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7)
在原地发懵,仿佛刚才那一幕是错觉。 片刻后他从椅子上跳下来,手里抓着嗷嗷叫唤的池年。 “抓到它了。”他说,把小猫递过来。 叶清欢说了声“谢谢”,没多想,伸手想去拿猫,盛鸿年突然撒了手,小猫跳到地上猛地窜没了影儿,叶清欢的视线循着小猫而去,手却被盛鸿年握住了。 她吓了一跳,惊慌地看向他。光线黯淡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他的手握得非常紧,她想甩开,他欺身贴过来。她向后退,他往前追。身后的墙挡了她的退路,脚跟抵住了墙根,后背撞到了墙上,他的手蹭过她的耳侧摁到墙上。 “清欢,抬头。”他低声命令。 她脑子里乱得无法思考,抬起头,后脑勺磕到他的手背,他的脸便就压下来。 那一瞬间她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该怎么呼吸。 “看你还敢不理我。”他抱着她,在她耳边赌气一般地说。 叶清欢大口地喘着气,浑身发抖,唇上濡湿微疼的感觉让她完全无法否认刚才发生的事情。 接着他又低声地笑,像是偷了腥的猫,脸贴着她的脸蹭了蹭,问:“感觉好吗?” 她依旧呼吸急促,无法说话,他咕哝:“我觉得好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不算糖啊? 她不说话, 盛鸿年伸手把她捞进怀里搂着,说:“今天我在楼下等你, 看有人抱你, 我没认出来那是清洛,差点动手打人。他戴着那么丑的帽子,我还以为是别的男生。我当时特别嫉妒,清欢,你从来没那样对我笑过。” 叶清欢总算是把气息调匀,找到了一点力气,抬起手, 搭在盛鸿年肩上, 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我刚上飞机就开始想你了,到了美国后就整天想着要回来, 我真是没出息啊……”盛鸿年把脸贴到她的颈窝里, 闷声说,“清欢, 我真怕自己熬不下去, 我当初怎么会选了这个项目?你怎么就没选?你能跟我一起去美国该有多好?我都想要退出了。” 叶清欢一惊, 忙说:“你别胡闹!” 盛鸿年无奈地笑了声:“我不会的。我就是想想。要是想都不让我想就太不讲理了。清欢,隔着半个地球,我又不能天天跑回来见你,除了胡思乱想我还能怎么办?” 话说到后来便都是委屈,听得她心软。她想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他不过是喜欢她。他那么好, 如果她不是叶清欢,被他喜欢该是多开心的一件事? 想多了心里悲凉,她会想要哭。 “你春假放几天?”她轻声问,也是转移注意力。 “五天。”他说。 她一怔。纽约到海城没有直达航班,中途转机加飞行在途总共得十九个小时,还要预留时间倒时差,他这一来一回的,其实能待在海城的时间并没有多少。 “什么时候回美国?”她问。 “明天晚上的飞机。”他说。 果然这么匆忙。 叶清欢轻轻叹气,埋怨:“时间这么紧张,你为什么回来呢?” 盛鸿年手臂收紧了,反问:“你说我为什么回来?” 叶清欢不语,盛鸿年扶开她,低下头,鼻子在她额上蹭了蹭,呢喃:“因为想见你啊。” 他的呼吸温热,扑在她的眼睛上,慢慢滑了下来,先是落到她鼻梁,接着是唇。 叶清欢一低头,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盛鸿年扑了个空,便有些惋惜,舔了舔嘴唇,最后也只得抱了抱她,放她走了。 夜里盛鸿年回了房间,枕着胳膊躺到床上,回味着刚才那亲的那一下。那事他本没经验,只能一切徇着本能,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只是她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甜美。 他摸着嘴唇,兀自开心地笑。 叶清洛窸窸窣窣地翻过身,问:“鸿年哥,我的帽子真的很丑?” 盛鸿年踢了叶清洛一脚,叶清洛嘿嘿笑。盛鸿年问:“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我?下午……”叶清洛话没说完,盛鸿年立刻拔高了音调不满地打断他:“你说什么时候?” 叶清洛呆了几秒,立刻领会了,赶紧说:“我明天吃过早饭就走。”盛鸿年方才满意,说:“那行,明天我送你去车站。” 叶清洛嘻嘻笑,问:“鸿年哥,你明天要跟我姐约会吗?” 盛鸿年心里早打好了算盘,可不打算理叶清洛,只说:“睡觉。” 叶清洛侧躺着,看着盛鸿年躺下了,他考虑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鸿年哥,美国好还是澳大利亚好啊?” “当然是美国喽。”盛鸿年说,把被子拉上来盖住肩膀。 “那你将来会移民吗?”叶清洛问。 “不会。”盛鸿年笃定地说,继而觉得奇怪,问,“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叶清洛怕自己言多必失,忙翻身过去背对着盛鸿年,说:“没事,就随便问问。” 盛鸿年瞟了叶清洛一眼,并没放在心上。 第二天吃过早饭,盛鸿年跟叶清欢一道送叶清洛去长途车站,看着叶清洛上了长途车,看着车开走了,盛鸿年的胳膊垂下来,摸到了叶清欢的手,握住了。 叶清欢的身子震了震,盛鸿年假装若无其事,说:“随便走走去。” 叶清欢低头看他握着她的手,盛鸿年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拉着她就走,她不得不跟上他。 已经是三月初,惊蛰将至,天气依旧阴郁湿冷,叶清欢体虚,在外头呆的久了便手脚冰凉。盛鸿年的手心反倒是温暖干燥,她一只手在他那里取暖,另一只手插在冰凉的大衣兜里,宛如冰火两重天。她冷得缩了脖子,却不吭声,只跟着他慢慢地走。 她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却开始贪恋这一时半刻的温暖起来。 盛鸿年回头看了眼叶清欢,见她瑟缩的样子,鼻尖冻得发红,他突然想到她怕冷,可他今天也没戴围巾。他瞄到有家精品店,拉着她就走进去。 店里的一面货架上挂了很多帽子围巾,盛鸿年拉着叶清欢过去了,站在货架前端详。 店里有落地的大镜子,叶清欢偷偷朝镜子里看,看到两个人牵手的样子,她的脸上发热。 盛鸿年从货架上拿了一个帽子戴到叶清欢头上,端详了一会儿皱眉摇头,说:“不好。”他把帽子从她头上摘下来,帽子是腈纶的,跟头发摩擦生电, 叶清欢的头发被静电打得噼啪做响,乍然间许多发丝竖了起来,张牙舞爪的像只刺猬。 他“嗤”一声笑出来。 叶清欢拧眉,不满地瞪他一眼,抬手去压头发,忽然听到有人叫他们:“盛鸿年?叶清欢?” 像是班主任的声音,她立刻把手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 “盛鸿年?