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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神医陈澈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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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给她们安排好营生,就是培训费有点贵。    他笑着说她是奸商,趁火打劫,还不如他把钱全部拿给她赚得了。    她说他的钱本来就是她的,但那些给出去的钱,再收回来,毕竟也意义不同,还刺激了GDP。    接下来她又耐心地给他讲了什么是GDP。    他还说她以后要背个“悍妻”的名号委屈了她。    ……    他给了她即使是现代男人也可能给不了的平等与专一。    她如此满心欢喜地去做他唯一的妻子……    可眼下……    现实却给了她狠狠一记耳光。    “姵姵!”宇文允见她神情中的彷徨与慌张,知道她又心生退意,忙疾声唤她,再看着她眼睛道:“不许你这样自暴自弃!你是上天送给我的珍宝,你永远都得记得。不能生育又如何?纵使我以后有了非凡成就,从别人那里过继一个孩子过来也就是了。可若没有你……我宁愿就此腌臜一生,匆匆了结……”    吕姵大惊,赶紧掩住他的嘴,不准他再继续说下去,心内虽是对他的坦荡包容感动而震撼,却越发称得她那些不可见光的防备那样的肮脏。他压根不知道内情,若真是因为她服药导致的……她如何对得起他的厚爱?她还不如就此死了算了……    眼见文娘持着药瓶从水榭那端而来,吕姵低眸:“宇文允,你真傻,只知担心我的身体、我的心情,你怎么都不问刚刚陈澈所问的药丸是什么?”    她看着宇文允眉心微蹙,手依然掩在他唇上,自己唇边却刻意弯出了讽刺又刻毒的笑,她杏眼生出妩媚的波,直直荡进他眼睛,轻声道:“我之前一直在服用避子的药丸。宇文允,我待你……不值得你待我这样好。”    宇文允眯眼,将那些错愕、震惊、失望和悲伤全部藏进了色如点漆的瞳仁。    最后也只剩了凉薄的自讽。    文娘走到身边行礼,他握住吕姵的手腕,将她掩住他唇的手拿开,而后起身,从文娘手里躲过药瓶,重新进了书房。    吕姵抿唇,仰首望着暗黑天空中的星光闪烁,却觉颗颗明星渐渐模糊。    她听得宇文允和陈澈在对话。问药的出处,问药有没有问题,吕姵还可不可救等等。    陈澈一一回答,可药究竟有没有问题,他还得回去细致查看一番才知。    片刻后,宇文允走出来,没有停留地走过还坐在原地的吕姵的身边,吕姵咬住下唇,感到了唇腔中开始弥漫血腥味,才一点点松开。    陈澈从书房走了出来,吕姵仰首望向他,哑声开口:“拜托了。”    “无妨,初步来看药是没有问题的,”陈澈竟然没有走,而是蹲了下来,平视着她,缓缓道,“淑妃娘娘若真动手,也只是说明她同在下一般不愿意夫人你有孕……”    “她不会的,”纵是到了此时,吕姵依旧相信萧逢怜,“一定是其他地方出了问题。”    陈澈不答。    眼见陈澈起身欲走,吕姵又唤住他,“我这身子,已然没救了吗?”    “希望不大,尚可一试,”陈澈平平说完,又看了看神色凄怆的她,良久才补充了一句,“在下会尽力一试。”    “谢了。”吕姵很是诚恳地道谢,陈澈不愿她有孕,却又愿意尽力帮她调理身子,是当得住她一句真心实意的道谢的。    “不用,反正即使可以调理好也不知哪一年了,也许那会儿在下已经开始改主意,开始期盼夫人有孩子了呢?”陈澈说的带了些顽意,而后又多看了她两眼,再道,“你真傻,不同他说这是避子的药丸不就得了。我又不会出卖你。”    这句话就更像玩笑话了,说完这句,陈澈起身,潇潇洒洒地丢下了一句:“你若觉得是他处出了问题,便再好好琢磨下是何处。我研究出这药是否有问题后,会先告知你结果的。”    