的冲击。 “啊……啊……啊……啊……” 右脚换了左脚,左脚又重新踩回地上,双手撑着玻璃,又渐渐将全身贴在窗上,在薛木连连的告饶声中,万朝阳也终于良心发现,将他身子翻转过来,架起双腿,托起双臀,倚着玻璃继续操干。 薛木背靠着窗户,全身凌空,只能紧紧地用双腿双臂箍住万朝阳的躯干,将全身的重量依托在他的双手和不断进出的**上。 “啊……啊……我不行了……我真不行了……啊……朝阳……” 薛木将头埋在万朝阳的颈窝里,不由自己掌控的身体令他不安又兴奋,一波一波由内而外的快感让他欲罢不能,挺立在两人身体中间的肉茎早已濒临**的边缘,每次撞击时无意的触碰都将酥麻的滋味一路传递到大脑皮层,他很想伸手去套弄,可是双手却不得不勾着万朝阳的颈项,“朝阳……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不要什么?”万朝阳丝毫没有放松胯间的动作,他歪头看了看薛木迷醉的神情,探出舌尖舔了舔他湿润的眼角。 “不要……啊……后面了……”薛木背上的汗沾湿了玻璃,滑动摩擦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换个姿势……啊……去床上……啊……我想……撸……” “想撸?”万朝阳勾了勾唇角,“撸了怎么操射?不能撸,就得纯靠我操出来。” “不……不行……” 薛木已经浑身发软,**在后穴中反复进出着,他已经感受不到哪一处是自己的敏感所在,只觉得那坚挺炙热的分身在自己的肠壁中,每一寸的摩擦和冲撞带来的都是酥麻的快感,他甚至感觉整个后穴、肠壁、连同那轻颤的**都在发麻,他一面觉得舒爽得像要登天,一面又抓心挠肝地想要挣扎逃离,头一次切身明白了所谓“欲仙欲死”的含义。 “怎么不行?嗯?不是你说的么?嗯?一年半了,是不是?总得操射一回,对不对?”万朝阳每问一句,都恶作剧似的狠狠地将**顶到深处,平日的薛木尽管温文柔和,却总是自带一股莫名的傲气,开口闭口以“叔叔”自居,看着他的眼神除了爱意甚至还有一丝慈祥的意味,而此刻挂在他的身上,全无了往日的成熟气质,嘴角淌着津液,眼角泛着泪花,潮红的脸颊上写满**和委屈,愈加激发了他原始的冲动,只想更加用力地操到深处,让他彻彻底底地为自己折服。 “啊……啊……啊!朝阳!朝阳!啊!”持续性的**终于在万朝阳不懈地进攻下达到了顶峰,薛木不知所措地紧紧拥着夹着万朝阳的身体,涨红的**终于在周身的一阵痉挛中喷射出了滚烫的精液,一股一股打在两人的下巴、胸口和小腹上,最终又一点一点地流淌汇聚在两人的交合处,顺着万朝阳的的**卵囊滴落在地板上。 薛木的后穴因射精而骤然紧缩,万朝阳也不得不停下了**的动作,直等着他终于倾泄完毕,才坏笑着问:“这回满意了?” 薛木已经彻底虚脱,喘着粗气红着脸看着万朝阳,察觉到后穴里头他的**还硬挺着,抿了抿唇,问道:“你还没射?” “没呢。”万朝阳笑了笑,又问,“你后边还行吗?” 薛木诚恳地摇了摇头:“不行了。” 万朝阳微微颔首,托着薛木转身走到床边,将他轻轻撂下,缓缓从他后穴之中抽了出来,而后摘掉套子,俯身压在薛木身上独自套弄起来。 薛木心中莫名有些歉疚,抬手抚上他的**,说:“我给你弄……你光伺候我了,别最后还自己打出来……” 万朝阳温柔笑笑,说:“能把你干爽,比我自己射爽一百倍。” 薛木心头一暖,推了推万朝阳的肩,翻身下床,跪在床脚,将万朝阳炙热的分身含入了口中,卖力吞吐起来。 万朝阳自然也明白薛木的心意,仰面倒在床上,任由他认真地吸吮、舔舐、包裹、套弄,最终也射进了他的口中。 “咳咳……呕……”薛木跑到洗手间漱了漱口,擦了擦嘴,顺便擦了擦身上的浊液,走回床边蹙眉道,“恶心死了!你之前怎么吞得下去?” “是吗?”万朝阳挑了挑眉,“我觉得挺好吃的呀,可能你不够爱我。” “滚蛋!”薛木抬腿踹了万朝阳的屁股一脚,顺势抽了两张纸扔给他,自己也吞下擦了擦地上痕迹。 万朝阳笑着坐坐起身擦了擦身子,又说:“没准儿是海鲜吃多了的原因,明天我多吃点儿椰子菠萝什么的,听说吃了那些就是甜的,你明天再尝尝。” “尝你大爷!”薛木将擦完地的纸扔到了万朝阳脸上,万朝阳抬手一接,顺手丢进了垃圾桶,而后拿起手机看了看,惊叹一声道:“嚯!都快三点了,这一顿做的,真够持久的我。” 薛木白了他一眼,道:“你倒是持久了,我他妈屁眼儿都麻了!明儿上午行程取消啊,下午睡醒再说。” 万朝阳撇了撇嘴:“要爽也是你,嫌麻也是你,可不是几分钟前你哭哭唧唧求饶的时候了。” “你说啥?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说……咱俩一年半了终于成功一回,你还不赶紧跟你大钱儿闺女分享分享,普天同庆?” “大钱儿闺女哈哈哈哈,”薛木忍不住笑了一阵,回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喃喃道:“也不知道他今天跟小奶狗怎么样了。” 同一片夜空下,千里之外的北京,郑大钱正裹着羽绒服坐在快捷酒店门口的台阶上,看着正在睡去和正在苏醒的街道,手上夹着一支烟,思绪万千,怅然若失。 二十分钟前,他还在楼上的小房间里与辛柯颠鸾倒凤、肆意交欢,在情爱的欢愉中与辛柯一同交出了彼此的初夜,而在两人都颤抖着完成最终的痉挛后,筋疲力竭的辛柯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郑大钱到洗手间做了简单的清洗,回到床边看着辛柯天真无邪的睡颜,却在心中生出了无限的悲凉。 