你从美国回来了?”班主任走过来,问。 “放春假。”盛鸿年解释,看班主任手里拿着一个盛了好些发卡的透明袋子,就问:“您给女儿买东西呢?” 班主任愣了下,随即说:“她扎头发的东西总是丢,用不上半年就得全换。” 盛鸿年“哦”了声,扭头看叶清欢,她低着头,脸上很红,便替她说:“我们过来买条围巾。” “是吗?”班主任随口应和着,海城外国语学院对于学生恋爱采取包容的态度,所以班主任倒是没说什么,对叶清欢问:“叶清欢,我听说你去澳大利亚的手续都办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所以就这些,晚安~ 叶清欢瞬间白了一张脸。 盛鸿年愣了一下, 看看叶清欢,又看看班主任。 班主任端着笑脸, 看看叶清欢, 又看看盛鸿年。 盛鸿年问班主任:“您说谁?” 班主任说:“叶清欢啊?不是她就去澳大利亚?” 盛鸿年抿起唇,扭头看叶清欢。 班主任觉察到一些什么,问:“你……还不知道?” 盛鸿年垂眼,嘴角勾了勾,继而抬眼看向老师,说:“我知道她要去澳洲,您突然说了澳大利亚,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班主任“哦”了声, 问叶清欢:“准备什么时候走啊?” 叶清欢瞬间白了一张脸, 低着头说:“还没定。”她能感受到来自于盛鸿年的锐利目光,那让她十分局促不安。 这一应一答间, 班主任瞧出了一丝端倪, 便有些尴尬了,左右各看看这两个跟商家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孩子,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凑巧店员小妹走过来问她是不是挑好了,可以帮她填货单,班主任借机道别去结账了。 当场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叶清欢有些慌,她有种谎言戳穿的无措感, 即使她压根没向他撒过谎。 一顶帽子扣到她的头上, 她吃了一惊,抬起头。盛鸿年在认真地端详她, 她跟他目光触了一下, 随即别开了,他伸手把帽子从她头上摘了去, 说:“这个也不好。” 她愣了愣, 又去看他。他只是在专心地选帽子,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听到。他又拿下来一顶帽子,伸手过来用手掌帮她压下头顶飞毛炸刺的发丝,帮她戴上了帽子。 她看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坦然,澄澈得没有一丝杂质,对她笑, 说:“这个好。” 他转身过去又把配套的围巾拿了下来,帮她围上,回头对旁边的店员说:“我们要这套。” 店员过来看看标签,低头在货单上用笔快速地写,说:“九十八块。”然后把货单撕下来递给盛鸿年,盛鸿年又握起叶清欢的手拉着她去收银台付款。 离开了精品店,盛鸿年牵着叶清欢继续在路上走。时间临近中午,阳光变得暖了些。他拉拉她的手,问:“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叶清欢的手指动了动,盛鸿年在手上加了一分力道,停下来,偏过头调侃:“别想跑啊,我这次可是抓得很紧的。” 叶清欢低头,把脸藏在围巾里,盛鸿年伸手把她的围巾拉下去掖到她下巴底下,凑过来问:“你要去澳大利亚?” 叶清欢点头。 “据我所知学校没有跟澳大利亚的交换生项目,你去那边干嘛?”他问。 叶清欢轻轻抿唇,抬起头,看着他,说:“移民。” 她知道这样说有风险,可她不想对他说谎。 盛鸿年一愣。他只猜测到她要去留学,却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他突然想到昨晚叶清洛问他移民的事儿。 “你们全家一起移民?”他问。 她摇头。 盛鸿年不解,追问:“那是怎么回事?” 叶清欢低下头,低声说:“我爸妈离婚了。” 盛鸿年吃了一惊,心里迅速回想。在文溪的时候去过她家几次,确实没有见过她爸爸,她家里也没有有关她爸爸的任何东西。叶清洛说爸爸出差了,他心里也曾是有一点疑惑,只不过他好奇心没那么旺盛,别人的家事他也不好置喙。 如今说她的父母离婚了,那她只身一人留在海城似乎就可以解释了。 “那你是跟了……”盛鸿年想问她是不是跟着爸爸了,话说一半又觉得这么问会唐突,叶清欢则平静地说:“我跟了我爸爸,清洛跟了妈妈。我爸爸在海城。” 盛鸿年“噢”了一声,便想明白一些事。他想问她是不是跟她爸爸一起移民,却听她小声说:“他们分开很久了。”久到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放弃了最初让他们复合的奢望,一切已经没有了回头的可能。 “是吗?”盛鸿年抬手抓抓头发,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他不擅长处理这种家庭问题,他的情况是父母双亡,她的是家庭破裂,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比较不幸。看她郁郁寡欢,他不想话题一直在这上面绕,便问:“你要去澳大利亚哪个城市?” “墨尔本。” “住哪个区?” “不知道。” “什么时候出发?” “不知道。”叶清欢小声说。 盛鸿年皱眉,歪头看着她,问:“真不知道?” 叶清欢点头,淡然地看着他。 盛鸿年弯腰让自己跟她处在同一个水平高度上,瞧了她一会儿,渐渐地舒展了眉头,勾着嘴角笑,说:“好,我相信你。” 叶清欢抿了下嘴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盛鸿年直起腰,拉着她的手继续走,说:“澳洲好啊,学校假期跟美国差不多。4月复活节也放假,我去找你就不用担心耽误你上课。过圣诞节的时候澳洲还是夏天,今年圣诞节我躲到你家越冬,像候鸟那样。”他用空出的那只手在眼前做了个飞翔的动作,“那时候美国跟中国都是冬天,零下好几度,我们穿着短裤凉鞋晒着太阳收圣诞礼物,想想都觉得很美。” 他乐天派地安排着自己的行程,叶清欢只能默默地听。 “你大学是想在澳洲念,还是去美国?”他突然问。 叶清欢愣了下,眼中茫然。盛鸿年愉快地笑,说:“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你要是想在澳洲上学,我就申请澳洲的大学。你要是想来美国,我就在美国等你。” 叶清欢低下头,“嗯”了一声。 “我再晚一点走就好了。”盛鸿年有些惋惜,“跟你前后脚就差了一步,如果知道你要去澳洲,我也就去了。” 叶清欢轻轻叹了口气,盛鸿年看到了,心里倒是很高兴 “到了澳洲就给我打电话,把住址给我。”他说。 叶清欢点点头。 盛鸿年已经完全恢复了情绪,兴致勃勃地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带她去了七猫书店。 