吕姵看着他潇洒而去的身影,缓缓吐出口长气来。    她再度看了看又复变得明朗的星子。    陈澈说的也对……与其在这自怜自艾,不如查明白究竟是哪里中了埋伏。    她就着文娘站起身来……    这府里女人这么多,她要做的事可真不少。    至于宇文允……等结果出来了,再去求他原谅。    如果真不原谅也罢……    他最好再也不要喜欢她。    **    吕姵回到了好久未回的醉蓉院,首先便看到了正坐在院中喝酒赏星的李心蓉,她最近倒是胖了一些,脸蛋圆润了不少,可看上去却觉面色极好,日子过得不错。    一见到她,李心蓉眯着眼睛对身边的翠芝道:“哟,快看看这是谁?咋地?吕夫人终于失宠了?还念起这醉蓉院了?”    吕姵本是不愿搭理她,可却突然想到李心蓉也曾小产过的事……    对了,会不会是因为上次小产所遗留的问题?    毕竟,她记得原主小产和小产之后,宇文允可从未曾遣人来为她诊治过……    而且上次宇文允带她一起去寻柳氏的时候曾说,她和李心蓉小产都是柳氏所害。如果是因为柳氏当时下毒下的手狠……李心蓉也当同时失了生育能力……    吕姵心中灵光乍现,心中料定,等陈澈过两日来报验药的结果时,一定令他想办法给李心蓉再诊上一次脉。而且,她今天忙乱之下,也忘了问陈澈,自己妇科受损如此严重,究竟是因何物所致的了。    知晓了这个根本原因,她查起来也才有数。    “文娘,”吕姵凑近文娘耳边,“你明天再去一次杏林堂,问明陈堂主,是何原因令我至此地步?”    文娘颔首领命,又扶着吕姵:“夫人,快进去早些歇息?也辛苦了一天了。”    吕姵点头:“去备水,我想好好沐浴。”    这还没来得及转身进房,却听李心蓉突然讶然唤一声:“王爷!”而后跌跌撞撞地便从长椅上下来,想要给宇文允行礼。    吕姵僵住,有些不敢回头去确认……    他这是……    难道是刻意来找李心蓉刺激自己的?    因为她对不起他,他便也要让她尝尝被背叛的苦果了吗?    心口如被蚂蚁狠狠啃上一口,短暂的酥麻后便是无止尽的痛,吕姵唇里有伤,刚要去咬便松开来……她摇摇头,正待赶紧进屋,不要去看他同李心蓉的互动。    却不防身后那阵风确实是向自己移来的。    再下一瞬,她又复失重,横躺在了他的怀里。    “……”她有些无奈了……宇文允这一出……演的完全不按套路来啊……    “想跑?”他声音里透着凉意,还有满满的别扭,“谁允许你今晚不去本王房里睡的?”    吕姵低头,不敢看他灼灼的目光:“我以为你定是不想见到我……”    “本王是不想见到你,”宇文允傲娇的时候,就会重新拿出“本王”的称呼,“可即使你不在,本王睡着了还是会在梦里见到你。若为了你彻夜不眠,本王也太亏了些……既然怎样都要见,那还不如照以往那样,至少还能抱着你睡得香甜。”    以前宇文允同她说过,因为思虑太重,夜里又常遇刺杀,所以他在遇到她之前,经常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眠。    他曾经还道,也许爱上她就因为她能给他一个安稳觉。    其实都是顽皮话。    但这次,明明是她做了错事,是她对不住他,他却还是主动来找她了。    吕姵将脸靠在宇文允怀里,蹭了蹭后,低声道:“对不起。”    他冷冷哼了一声:“等会儿本王再好生看看你道歉的诚意。”    “……”吕姵的老脸悄无声息地红了。    仍跪在原地的李心蓉,愣愣地看着宇文允抱着吕姵潇洒而去。    捂住胸口,委顿在地,长泣道:“贱人当道,苍天无眼呐!”    翠芝赶紧去扶她:“夫人,切莫如此伤怀,最近好不容易把身子养好了些。”    李心蓉整理了下表情,轻咳两声,从地上爬起来:“罢了,男人不如金子靠谱,唉,最近不用勾心斗角,日子过得真是享受……翠芝,你确认要放我们出府的消息准确?”    翠芝最近得空就在帮李心蓉打理王府外的胭脂水粉生意,自然知道李心蓉如今将注意力放在了挣钱上,而确确实实的,她长于打扮,做的这门生意也是做得蒸蒸日上。翠芝乐得见自己主子如此,与其被放在王府中备受冷落,穷尽一生,还不如将眼光放到府外去,以后再嫁良人,也指不准别有广阔远景。