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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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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了。”说完又转头向崔建广关切道,“姥爷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得扎针做理疗复健什么的?”    “扎……”崔建广的左半张脸已经神经麻痹,说话非常吃力,“待会儿……三点……还扎呢……”    薛木点了点头,安慰道:“没事儿,我看您精神头儿还挺好的,一看就是部队出来的,身体素质也好,您这恢复肯定快,但是也不能着急,得慢慢做康复训练。”    “嗯……”崔建广点了点头,万朝阳拿了一只纸杯,一边给薛木接水一边说:“在这再住一个礼拜,就转到康复医院去,石景山那边儿。”    薛木接过水杯点点头,又转头向姜淑芹问道:“姥姥您现在天天过来?”    “过来呗……”姜淑芹微笑颔首,“阳阳一个男孩子,不够心细,来个人什么的,他也不认得。”    薛木微笑道:“嗨,不认得就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地叫呗!您这天天过来也挺劳神的,回头我经常来跟朝阳换换班儿,您就甭太操心了。”    “哎哟不用不用,”姜淑芹忙摆了摆手,“这孩子,太客气了!”    “您跟我才是客气呢!我跟朝阳好得跟一个人儿似的,姥爷就跟我亲姥爷一样!”薛木笑着抿了一口杯中的水。    “你们……”病床上的崔建广艰难地开了口,“是……大学……同学?”    “我俩高中就是一个班的,我也是靖溪的,现在大学也在一块儿,在昌平我吗一块儿租房住呢!”薛木答道。    崔建广听了,转眼看了看万朝阳,问道:“你……没住……宿舍?”    “啊……”万朝阳抬手蹭了蹭鼻子,“宿舍住得不舒服。”    薛木心中一愣,暗道难道自己说错话了?    “不舒服……也得住!”崔建广用力地皱了皱眉,“集体生活的考验……”    “哎哟行了行了,”姜淑芹连忙打断崔建广的话,“少操点儿心你!”    薛木稍稍有些尴尬,又补充道:“主要是我跟朝阳一块儿做游戏视频,住一块儿方便沟通,而且宿舍晚上会断网断电……”    薛木还没说完,却见万朝阳使劲给自己使眼色,随后就听到崔建广又道:“游戏……什么游戏?”    “呃……”薛木看了看有些无奈地万朝阳,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就是朝阳……打游戏特别厉害,然后我们就一起把他打游戏的内容做成视频跟别的玩家分享……就有游戏厂商来找我们合作,我们就能……一边打游戏一边赚钱……”    薛木越说越觉得没有底气,刚刚还和谐的气氛不知不觉降到了冰点,崔建广抿着唇不再言语,姜淑芹勉强笑了笑说:“打游戏……还能赚钱啊……”    “啊……嗯……”薛木尴尬地应了一声,也知道这个话题不该再继续说下去了。    “玩物丧志……!”崔建广又开了口,“什么年纪就该……干什么!学生……就应该好好学习……”    “行啦!”姜淑芹再一次打断了崔建广,“唠唠叨叨的,小薛和朝阳那都是考上政法大学的好孩子!偶尔玩玩游戏有什么的!你以为跟咱们那时候似的?”    薛木抚了抚后脖子,没想到自己重生以来与各路人马沟通交道都是无往不利,却在万朝阳的姥爷这碰了一鼻子灰,顿时有些挫败。    气氛正尴尬着,护士忽然推门走了进来叫崔建广去做理疗,薛木连忙借势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过两天我再过来,姥姥您有什么事儿就让朝阳跟我说,我们家住百子湾那边,过来也挺方便的,我让我妈帮着做点儿饭带过来也行。”    “哎,好好好,有心了,阳阳去送送小薛。”    “不用不用,你先带姥爷过去。”    互相客套着,万朝阳还是跟着薛木走出了病房,一边往电梯走着一边说:“我姥爷就这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薛木笑了笑说:“还用你劝我?”    万朝阳看看薛木的神色,确定他没有不悦,才稍稍放了心,又问:“我在这陪床,节目怎么办?”    薛木抿了抿唇,说:“我回去跟小辛还有薇薇商量商量……你就甭管了。”    万朝阳轻轻叹了口气说:“对不起啊……”    “对不起?”薛木抬眼看了看他,“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因为这事儿耽误了咱们的节目……”万朝阳一脸的歉疚。    薛木忍不住笑了笑,说:“这有什么的?谁家里能没事儿呢?不过这个也确实是,我之前没考虑到,没有准备这些问题的应急方案,我回头确实应该再琢磨琢磨,你就甭操心了,先把你姥爷照顾好,他那个脾气我也看出来了,这个性格,现在说话都说不利索,这两天没少发邪火?”    万朝阳听了,苦笑着点了点头。    薛木颔首道:“你跟老人家别往心里去,就当是替你妈尽孝心了──哎对了,你姥爷病成这样,你妈不回来吗?”    “她得下个礼拜。”万朝阳答道。    “哦……”薛木点了点头,又问,“我用不用见见啊?”    万朝阳歪头道:“你想见见吗?”    “嘶……”薛木挠了挠头:“有点儿发憷……不过还是应该见见,提前培养点儿感情,将来出柜的时候还能顺利点儿。”    万朝阳笑了笑:“想得还挺远。”    薛木翻了个白眼:“敢情我爸妈莫名其妙就相中你了,你爸就不说了,撸管儿、打架还有拐着你上法大,三件事儿都还记恨着我呢?你妈万一要是也跟你姥爷似的……”薛木打了个冷战,“再说再说……”说罢摆了摆手,转身进了电梯。    万朝阳回到病房,扶着崔建广坐到轮椅上,一路推着他往理疗室去,姜淑芹在后头默默跟着,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道:“阳阳,你高中那会儿老玩儿游戏,是不是就是这个小薛带的?”    “……”万朝阳一阵无语,“不是,是我带的他。”    “哼……”说话不方便的崔建广用力地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相信和不满意。    姜淑芹看了万朝阳一眼,叹了口气,道:“我看这个小薛跟你不是一路人。”    “怎么不是一路人了?”万朝阳猛地停下了脚步。    “人精……!”崔建广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个词。    万朝阳一愣,顿时一股火窜了上来,“姥爷!人家巴巴儿地过来看您来,您就这么说人家?不合适?!”    “不是,他也太会来事儿了,”姜淑芹接话道,“这岁数的孩子,哪儿有这么有心眼儿的呀?”    “会来事儿也有错儿?!”