他披上外衣离开了房间,在酒店旁边的小卖铺里犹豫了半天,要了一盒中南海还有一只打火机,坐在台阶上研究了半天,将烟点着,试探着吸了一口,而后呛得连连咳嗽,思绪却仿佛骤然清明了起来。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出那个几乎从来不曾拨通的电话,打了出去。 “喂。”欧阳烨低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里头还伴着吵杂的喧闹声。 “还唱呢你?”郑大钱闷闷地问道。 在答应辛柯去唱歌的时候他没想到,在辛柯告诉他来玩的都是学校的基佬时他也没想到,直到与辛柯吃过晚饭姗姗来迟,推门而入却与欧阳烨迎面相对时,他才追悔莫及,不该来跨什么年。 “没有,”欧阳烨弹了弹手里的烟灰,“在网呢。” “哟,”郑大钱揶揄着笑了笑,“那一屋子的小美零,咱们火华公子都没一个能看上的?大元旦的通宵泡网?” 欧阳烨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看着画面上端坐调息的军爷,缓缓开口道,“你跟那孩子睡了?” “睡啦,”郑大钱用力挤出了一个笑容,“特地打电话跟你分享一下。” 欧阳烨抽了一口烟,长长的一口气将烟雾吐出,又问道:“爽吗?” “当然爽了,”郑大钱使劲瞪着眼,不让湿润的水光汇到一处流下,“比打飞机爽多了。”说着露出了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欧阳火华,你没做过零你是不知道,那滋味……啧啧啧,别提了,难以言喻,又疼又爽又酸又麻,整个被填满的感觉哟……当初你要是听了木头他们的,让我操你一回,你也能爽,咱俩也没准儿成了。” 欧阳烨手握着电话,神色比画面上的角色还要僵硬凝重,他安静了半晌,回答道:“你想操我啊,回头约啊。” “哈哈哈,”郑大钱忍不住笑出了声,眼泪也终于因这笑容的一眯眼而从眼角淌下,“现在想通啦?来不及喽!本可人儿已经名草有主啦!还是个比你高比你帅比你可爱的小处男!你说气不气人!虽然没你有钱……但是I don't care ~I just... don't care! I love him... I love him soooooooooo much!” “你酒劲儿还没退啊。”欧阳烨淡淡答道。 “你以为我是醉话?”郑大钱笑着擦了擦眼角,嘬了一口烟,又咳嗽了几声,“我是太高兴了,必须得找人分享分享我的喜悦!” “你不用告诉我。” “怎么?不爱听啊?”郑大钱吸了吸鼻子,“你不会还喜欢我?” 欧阳烨静默片刻,答道:“如果是呢?” “哈哈哈哈哈!”郑大钱大笑起来,“那也没有用!我就是不喜欢你!有什么辙?年轻人啊……不要太执着!你好歹也是一代纨绔,睡了百十号人了,睡不着我也不用这么介怀嘛!想开点!学会放手!毕竟我也是有老公的人了!” 欧阳烨听了此话,目光骤然一缩,动了动喉结,问道:“你喜欢你老公吗?” “我当然喜欢啦!”郑大钱笑道,“我不喜欢我老公,喜欢你老公啊?” 欧阳烨掐灭了烟头,拿起啤酒喝了一口,郑大钱听着咕嘟咕嘟的声响,笑笑说:“少喝点儿啤酒哥们儿,在KTV当着人没好意思说,你瞅瞅你胖成啥样儿了?不知道的以为你因为没追上我破罐儿破摔了呢!” 欧阳烨扬了扬唇角,说:“好,明儿我就开始减肥,咱一块儿去健身房?” “得了,去健身房我也是跟我家小柯基去,我现在可不比从前,有夫之夫了,往后瓜田李下的,你这有前科的可得跟我避讳着点儿。” 欧阳烨笑了笑,说:“你知道要避讳,还做完爱就头一个打电话告诉我?你想证明什么?让我知道你彻底翻篇儿了?” 郑大钱的笑容猛然僵住,而后又勉强哼笑一声说:“翻篇儿?你从来就不在我这本书里,翻什么篇儿?” “我不在你那儿,你可一直在我这儿呢。” “嗯?” “大钱儿,我会等你的。” “等我?怎么着?我这刚谈恋爱就盼着我分手呢?” “随便你怎么说,我知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我会等。” “等你麻痹!”郑大钱狠狠地挂断了电话,甚至想把手机顺着台阶直接扔下去。 他丢掉了手里的烟头,把脑袋埋在了双膝中间,终于无声地抽泣了起来。 如果不是今天在KTV里与他重逢,他也不会意识到自己心里他仍有这么重的分量,他迫不及待地宣布自己正在和辛柯交往,而后拼命地给自己灌酒,拉着辛柯在他面前疯狂地耳鬓厮磨爱抚舌吻,借着酒意又唱又跳,强作大方地主动拉着辛柯进了酒店,在微醺的醉意和朦胧的冲动中让辛柯进入了他的身体。 酒精的作用麻痹了他的意识,他向辛柯饥渴地索取着,品尝着从未感受过的性的快活,体味着肌肤之亲的欢愉,在旖旎的气氛中达到**,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尽管与他亲吻交欢的是辛柯,在他眼中看到的却只有欧阳烨。 “欧阳烨……我**……”他低声哭泣着、咒骂着,他厌恶这样不知足的自己,更痛恨这种似是而非的三心二意,可却又仿佛身心泥潭无法自拔。 而欧阳烨挂断了电话,怔怔地望着屏幕出神许久,终于握起了鼠标,退回了角色选择界面,点下了“删除角色”的按钮,迟疑许久,终究按下了“确定”。 