是故她也是喜上眉梢地道:“确切着呢,也就最近了。到时候夫人去哪儿,奴婢也跟着去哪儿。”    李心蓉正待说话,视线却突然收进角落里一个瘦小的身影,她视线阴森又灼人,惊得李心蓉后背阵阵凉意升起。可再看又觉得相貌平平,神色谦卑,毫无异处。    小果儿?    作者有话要说: 风导导吃火锅儿去啦,所以是存稿箱送出的一章~!    谢谢草莓大宝贝儿手榴弹*1,叶宁信小可爱营养液*2    ☆、幕后黑手    宇文允躺下来, 环抱住气息还没平稳的吕姵, 用手指缓缓拭过她鬓边濡出的汗水, 将吻烙印在她额头。    吕姵手指在他衣襟上绕来绕去,低声喃喃:“小允子, 我对不住你……如今, 既然成了这个样子, 你给你皇叔父再修书一封,就说你改了主意, 不打算立我为王妃了……”    宇文允回了她淡淡两个字:“休想。”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既不想生, 那不生也就罢了, ”他伸手去揪她的脸, “就如我之前说的,真需要的话, 就过继一个。”    “……妻子是别人的好, 孩子是自己的乖。”    “……”宇文允噎住,半晌低笑出声, “又是你们那儿的歪道理?”    “什么歪道理,本来也是……”吕姵撅了撅唇。    “那你能忍心看我跟别的女人生孩子?”    “……不能。”    “所以是了,在还没出生的孩子和你之间,我还是能辨出谁更重要的。”    吕姵静静靠在他怀里, 听了他半晌心跳后, 才缓缓道:“要是原来的吕姵那个孩子……”    “说到这儿,其实也是我对不住你,”宇文允弯着手指抬起她的头, 看着她在夜色里显得雾气迷蒙的双眸道,“现在陈澈也不知道你的身子究竟是何原因至此,所以你也不用太过自责,完全可能是我之前的冷漠害的,如果我对之前的吕姵好一些……也许你的身子不至于如此。”    吕姵眼睛笑成弯弯两道弧线:“那之前的吕姵就能好好活着了,我也到不了此处。”    宇文允一愣,眼中凝着的那团纠结怅惘一下子散开,他弯起薄唇一笑:“也是,这是无解的。那我们就谁也不要自责了,安心等陈澈的结果。不过若真查出是有人害你……”    “嗯,我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吕姵巧妙地接过话头,再望着宇文允甜甜一笑。    宇文允果然笑了出来,揽着她倒进怀里,沉声道:“真好,至少知道你现在想要给我生孩子,想要留在我身边。姵姵,此生我必不负你。”    “嗯,来生也不许负……”吕姵顺着他的话接完,而后紧紧拥住他,很快地就沉入了睡眠。    睡之前最后的念头是,若有机缘,让宇文允随她回现代就好了……    她的小允子……    **    第二日陈澈前来找吕姵,带来的消息果然是药丸没有任何问题。    吕姵与宇文允将他们的想法说了,陈澈称的确有可能是上次小产时用了太霸道的药,彻底绝了这具身子的生息。    于是宇文允将王府所有女人全部召集在了一起,让陈澈一一诊脉。    府中上下对宇文允要散她们出府的事情皆隐隐有所耳闻,此时见状,都觉得是宇文允给的最后一次“体检福利”,是为了对她们的身体情况撇清关系。因而有人愁云惨雾,梨花带雨;有人看吕姵的眼神飞着小刀子,恨不得将吕姵千刀万剐;而还有人猜测是不是身子越差的,补贴的钱就越多,于是装着柔弱,叹着头晕,时不时还试图把脚拐了……吕姵看的这一院子莺莺燕燕,掐在宇文允身上的手就多用了半分力气。    其实诊脉的重点当然在李心蓉的身上。只是他们全都觉得把吕姵可能终身无孕的事情流传出去,并非件好事,因此给李心蓉诊脉也特意拉了全院子的女人做垫背罢了。    给所有排着队的女人号完脉后,陈澈表示,大家都非常健康。于是那些装病的面上就更难受了几分。    吕姵默默将这几个的名字记在了自己的小本子上,决定到时候少分她们个一两半两的,竟然敢装病碰瓷,这演技也太过辣眼睛了些。    等这些花花草草尽皆散去,陈澈对宇文允和吕姵道:“蓉夫人恢复的非常好,身子没有损碍。”    