万朝阳愈发愤怒,“您们之前不还让我学着点儿跟人交往呢吗?!”    “你看你急什么呀,”姜淑芹蹙眉道,“我跟你姥爷那不也是怕你吃亏嘛!我们都是过来人,看得人多了,他这样的,你当个酒肉朋友也就罢了,可不能称兄道弟地交心,回头给你卖了你还给人数钱呢!”    万朝阳气得横眉倒竖,胸口猛烈起伏一阵,忽然想到薛木刚刚嘱咐自己的话,硬是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使劲攥了攥轮椅的把手撒了撒气,而后深深舒了口气,说:“行,我知道了,我跟他保持距离。”    说罢自己忽然笑了笑——负十八厘米的距离。他心里想道。    第八十二道题 不辛苦 不困难 何必渴望    薛木回家之后,看了看刚刚做好的两期视频,按照之前签约的内容,这两期正式节目可以再撑一个月不断档,而此前存稿的非正式节目的视频就只有三期了,按照一周两期来算,连两周都抗不过去。    万朝阳那边照顾崔建广,一个月内肯定没有新素材能提供,就正式节目来说,素材还有一些此前存稿未用的,让辛柯基于素材来做些文案策划,然后费点心剪剪倒也大概能再拼出一期,如果还来不及的话就单独只做一期薛木的错误示范合辑当做搞笑特别节目也算个办法,总之还能才坚持一个月,可是广告视频就没那么简单了。    虽然正式节目才是SUN的核心内容,可是实际上网站点击的分成委实少得可怜,真正的收入全都是靠非正式节目中的广告来实现的,而广告金主们的要求比起他们自己掌控的节目内容要严苛许多,薛木想另辟蹊径走搞笑路线取代SUN的本人操作,那厂商们是绝不可能轻易点头的。    “怎么办怎么办……”薛木尽管让万朝阳不要操心,可是自己也实在没个主意,只好打给了正在养眼睛的郑大钱,“满打满算,十天之后就没存稿了,到时候广告上不了线那可就是违约啊!”    “你先别着急……”郑大钱合着双眼坐在床上,手上攥着手机,耳朵里插着耳机,尽管声音的来源就在耳廓里,却还是下意识地微微侧着头,宛如一个视障患者,“我再过一个礼拜就可以恢复,到时候一块儿想办法。”    “到时候哪儿来得及啊!”薛木蹙着眉头,“而且就算你现在立马恢复也没用啊,问题是没有朝阳,咱们这……这就没有产品啊!”    “你先别慌,你先别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敢睁眼的缘故,郑大钱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因此智慧沉稳了许多,有种“眼盲心不盲”的错觉,“我明白你的意思,嗯……这样,大家集思广益,咱们跟小柯基还有薇薇一起头脑风暴一下,总比干着急脑子一团乱强。”    “我想过跟他俩讨论,”薛木道,“但是他们毕竟也就只参与了两期,各种具体情况没有咱们清楚,而且大家天南海北的,只能在QQ上建个会话组讨论,你不是不方便看屏幕么!”    郑大钱听了忙说:“不用QQ,现在有个app叫微信,可以群聊语音,我跟小柯基这段时间都用这个联系,你跟薇薇都下一个,然后一起在群里语音聊,我也能参与了就。”    薛木愣了愣,下意识地看了眼日历,才意识到微信竟然已经悄然上线了,尽管曾经他最讨厌客户老板没完没了的语音,但是在现在这种没办法开电话会的情况下,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一会儿的工夫,四个人的群聊就建了起来,薛木看着这个三年多未曾见过的聊天界面,感觉又陌生又熟悉,不过也实在没时间感慨唏嘘,赶紧热烈讨论了起来。    “木哥你跟客户是怎么定的?在阳哥能回来之前到底需要都做什么?”辛柯问道。    薛木一边焦虑地点着鼠标一边按着手机屏幕上的语音键答道:“如果按照两个月的时间来算的话,每周都排了一个广告,刨去已经做好的两个,还有七个要做,这七个里有三个是厂商提供了初步节目文案的,四个只有游戏官宣文案的,我看了一下,这里头有四个是休闲类的小游戏,如果我来替朝阳做素材应该也完全ok,但是剩下三个是动作、体育还有射击的,这个我实在没办法。”    郑大钱听完薛木的语音,想了想,对着话筒问道:“小──小辛,那三个游戏你能来做素材吗?”    辛柯吓了一跳,忙答道:“我可不行!我那水平一看就是不是阳哥的操作,别说客户不满意,回头再把SUN的牌子砸了!”    蔡薇握着手机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倒是也认识几个做游戏视频的up主,感觉操作水平应该能和SUN的拼一拼,但是不一定能答应来帮忙,要不我先问问看?”    “那肯定不行,”郑大钱叹了口气,“人家自己也算是个品牌呢,别说帮忙了,就算给钱也不一定能乐意?”    薛木却福至心灵,忙问道:“薇薇,你说的up主都是谁?跟你很熟吗?”    蔡薇听了答道:“逍遥客、貂小蝉、洛阳大鹅还有软炸西瓜……你听过吗?”    “听过听过!当然听过!”薛木稍稍意外,这几个视频博主都是B站很红的人物,只是各自开发方向不完全相同,热度却与SUN不相上下,“你跟他们都很熟吗?”    “还行,”蔡薇答道,“算是网友,在漫展上也都见过,貂小蝉还有洛阳大鹅跟我算是比较熟,逍遥客和软炸西瓜也差不多。”    薛木忽然激动地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说:“我有一个想法……我们不如就借这个机会跟其他几个up主也一起合作试试,不是什么代班或者帮忙的名义,而是就是一起制作节目,挂两方的名字,你们觉得怎么样?”    “合作……理论上倒是可以,”郑大钱举着手机,下意识地睁开眼转了转眼珠,然后又赶紧闭上,“但是不知道up主和客户能不能同意啊。”    “我跟薇薇分别去跟客户还有这几个up主沟通看看,”薛木继续说道,“也把我们这边的情况跟客户说清楚,确实现在没办法完全按照他们的需求来完成,如果他们不愿意用这种方式的话,实在不行就只能延期或者赔违约金了。”    “还要赔钱啊……”辛柯稍稍意外,他不知道他们这个事情能挣多少钱,只是觉得这么不容易了还要赔钱,也是太惨了。    “当然了,我们自己的问题没能履约,当然就得赔钱了,不过你们放心,这部分的费用我和朝阳来承担,不会影响你们的。”    “这个倒是没关系,”蔡薇接话道,“不过要沟通这个事我觉得可能有点难哦,只是帮忙说不定还能简单点,涉及到合作恐怕他们也要有很多考虑。”    “行,那这件事还是我来自己交涉,就麻烦薇薇先提前跟他们打个招呼,这样我沟通起来方便一些。”    “ok那没问题,我待会儿就跟他们说。”    “这样能行吗?”郑大钱有些怀疑,“跟别人合作什么的……客户不一定能同意?”    薛木想了想,说:“我准备这几笔合作都不收费了,客户的钱全都给合作的up主,这样客户一份价钱相当于达到了双重的推广效果,合作方如果对价码还有意见,我就把违约金的钱也都加上,反正以七笔全都赔款作为心理底线,主要是尽量促成合作节目,这样我觉得应该可以──哦对,这个损失都由我来承担。”    “啊?”郑大钱十分意外,“有必要这样吗?劳神劳力最后还赔钱?”    