第七十九道题 我的心一直温习说服自己 第二天的时候,薛木和万朝阳果然睡到了中午才醒来,薛木看了看手机,发现并没有收到郑大钱的消息,心中疑惑,主动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咋样昨天? 刚刚退房离开酒店的郑大钱正和辛柯在吃着小饭馆里吃着拉面,收到短信,他迟疑片刻,抬头看了看正“吸溜吸溜”吃的满嘴油花的辛柯,回复道:挺顺利的,我跟他好了。 “妈呀!”薛木“腾”地坐起身,扭头向万朝阳道,“大钱儿跟小奶狗好了!” “好就好了呗……”万朝阳翻身下床,在包里翻出一条干净的内裤穿上,“咱俩下午去哪儿?” 薛木白了万朝阳一眼,想了想,说:“去看南海观音像,给大钱儿求求姻缘,保佑他感情顺利。” “你给他求?你咋不给咱俩求呢?” “咱俩还用求?”薛木放下手机,“怎么着?你这是有什么想法儿啊?” “我有什么想法儿?我就想着还有什么新花样儿能给你操得更美点儿。” “滚蛋。”薛木笑着骂了万朝阳一句,又拿起手机给郑大钱回复道:那什么时候带给我们见见啊? 郑大钱吃了两口面,又拿起手机看了看,回复道:再说,说话期末了,寒假他也要回家,下学期的。 辛柯放下汤碗,抽了张纸擦了擦嘴,看了一眼还没下去一半的郑大钱的面,笑问道:“师兄,你没胃口啊?” 郑大钱抬眼看看辛柯,问道:“你还叫我师兄?” 辛柯憨憨地挠了挠头,说:“那叫你……老……老婆?” 郑大钱被辛柯的样子逗笑,心里却忽然想起了君子爱财,摇头道:“不行,不能叫这个。” “嗯……”辛柯仰着脖子想了一阵,说,“那叫……宝……宝宝?” 话音一落,两人同时抖了三抖。 “好像也有点那个哈……”辛柯抚了抚脖子,“那你准备叫我什么?我这么对应着叫你呗!” “我准备叫你呀……”郑大钱托着下巴看着辛柯的小狗眼,微笑道,“我准备叫你小柯基。” “柯基?”辛柯愣了愣,继而面色微微涨红,说,“你嫌我矮啊?” “不是不是,”郑大钱笑得愈发开心,“就觉得你跟柯基很像,可爱!而且谁让你名字里就有个柯呢!” 辛柯瘪了瘪嘴:“那我就叫你……钱……钱串子!” “嗯?” “嗯……钱……钱眼儿!” “啊?” “好像有点色情哦……” 郑大钱越看辛柯越觉得心里舒坦,心中不免想到昨天夜里的事,暗自感叹守着这么好的小柯基,老想那个该死的欧阳火华干什么?在心里狠狠咒骂了自己两句后,笑着说:“你是我的小柯基,那你不是应该叫我主人吗?” “主人?”辛柯瞪大了眼,“这比钱眼儿还色情啊!叫不出口……” 郑大钱又笑了一阵,抄起筷子挑了挑面说:“不逗你了,你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主要是‘师兄’太生分了。” 辛柯点了点头,又琢磨了一阵,忽然福至心灵,说:“我就叫你长颈鹿!” “噗──咳咳咳!”郑大钱被呛得涕泗横流,抽了纸巾又是擦又是擤,半晌还觉得鼻腔里火辣辣的,哭笑不得地说,“就因为我个儿高?” “其他也像啊,”辛柯眼睛里闪着光,“你看你这个大眼皮双眼睛──呸!双眼皮大眼睛,多像啊!性格也像!温温柔柔的!还有一点点小敏感。” “我温柔?”郑大钱忽然想起自己从前对欧阳烨凶神恶煞的态度,对比起来,现在倒是的确温柔了许多,“行行……随你便,反正小柯基顺口,长颈鹿……你觉着不拗口就叫。” “长颈鹿……长颈鹿……”辛柯自己叨咕了几句,说,“是有点儿……那就直接叫小鹿!鹿鹿!或者就叫鹿!” “娘死了……”郑大钱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要敢叫我鹿鹿,我就叫你基基。”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笑喷了,郑大钱忙笑着改口道:“不是不是,叫你柯柯!” “你叫我柯柯,我就叫你钱钱!哎!我突然想起来小时候看过一本书就叫《小狗钱钱》!” “哦,合着还是不愿意自己当狗,非得拉上我?” 辛柯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说:“可是钱钱是拉布拉多,你也不是很像……你还是像长颈鹿!” 郑大钱彻底没了辙,无奈道:“鹿就鹿……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是柯基我是长颈鹿,你要跳着操我啊……” “噗哈哈哈哈!小鹿鹿你好可爱哦!” “……” 元旦过后又进入了一年两度的期末,随着专业必修的科目越来越多,薛木复习考试起来也愈发游刃有余,回想自己痛苦的重走高中路的时期,不免感叹辛亏做了律师,尽管是非诉的,却也难免整天和法条打交道,因而重读大学就比多年未再接触的高中理科轻松了许多,所谓用进废退,古人诚不欺我。 而万朝阳到了大二,学习方面竟然也渐渐得心应手了起来,概因他擅长的是理科逻辑和思考方法,上了大学之后不得不面对各种偏文的科目,前两个学期都趁着复习周玩儿命熬夜狂背才勉勉强强拿了个三奖,而今摆脱了什么军理、思修、毛概、史纲之类的通识必修课,面对专业性更强的民法、商法、刑法、宪法,竟然也很快琢磨出了其中的门道。 毕竟法学科目看上去都是文字理论,可除了较为生硬的概念定义外,作为一门应用学科,实际培养训练的还是法律思维能力,这实际上却是有利于万朝阳的理科脑子发挥的,因而咬了咬牙,做了几套司考真题,最后竟然还拿了个二奖,比大一时进步了不少。 期末结束,寒假到来,又是一如既往地走亲访友四处拜年,抽空还要闷头继续制作游戏视频,比起上学的时候,除了能那上些压岁钱,倒也没什么实质的差别。 