店里播放的还是品冠的《那些女孩教我的事》,盛鸿年跟盛芝艺打招呼,称呼盛芝艺为“小姨”,池年翘着尾巴走过来绕着她转了一圈,站起身子用前爪挠她的大衣下摆。 叶清欢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小得让她恐慌。 盛芝艺搬了两个凳子给他们坐,又去做了两杯奶茶,一杯放到叶清欢面前,含笑问:“你的猫儿回来了?” 叶清欢怔怔的。 盛鸿年说:“你怎么知道她养了一只猫?而且啊,那猫也叫池年。” 叶清欢端起奶茶的杯子,低头啜了一口,盛芝艺递过一张餐巾纸,叶清欢接过来,盛芝艺冲她眨眨眼,说:“真巧呢。” 叶清欢便有些讪讪,说:“谢谢。” 喝过奶茶,盛鸿年说:“这店里的画都是我妈妈画的,我带你去看。” 叶清欢被盛鸿年拉着去看那些油画,盛芝艺裹着披肩跟在他们后面。盛鸿年为叶清欢解说每一副画,说这些画是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画的,盛芝艺笑吟吟地听着,并不插言。 叶清欢并不懂油画,可她能感受到画上用色的温暖跟生机勃勃。画是人心灵最直接的体现,她想到墓碑上看到的照片,他的妈妈是一个美好的女子,有温婉笑容,有笑起来就特别明显的酒窝,这些都能在他脸上找到相似的痕迹。 她看着他神采飞扬地讲解,想到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揽着陌生的同学嬉皮笑脸地跟人家说:“一回生二回熟,我叫盛鸿年,同学你呢?” 那时候她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会喜欢她,而她也会喜欢他。 她看他看到发痴,被盛鸿年发现了,他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歌里在唱:“那女孩带我漫游一次天堂,你教我怎么爱上。” 空气中一种气氛翻卷缠绵,愈发粘稠,盛鸿年的手不受控制地朝叶清欢伸过去。 盛芝艺轻笑出声。叶清欢脸上一红,低下头。盛鸿年醒了神,忙收回手,轻咳一声,脸上也有些赧色,扭过头眼睛四下乱瞄。 “这幅画上面的人就是鸿年。”盛芝艺指着两人之间的那副画说。 叶清欢不很自在,忙扭过头看墙上的画,一看却被吸引住了。上次到店里的时候只是远远看了眼,发现这是店里唯一的一副人物画。这次离得近了,看到画的第一眼她便想到那天盛鸿年在她家逗弄池年的场景。 画上的白衣少年蹲在地上逗猫,一人一猫置身在明亮的光线之中,五官不甚清晰,整幅画却给人一种充满希望跟爱的感觉。 盛芝艺说:“我姐姐画这副画的时候鸿年才一岁,她知道我喜欢猫,就根据臆想画了这幅画,你觉得像吗?” 叶清欢专注地看着那副画,说:“像。” “那送给你。”盛芝艺说。 叶清欢讶然地回头,盛芝艺温和地笑,说:“你第一次来,我想送你一份礼物。” 油画并不很大,大概A3纸张的大小,盛芝艺用牛皮纸包好了,盛鸿年夹在腋下,拉着叶清欢的手走出书店。 伴随冷空气迎面而来的,是等在外面的修钢。 修钢穿着一身皮衣,双手环胸靠在车子上,见他们出来抬起手一挥,简单打招呼:“鸿年少爷,叶小姐。”修钢的视线掠过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然后便落在盛鸿年身上。 盛鸿年冷笑,说:“没想到你还真赶上了。” 修钢耸肩,说:“不但赶上了来的飞机,我还买到了今晚回纽约的机票,正巧,跟你邻座。” 盛鸿年说:“随便你了,我还有事,你别管我了,晚上我自己去机场。” 说完盛鸿年拉着叶清欢要走,修钢提醒:“商先生已经知道你回来了。不过我跟他说你是今天刚到。” 盛鸿年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扭头狠狠地瞪修钢。 “鸿年少爷,您父母应该也教导过你,儿女情长跟孝顺长辈应该同等重要?如果这次不让商先生知道你回来了,以后让他自己查出来,你想他会是什么感觉?”修钢慢悠悠地说,然后朝叶清欢瞟了一眼,补充,“相信叶小姐能理解你抽空回去看看爷爷的行为。” 盛鸿年撇嘴,低头看叶清欢。叶清欢把手从他手心里拿出来,把画从他腋下抽出来自己抱着,对他说:“你去。” 盛鸿年一脸不情愿,最后还是跟着修钢走了,叶清欢抱着画看着车子消失在远处的车流里。兜里的手机欢快地响起来,她摸出来看是乔荔。 “清欢,你在哪儿呢?”乔荔的声音很奇怪。 “你怎么了?”叶清欢警觉,立刻问。 “我在机场。”乔荔哽咽着答非所问,说,“我走不动了,你来找我好不好?” 叶清欢急忙打车去了机场,在贵宾候机室里见到了哭得不成样子的乔荔,地勤人员蹲在她身边安慰她。叶清欢急忙走过去,乔荔见她来了哭得更加肆无忌惮。叶清欢什么都没问,任凭乔荔趴在自己肩上哭了个痛快。 乔荔哭到脱力,叶清欢搂着她,抚着她的胸口帮她顺气。 “清欢,胡凯要跟我分手。”乔荔抽抽嗒嗒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二更哦。一点。 叶清欢轻轻地“哦”了声。 她并不惊讶, 其实私心里她也不看好乔荔跟胡凯的这一段,相信知道的人也都有同样的看法。 乔荔哭哑了嗓子, 说:“他说他跟公司签了不恋爱协议, 结果却偷偷跟老板的女儿谈恋爱,他怕我爸发现,怕我爸不会轻饶了他。他说他家里情况并不好,他出名后全家都依仗着他,他刚给家里买了别墅,如果他被雪藏了,他全家都要遭殃。” “可你知道吗?最让我难过的不是这些。他说他一开始是被迫跟我在一起的, 因为我是老板的女儿, 他不敢得罪,他以为我只是跟他玩玩, 很快就会玩腻了不要他。后来他发现我是真喜欢他, 他也就慢慢喜欢上了我。可他知道他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跟我在一起的,他跟我是两个世界的人, 再这样下去对他对我都不好, 所以他要跟我分手, 不让我再去找他。” 乔荔又开始呜呜地哭,抱着叶清欢说:“可是我不懂啊,清欢,为什么他喜欢我的时候反而比他不喜欢我的时候还要绝情啊?我宁愿他一点都不喜欢我,他逗我玩都行,只要他愿意跟我在一起, 他把我当成什么我都无所谓。可是为什么……怎么互相喜欢了之后反而不能在一起了呢?我是我爸的女儿,那也不是我自己选的呀?他这样对我好不公平啊!” 乔荔说的每一句话都像锤子一样砸在叶清欢心上,她听得怔怔的,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乔荔哭得歇斯底里,岔了气不断地咳嗽,地勤服务的姑娘送来一盒纸巾,叶清欢抽出纸来帮乔荔擦泪擦脸。乔荔的声音弱了下去,小声地念叨着:“可是我喜欢他啊,我好喜欢他……” 叶清欢叹了口气抱住乔荔,轻声说:“也许他也有难处。” “有什么难处不能一起解决吗?”乔荔的声音又带了哭音。 “因为在一起才是问题的本身啊。”叶清欢幽幽地说。 “那他就那么舍得我吗?”乔荔问。 “因为舍不得也要舍啊。”叶清欢说。 