薛木轻轻笑了笑,说:“这其实算是一种很小的资本投入,如果这次合作顺利的话,和各路up主搞好了关系,将来说不定能达成长期的合作,毕竟他们可能也会像我们一样,发生个处理不了的意外情况,也需要其他方来协助,那到最后就是个共赢的局面,如果更顺利的话……我觉得这说不定能成为一个抱团互助的契机。”    郑大钱大约听明白了薛木的意思,忙道:“那你就别自己承担这部分损失了,这算咱们三个一起的支出。”    “这个再说,先看能不能成功,薇薇你先联系着,我去跟客户沟通一下。”    “已经在联系啦!”    方案既定,蔡薇迅速地和几个博主打好了招呼,薛木也一一向几家客户解释沟通了一番,然后又是邮件、又是电话、又是QQ、又是微信,千头万绪联系了半天,要考虑厂商的需要,还要考虑合作方的方向和受众,要注意竞品排他情况,还要尽量不能亏得太多,从下午到深夜,又从日出到黄昏,薛木打得手机欠费了好几回,谈得嗓子都发了炎,不眠不休三天三夜,总算敲定了最后一笔合作,七个视频竟然全都重新促成了三方合作,而且一毛违约金的预算都没用到。    可是谈成了合作也不敢松懈,他又赶紧催促着辛柯根据新的合作方式重新做策划,自己也不得不亲自下场制作了些前期素材,一面做前期、一面做后期、一面还要不断跟多方沟通,除了吃饭上厕所都不敢离开自己的电脑桌,简直比当初做律师还要辛苦。    被困在医院里的万朝阳虽然看上去轻松了许多,可是心里却也是一样火烧火燎的,他也装上了微信,在崔建广休息的时候也时常跟薛木聊几句,可是脚打后脑勺的薛木根本顾不上理他,通常是一两个钟头才回上一条,他心里清楚薛木因为自己的原因忙得不敢合眼,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因而心里愈发着急。    一周之后崔丽君从美国飞了回来,万朝阳也没敢把这个消息告诉薛木,他知道薛木现在分身乏术,告诉了他,如果来不了只会让他心中过意不去,而勉强过来的话,现在这样的精神状态和疲劳程度也对不是见他母亲的绝佳时机。    崔丽君出国四年,第一次回来北京,见到万朝阳的时候愣了许久,简直有些认不出自己这个儿子了。    万朝阳原以为他与母亲重逢时内心一定会激动异常,可真当崔丽君站在他面前时,他仿佛只觉得她像是去出了个远门,好像才几天不见而已,只是那与当初再无相似之处的发型、妆容、服饰和气质,却提醒着他已经真真切切过去了四年。    崔建广见到崔丽君,心中虽然喜欢,脸上却只写满着怒气,艰难地说着:“你还……回来……干嘛?!等我……死了……再来……奔丧!”    一句话立马说得崔丽君掉了眼泪,姜淑芹也擦了擦眼睛骂道:“你怎么这烦人!闺女都回来了不会说两句软话!”    骤然悲戚起来的气氛让万朝阳有些无所适从,只得默默给崔丽君倒了杯水,崔丽君接过纸杯,握了握万朝阳的手,含着泪只叫了一声“阳阳”,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晚饭的时候,姜淑芹简单吃了几口,就打包了一些先回了病房,刻意给他们母子留下了一些独处的时间。    万朝阳闷头吃着饭,心中却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的心情,当初父母离婚他一厢情愿认为都是万树青的错,害自己失去了妈妈,可当崔丽君重新出现,他却似乎又体会不到了什么切肤的思念,连对万树青的不满都仿佛荡然无存。    “开学就大三了?”崔丽君面对四年未见的儿子,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开**谈。    “嗯……”万朝阳没有抬头。    “也该考虑考虑将来了……”崔丽君的汤匙在碗里轻轻搅动着,“想没想过出国?”    万朝阳抬眼看了看崔丽君,摇了摇头,说:“我爸一个人,也不年轻了,生个病什么的,我在北京还方便点。”    崔丽君抿了抿唇,沉默片刻,问道:“你爸……怎么样最近?”    “还那样儿。”万朝阳又垂下了头,又补充道,“一个人。”    崔丽君点了点头,半晌没再接话。    万朝阳看了看她,想问问她的近况,但看着她比当初红润了不少的气色,也知道生活定是轻松无忧的,不知为何却不想听到这样的回答,便也沉默着没有开口。    “不出国的话……”崔丽君又开口道,“考研吗?”    万朝阳静默片刻,如实答道:“还没决定,也可能就工作了。”    “准备做什么?律师?法官?检察官?”    万朝阳默默叹了口气,他知道薛木是准备把游戏当做将来的事业做的,只是他自己也对此不太有底气,便也不想多解释什么,只得又道:“到时候再说。”    崔丽君看着万朝阳的模样,默默喝了口汤,纠结半晌,说:“阳阳,你是不是很恨我?”    万朝阳一怔,抬眼看向崔丽君。    崔丽君眼眶有些泛红:“我知道当初的决定对你影响很大……但是……”    “我不恨您,”万朝阳打断了崔丽君的话,“我知道您离开我爸是正确的决定。”    崔丽君愣了愣,有些意外。    万朝阳放下筷子,思忖片刻,说:“我从来没有埋怨过您,我一直觉得是我爸做得不好才会导致您俩离婚的,我当初恨的一直是我爸。”    崔丽君眉心一动:“这也不是你爸的错──”    “我知道我知道……”万朝阳点了点头,“我现在明白了,您俩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其实都是您俩自己的感情问题,我当时已经十七岁了,不应该再把自己当小孩儿似的,要求爸爸妈妈永远不分开,那是很自私的。”    崔丽君神色有些复杂,摇头道:“自私的是我们……”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万朝阳勉强笑了笑,“谁不想顺着自己的心意活呢,但是难免自己的想法和别人冲突,一个人的无私,必然就会导致对方的自私,有些事情能各退一步,有些却只能非黑即白,对于您俩当时的情况来说,离婚是正确的,也不用为我自责太多,当时是我自己幼稚,还跟我爸闹了好久的脾气……要不是您这回回来,我自己都想不到这些。”    崔丽君抽了张纸擦了擦眼睛和鼻子,辛酸一笑,说:“四年没见,你真是长大了……”    万朝阳扬了扬嘴角,“说话二十一了,明年都到法定婚龄了,还不长大?”    崔丽君破涕为笑,道:“那有结婚对象了吗?”    万朝阳的笑容忽然凝住,看着崔丽君许久,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有。”    崔丽君微笑着点点头,说:“其实也不用急,你还小,恋爱,结婚,都是要经历的事,也都是要慎重考虑的事。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关心过你,也更不会干涉你,我只希望你能遇到合适的人,好好珍惜人家,如果缘分尽了,也要好聚好散。要像个男子汉一样,该负责的负责,该承担的承担,我对你的希望就只有健康和快乐。”    万朝阳眼睛忽然也有点湿润,说:“我跟他特别好,在一起好几年了,他是我见过最温柔、最坚强、最善良、最有智慧的人。”    崔丽君笑了笑:“我相信你的眼光──你爸知道吗?”    