郑大钱也终于体会到了异地恋的辛苦,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月,但每天在家长眼皮子底下短信都不敢发太多,只能趁着节目配音的时候假公济私地跑去万朝阳家,买了个摄像头在他家偷偷跟辛柯视频。 说来也奇怪,与辛柯在一起之前四处约会的那段日子,他也从来不曾想起欧阳烨,偏偏在那个跨年之夜与他不期而遇,害得他一时冲动交付了初夜,换来个男友,他那一通造作的电话打完,自己心中的苦闷却愈发难平,而在那之后,一直再未见到欧阳烨,他却也就不再如何纠结了,尽管有时不小心放空走神,还是会恍惚中把眼前的人看成是他,可是摇摇头拍拍脸,也就不再胡思乱想了。 不到一个月的寒假眨眼结束,新的学期开始,依法沉迷电竞社终于进行了第一次的换届选举,万朝阳毫无疑问地当选第二届社长,薛木和另一位外联部的女生伍玥担任副社,各部门大一的小朋友们竞聘上岗担任了部长、副部,佟柳率领着一众老干部光荣退休。 当上社长后社团的工作轻松了许多,再也不用事无巨细地亲力亲为,在运营游戏事业之余,竟然还有了工夫去听一听课,不过一听不要紧,在一节刑法分论课上,薛木突然得知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刑八修正案竟然改了。 当初薛木做学霸的时候,大二下学期学刑法分论,正赶上刑法第八修正案颁布,上课的时候是作为重点来讲,期末和司考的时候也都是全新的重要考点,薛木对这修正案的内容是无比的亲切,然而课上老师一提,其他的学术大拿们一接茬,薛木却愣了一下,这聊的内容怎么跟自己记得不太一样? 他赶紧拿出手机一查,却赫然发现这个世界里的刑八修正案竟与他记忆中的不同了,除了他所知的那些废除死刑罪名的修改外,原本在二零一五年的刑九修正案中才删除的嫖宿幼女罪、修改的猥亵罪竟然也在此次的修正案中提前删改了,更令他吃惊的是,修正案中还删除了聚众**罪的条款、还将强奸罪的犯罪客体作了修改,从“妇女”改成了“他人”。 万朝阳正捧着手机百无聊赖地刷着各种SNS软件,无意瞥见薛木一脸的震惊,探头看了看他手机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低声问道:“怎么了?” “这个修正案!”薛木无法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修改了好多性犯罪的法条啊!” “那怎么了?” “就很进步啊!” “那不废话吗,法律还能越修改越退步啊?” “哎呀跟你说不明白!”薛木摆了摆手,又低头仔细研读起来,越读越觉得心潮有些澎湃。 尽管薛木谈不上热爱法律行业,但是毕竟接受了多年的法学教育,也对法治社会有着本能的向往和憧憬,也曾为政优于法、人治大于法治的现实叹过忧国忧民的气,而今看到教授们曾大声疾呼的修正删改竟真的逐步开始实现,他甚至热泪都有些盈眶了,只是感动之余却也立刻担心了起来──司考的时候恐怕要出现我没见过的题了…… 蛰虫昭苏,万物生长,气温渐渐回暖,不知不觉已到了踏青的好时辰。薛木万朝阳夫夫应郑大钱辛柯之邀,趁着清明节的工夫一同登上了前往辛柯老家南京的火车。 尽管12306的网上购票系统已经终于在年初春运时开通,可是京沪高铁的建设却还没有完成,四人买的仍旧是时长九个小时的动车票。不过虽然车程长了些,却给了薛木更多的时间来考察这位传说中的小柯基,以保证郑大钱别再所托非人。 辛柯对于与薛木万朝阳的初次接触也有些紧张忐忑,因为他知道这两位不光是他的老乡发小,还是他们一起做游戏事业的合伙人,大名鼎鼎的SUN更是如雷贯耳,头一次得知郑大钱是SUN的背后团队之一时他还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自己听了千百遍的节目旁白而今竟会躺在自己的身下娇喘呻吟,害得他后来再看SUN的视频时都会下意识地支起帐篷。 不过更令他忐忑的是,郑大钱告诉过他上一个试图追他的炮灰就被他这两位娘家兄弟一次见面给撅回去了,现在虽然借着跨年时候的酒劲儿提前让他上了位,可是要是他俩验货不满意,难保也得光荣下岗,因而他赶紧主动请示了招待他们一同到南京去玩,心里打的小算盘却是指望着到了自己的地盘能有点底气。 郑大钱默默看着辛柯手忙脚乱地各种上网打电话安排游玩行程,心中愈发宽慰,甚至开始庆幸自己经历了欧阳烨那一遭却没有与他走到一起,而今才能以这样更优秀的状态、更平和的心态迎接属于自己的幸福,若是欧阳烨,一定没有这样的耐心和温柔。 只是在这样思考的同时,他又总是忍不住怀疑,自己究竟是真的这样认为、真的这样幸福,还是自己分裂出的知足的天使在说服压制那不该存在的不甘和冲动的魔鬼。 出发的日子,四个人在候车大厅见到面时,薛木先是稍稍地吃了一惊,因为郑大钱总是“小柯基”、“小柯基”地代称辛柯,导致他一直有种辛柯是个小矮子、小可爱的错觉,却没想到一见面明明就是修长挺拔,比万朝阳还高两公分,而郑大钱也终于还是彻底长到了一八七,薛木这个一八零的身高,在这三人面前,简直就是个误入巨人国的霍比特人。 “这是木头,这是朝阳,这是辛柯。”头一次互相介绍自己的哥们儿和男友,郑大钱竟然有些莫名的害臊。 “啊小日!你就是小日啊!”辛柯激动地攥住了万朝阳的手,“我是你的脑残粉啊!从你在论坛发帖的时候我就看了!视频一期都没落过!” 