吕姵陷入沉思。    柳氏到底也不算特别坏,并没有说打掉她们的孩子之余,就同时绝了生育。    那看来问题也不是出自柳氏,毕竟即使柳氏要区别对待,下狠手的对象也应当是更受宠更容易威胁她地位的李心蓉,而没道理是她这个怀孕了都没受到宇文允半点侧目的侍妾。    那是为何呢?    她为了提防宅斗,平日里吃的东西都是异常小心,除了宇文允身上的熏香,她也从不用别的香料,一应饰品、用具,也都简朴至极,就怕被人掺了什么不明之物……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宇文允身上,他虽然为了怕刺激到她,而作出一副平淡模样,可眸中掩藏的难过,却瞒不过她的眼睛……再看陈澈,他也是一脸沉思,并无半分佯作,想必也没有伪装,还可说明,若宇文允的熏香有异,他也早就会指出来……因此宇文允的熏香被人动了手脚的可能性也排除了……那么,她看向文娘和青山,身边原本可信之人,会不会……    这时,有一个人的身影突然闯入了她脑海。    她看向宇文允:“你当时为何要将小果儿从我身边调开,可是有何问题?”    “她同青山打听我的喜好,青山原本以为是你打听了来讨好我,就说了一二。青山将此事原原本本告诉了我,比如说他说我喜欢女子着蓝色,结果之后从未见你有何反应,她却戴上了蓝色的珠花……我又发现这丫头身世有些奇怪,之前是不在乎你,所以随意安排与你,后来在意你了,自然不能再让你近处留这样来历不明的人……”宇文允眉间一蹙,“你可是怀疑她?”    “宇文允呐,你这桃花运可真是不浅,”吕姵横他一眼,“若真是如我猜想这样,你就等着被我打死。”    宇文允赶紧对青山吩咐:“去把小果儿给绑了,严刑拷打审上一二。”    “喂,”吕姵喊住他,“虽然她喜欢你这件事可能已是确凿无疑,她有没有害我这件事,我们也只是怀疑而已,什么证据都还没有,把别人抓来打一顿,万一是个误会怎么办?”    “那王妃说该如何?”宇文允径直换了称呼,甚至还拱手一揖,特别郑重其事。    “先不要打草惊蛇,把她换回我身边,我找机会诈她一诈,”吕姵看向旁边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看见她同宇文允肉麻的陈澈,微微一笑,“陈堂主,淑妃娘娘昨日和今日情形如何?”    “她闭门不出,谁也不见,是故在下也不知。”    “那高纬的态度呢?”    “在下来王府前才从宫中回来,听说皇帝已经亲自去敲门了,但是既然如今还没有圣谕传我回宫去给淑妃娘娘请脉,显然门还没有敲开。”    宇文允见吕姵一脸担忧,揽住她肩头,似要给她力量一般,劝哄她道:“明天你就去,嗯?”    吕姵咬住嘴唇点了点头。    宇文允又对陈澈道:“为王妃调理身子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正式的消息还没传过来,别乱对人这样喊……”吕姵捏了宇文允一把,赧然嘀咕道。    陈澈却是不以为意,依旧板板正正地拱手一揖:“在下自当尽力,方子已然写好,拣了药先吃上一个月,在下会再来王府复诊。”    送走陈澈,吕姵感受到宇文允目光沉沉,心头羞得小鹿乱撞,慌慌张张道:“我去找辰儿练会儿剑,你先忙着。”而后就脚底抹油溜走了。    宇文允目视着她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缓声吩咐青山:“去把小果儿调回来,就说文娘侍候王妃侍候的不合心意。切记,一定要说是侍候‘王妃’,而且说了后,不许她与任何人交流,直接带过来。”    青山观他神色郑重,连忙应是。    虽说身世可能作假,却也未见到她在这王府中的行为有何异常之处,担心冒然解决了会惹得吕姵伤心,这才一直留她在王府……如若真是她搞鬼,倒是他轻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爱滴莫小离灌溉营养液*5    从如此简略的作者有话说就可以看出风导导非常忙碌!