万朝阳一愣,摇了摇头。    崔丽君又笑道:“我理解,我跟你爸像你这个岁数的时候,也不敢跟家里人说,怕爸妈不同意,不过两个人在一起终究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虽然你姥爷不喜欢你爸,但是他疼我啊,所以最后还是同意了。天底下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如果你和她真的决定要好好在一起,也不用一直瞒着你爸,至于我,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满意。”    万朝阳咬了咬下唇,突然很想把薛木的事告诉崔丽君,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与崔丽君才刚重逢,不久后她就又要回美国去,连万树青都不知道的事,他也实在没必要这么急迫地告诉她。    晚上回到病房,崔丽君本想替万朝阳陪一夜,但她刚刚飞回来,时差都还没倒好,万朝阳最终还是让她和姜淑芹回了家,自己守着崔建广。    夜里,听着崔建广如雷的鼾声,他望着天花板,心中想着崔丽君的那些话,久久不能入眠,最终还是拿起手机走出了病房,打给了万树青。    “喂?阳阳?怎么了?你姥爷那儿有事儿?”    “不是……我有件事儿……想告诉您……”    “什么事儿?”    “我……我跟薛木……”    第八十三道题 你是我世界起点 我是你荆棘冠冕    “嗯?”电话那头隐隐约约有钢琴的声音传过来,“薛木?怎么了?”    万朝阳愣了愣,反问道:“您又去教课了?”    万树青忙带上门走远了几步,拔高了些音量说:“没有……电视……”    万朝阳皱了皱眉,说:“不是跟您说了别再教课了吗?一晚上才一两百块钱,天天上班就够累的了,晚上还不好好歇着!累出毛病来挣那点儿钱还不够上医院的呢!”    万树青轻轻笑了笑,说:“不至于,我就是晚上闲着也是闲着……”    “我真跟您说正经的呢,别折腾了!”万朝阳语气有些不悦,“我现在跟薛木做游戏视频都不用花您的钱交学费了,您还成天介忙忙叨叨的干嘛呀?”    “哎呀行啦……”万树青被说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你打电话到底是要跟我说什么?薛木怎么了?”    万朝阳握着手机的掌心微微沁出了些汗,刚刚无法抑制的冲动被这两句打岔消磨了大半,他也忽然冷静了下来。    当初父母离婚后,万朝阳故意破罐破摔和万树青作对,而万树青却开始想方设法地兼职代课赚钱,想以此来弥补对他的亏欠、并为他自我挥霍的将来做好准备,即便是到了现在,在他做节目的收入已经超过了万树青的兼职收入的情况下,万树青却依旧坚持着努力为他攒钱,像是一种习惯,也像是一种坚持。    万朝阳知道,万树青之所以至今都要一直努力赚这点连他都看不上的小钱,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万树青自己的工作收入有限,而他毕竟还没独立,迟来的责任感和负罪感迫使物抒情必须尽力给他多攒下些钱,才能心安理得地期盼着他成家立业。    而现在这个时候,如果万朝阳向他坦白了与薛木的感情,无疑会对他的规划和期许造成颠覆性的冲击,他一向性格软懦,万朝阳知道即便坦诚相告,他也未必会有多么激烈的反应,可这种内心的打击不能借着表面的喜怒宣泄出来,恐怕后果更加难以预料,现在万朝阳人又不在靖溪,如果就这么只图自己一时痛快把实话说了,如果独居一人的万树青出些什么状况,那结果也是他绝对无法承受的。    “薛木……”万朝阳抿了抿唇,把想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薛木跟我聊了聊……劝了劝我……”    “劝你?”万树青愈发疑惑,“劝你什么?”    万朝阳沉默许久,答道:“爸,高中的时候,我……我不该那样对您……”    万树青身形猛然一阵,没想到万朝阳突然说出这种话。    “当初薛木就开导过我……但是那时候我犟,听不进去,现在我懂了……”万朝阳动了动喉结,“您跟我妈离婚的事不是您的错,我不该埋怨您,更不应该故意气您,不好好学习,天天打游戏……您……您明知道我犯浑,也从来不怪我……我……我……”    “哎呀说这个干嘛……”万树青喉头有些发涩,“你那阵儿还小呢……”    万朝阳吸了吸鼻子,仰起头用力眨了眨眼,说:“爸……对不起……是我错了……”    万树青的心像忽然被人揉了一把,竭力定了定心神,勉强笑道:“跟爸不用说这些……”    “我当初不应该跟您对着干,更不应该拿自己的成绩开玩笑……如果不是薛木……我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大学呢……”    万树青怔了怔,这话他倒是从未听过。    “但是现在我已经和原来不一样了,我跟薛木……我们将来可能会继续做游戏这事,虽然我也不是很懂,但是我相信薛木的选择和判断,我们的将来我们自己会负责,您……您真的不用再这样为了我玩儿命赚钱了,您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万朝阳斟酌地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尽管并未肯定地坦白自己与薛木的感情,却至少明确了要与薛木一直在一起做事业的将来。    万树青对这话有些猝不及防,虽然万朝阳和薛木做游戏视频的事他也清楚,也知道他们确实赚了不少零花钱,只是他只当这是他们业余的兴趣爱好,却没想到他们会把这当做将来的正经工作来考虑,从他的角度来看,实在理解不了这算什么事业。    “呃……这个……”万树青皱着眉头措辞一番,“这个工作事业的事儿啊……呃……还是慎重考虑……你们……你们现在还没上大三……嗯……有的事儿可能想得太简单了,这个……这个……不要太早地把自己的未来框死……”    万朝阳听得出来万树青是在委婉地表示反对,他当然也理解,就连他自己都不太确定的将来,又如何能说服万树青,而独立的事业都不能做到,又何谈那一份很难被肯定的感情呢?    “嗯……”万朝阳抿了抿唇,也没了再说下去的心思,“其实我主要想说的不是这个……我……唉……其实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您回去上课,完了早点休息,以后真的别老教课了,身体要紧。”    “阳阳……”万树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楼梯的扶手,目光透过窗户望着对面的公寓楼,“你今天跟我说这些话,我其实挺感动的……”    万朝阳原本都已打算挂断电话,听了万树青的话,又不免提起了精神。    “你说你现在想明白了,说不是我的错……其实……其实说到底,我跟你妈这段感情……确实是我的问题……”万树青的眼睛一点一点地垂下,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愈发沉重,“我这个人,一把年纪了,一直都不够成熟,跟你妈在一起二十年,我也一直没有认真考虑过,自己是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    “我对你妈的感情绝对没有一丝的虚假,对你也是发自肺腑的爱,但是很多时候我都没有考虑到更多的现实问题,我……我可能太浪漫主义了,我以为只要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外在的条件都不重要,直到你妈终于再也承受不了很多我回避的问题,决定离开,我才第一次明白自己的不足……所以你那段时间恨我,我理解,连我自己都恨我自己……”    “爸……”    “阳阳,我的错误,不仅在于没有好好地对你妈,更在于没有给你树立一个正确的榜样形象,没有告诉你该怎样做一个成熟的男人……我亏欠你很多,没有好好地教育你,但是你自己却长成了一个很好的孩子,今天还来主动跟我说这些话……我真的……阳阳,有你这样的儿子,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这一对隔阂了四五年的父子,终于在这样一个夜晚,借着这阴差阳错的时机,解开了困扰彼此多年的心结,直到挂断电话,万朝阳到洗手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自己通红的眼睛,才恍惚地明白过来,崔丽君那句“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的含义,尽管放弃了一个出柜的机会,却让他对未知的将来,多了许多的期许和信心。    崔丽君在北京待了一周的时间,便又飞回去了美国去协助丈夫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万朝阳将她送到了机场,直到临别时,她也没有主动去打听万朝阳那所谓的结婚对象的情况,只是诚恳地向他表示了祝福,并且再次提醒他,要像个成年人一样去爱、去负责。    送走崔丽君之后,又过了两周,崔建广也出了院,虽然一个月的时间恢复的程度十分稀微,但后续主要还是要靠自己的康复训练,也不一定需要住在医院里,崔建广自然就不愿再以病人自居,坚持回到了家里。    万朝阳为了照顾崔建广,便也住进了他家,原本想把自己的笔记本拿过去还能帮一帮薛木他们的忙,可是崔建广是一见他打游戏就来气,任凭他如何解释也听不进去,怎么看都认为他不务正业,姜淑芹也只能劝万朝阳别跟正在病中的姥爷置气,万朝阳无奈,只好老老实实地陪着崔建广每天做做康复训练,剩下的时间久陪着两位老人看各种军旅题材电视剧还有没完没了的京剧,仿佛提前五十年进入了老年生活。    暑假就在这样的日子里慢慢告终,临近开学的时候,崔建广也恢复了许多,不再需要万朝阳整天守在左右,而薛木那边的问题也都顺利解决,即便万朝阳两个月没有提供新素材,他也通过沟通联络各家视频博主们合作,做了一整个暑假的特别互动节目,正片和广告一期都没落下。    只是终于完成最后一期暑期节目,薛木回到昌平自己的小窝里,见到了阔别一个多月的万朝阳时,积攒已久的劳累和疲倦终于排山倒海而来,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万朝阳明明刚刚照顾了一个病人两个月,可面对突然病倒薛木却是彻底的手足无措,慌里慌张地把他架到校医院,校医院又将他转到区医院,一顿晕头转向地挂号化验交费取药,折腾到天色稀微,打着点滴的薛木终于慢慢退了烧,迷迷糊糊地看着伏在自己病床边上的万朝阳,乏力地摸了摸他的手。    万朝阳猛然惊醒,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薛木,关切问道:“怎么了?上厕所?喝水?还是哪儿难受?”    薛木无力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说:“好多了,没什么事儿了,辛苦你了……”    “跟我说什么辛苦……”万朝阳抬眼看了看吊瓶,又抬手摸了摸薛木的额头,说:“辛苦的是你,这一个暑假把你都累瘦了。”    薛木又笑了笑,说:“还好……主要就是时间紧,现在我联络了好多up主,往后的广告──”    “行了行了,”万朝阳打断了薛木的话,“你都病成这样了还说这些,闭眼再睡会儿!”    薛木笑着点了点头,刚把眼睛闭上,却猛地睁开眼问道:“你妈回没回北京啊?”    万朝阳无奈笑笑,“都走了一个月了。”    薛木惊得差点坐起来:“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万朝阳摇着头把他按躺回去,说:“你都忙成这样了,还非得见她干嘛?有的是机会,不在乎这一次的。”    薛木懊恼地叹了口气,说:“以后是以后,她这头一次回来我就没去见,将来肯定得抻得我……哎呀,还有你姥爷那儿也是,我说要经常去,结果后来也都没去!这不整个儿说空话假把式吗!老人心里肯定也对我印象不好了!”    “啧……”万朝阳抬手抚了抚薛木拧成一股的眉头,“你老担心这么多干嘛啊,你心也太重了……”    薛木别了万朝阳一眼:“废话,那要不是你家人,我至于这么上心吗?”    万朝阳听言笑了笑,轻轻搓了搓薛木那因输液而有些冰凉肿胀的手臂,说:“放心,你这么好,我家人都会喜欢你的,就算我家人不喜欢你、不接受你,也不会动摇我跟你过一辈子的心。”    薛木有些哭笑不得,说:“怎么的,你还要为了我与全世界为敌啊?”    万朝阳抬眼看看薛木,柔声道:“我干嘛与全世界为敌?你就是我的全世界。”说罢探过身子,轻轻在薛木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九月微凉的清晨,熹光还没照进的病房里,两颗疲倦的心,拥在一起,散发出春日暖阳般的光芒。    第八十四道题 每一段争执都飞出和平鸽    再次开学,薛木和万朝阳已经荣升为大三的老人家,社团的事情也都放手交由大二的部长们带着大一的孩子们去做了,他俩外加另一位副社伍玥都只是在招新和开大会的时候露上一面,冠冕堂皇地说上两句客套话,一学期的任务就差不多完成了──除了有很多慕着SUN之名而来的新社员们还是期望着能和万朝阳有些进一步的交流,导致万朝阳不得不在大会结束后又追加了一场“粉丝见面会”。    虽然已经当上了社长,可是在社团活动的这两年来,万朝阳的核心内容也还是打游戏,除了打游戏,只有带着社员们一起打游戏,因而让他和广大的粉丝群体们面对面互动,他竟然还是像当初的大一新生一样,磕磕巴巴说不出两句像样的话。    