万朝阳辛柯的热情吓了一跳,忙笑笑说:“嗨,我就是个玩儿,帖子节目都是薛木还有大钱儿的功劳。” “我知道我知道,”辛柯点点头,又忙摇了摇头,“不是不是!后期不重要!你的操作才是核心啊!”话刚说完,心中又是一惊,忙转头对薛木道,“啊……那个……木头……木……木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薛木被辛柯愣头愣脑的模样逗笑,摆了摆手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叫我木哥……跟大钱儿一样叫我木头就行了,我九二年的,不一定比你大。” 辛柯听了忙问:“九二年几月啊?” 薛木微笑答道:“一月。” “哦哦,我三月的,还是我小。要不我叫你薛哥!”说着又转头对万朝阳道,“我叫你小日哥行吗?” 万朝阳擦了擦额头,“你还是叫我朝阳……” “那叫你阳哥!叫你木哥!木哥!木哥比薛哥亲切点!”辛柯半是兴奋半是紧张,叨叨咕咕说了个没完,“你们叫我小辛、小柯都行!咱们这回去我家玩,我都让我爸妈帮着安排好了,夫子庙啊、秦淮河啊、梅花山啊、雨花台啊、博物院啊什么的,都是好玩的地方,也不用你们花钱!酒店也让他们订了!就……就好好玩儿就行了!” 薛木看着辛柯的模样,竟有些丈母娘看女婿的心情,越看越觉得顺眼,微笑道:“不用不用,别让叔叔阿姨花钱,我们现在也挣钱了。” “不是不是!”辛柯连连摆手,“我们家亲戚就是做旅游的!这都基本不用花钱!你们不用操心!” 郑大钱看着辛柯急于表现的样子,忍不住帮腔道,“你们就甭管了,怎么说也是去他家,这也算地主之谊嘛。” “你倒是占便宜没够!”薛木别了郑大钱一眼,“我还心疼小柯基呢!” 辛柯一听却愣了一下,回头瞅了瞅郑大钱,薛木看着气氛有些古怪,忙问道:“怎么了?” 万朝阳眼珠一转,笑了笑说,“还问呢?‘小柯基’是你能瞎叫的吗?” “哦──”薛木一拍脑门,“我错了我错了,专属昵称是?这家伙,年轻人就是有情趣哈!──哎,那你管大钱儿叫什么?” 郑大钱一惊,忙抬手去捂辛柯的嘴,可是却为时已晚——“鹿鹿。”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八十道题 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 虽然车程很久,但是中间横跨了一个晚上,九点左右上了车,十点多就熄灯了,薛木为了避免尴尬还准备了一盒三国杀,结果没想到最后连包都没有打开。 翌日清晨抵达南京,尽管在车上咣荡了一宿也并没有睡得很舒服,可是万朝阳还是一如既往地一到个新鲜的地界就兴奋不已,而对于薛木来说,这个曾经出差驻场无数次的城市实在让他没什么新鲜感,只觉得缺觉缺得头昏脑涨。 辛柯拉着三人打了辆车,一路到了一处颇为清净的高档小区,从门口的便利店报了个楼门号,拿到了门禁卡和钥匙,带着他们进到一间装修得十分别致素雅的公寓。 “两间卧室,阳哥跟木哥你们睡大间,我跟鹿鹿睡小间。”辛柯微笑道。 郑大钱抬起膝盖顶了辛柯屁股一下,低声喝道:“别特么叫我鹿鹿!” 万朝阳笑了笑,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这是你家?” 辛柯答道:“不是,我亲戚家的,他们平时也不住的,都是给来旅游的人住,洗漱用品什么的都跟酒店的配置一样。” 薛木眉毛一挑:“哦民宿啊!” “对对对!”辛柯笑道,“你知道民宿啊!他们跟国外学的。” “知道知道。”薛木点了点头,心中暗叹,在这个Airbnb都还没进入中国的年代,就已经开始学着做起来民宿,也算十分有远见了。 “那咱们把东西放下,收拾收拾,下楼吃早饭,然后先去梅花山?他们还给我准备车钥匙了,开车过去估计半个小时。”辛柯殷勤说道。 “我得洗个头。”郑大钱举了举手。 “那你洗,我再眯会儿。”薛木接话道。 “我想洗个脚……”万朝阳挠了挠头,“昨天晚上在车上没脱鞋,捂得难受……” 辛柯笑了笑,说:“行,那你们先休整,我下去把早饭买上来,鲜肉小馄饨啊行啊?啊要辣油啊?” 薛木没忍住笑出了声:“这家伙,可是回了老家了,乡音都飚出来了!” 辛柯下意识地掩了掩口,而后挠挠脖子,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就看着买了哦!”说完从外头带上门,“哒哒哒”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了。 休息用餐完毕,一行四人出发前往梅花山,却正赶上清明出行的高峰,路上堵了好一阵,辛柯所说的半个小时的车程,最终却走了一个多钟头。 景区里头虽然各色梅花漫山遍野春意盎然,可是也实在是人头比花瓣还多,各种少女、大姐、阿姨、妈妈扶着花枝摆出一个个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婀娜造型,两米外的小哥、大哥、大爷、爸爸们举着手机和相机“咔嚓咔嚓”拍个没完。 可饶是这样,郑大钱还是努力找到了一些非常刁钻的角度让辛柯给他取景拍照,一会儿忧郁地望着天空,一会儿故作随性地眯眼大笑,一会儿盘腿坐在树坑里比着剪刀手恶意卖萌,辛柯捧着个单反又是劈叉又是下腰地各种配合郑大钱,两人活脱一副明星外景写真的架势,就差让薛木和万朝阳给他打打光了。 