乔荔瘪着嘴推开了叶清欢,瞪着一双比兔子还红的眼睛看着她,质问:“你怎么都是替他说话?” 叶清欢苦笑。 因为她也正要对某个男孩做同样的事啊。 贵宾候机室里沙发宽大舒适,乔荔哭累了躺下休息,服务人员贴心地送来了枕头毛毯跟冰袋,叶清欢把冰袋敷在乔荔眼睛上,乔荔似睡非睡,变得很安静,叶清欢趁此时间想了很多事。 有关爸爸,有关妈妈,有关盛鸿年,还有关她自己。 从文溪到海城,从原生家庭到了商家属地。妈妈对外界一无所知,爸爸身不由己,商妙清怀孕又流产,她也终于被卷进了商家这个漩涡。 最不想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在发生,她越陷越深。 她来海城的初衷只是希望窥得一丝机会,希望爸爸能回归家庭。她明白婚姻就像瓷器,裂痕一旦有了便不会抹去。可她更懂妈妈,即便是有裂痕的瓷器,别人看着不值价钱,妈妈依旧会奉若珍宝。 人都说家庭主妇没有事业,可对妈妈而言,爸爸才是她一生的事业。 她带着妈妈的希冀而来,过得小心翼翼,像是夹缝里的鸟,有翅膀也不能飞翔,最后还招惹了不能招惹的盛鸿年。 盛鸿年有多好,她比谁都清楚。可他越是对她好,她越是不能接受他。人都看她对人对事淡薄,其实她只是看得清楚,她知道哪些该要,哪些不该。理智告诉她盛鸿年不能碰,碰了之后的代价会大到她无法承受。 她只想,纵使离开会让她跟他都痛苦一段时间,大家总归都会忘记的。 才不过十六岁而已。 谁会因为十六岁的一次爱恋而蹉跎一生呢?时间跟距离是最好的药,最好她跟他都会好的。就像眼前的乔荔,她也会好的。 这次远去澳洲,何尝不是一次救赎的机会。她可以从这种无法控制的局面中脱身出来,真正地去想想自己今后的路,过自己做主的生活。 而盛鸿年,她知道他肩上背负的担子,他需要变得更加强大,他父母的死因,还有商家那个漩涡。他现在还不知道她跟商家的这层关系,一旦知道了,只会给他稚嫩的肩上再加一副担子。 与其让他为她牵肠挂肚,倒不如让他脱了她这个负累。他是人中龙,她不想变成锁住他的铁链,她想他一飞冲天,傲睨群雄。 他们的认识就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互为过客,从各自世界路过是最好的结局。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盛鸿年。 “清欢,在哪里?”盛鸿年问。 “在机场。”她如实说。 “这么早就去了?”他惊讶,“我的航班是晚上九点,现在才五点。” “是有个朋友在这里,她需要帮助。”她解释,低头看看睡着了的乔荔,她眼角还噙着泪。 “这样啊……”他的声音透出一股失落的味道。 “你呢?在哪里?”叶清欢轻声问,让语气变得轻松起来。 “我在家里,在想晚饭跟你一起吃。”盛鸿年听她的语气轻松,自己便也放松下来,整个身子瘫到躺椅里,问,“你有什么想吃的没?” 姜姐正在拖地,听闻盛鸿年的话后立刻提醒:“鸿年少爷,商先生已经吩咐人特意准备晚饭了。” 盛鸿年丢了个噤声的眼神给姜姐,问叶清欢:“说说,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吃,就我们俩。” 叶清欢已经听到了那边姜姐说的话,她低头看看乔荔,乔荔睡得很不安稳,便小声说:“我可能走不开。我在机场等你,我送你登机。” 盛鸿年顿时觉丧气,脱口问:“谁啊让你走不开了?比我还重要?” “鸿年!”叶清欢轻斥。 盛鸿年不满地撇嘴,说:“那你在机场等我啊,我立刻过去。”说完没容叶清欢回答,他挂了电话就从躺椅里跳出来,抓着外套往外走。姜姐在后头一溜小跑地跟出来,嘴上只叫着:“少爷别走啊!” 盛鸿年走到院子里,看了眼停着的几辆车,便给常接送自己的那个司机打电话,没多久司机跑了出来,问盛鸿年有什么事,盛鸿年说:“送我去机场。” 司机忙说着好,跑去开车,这时候商思博从房子里走出来,来到盛鸿年身边。 “鸿年啊,要出去?”商思博问。 “是啊。”盛鸿年笑了笑,心中戒心已起。 商思博朝已经上了车的司机招招手,司机犹豫了一下便下了车,商思博说:“商先生吩咐,今天晚饭结束前一辆车也不许离开这里。谁要走了,谁就别再回来了。” 司机傻了眼,求救地看向盛鸿年,小声央求:“鸿年少爷,您看……您还出去吗?” 盛鸿年抿紧了唇,不说话。 商思博拍拍盛鸿年的肩,笑着说:“鸿年啊,稍安勿躁,等你长大了自己考了驾照,爱去哪儿就去哪儿。现在嘛,还是乖乖当个小孩比较好。别惹爷爷生气,晚上陪他老人家吃顿饭。他还不知道你昨天就回来了,只当你是今天下了飞机就赶回来看他呢。你也十六岁了,好歹尽尽孝,别总惹老爷子生气。” 是故,叶清欢并没没有等到盛鸿年来机场找她吃晚饭,她陪着乔荔在候机室吃了点东西。 盛鸿年如坐针毡假意欢乐地陪自己爷爷吃了一顿饭,饭后立刻让司机开车送他去机场,结果又逢堵车,到机场已经是晚上八点四十分了,广播开始叫他跟修钢的名字,跟上次出国极度相似的状况。 叶清欢已经在安检口等着了,盛鸿年奋力跑向她,跑到跟前后二话不说就把她抱在了怀里。 “时间不多了……”叶清欢出声提醒,盛鸿年打断她说:“我知道,先抱一会儿。”她便不再出声。 广播开始说:“乘坐X航班头等舱的盛鸿年先生,修钢先生,飞机还有十五分钟起飞,起飞前五分钟停止登机,请前往一号快捷安检口,我们安排专人为您服务。” “这是第三次叫你了。”叶清欢被他压在他肩上,小声对他说。 “不是还有十分钟吗?”盛鸿年咕哝,手握在她的胳膊上慢慢地搓揉。 修钢施施然走了过来,站定在他们旁边,调侃:“行了,别腻腻歪歪的了,算什么男人?” “滚!”盛鸿年没好气地冲修钢喝道。 “在美国,十六岁应该可以考驾照了。”修钢说了个仿佛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盛鸿年没出声,抱着叶清欢沉吟。 接着便有工作人员出来叫着头等舱两人的名字,修钢冲他招招手,那人走过来一看,还是上次差点误机的那个人,抱着的还是同一个女孩,不禁莞尔,直接问修钢:“请问您是修钢先生吗?” 修钢点头,指了指盛鸿年,说:“他是另外一个。” 工作人员点头,对盛鸿年说:“盛先生,您得去过安检了,再十分钟飞机就要起飞了。” “不是还有五分钟?”盛鸿年嘀咕。 叶清欢无奈,用力推开了盛鸿年。 盛鸿年满脸的不情愿,抓着她咕哝:“我不想走了。” “别闹。”叶清欢把他的手从胳膊上扯下来,说,“快走。”她推着他朝安检那儿去。修钢朝工作人员点头致谢,先一步走去过安检。 盛鸿年被叶清欢推着一步一步朝安检口走,回头对她说:“亲一下好不好?” 叶清欢不理他,用力推着他往前走,一直推他到安检口那里,工作人员收了他的护照核对,叶清欢转身要走,被盛鸿年一把抓了回去摁在安检的工作台上。 安检的姑娘咳了一声,说:“盛先生,您的护照,请收好。” 叶清欢红着脸捂着嘴推开了盛鸿年,眼睛水汪汪的,瞪他。盛鸿年咧着嘴开心地笑,说:“复活节不管你在中国还是澳洲,我都回来找你。”说完他抓过护照就跑进去安检去了。 等看不到他的影子了,叶清欢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渐渐地嘴角垂了下去,渐渐地蹲下来,哭了起来。 