薛木默默地坐在一边面带微笑地注视着万朝阳,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担心万朝阳的笨嘴拙舌,甚至反而还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可爱,两人在一起已经三年半了,当初那个总是拿着捏着摆张扑克脸、对薛木的示好频频回避害臊的万朝阳,而今已经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些甜蜜的情话了,只是在外人陌生人面前,却还是像个腼腆的小男生,这让薛木有种自己独占了他特别一面的满足感,而且对于脑子过分好使、玩游戏运气也欧气爆棚的万朝阳来说,这一点不能掩瑜之瑕,更给薛木增添了一份自己也能胜过他的自信。    社团的事情不用再劳神太多,两人也就多了许多时间精力去处理事业和学业两件事。    到了大三,选课方案里必须要完成两门研讨课和案例课,这与前两个学年的听课、论文、考试的授课方式不同,都是小班教课,老师讲个几周,后面的就要学生们轮流准备研讨的案例主持报告,薛木应对其这样的课当然是得心应手,可是万朝阳就委实有点吃力了。    对于万朝阳来说,专业课的内容比起当初的通识课确实让他更加应付自如,可是那也仅限于对考试内容的学习、消化和理解,之前的那些课上的小论文小作业都已经让他十分苦恼了,这样的案例研讨课更是让他彻底摸不着头脑,从开学分配到了具体报告的日期后就每天都在焦虑,最终不得不厚着脸皮求薛木帮忙。    薛木也终于借着这个机会扬眉吐气了一回,想起当初高中时被万朝阳支配的恐惧,他优哉游哉地指点道:“这个其实没什么,刑法嘛,刑八肯定是重点,你随便找一条你感兴趣的修改内容,然后去知网查论文看嘛,看看这条修改之前有什么弊端、因为什么契机得以修改、修改之后到现在为止产生了什么效果、将来可以预期有什么样的意义,你可以找一个典型案例来分析,也可以每个论点都找一个案例来讨论,随便搞一搞一节课都未必够你讲的!至于知产也是一样,著作权法去年修正的嘛,你就找有意思的来研究呗!或者你先找案例再找法条,都可以的!”    万朝阳沉着脸听了薛木一通废话,最终把嘴一撇,不满道:“不会不会!我不会!”    薛木噗嗤一乐:“不会还这么有理?再说了,有什么不会的,你是不会上知网啊还是不会看论文?”    万朝阳赌气地鼓了鼓嘴,说:“你就是故意来劲,我当初给你讲题的时候是这么跟你得瑟的吗?良心给狗吃了你!你不帮我弄这个报告!我就罢工!不打游戏了!”    薛木忍不住大笑起来,道:“你罢工?你现在还有资本罢工吗?你当叔叔现在还是当初抱你大腿的那个小跟班儿吗?”    薛木这话说得确实十分有底气,在暑假处理完诸多的合作事项后,不少视频博主们都对这种合作方式非常满意,尽管他们之中也有一些比SUN团队更专业的组织,但是更多的都还只是独门独户,甚至只有一个人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自己忙活,两三周也就产出一则正式节目,对于他们来说,和SUN的合作──更准确的说是和薛木的合作,不仅节约了他们制作节目要付出的时间和精力的成本,还成倍扩大了自己的点击量和订阅量,甚至收入也比原来增加了不少,因而不少博主纷纷主动提出想和他长期合作、互助共赢。    薛木对于这样的合作自然是求之不得,他努力平复了自己激动的心情,然后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下合作方式,把所有想要合作的博主们一起拉进了一个群里,开诚布公地讨论了合作的形式,最终与十来个博主共同达成了合作意向,由薛木来统一管理接洽所有人的对外合作,以最优的方式分配不同的客户资源,各种前期后期的人员一同安排和指挥,不限于原本所属的博主品牌,一起努力制作客户需要的节目,而节目上线后,所有合作方都要通过各自的社交账号进行推广和转播。    这样的合作系统建立完成后,很快就高效地运作了起来,包括SUN在内的各种博主们再也不用像从前一样想破了脑袋玩命熬夜赶死线,创意文案有各家的策划们头脑风暴,前期素材有其他博主一同制作,后期和宣传也都互相协助得锦上添花,而各种厂商金主们见了这样的盛况更是马不停蹄地前来送钱,所有人都轻轻松松地拿到了更多的收益,简直蒸蒸日上。    因此,薛木也就摆脱了SUN的幕后这么一个小小的角色,渐渐成了十来个视频博主的统筹经纪人的角色,随着客户资源原来越多、前来寻求合作的小博主们也越来越多,而薛木的提成收入也愈发地水涨船高,真如他所说,万朝阳在他面前连罢工的资本都没有了。    当然,薛木没有独吞这部分收益,虽然与各位博主们签的合同都是他个人的名义,但是款项入账后,他都还是明确地一笔一笔按照比例分配给了万朝阳和郑大钱。    万朝阳拿钱拿得倒是心安理得,他也是实在不跟薛木分彼此了,可是郑大钱却总觉得受之有愧,当初玩闹着跟他俩签了那样一个合同,自己说到底也没投入什么,现在也只是做做小策划录录配音,竟然天天收到这么多的进账,的确有点手软。    而在郑大钱近视手术恢复完成之后,辛柯和蔡薇又因为万朝阳姥爷的事继续帮忙了一整个暑假,开学之后不再需要他们的协助了,可是两人却有点恋恋不舍不愿意退出这个小团体,辛柯是因为从前郑大钱总是拿出很多时间精力做视频,都不能和他约会,他加入进来倒是可以多出些与他共处的时间,而且能成为SUN的幕后他也与有荣焉,而蔡薇更多地则是看中了薛木的能力,想要和郑大钱一样,成为他们的合伙人之一。    薛木对于蔡薇的这个想法慎重考虑了一下,也和万朝阳和郑大钱开了个小会讨论了一番,万朝阳一如既往的没意见,郑大钱是本身自己就心中有愧也说不出个什么观点,最终还是得薛木拿主意。    薛木仔细琢磨了很久,如果有新人加入,团队扩大当然是好事,可是这个蔡薇他们毕竟也就只接触了两个多月,让她成为所谓的合伙人,他也没有什么能投入的资本,之前她是以客串代班的身份来录制节目旁白,以后却也不再需要她长期顶替郑大钱的这个位置,而且说到底,薛木最终想要发展的方向还是辅助万朝阳签约战歌拿到股东地位,蔡薇看中的这个协调统筹的角色,也只是他在战歌上线之前的过渡手段而已,因而最终他还是婉拒了蔡薇的请求。    蔡薇的想法落空,却也仍不气馁,不再提合作分成的事,只说想继续发挥自己的特长,成为可供薛木调遣的后期成员之一,对此薛木自然乐见其成,因而SUN的团队就这么默默地扩大成了固定的五人。    这样风风火火主业赚钱副业上学的日子一晃又过去了一个月,九月下旬,LOL国服上线,十月中旬,薛木接到了腾讯发来的邮件。    薛木看到腾讯两个字兴奋得眼都直了,做了快两年的游戏节目,总算接到了这么有钱的一位金主,而且LOL在游戏圈的地位连他这个外行都十分清楚,这样的合作机会对SUN或者万朝阳来说都太至关重要了,然而万朝阳却难得地提出了反对意见:“不玩,就不玩。”    万朝阳对LOL有着发自肺腑的抵触,一来是这个游戏从地图到英雄都与DOTA高度雷同,可是操作上却又十分傻瓜简单,对于他这种资深高端玩家来说,玩这样的游戏简直是一种亵渎,另一方面则是腾讯在游戏界更是臭名昭著,抄袭模仿侵权的事情实在罄竹难书,与他们合作也是一种耻辱,又是亵渎又是耻辱的,万朝阳自然是死活都不愿意接这个单。    薛木没想到事事都顺着他的万朝阳竟然在这种节骨眼上偏偏跟他对着干,可是万朝阳的两条理由他也实在有点无从反驳,只能从赚钱的角度来晓之以理道:“我知道你有这个……这个气节啊……但是……但是咱们开门做生意对不对?