在梅花山连逛带吃,捎带手转了转明孝陵,走出景区时已是三点多,因为晚上约好了要和辛柯的父母吃饭,剩下三四个钟头的时间,四人便驱车到了市区,去影院看了场《观音山》,而后在商场挑了几样伴手礼,才奔赴了辛柯家。 虽然辛柯并没有向家里出柜,他父母眼中也只把郑大钱看做他交好的师兄,但郑大钱面对两位家长心里还是难免有些紧张,万朝阳自是一贯地不擅长跟陌生长辈打交道,绑手绑脚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最终还得薛律师出场天南海北地跟叔叔阿姨一顿海侃,才把局面维持在一个比较温馨热闹的气氛上。 饭后辞去,辛柯又开车带着三人到了夫子庙,沿着秦淮河看了看夜灯夜景,尽管攒动的人头有些破坏画面美感,但不时划过的游船上一席婀娜旗袍表演弹唱《无锡景》的歌女还是十分赏心悦目的。 万朝阳倚着栏杆探头张望一阵,由衷感叹道:“真好听嘿!”说着又回头问辛柯道:“小辛你会唱吗?” 辛柯听了一笑,做作地摆了个身段,清唱了两句:“我有一段情呀~~~唱给拉诸公听~~~” “嚯!好~啊!”薛木夸张地鼓掌叫好,带动得周围的游人也都跟着鼓起了掌来,倒闹得辛柯红了脸,赶紧拽了拽郑大钱的胳膊往他背后躲。 郑大钱笑着甩了甩手说:“拉我干嘛?唱呗!骚死你得了!”而后朝薛木和万朝阳摆摆手说:“见笑啊,睡了个假一。” 三天的小长假眨眼结束,返程又是一夜的动车。 游玩了几天,大家精神都难免有些倦怠,上了车躺在卧铺上,很快就都进入了梦乡,唯独郑大钱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最后干脆翻身下床,爬上了薛木的铺。 “嗯?”薛木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干嘛?” “跟你躺会儿……” 郑大钱自顾自地挨着薛木躺下,薛木不得不挪了挪,微微侧着身子嘟囔道,“这么窄的铺,还非要跟我挤……” 郑大钱扁了扁嘴,“小时候还老跟我一个被窝儿睡呢,自从有了男人就把我丢一边了,我的这个心啊,到现在还是疼的呀。” 薛木忍不住笑了一声,说:“还跟你家小柯基学会南京话了呢?” 郑大钱轻轻笑了笑,转了转眼珠,没有接话。 薛木看了看郑大钱的神色,低声问道:“怎么了?” 郑大钱抿了抿唇,犹豫片刻,反问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挺好的呀,”薛木微笑答道,“长得不赖,性格也好,对你更没的说,这一趟出来玩安排得也都井井有条的,除了有点儿傻,挑不出什么毛病。” 郑大钱听言,默默点了点头,又没有接话。 薛木瞅了瞅郑大钱的模样,琢磨一阵,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没有……”郑大钱勉强笑笑,“你觉得好我就放心了……” 薛木自认为自己还算了解郑大钱,看他这副模样显然是有些欲语还休,况且这两天他留心观察着,郑大钱与辛柯的相处虽然也是轻松甜蜜,但是总感觉他好像有什么心事压在眉头上,时不常就会走神溜号,因而判断他一定有什么情况,只是他实在不解,就他所见,辛柯各方各面都与他极为相称,又能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啊……”薛木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过来,抬眼瞄了瞄睡在斜上方的辛柯,凑到郑大钱耳边问道,“是不是性生活不太和谐啊?” “啊?”郑大钱愣了愣,“谁跟你说的?” “你不是说假一什么的?” “……我那不是开玩笑嘛……”郑大钱抬手抚了抚脖子。 “你别不好意思,”薛木又凑近了些,“我当初跟朝阳不是也有问题嘛,你也知道……这事儿得慢慢磨合,我们俩也是一年半了才──” “你给我打住,”郑大钱扬了扬手,“我们俩很性福,小柯基……很强!我没有你当初那些问题。” “真的?” “……我蒙你干嘛?我们俩第一次就成功了。” “操……射?” “嗯。” “……靠。”薛木默默咬了咬下唇,竟然生出了一丝嫉妒之情。 郑大钱看着薛木,知道他看得出自己有心事,自己要是再不说,还不知道他要猜到哪儿去。 可是他这点心事,实在有些不说憋闷、说出矫情,他心里清清楚楚辛柯对他的好,自己对辛柯也绝对是喜欢的,不然也不可能和他相处交往至今,可是那个欧阳烨的鬼影就是总是盘桓在心头挥之不去,让他抓心挠肝,不知如何是好。 “木头……”郑大钱斟酌着开了口,“你说……人……有可能同时喜欢两个人吗?” 还在心里咒骂万朝阳技术太差的薛木听了这话忽然一愣:“什么意思?” 郑大钱心里一惊,他知道薛木对欧阳烨的态度,要是让他得知自己还想着欧阳烨,恐怕要把他气死,顿时急中生智,答道:“就那个……就那个军爷……你记得吗?” 薛木想了想,说:“哦……怎么了,你……还在跟他老公老婆的呢?” “没有没有……”郑大钱忽然没了再谈下去的心情,却依旧强打起精神说,“我跟小柯基好了之后期末那阵一直没上线,张泽不也谈恋爱了么,我们就都没怎么玩了,后来寒假的时候我说上线玩儿会儿,才发现他删号了。” “删号了?”薛木稍稍意外,“你是不是说他装备特好吗?能舍得删?” “不知道啊……”郑大钱耸了耸肩,“帮里别人就只知道他是我老公,也都跟他没有私交,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删号,反正后来就彻底没消息了。” 