盛鸿年走后的六天,也就是惊蛰过后的第三天,又是一个周六,叶清欢只身一人踏上了前往墨尔本的飞机。 海城到墨尔本是直飞航班, 十一小时十五分钟之后飞机落地墨尔本机场,广播提示地面气温27摄氏度, 叶清欢把上飞机前穿的厚外套放进了行李箱。 头等舱的位置毗邻出口, 叶清欢是第三个走出来的。3月的南半球,阳光比北半球炽烈许多,她用手搭在眉骨处挡住光线,低着头走下舷梯直接上了摆渡车,在车上打开手机,给爸爸妈妈还有叶清洛发了报平安的短信。 摆渡车用了两分钟把乘客送到候机楼入口,同行的有一个国内的旅行团, 导游在前面边走边说着出国注意事项, 团员们或聊天或向导游提问,有点吵。叶清欢故意放慢步子落在后面。 爸爸来了电话, 说有人会到机场接她, 姓郑。不久后妈妈跟清洛也打来了电话。 到了关口,旅行团集体去办理入关手续, 叶清欢去接池年, 便就彻底跟那群中国人分开了。池年走的是宠物托运, 跟她同一航班抵达。 填了一些表,拿到了猫笼,叶清欢不敢打开,怕猫惊了在机场乱跑。隔着网子看到池年的状况还好,她拎着笼子走到出口,看到了写有她名字的牌子, 在一大堆外国人里看到了一个中国男人,四十多岁,很面善。 那人对着手机上的照片核对一下,微微弓腰,问:“叶小姐是不是啊?” 叶清欢点头。 男人说:“我叫郑成功,专程来接你的。” 这名字让叶清欢一愣,男人经常被人拿名字开玩笑,就自我解嘲:“虽然同名,我可没那个郑成功本事大,他能收复台湾,我就没法解放澳洲。” 说完他兀自呵呵笑,见叶清欢没什么反应,他有些尴尬,就说:“车在外面,我带你过去。” 说着他伸手过来要拿她的行李箱跟猫笼,叶清欢把猫笼往身后送,说:“这个我自己拿。” 郑成功便只接了行李箱,引着叶清欢出了机场,上了车。叶清欢把池年从笼子里抱了出来,池年蔫蔫的趴在她的腿上,像是很累。 郑成功一边开车一边介绍自己。他说他们夫妻俩受雇照顾她,他当司机,他太太负责她的饮食起居。他们是一个月前搬过来的,把房子收拾好了只等她过来。 “我太太是北方人,听说叶小姐家是文溪的,她还特意从网上学做了几样文溪菜。”郑成功说。 “您有小孩吗?”叶清欢问。 “有个儿子,在国内念初中,等过几年攒下钱了再把他接过来念书。”郑成功说着,叹了口气,“当初一门心思要出来,出来了发现外头也很艰难,就不想让孩子出来吃苦。” 叶清欢用手揉着池年的脑袋,轻轻“嗯”了一声。 一小时后车子开到一栋两层的公寓前,郑成功停好车后从后备箱取了行李,引着叶清欢进屋。一个小个子女人从某个房间走出来,跟郑成功一样的面善,见到叶清欢后立刻笑吟吟地说:“叶小姐到了呀。” 叶清欢点了下头,环顾周遭。 房子并不新,家具也是,很多地方都有使用过的痕迹,微微的陈旧感却让人觉得亲切。 “这个街区治安很好,生活方便,附近的私立学校很好,住在这里的都是长期居住的居民,唯一不好的就是没有新房。这是个传统的老街区,富人住的地方。”女人说。 “别说那些,你带叶小姐去房间休息休息,她坐飞机肯定很累。”郑成功说。 女人赶紧说:“那是那是。叶小姐跟我来,你的房间在二楼。” 跟着女人上了二楼,进到房间,女人说:“这里是依着叶先生的要求布置的,叶小姐你看还需要添点什么不?” 叶清欢把房间打量了一圈,摇了摇头,问女人:“怎么称呼您?” 女人忙说:“哦,忘了介绍,我叫秦蓉。叶小姐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炖了糖水芡实,给你盛一碗?” 叶清欢说:“不用了,我想休息一下。” 秦蓉很知趣地出去,关上了门。叶清欢抱着池年坐到床边,摸摸池年的脑袋说:“你看,这是我们的新家。”池年叫了一声,依旧蔫蔫地趴在她的膝盖上。叶清欢往窗外看,街道很干净,见不到车子,有小孩在街上玩滑板,街边长椅坐着一个看书的人,鸽子在旁边悠闲漫步,天空蔚蓝高湛,几朵白云,一轮艳阳。对面有一棵大树,羽状的复叶跟火树很像,叶子却不像火树那样繁茂,而且结着绿色的球形果子。 一切都是陌生的,充满未知的,也是全新的。 叶清欢抱着池年,默默地对自己说:叶清欢,生活要重新开始了。 当晚乔荔打了电话来嘘寒问暖了一番。乔荔已经从失恋的泥淖里走出来了,打算重整旗鼓追求胡凯。 “姐我就是个看新闻不看评论,看剧不看弹幕,买东西不看买家留言的人,我喜欢什么就干什么,谁也别想管我!我爸别想,他也别想!”乔荔发狠地说。 “你爸爸知道了?”叶清欢问。 “我自己跟他说的。”乔荔冷冷地说,“我警告他如果欺负胡凯就别想要女儿了。” “那……你爸爸什么反应?”叶清欢担心。 “他什么都没说,我爸那人藏得可深了,我懒得管他怎么想的。反正我就是破釜沉舟了,爱谁谁。”乔荔恶狠狠的,让叶清欢想刚到家时候的池年。那时候池年认生,不许她靠近,炸开毛躲在墙角冲她呜呜地低吼,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有种忽略现实的盲目英雄主义。 盛鸿年的电话是在叶清欢跟乔荔结束通话不久后打来的。他知道她今天到澳洲,因为叶清欢并不打算瞒他。即使瞒住一时,他也会从别人那里听说,她希望在他眼里她是坦率的,不欺骗的,她有自己的计划,她需要让事情显得很自然,不至于让他生疑。 盛鸿年嘘寒问暖了一番,便问叶清欢要住址,叶清欢借口说自己刚到不很清楚,没办法告诉他。 “你连自己家在哪儿都不知道?”盛鸿年失笑,不疑有他。 叶清欢则问:“你不需要上课吗?” “社会活动,我在外面。”盛鸿年说。 “去忙,我也累了,想休息。”叶清欢说。 “明天问清楚地址告诉我,感恩节我去找你。”盛鸿年说。 挂了电话,叶清欢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睡。 今后的半个月时间,叶清欢慢慢调整自己去适应墨尔本的生活。她上了本地的私立学校,班里有几个华人,有的是华人后裔,有的是新移民,新学校比想象中的友善自由,跟在海城外国语学校的时候比起来,叶清欢要开朗一些。盛鸿年的电话每晚准时打来,他跟她聊天,问她生活的情形,说自己在美国的情况。他问到地址,她说近期要搬家,到了新地址后再告诉他。 时间一天一天往前走,进入四月,墨尔本的秋天来了,树叶开始变黄变红,气温渐渐降低。叶清欢选了一天的凌晨,估算美国应该是吃过早饭的时间,她拨通了盛鸿年的电话,跟他说自己喜欢上别人了。 一切如她设计那样进行,盛鸿年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他跟她说了许多话,她默默地听着,只能跟他说:“对不起。” 那一晚叶清欢过得浑浑噩噩的,她在书桌前坐了一夜,盛鸿年打电话来她都会接听,她逼着自己坚强淡定,逼着自己无论他说什么都要无动于衷,就像她真的喜欢上了别人那样。 后来盛鸿年不再打电话了,他不停地给她发短信,她抱着手机哭,不停地给他回“对不起”。 她不知道这样的情形会持续多久,不知道自己能熬到几时,不知道盛鸿年能熬到几时。