客户上门,你怎么能不合作呢?”    “怎么不能不合作?”万朝阳歪了歪头,“我就是不合作!他还能找黑社会打我怎么着?”    “……”薛木万分无奈,“人家打你干嘛?你不合作,有的是人要跟人家合作,问题是市场资源就这么有限,别人把资源拿走了,咱们怎么发展?难得人家主动找咱们──”    “拿走就拿走!”万朝阳依旧梗着脖子,“谁跟他们合作,谁就是DOTA圈的败类!以后都不跟那种开黑!”    薛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咱能别这么中二吗?就算是这个游戏比DOTA简单了,三消游戏的推广你不也做过吗?怎么不嫌简单了?就算腾讯抄袭侵权过,至少代理的这个游戏合理合法?”    “你少偷换概念了!三消游戏跟这个是一回事儿吗!我就不明白了,你干嘛就非得让我做这个?我就这么一回不想做都不行?”万朝阳越说越激动,怒意还上了头,“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你的手下?我跟那帮做视频的也没区别?你让我怎么着我就得怎么着?你的权威不容置疑呗?你别以为他们都捧着你你就真成了带头大哥了!我告诉你!我就是不做!大不了我删号再也不做视频了!一拍两散!我也不做!”    万朝阳一时情绪失控,宣泄着怒吼了一通,吼完之后看着面前薛木沉下的脸,心里却顿时有点慌了。    “你再给我说一遍。”薛木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万朝阳动了动喉结,“好话不说二遍……!”    薛木死死地盯着万朝阳,沉默良久,说:“你要跟我一拍两散?”    “……”万朝阳有点脚软,“没……没有……”    “行。”薛木淡淡地答了这么一个字,转身就拉开了衣柜开始收拾衣服。    “你……你干嘛呀……”万朝阳愈发慌了。    “我先回宿舍住,”薛木头也不回,“房子还有三个月到期,你愿意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终止合同回头我写完了给你,SUN的账号你愿意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哎呀干嘛呀干嘛呀……”万朝阳吓得赶紧把薛木收拾出来的衣服往柜子里塞,“有话好好说,动不动收拾衣服干嘛呀……”    “我怎么跟你好好说呀?您都要跟我一拍两散了,”薛木平静的语气中带着可怖的怒意,“散就散,赶紧离我这一身铜臭远点儿,别把白璧无瑕的您给玷污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错了,我错了行吗?”    “别,您没错,都是我的错,我俗不可耐,没有原则,一心就想着赚钱,没有您这样的骨气,我配不上您。”    “配得上、配得上……”    “嗯?”    “啊不是不是,我配不上你、我配不上你……”万朝阳急得满头大汗,一把抱住了薛木,“我错了、我错了……我刚才太着急了,我说一拍两散,说的也是游戏的事……但是游戏的事我也不该那么说!我错了!我……我接……我玩……我玩还不行吗……!”    薛木被万朝阳死死地箍在怀里,嘴角却忍不住轻轻扬了起来,虽然万朝阳说出那话时他也真的动了怒,可一见万朝阳立马怂下来的样子,他又登时消了气,随即便想着借题发挥一番,果然就把万朝阳制住了。    “你可别说我道德绑架你啊,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不勉强,不勉强,我心甘情愿,简单的游戏谁不爱玩?再说腾讯怎么了?QQ微信那不都是腾讯的嘛!对!我可爱跟他们合作了!”    薛木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万朝阳也总算松了口气,放开薛木,扶着他的胳膊问道:“不生气了?”    薛木笑着摇了摇头:“我没那么小气,我主要是真的希望你能答应这个合作,如果你相信我的判断,这个游戏将来的地位会与DOTA不相上下,你能这么早进入这个领域,绝对是非常有利的。”    万朝阳认真地看了看薛木,沉默许久,说:“我的态度你也明白,我内心还是不愿意的,但是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做,我会做的。”    薛木默默叹了口气,说:“行,就当是你为我受委屈了,行不?”    万朝阳一听,忙瘪了瘪嘴道:“我委屈大了我。”    薛木一看他的表情,立时被逗乐,笑道:“就你这点儿水平也想学叔叔玩儿借题发挥?”    “什么借题发挥?谁借题发挥了?我没有,我就是委屈。”万朝阳仰着脑袋使劲憋着笑。    薛木忍俊不禁,转身抱起床上的衣服塞回柜子里,关上柜门,回身轻轻将万朝阳推倒在床上,一边接着衣服扣子一边说:“您受委屈了,我**补偿您成不成?”    万朝阳咧嘴一乐:“成。”    第八十五道题 我已经开始微醺    几场秋雨过后,天气日渐凉了下来,短袖换上长袖,长袖加上外套,北风吹落了枝桠上的枯叶,零星地落了一些雪粒子,转眼又到了年底。    不论是SUN的独立节目还是薛木的统筹调配,都在这两个月里如火如荼地展开着,电竞社的事也都不用他们再操心,大二的孩子们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在社联大会上又拿到了好几个大奖。诸事顺利,没有烦恼,只是临近元旦,薛木还是无可避免地再度紧张担忧起来。    经历过了三回的跨年之夜,前两回尚且只是听到两声“薛律师”的呼唤,而去年却还经历了一回难以名状的强光照眼的体验,又不知今年会是如何。    大二的部长们张罗一起去KTV唱歌跨年,薛木心里装着事,不是很愿意去,万朝阳也不爱凑这种热闹,两人就一并回绝了邀请。    只是不论如何,对于万朝阳这种一天到晚没什么正事儿的大学生来说,跨年怎么说也还是个比较重大的节日,如果就如往常一样在家里打打游戏或者做做视频混过去了又难免有些可惜,正在纠结不知该怎么渡过这个跨年之夜的时候,郑大钱却主动攒了个局。    长脖儿鹿:三十一号晚上进城来玩,三里屯,吃个饭喝个酒泡个,我请客@SUN-薛木@ONE    SUN-薛木:你干嘛请客?    ONE:好    SUN-薛木:什么玩儿就好了    长脖儿鹿:今年赚的钱有点儿太多了,烧得慌    短腿儿柯:发呆    SUN-薛木:不了。。。    长脖儿鹿:有安排?    SUN-薛木:就不是很想去。。。    短腿儿柯:木哥和阳哥准备跨年啪啪啪偷笑    长脖儿鹿:天天睡一张床还要挑日子啪?    SUN-薛木:住口    “去?”万朝阳放下手机,回头瞅了薛木一眼,“在家也没事儿干,节目不都做好了么。”    薛木愣了愣,问道:“你不打游戏?”    “天天打游戏……跨年,还是出去玩玩……”万朝阳的眼神可怜巴巴的。    “……”薛木扁了扁嘴,“你又不能喝酒,去干嘛?”    “我怎么不能喝了?”万朝阳反驳道,“过年在家我还喝了呢,没那么邪乎。”    