薛木转了转眼珠,说:“他删了号……你反而喜欢他了?” 郑大钱想了想,觉着如果拿这个君子爱财当个挡箭牌倒也不错,便道:“嗯……你也知道我不就是这样么……后知后觉,糊里糊涂的……反正我现在就是喜欢小柯基,也喜欢那个军爷,怎么办?” “这有什么怎么办的?”薛木有些莫名其妙,“你连他是个什么人都不知道,喜欢个屁?好好珍惜当你这小柯基,别作妖了!” “嗯……”郑大钱又想了想,说:“如果有一天,他出现了,本人是个大帅哥,又有钱,各方面都比小柯基好,我特别喜欢,怎么办?” “你一天到晚瞎琢磨什么呢你!” “哎呀你就说!就比如这个人现在已经出现了,我特别爱他,说不清楚理由,就是特别爱,然后他也特爱我,那我该怎么办?” 薛木默默叹了口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困了还要跟他讨论这么荒谬的问题,默默思忖了一阵,答道:“那样的话不就是两个选择么,要么继续跟小柯基在一起,要么跟小柯基分手,跟他在一起呗。” “那你的建议呢?” “嗯……”薛木认真想了想,“从我的角度当然是希望你过得好啊,我现在觉得小柯基特别适合你,可是如果你真的觉得和那个梦中情人在一起更好,我也会支持你的。” “那……那样不会对小柯基很不公平吗?” “当然不公平啊,你也知道啊?看你有没有良心!” “……”郑大钱抿了抿嘴,“那……那要是我特别爱的那个人,你……特别讨厌呢?” 薛木笑了笑:“我好端端的怎么会──”电光石火,薛木猛然清醒过来,义正言辞道,“郑大钱,你说的不会是欧阳烨?!你还对他不死心呢?!” “没有没有!”郑大钱吓得连连摆手,“我这不是说那个军爷呢么!” 薛木狐疑地看看郑大钱,“真的?” “嗯啊……”郑大钱有些心虚,而后翻身坐了起来,“算了算了,不琢磨这没影儿的事儿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说罢灰溜溜地跑回了自己的铺上。 薛木皱着眉又看了一阵郑大钱的背影,刚刚他那些话说的越听越像欧阳烨,可是他都几乎一年多没有在郑大钱的口中听他主动提起这个人过了,没理由还在这个时候让他分心啊,薛木想了又想,只能暂且信了他为那军爷纠结的鬼话,默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合眼睡了。 郑大钱侧卧着身体,轰隆轰隆的列车声响伴着辛柯的呼吸声落入他的耳中,眼前却又浮现了欧阳烨的模样,他使劲闭了闭眼,努力想象着辛柯的模样,可那张脸却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翻来覆去良久,他干脆翻身爬上了辛柯的铺,钻进了他的怀里。 “嗯?”辛柯猛然惊醒,被吓了一跳,“怎么了鹿鹿?” 郑大钱使劲拥了拥辛柯的身体,低声道:“想你了。” 辛柯听言笑了笑,轻轻拍了拍郑大钱的背,没再说话,正要重新睡去,却听到郑大钱又道:“小柯基,我喜欢你。” “嗯……”辛柯合着眼轻柔笑笑,“我也喜欢你。” “我真的喜欢你……除了你……我谁也不喜欢……” “嗯……我也是……都不喜欢……” 郑大钱将脸埋进了辛柯的胸口,轻轻吸了吸鼻子,蹭掉了眼角的泪花,感受着面前胸膛的温暖还有背后温柔的爱抚轻拍,终于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八十一道题 什么困难都觉得有希望 清明过后,气温渐渐回暖,时光在日复一日的游戏和视频中悄然流逝,临近期末时,郑大钱却突然告知薛木和万朝阳,他预约了暑假的近视手术,做完之后一个月的时间不方便看屏幕,也就没有办法配合制作视频了,为了预防节目断档,最好抓紧把那一个月要播的提前做好。 这个消息让薛木有些措手不及,其实当初郑大钱也是做过近视手术的,不过那是在他工作了三年之后,因为被当时老板压榨而愤然离职又没找到下家,又正赶上欧阳烨订婚搞得心烦意乱,手上也稍微攒了两三万块钱,干脆趁着晃荡的工夫一咬牙把手术做了,恢复之后才重新打起精神又找到了新的工作。 不过后来的新工作薪水翻了一番,同事老板相处又特别融洽,自己的自媒体也风风火火地冲上了十万加,好像一切都骤然顺利了起来,就连欧阳烨也取消了婚约又重新向他示爱,他为此还几次三番煽动薛木也去做了,一来摘掉眼镜行动方便、颜值提升,二来还能像他这样意外地改改运。 薛木对改运倒是没什么兴趣,只是合租的两年他已被郑大钱影响得在意起了外表,护肤品跟着郑大钱买了许多自不必说,平时出门偶尔也会戴戴隐形,他也想着若做了手术的确省事很多,可是他那律师的工作要想一个月不看屏幕是绝对不可能的,因而只能口中说着等什么时候离职了就去做,却一直拖到猝死也没能成行。 然而现在,郑大钱突然提前了好几年要做手术,委实令他有些意外,而郑大钱对此的解释则是──寒假中间要过春节做手术不方便,明年暑假还不得复习考研或者开始实习了?再往后上了班更没有时间一个月不看屏幕了,早做早了! 薛木对他这个说法并不买账,他知道郑大钱是一直有想做手术的心思的,不过就是当初上学的时候不敢跟家里要那么多钱,才拖到了工作之后,可是现在几个人搞的游戏事业让他一不小心攒了好几万,自然就要烧包得赶紧去做了。 对于他这样的决定,薛木和万朝阳自然也不好阻挠,只是临近期末也正是复习最紧张的时候,正在陆续发出的都已经是提前赶制的存稿,实在抽不出工夫再去做新的。 