后来她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手机被他打到没电关机。 那之后的两天盛鸿年像是从世界上消失了,他没再联系她。叶清欢觉得害怕,把事情告诉了爸爸,托爸爸去查一下他的情况。然而在爸爸给她消息之前,盛鸿年打来电话,跟她说他已经到了墨尔本。 他想跟她当面谈。 然而她并没有见他。如果见了,她知道一切都会白费。她眼里心里都有他,在他面前她伪装不下去。 盛鸿年在墨尔本机场待了一天,最终飞回了纽约,从此再也没联系过叶清欢。 叶清欢觉得事情应该已经尘埃落定。她会托爸爸去问盛鸿年的情况,爸爸每次都说他在美国过得还不错,成绩很好,让她不要挂心。听到这样的消息她是心安的,所谓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她希望他好好的。 时间继续往前推进。两年的时间里,叶清欢在墨尔本顺利读完了中学,申请了大学,甚至交到了几个朋友。 秦蓉跟郑成功夫妇都是老实人,跟叶清欢相处的很好,已经开始计划把儿子接来澳洲一起生活。 池年长成了大猫,而且有了男朋友它男朋友是附近一只流浪的白猫,每天白猫回到门口叫它,它就央秦蓉开门放它出去约会。 叶清洛考上了文溪的重点中学,妈妈开始考虑是让他在国内读大学,还是准备一下送他出国念书。妈妈总是跟叶清欢谈这件事,问澳洲的生活费跟学费,还有学习生活环境,觉得叶清欢在澳洲了,叶清洛过去也有照应。 商妙清又怀孕了。 爸爸在商家的情况好了些,已经是一个公司的总裁,尽管公司不大,也是商家分支出来的一个小产业,别人不愿意要的东西。可爸爸做得很开心。因为没人觊觎,反倒是清净。 乔荔跟胡凯分分合合两次,最终无疾而终。 至于盛鸿年,叶清欢只知道他的交换生项目即将结束,他没有申请美国的大学,打算回国。 一切都在慢慢发展变化,意料之外的有,情理之中的也有。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每个人身上都在发生新的故事。 然而某天,叶清欢突然接到商妙清的电话。商妙清哭着说,叶建平去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改到哭,很多字词不许用 叶清欢一时间懵了。 她追问商妙清到底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身体健康的爸爸会突然离世,商妙清哭着说是出了车祸, 葬礼安排在后天, 问她是否能回去。 放下电话叶清欢觉得很不真实,一周前爸爸还给她订了墨尔本飞海城的机票,时近新年了,她要回文溪陪妈妈过年。机票订的是一周后,爸爸说要去机场接她,然后开车送她回文溪。 “今年想要什么新年礼物?”爸爸如是问,可他的声音犹在耳边, 却突然就去世了? 愣怔过后叶清欢立刻改签了回国的机票。飞机下午四点起飞, 现在是一点钟,她抓起随身的小包跑下楼, 秦蓉在厨房切西瓜, 看到叶清欢急匆匆跑下来就问:“小叶,有事吗?” “郑叔叔呢?”叶清欢急切地问。 “他在房里看报纸。”秦蓉问, “你要出门?” 叶清欢立刻跑去敲郑成功卧室的门。 郑成功开车把叶清欢送去机场, 路上问叶清欢出了什么事, 叶清欢死死咬着嘴唇不肯说。2月是墨尔本的夏天,车外植被郁郁葱葱,叶清欢心里冷如寒冬。到了机场,叶清欢一路兵荒马乱地过完各道关卡到了候机室,离飞机起飞还有十五分钟,乘客都已经上了飞机, 值机工作人员验过她的机票后放她进登机通道,她走到飞机舱口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叶清洛。 爸爸给她订的是头等舱,她坐下后立刻拨了叶清洛的号码。听到消息后的叶清洛也彻底懵了,一直问她是不是假的。叶清欢强自镇定,说:“你立刻坐车到海城,找地方住下来,我落地后联系你。” “姐……我怕……”叶清洛方寸大乱,小小声地说。 “清洛,你是男人,坚强点儿!”叶清欢低喝。 空乘的漂亮姑娘提醒她飞机即将起飞,希望她关掉手机。叶清欢只得嘱咐叶清洛:“你把消息告诉妈妈,如果她要跟你一起去海城,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最后叶清欢关了手机。几分钟后飞机驶入跑道,进入起飞程序。 在飞机起飞的颠簸里,叶清欢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死死压在了座椅里,动弹不得,胃部像是被魔鬼捏住了,让她恶心。她困难地伸出手从网兜里抓出了废物袋,对着它一通干呕,最后浑身虚软地瘫在座椅里。 十一小时十五分钟,叶清欢落地海城机场,已是凌晨。 海城还是隆冬,她没带行李,穿着夏季的衣服下了飞机。 叶清洛已经到了海城,住在快捷酒店,叶清欢打车去了酒店,见到叶清洛的时候几乎冻僵了。叶清洛赶紧把自己的羽绒服给了叶清欢,给她烧开水,告诉她妈妈知道了爸爸去世的消息,但是不肯来海城。 知道妈妈没来,叶清欢倒是松了口气。 叶清洛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问:“姐,到底怎么了?爸爸怎么会突然……” 叶清欢抱着盛水的纸杯摇头,疲惫地说:“先睡,明天见到商妙清就知道了。” 两姐弟各自无眠到天亮,叶清欢联系商妙清说她跟叶清洛都在海城了,商妙清派司机过来接他们去了商家。 商家的一切都是一切如常的样子。院子里停着几辆车,两个人在清扫院子,那棵巨大的火树屹立在院子里,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剑鞘一样的黑色果荚,在寒风里互相抽打,噼啪作响。 有人出来引姐弟俩进了商家大宅,去了商妙清房间。有佣人在屋里收拾房间,商妙清躺在床上,形容枯槁面色憔悴,肚子高高隆起,床边的小桌上放着一碗炖血燕。 “你们来了。”商妙清努力扯出一丝笑意,“先坐。” 佣人搬来两把椅子,叶清欢跟叶清洛坐下来。 商妙清端详了一会儿叶清欢,说:“你变漂亮了。” 叶清欢则单刀直入地问:“我爸爸到底出了什么事?” 叶清欢幽幽叹了口气,说:“车祸。” “什么时间?在哪里?为什么?肇事者抓到了吗?”叶清欢一口气问了所有的问题。 “一周前,他开车去公司的路上,遇到酒驾,肇事司机已经抓起来了。”商妙清哽咽着说完,抽了张纸巾捂住嘴巴呜呜地哭起来。 这些话如此熟悉,让叶清欢皱眉。 “别哭了!怎么又哭?!”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叶清欢回头,看到一个妇人,妇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挽着一个发髻,身材微微发福,穿着真丝的居家服,皱着眉头走过来。路过他们姐弟的时候冷冷地瞟了他们一眼,而后坐到商妙清床边,伸手把商妙清手里的纸巾抢了下来,埋怨,“哭!哭!哭!再哭,这个孩子也保不住!” 