薛木默默叹了口气,看得出来万朝阳是真想去玩,尽管他心里还是担心忐忑,可是如果在酒的话,借着酒意,做出些什么奇怪的举动,比起两人在家倒还能掩盖一些,也只好点了点头。    万朝阳一见薛木首肯,立马笑逐颜开,又拿起了手机。    ONE:我们去    短腿儿柯:惊讶还是阳哥霸气啊    长脖儿鹿:你说话好使啊?    SUN-薛木:在酒待到什么时候?你们晚上回宿舍吗?我俩是不是还得开个房?    长脖儿鹿:这着什么急,三里屯能没住的地儿吗?喝大了再说,不行咱们找个情趣酒店,开个**趴    ONE:?    短腿儿柯:???    SUN-薛木:。。。。。。    三十一号,薛木与万朝阳如约赴宴,与辛柯和郑大钱在工体的一家烤肉店碰了头。    “所以说跨年为什么要吃烤肉?有什么讲儿吗?”薛木脱掉外套,拿起菜单翻了翻。    “有什么讲儿?你说跨年应该吃什么?”郑大钱反问道。    薛木歪着头想了想,好像也确实没什么说法,辛柯却接话道:“哎?你们北方是不是跨年要吃饺子的?”    “……”三人共同沉默一阵,郑大钱轻轻拍了拍辛柯的肩:“憋说话了昂。”    “喝酒吗?”万朝阳突然从菜单里抬起了头。    “啊?你能喝吗?”郑大钱下意识地反问道。    “啧,”万朝阳皱了皱眉,“我怎么不能喝啊?”    “哎你怎么回事儿?自己过敏心里没数儿吗?”薛木转头瞪了瞪万朝阳,“还来劲了!”    万朝阳扁扁嘴道:“没那么严重,我喝不下了肯定就不喝了,这不是难得跟大钱儿一块儿跨年么,上回还是高二的时候呢,好几年了都。”    郑大钱一听这话,顿时想起当初那头一次喝酒的情形还有与欧阳烨初遇的画面,片刻晃神,辛柯却笑道:“木哥阳哥你俩好像我爸妈啊,他俩就老是一个馋酒一个拦着不让喝。”    薛木有些尴尬,笑笑说:“我像你妈吗?清明去你家的时候感觉你妈挺爽利的,不像是拦着你爸喝酒的人啊。”    辛柯忙笑道:“不是不是,馋酒的是我妈,我爸拦着她!”    薛木听言噗嗤一乐,万朝阳却还是有些不悦,郑大钱回过神来,忙道:“朝阳你确实医生说你过敏,这样,你要想喝,待会儿咱们去des你再喝,别现在喝多了待会儿去那儿喝不了了。”    万朝阳听了这话倒觉得受用,点点头说:“那我喝可乐。”    “啧,”薛木又皱了皱眉,“怎么又喝可乐!”    郑大钱忍不住笑道:“喝可乐也不行?不是我说你木头,你也是管得忒严了。”    “什么呀!”薛木撂下了手中的菜单,“天天可乐不离手,冰箱里永远不缺货,哪有这样的?!”    辛柯听言有些诧异,问道:“天天喝可乐也不长胖?”    “还不长胖呢!就没长脸上!脱了衣服──”薛木话说一半,又连忙收住,“长不长胖不算什么,关键不健康啊!你说都二十一的人了,还跟小孩儿似的天天馋汽水儿,气不气人?”    郑大钱和辛柯默默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向万朝阳投去了同情的目光,万朝阳感受到了两人爱莫能助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那我就喝白开水……”    辛柯悄悄地拿菜单挡住了脸,低声对郑大钱说:“阳哥好可怜啊……”    郑大钱正要表示赞同,连忙收住情绪,板着脸道:“可怜什么?这就是你学习的榜样!”    “……哦。”    一餐烤肉连吃带聊,四个人在店里一直坐到了九点多,话题从可乐说到减肥,从健身说到游戏,从电影说到八卦,从政治说到平权,尽管并没有点酒,却仍聊得酣畅淋漓,直到服务员上来要求提前买单,才恋恋不舍地转移了阵地,前往著名的GayBar Destination。    这家夜店上辈子郑大钱是常客,尽管平时他是个喜欢宅在家里拉着薛木打手游的废柴,可是到了周末和重大的节日,作为一只搞传媒的花蝴蝶,自然免不了各式各样的基佬饭局酒局,而酒足饭饱之后的转场续摊也就是三里屯这几个大些的GayBar了。    当初薛木虽然和郑大钱以及他的那些同志朋友们一起出门玩过几次,但是GayBar却是始终未曾踏足过,郑大钱也从来没有主动邀请过他来这种地方,纵然在他的影响下薛木的种种做派表现已经不够直男,但他从私心的角度还是希望薛木如果有选择的话,不要像他一样走这条辛苦的路。    然而世事难料,薛木还是在郑大钱的带领下走进了这家店——还带着各自的男朋友。    酒店里的音乐震耳欲聋,乌漆嘛黑的环境里闪烁着晃眼的LED灯光,尽管还在前半夜,舞池里却也站满了人,随着音乐的节奏在疯狂摇摆舞动着,还有不少人脱掉了上衣忘情舞蹈,只是身材质量实在有些参差不齐。    薛木虽然是头一次来到GayBar,但当初出于应酬也是去过普通的异性恋夜店的,与这里的景象倒是大同小异,唯一的差别就是这里九成以上的客人都是男性、连舞台上正在跳钢管的舞者也是男人罢了。    “来朝阳!不是要喝酒吗!看看你要喝哪个!啤酒还是洋酒!”四个人被带到一个小桌坐下,郑大钱把酒单递给了万朝阳,冲着他的耳朵高声喊道。    万朝阳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一时只觉得自己眼睛有些不够用,胡乱扫了扫那些也不懂的酒名,把单子推还给郑大钱,扯着嗓子道:“你看着来!我都行!”    薛木从郑大钱手里拿过酒单看了看,吼叫着说:“给他整个百利甜牛奶得了!我要个mojito!”    郑大钱点了点头,又和辛柯一起看起了酒单,薛木一扭头,却正看见万朝阳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正中正在跳钢管的舞男,忍不住把嘴一撇,伏到万朝阳肩头,对着他的耳朵叫道:“当着我的面儿呢!能不能收敛点儿!”    万朝阳连忙回头笑了笑,说:“不是看他!是看他跳舞!从来没见过男的跳钢管!还挺好看的!”    薛木笑道:“你看他也没事儿!你看他我还看别人呢!这遍地都是帅哥的!没准儿我今儿就跟别人走了!”    郑大钱点好了单,四杯花花绿绿的鸡尾酒和一大盘浮夸的果盘送上了桌,万朝阳有些兴奋地端起自己的酒尝了一口,立马拧起了眉头:“这是酒吗?!怎么跟奶茶似的?!”    薛木连忙唬他道:“这是**酒!乍一喝没感觉!一不小心就喝多!完了就断片儿**了!这酒可猛了!悠着点儿喝!”    辛柯和郑大钱都努力憋了憋笑,然后一同举杯撞了撞,送到嘴边之前,两人却侧头轻轻接了一吻,薛木看愣了,大叫道:“还没喝呢就多了?!当着这些人儿呢也不知道害臊!”    “害什么臊?”郑大钱挑了挑眉:“方圆百米一个异性恋都没有,在这我俩还不能放肆打个啵儿?”说罢又拉过辛柯索了个吻,挑衅道:“亲了!怎么着!”    万朝阳被这景象鼓动得心潮澎湃起来,转头看了看薛木,薛木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问道:“干嘛?”    万朝阳高声道:“不能输!”    “……”薛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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