郑大钱也知道自己有点太草率,他其实也是无意间看到了眼科诊所的广告,正好手里又有了钱,早年间长得草顿时顿抓心挠肝,非要去做不可,仓促决定给薛木和万朝阳添了麻烦,他自己也很过意不去,想来想去,灵机一动,提议辛柯来当自己的代班。 万朝阳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薛木却有些担心辛柯发挥不出郑大钱的水准,而辛柯一听这想法立马吓得屁滚尿流,SUN在他心中就是彻彻底底的大神一样的存在,让他去给SUN做幕后,策划还能勉强写一写,配音他恐怕一句整话都念不出来。 郑大钱对此十分无奈,又提议不然就找播音系的同学来有偿代班,费用他来承担,大家对这个想法倒是都颇为赞同,于是郑大钱奔走求告一番,终于拉来了一个名叫蔡薇的师妹代班配音,他的想法是反正都已经是代班了,与其纠结声线到底要不要相似,还不如彻底换个女声。 而这个蔡薇播音专业出身,自己在网配圈还有些小小的地位,萝莉、御姐、少女、大妈样样都精通,来配个节目旁白甚至都可以说是牛刀杀鸡了。 郑大钱为了弥补自己造成的麻烦,特意给蔡薇量身定制了一期策划,顺带也手把手地传授了一些经验和技巧给辛柯,薛木和万朝阳那边期末考试一结束,立马拿着郑大钱的策划制作了前期素材,随后蔡薇也迅速地配合着薛木完成了后期的内容。 节目上线后蔡薇还借着网配方面的资源进行了一波收效颇丰的宣传,原本听久了郑大钱声线的玩家们也被这突然客串的女主播的声音点燃了热情,这一期节目竟然还掀起了一波点击**,一下子又吸引来了不少厂商金主。 郑大钱见事情摆平,也就交代了一些辛柯要注意的细节问题,放心大胆地进了手术室,薛木和万朝阳搭配着新加入了辛柯和蔡薇,也很快磨合着熟稔了起来。 然而世事难预料,四个人才刚做好两期节目,万朝阳那边又突然出了状况──他的姥爷崔建广突发脑血栓住院了,他要去陪床照顾。 如果不是突然生病,薛木都快忘了万朝阳还有个姥爷,在万树青和崔丽君离婚后,崔丽君与男友飞去了美国定居,万朝阳跟随万树青生活,也就与崔家的亲戚断了联系,不过由于崔丽君是独生女,两位老人膝下再无其他子嗣,万朝阳作为唯一的外孙,逢年过节也还是要登门去探望探望,只不过崔建广对万树青是从来都看不上眼,因而万树青也不愿去自讨没趣,每回都是备好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让万朝阳自己上门。 万朝阳其实也并不爱去姥爷家,当初崔丽君作为崔首长的掌上明珠,哭着喊着非要从城里嫁到靖溪那个郊区去,崔建广发了几回的脾气,却还是拗不过这个宝贝女儿,最终也不得不屈服同意,可是心里却还是怎么都看不上这个当音乐老师的女婿,二十多年了也没给过万树青一回好脸。 小时候万朝阳就不爱去姥爷家,一来觉得进城一趟太远,二来觉得这个当军人的姥爷太凶,三来回回去了之后万树青和崔丽君总要闹些不愉快。等到长大一些慢慢懂了事,知道崔建广是看不上自己的父亲,尽管他也觉得万树青太过窝囊,但毕竟也是自己的亲爹,自己可以不满意,却也不愿意让别人评头品足,因而就愈发不愿意往姥爷家去了。 不过万树青却很明事理,告诉万朝阳说:“虽然我跟你妈离婚了,他们跟我是没什么关系了,但是毕竟他们是你的亲姥爷亲姥姥,他们再看不上我,你小时候咱们家也没少得过他们的帮助。你妈现在不在国内,两个老人不就指着你这么一个外孙子吗?你就说一年去看他们四五回,他们那么大岁数了,你还能去几回?” 这些话当初的万朝阳是听不进去的,只是不愿意听万树青唠叨便忍着不耐烦去了,而现在过了那个中二的年纪,倒也明白了话中的一些道理,更何况崔建广虽然看不上万树青,对他却倒还是喜欢的,尽管从军多年脸上没有笑模样,可是在万朝阳面前的眼神也总是带着温和,毕竟他身上也有着一点女儿的影子,因而万朝阳也就只得时常去探望探望,至于话里话外揶揄万树青的言辞,他也就只能左耳进右耳冒了。 而这回,崔建广突然中风,万树青本来也是亲自去了医院打算照顾的,可是没想到老爷子即便这样都还是不待见他,又或是要强了一辈子更不愿意让自己看不上的女婿瞧见自己不堪的模样,死活就是不同意万树青留下,姥姥姜淑芹自己身体也不好,只能白天照顾照顾,而至于崔建广的那些老下属老战友们,他更不愿意让他们见到自己嘴歪眼斜的状态,没办法,这陪床的重担只好落在了万朝阳的身上。 薛木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赶去了医院探望,在查路线的时候还恍惚了一下,当初被撤销的崇文区和宣武区现在还明晃晃地写在地图上,不过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与当初不同的事,这倒也没什么可计较的了。 拎着一箱牛奶和一袋子水果,薛木敲开了病房的门,万朝阳和姜淑芹同时站起了身。 “姥姥,姥爷。”薛木乖巧地问了声好。 万朝阳上前接过了东西,转身介绍道:“这是我……我哥们儿,薛木。” “你好。”姜淑芹微笑着点了点头,虽然眼中写满了疲惫,可是笑容却还是依旧端庄持重。 “姥姥真年轻啊,”薛木恭维道,“我要是不知道就差点儿叫阿姨了。” 姜淑芹呵呵一笑,拉了薛木坐下说:“这孩子,这么懂事儿呢,还来看阳阳他姥爷。” 薛木笑了笑说:“一直听朝阳说从小儿您俩就对他好,早就该来看看您俩,就是从昌平过来忒远了,等回头毕业了来城里工作,来看您俩就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