商妙清用手背擦着眼睛,哽咽地叫了声:“妈……” 妇人看了眼商妙清隆起的肚子,转头对叶清欢说:“你爸爸的事儿我们也没办法,你们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就赶紧走。她前几天天天哭,眼都快哭瞎了,刚好一点儿你们又来。她肚子里好歹也是你爸爸的孩子,你们懂事一点儿,别再刺激她了。”妇人的口气很不好,叶清洛有些气,就说:“阿姨您怎么能这么说?那是我爸爸啊!” “你爸爸,哼!”妇人嫌恶地别过眼,沉声说,“没他,我们妙清也不会变成这样,他一个人弄得我们家鸡飞狗跳的!” 叶清洛还想理论,叶清欢拉住他。 商妙清哭着说:“妈,你别这样。”妇人负气地撇嘴,偏过头拿眼角余光扫了眼正在打扫的佣人,冷声吩咐:“带她们去商思博那里,葬礼的事儿都是他在办。” 佣人赶紧走过来请叶清欢姐弟出去。叶清欢咬着嘴唇看看哭个没完的商妙清,最后拉着叶清洛跟着佣人走了。 下楼梯的时候,叶清洛问叶清欢:“姐,你的手怎么这么热?” “没事。”叶清欢说。 他们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等了一阵子,商思博匆匆而来。他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里,面带着抱歉的微笑,说:“真不好意思,有点事脱不开身,让你们久等了。” 叶清欢早就听说过商思博,知道他是商先生的大女儿的独子,爸爸说过,现在商家的事情基本是他一手处理,她却是第一次见他本人。 按辈分讲,他应该是盛鸿年的堂哥,看起来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商思博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脸上的笑看是彬彬有礼,却总觉得藏了一分疏离三分奸,让人没有办法放松释怀。 商思博微微躬身,把胳膊置于膝盖上,双手十指交握,问:“你们是来问有关你们爸爸的事情?” 叶清洛在商思博面前有些畏首畏尾,叶清欢说:“是。还请商先生给一个解释。” 商思博叹了口气,说:“本来事情都好好的,妙清怀孕了,清欢小姐你在澳洲也过得很好,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觉得很遗憾。”接着,他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跟商妙清的说法相比,不过是添加了时间地点的细节,就像放电影一般把爸爸那天从出门到出事的经过复述了一遍,仿佛他就在现场亲眼见过一般。 结论却没有变化,叶建平是被酒驾司机害死的。 “葬礼就在明天,我吩咐人准备好了房间,二位今天就留在这里。”商思博说,接着他打量着叶清欢身上的短袖衬衫,说,“叶小姐是匆忙从澳洲赶回来的?墨尔本是夏天,海城却是冬天,你这么穿会生病。”接着他回头对不远处的一个女人说,“姜姐,去给叶小姐拿件外套。” 女人应着转身走了。叶清欢站起身说:“谢谢商先生关心,我们不打扰了,请问葬礼在哪里办?明天我们自己过去。” 商思博倒是没有挽留他们,把殡仪馆的地址给了他们,又嘘寒问暖了几句,才叫人送他们出去。姜姐小跑着追出来,叫住了叶清欢。 “叶小姐,这么冷的天,你穿上这个走。”姜姐把一件大衣递给她,面料是印着红绿相间的格子,叶清欢第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那是盛鸿年的大衣。她犹豫了一下,最后把衣服接过来穿上了。 姐弟两人走进院子,来时的司机还在车上,见他们来了就下车拉开车门,叶清洛先上了车,叶清欢准备上车的时候听到警车的笛声,她站住了,见一辆警车驶入院子,停车后两名警察从车上下来,商思博从房子里走出来迎,见到叶清欢后眼神闪了闪,随即扬起笑脸跟其中一名警察握手,警察问:“商先生在家吗?” “在,我带二位过去。”商思博点了下头,说。 三人一起朝大宅走去。叶清洛俯下身子问:“姐,怎么了?” 叶清欢没作声,看着那三人先后走进房子,商思博最后,他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姐?”叶清洛又问。 叶清欢咬咬嘴唇,低声说:“没什么。”然后她上了车。 司机把他们送到快捷酒店,两人回了房间,叶清欢觉得身上很重,嗓子很疼,而且觉得特别冷。叶清洛摸摸她的头惊呼她发烧了,给她烧了热水后就跑出去买药。 叶清洛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叶清欢一个人,只有空调运作的嗡嗡声伴着她。她躺在快捷酒店的单人床上,盖着被子,被子上面盖着盛鸿年的大衣。她慢慢伸手出去捏住了大衣的一条袖子,轻轻贴到脸颊上,粗羊毛的呢子布料贴着皮肤有些刺痒,她闭上眼,带着他的袖子把头藏进被子里。 叶清欢发烧了,39度,叶清洛像是突然长大了一般,买药买饭买衣服,虽然手忙脚乱却还算处理得当。叶清欢躺在床上看着他,心里欣慰。 夜里,关了灯,两人都躺下了,叶清洛问:“姐,这都是真的吗?” 叶清欢说:“是真的。”她嗓子发炎,声音已经嘶哑了。 “那我们以后怎么办?” “会有办法的。”叶清欢说,“总会有办法的。” 第二天,叶清欢烧还没退,但是她坚持起床,穿上叶清洛临时买回来的冬衣,跟他一起打车去了殡仪馆。他们是第一批次到的人,殡仪馆的人说需要商妙清到了以后才能放人进去瞻仰遗容。 半小时后商家的人来了,三个,商妙清跟商思博,还有一个陪着商妙清的佣人。 葬礼在清冷寂寞中进行,连花篮都没有。商妙清在叶建平的遗体旁哭得几度昏厥,叶清洛也哭得不成样子。叶清欢咬牙忍着没哭,一直定定地看着叶建平的遗体。 殡仪馆处理的很好,爸爸的样子很安详,面色红润,轻阖双眼,像是睡着了。 “叶小姐,还好?”商思博轻声问。 叶清欢扭头看向商思博,目光锐利,商思博眼神一闪,随即从裤兜里拿出手帕递过来,说:“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别憋坏了身子。” 叶清欢用目光死死锁住商思博,低声问:“我爸爸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 商思博勾了下嘴角,同样低声说:“关于这件事昨天已经都告知叶小姐了。还有,叶小姐无需担心以后的生活,叶先生是妙清的丈夫,商家会继续负担你还有你妈妈弟弟的生活。” 闻言,叶清欢用力咬住下唇。 遗体送入火化间,商妙清哭得昏了过去,佣人跟商思博一起把商妙清带出了殡仪馆。叶清欢看到火化炉门关上,爸爸的遗体消失在那个巨大的炉膛里面,终于哭出了声。 拿到了爸爸的骨灰,叶清欢跟叶清洛走出殡仪馆,商思博在外面等着他们。叶清欢不想理会他,商思博叫住了他们,给了他们一人一张名片。 “这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可也没办法,二位节哀顺变。以后有什么事情尽可以找我。”商思博说,末了,对叶清欢说,“鸿年快要回来了,叶小姐不打算见见?” 叶清欢没有给商思博任何回应,拉着叶清洛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有二更,你们的鸿年回来了~ 叶清欢没有在海城停留半刻, 带着爸爸的骨灰,跟叶清洛直接奔去了车站, 买了回文溪的车票。 长途车驶离车站, 在市区里绕了一些路,终于上了高速公路。车里开了空调,许多人都脱了外套喊热,叶清欢却冷得发抖,她烧得更重了。 叶清洛递水过来,关心地问:“姐,要不要紧?” 叶清欢嗓子疼得不敢说话, 她把水接过来, 摇摇头。她看向窗外,离城的高速建在高架桥上, 从桥上可以俯瞰远处海城繁华区域的市景。可今天的PM2.5指数110, 轻度污染,整个海城笼罩在一团轻如薄纱的雾霾里面。 她想, 她终于跟这个城市彻底告别了。 车子到了文溪, 叶清欢已经昏昏沉沉的了, 叶清洛把她背下了车,然后打车回了家。 叶清欢对于这个过程是很迷糊的,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发现自己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太阳暖暖地晒进来,她不再觉得冷。 门被推开了, 妈妈端着一个碗走进来,看了看她,说:“醒了啊。” 叶清欢舔了下干涩的嘴唇。 妈妈走过来,托起她的头,喂她喝碗里的东西。 “香油蜂蜜水,喝了嗓子好点儿。”妈妈说。 叶清欢乖乖喝了半碗,妈妈把碗放到桌子上,伸手摸摸她的头,松了口气,说:“烧得轻了。” 叶清欢沙哑地叫:“妈……” “别说话了,清洛都告诉我了。”妈妈抬手把头发抿到耳后,叹了口气说,“他走了倒是干净,也算是到头了。他的骨灰我打算葬在你爷爷奶奶墓地旁边。他活着的时候整天在外面忙,没时间尽孝,死后让他下去陪陪老人,尽尽孝道。” 叶清欢点头,妈妈帮她掖了掖被子,说:“你再睡会儿,我去给你做麻油面,一会儿送进来给你吃。” 叶清欢又点点头。 叶清欢这一病就是好久,连日奔波,休息不好,发烧感冒加上急火攻心,她在床上躺了几天。 2月14日情人节,她收到久违的盛鸿年的短信,他说他回国了,她把短信删了,下了床,打开柜子拿出他的大衣,展开了放在窗台上的阳光里。衣服上红绿相间的格子被炽烈的阳光照射着,亮到失真。叶清欢趴伏上去,用手托着下巴看窗台上那盆常青藤。 两年时间常青藤长得都爆盆了,特别挤,有些叶子被挤在根部见不到抬眼便发黄,叶清欢伸手去把叶子摘了下来。 日子又过去了三天,旧历年来了。 爸爸过世带来的悲伤被过年的气氛冲淡了些,妈妈做了好几个菜,叶清洛也学着在厨房打下手。 吃过饭,看完春晚,叶清洛又拉着叶清欢偷偷跑出去放许愿灯。还是护城河的那个地方,还是黑漆漆的河面,这次只有一盏灯在河里漂着,上面写着叶建平的名字。 初一下午,妈妈照旧带着叶清欢跟叶清洛去墓园祭拜,天上还是飘着小雪,墓园的青松绿柏上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花。爸爸的墓就在爷爷奶奶的旁边,妈妈坐在爷爷奶奶墓前,跟爷爷奶奶说你们的儿子来陪你们了,你们一家在泉下团圆了。叶清洛抹着眼泪用扫把扫着周围的雪,叶清欢挽着妈妈的胳膊,陪着妈妈。 没多久三人便离开了墓园,走了一段,叶清欢想了想,跟妈妈说想要回去再看看。妈妈答应了,叶清欢便折返回来。 她小心翼翼地绕到盛鸿年爸妈墓碑所在的那一排,看并没有人来的痕迹,便走了过去。他父母的墓地周围长了一些杂草,看起来是很久没人来过的样子。叶清欢摘了手套去除草,听后面叶清洛叫她:“姐。” 他们一起除净了杂草后又找来扫帚扫雪,都弄干净之后叶清欢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长期日晒雨淋让照片有点模糊,可还是能看出来他父母姣好的面容。叶清欢就这样看了一会儿, 叶清洛问:“鸿年哥回来了吗?” “不知道啊。”叶清欢说,戴上手套,把手揣到大衣口袋里。真冷,墓地比别处更冷几度似的。 “你跟鸿年哥真分了?”叶清洛小心地问。 “别瞎说,什么叫分了?就没在一起过。还有,别乱说话,妈妈知道了会骂的。”叶清欢呵斥。 “其实鸿年哥挺好的……”叶清洛不死心地说,叶清欢瞪了他一眼,他就不敢说话了。 两人离开了墓园,妈妈在一家茶室里坐着等他们,见到他们来了,问:“干什么去了?这么久?” “去看了看鸿年哥的爸妈。”叶清洛如实说。 “哦,那孩子啊。他今年没回来?”妈妈问。 “像是没有。”叶清洛说,“我跟我姐帮他爸妈墓地除草了,还扫了雪。” “你们做得对。”妈妈说着,又叹了口气,“到底是个孩子,一年两年的还知道回来,日子长了也就忘了。” 这话听在叶清欢听着有些刺耳,说:“他可能是有事才没回来。” 妈妈看了叶清欢一眼,站起身说:“走,回家。” 三人走到公交车站等车,雪越下越大,车一直不来,过来等车的人渐渐多了,雪把人都盖成了雪人,特别冷,所有人都缩着脖子打哆嗦,抱怨公交车晚点。一辆出租车停到路边,司机抬起了计价器,叶清欢急忙跑过去想把车占住,后车门推开,盛鸿年从车上下来。 她呆呆地看着他,他也愣愣地看着她。 一个男人跑过来挤开盛鸿年上了车,盛鸿年脚下一滑打了个趔趄,扭头瞪那人一眼,那人冲他点头招手,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哥们。” 叶清欢眨了一下眼睛,他还在眼前,她确信自己不是做梦。 盛鸿年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冲她微笑,说:“嗨。” 作者有话要说: 鸿年来了。 我抱着我的鸿年去碎觉了(喂喂喂,不要想歪) 叶清欢看着他。 他穿着一身高级黑。黑色的大衣黑色的休闲九分裤黑色的马丁靴, 大衣的扣子没系,能看到里面内搭的灰色马甲跟黑色衬衫, 一只手戴着黑色皮手套, 另一只手捏着摘下来的手套跟钱夹,应该是刚才跟出租车司机结了帐还没来得及把钱包放回口袋。 他看起来比两年前更高,头发打理得很整齐利落,在寒冷的冬天他以这身打扮入画,面上已经不复少年神色,酷帅劲儿加上清冷的禁欲气息横扫街头,诠释着“男色”这个词, 完美得让人叹气。 然而他一笑, 脸颊上的酒窝立现,她的心口顿时隐隐作痛。 千头万绪化作一声叹息, 叶清欢呼出一口气, 热气预冷化作白雾挡在眼前,她眨了一下眼睛, 他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低头看着她, 说:“巧啊,又在这里碰到了。” 叶清欢嘴角微微一弯,说:“是啊。” “最近过得好吗?”他问。 “很好。”她说,垂下眼,仿佛在想了点什么,其实又什么都没想, 她再抬起眼,问他:“你呢?过得怎么样?” “马马虎虎。”他随意地说着,把钱夹揣回大衣口袋,把手套戴上了,又把两只手都揣进口袋里。 叶清欢看了看他敞开的衣襟,见他里面只是穿了衬衣跟马甲,就问:“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