可能还有两三章完结,为啥完结刚好要跟论文选题报告提交日重合,心塞    ☆、终得因果    吕姵练完剑回来, 一身的汗, 正好看到小果儿跟在青山后面过来, 低眉敛目,样子看上去平顺至极。    她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 小果儿算是第一个与她亲近之人, 她虽一直不信任小果儿的忠诚, 却一直待她不薄。可如今想来,人的第一感觉真的很少出差错, 从见第一面, 自己对小果儿就心生防备, 倒不是没有缘由的。    吕姵防备心虽重, 却也是分人的,比如对于萧逢怜, 她就很容易便卸下心防、深信不疑。    再打量了下小果儿实在不出众的样子, 暗觉自己会不会有些以貌取人的吕姵拉起一副笑脸,走上前亲热地拉过正要向她行礼的小果儿:“终于回来了, 这么久了,还是你在身边的时候,最不用我操心生气。”说完后,吕姵又轻飘飘看一眼身后的文娘, 故作冷淡地道:“你去给我打水来, 我要沐浴。”    文娘领命退下,青山愣愣地看着吕姵拉着小果儿的手进房,迷茫不知这位未来的王妃是如何知道王爷是用这个理由把小果儿招回来的……    木楞地抓了下脑袋, 青山去给宇文允回话去了。    而里间,小果儿也是一脸喜意,对坐在桌边饮茶的吕姵行礼:“小果儿恭喜王妃。”    “快起来,”她的神态与举动净收眼底,吕姵放下茶杯,伸手虚扶她被一把,“以后你就是我身边一等侍女,在这王府里,再不用像以往那样跟着我受气……”    “王妃言重了,小果儿从不觉委屈。”小果儿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瘦小的身躯不停战栗,连声音底处都是颤抖,隐约还带着泣音。    吕姵欣赏着她的好演技,喝了口茶,眼见文娘招呼着人带来了沐浴用具,吕姵唇角又是一扬:“小果儿,来服侍我沐浴。”    “是。”    吕姵沉在温热舒适的水里,嗅着玫瑰花瓣柔媚的香气,她捉住正给她搓背的小果儿的手,牵她到面前来:“皮肤稍微黑了一些……这样的肤色,配蓝色是肯定配不住的。”    小果儿手一颤:“王妃说的是,小果儿也觉自己配不上蓝色。”    “小果儿,”吕姵看着她,“如果你真喜欢王爷,我可以安排你服侍,只是……当日你给我下了什么药,你得原封原样给自己也来上一些。”    “王妃……在说什么?”小果儿脸色更加苍白了些,面上却愈发僵硬。    “麝香啊。”吕姵掰着手指,说的娇柔又天真。    “王妃……小果儿不太明白……”    “你不必再同我装了,虽然你每天的任务都是在不停地掩饰自己,”吕姵凝视着她,“小果儿,你应该远不止十四岁了……其实你演技不错,可惜我从昏迷中刚刚醒来之时,却记得你有两次异常,第一次是我提及麝香之时,第二次,是我说要装扮自己,以免惹王爷嫌恶的时候。前者,是因为你借前王妃柳氏要为我打胎之际,下了狠手。后者,是因为,你每日都要装扮自己,却偏偏当初为了掩藏自己,而扮了丑,好在当初选的年纪小,所以如今可以借长大为由,一步步为自己改装……我方才说你黑,其实是假话,你比侍候我那会儿可白上了不少。我记得主人身边有一门旁支,最善易容之术,是故从不见人……”    小果儿一直低着头,听她说完之后,才抬起头来,勾出一个很阴森的笑来:“既然同出一门,又被你看穿,我自然无需再瞒你……”    “好在你承认,其实我本无把握……还在想是不是自己之前对你太差,你才借机下的狠手。”吕姵笑着望向她,刻意说假话来气得她变色。其实从最初想到小果儿,她就几乎可以肯定了。原主那会儿神不守舍,没有留意的细节,被吕姵一一翻出来,小果儿本来是试图同吕姵相认的,所以刻意留了些暗号和蛛丝马迹,但原主发现了却没有去探究是谁留的,摆明了一副要彻底撇清关系的模样。也许是因此,才彻底激怒了小果儿和背后的杨坚,决定将她这个叛徒给除掉。因而小果儿给吕姵下了烈性的打胎药,造成原主昏迷了整整三天。却不想原主真的去了,现代的吕姵却过来了。    而现在的自己,和原本的吕姵性格差异太大,所以小果儿一直在观察,不知该如何再找机会下手而不被发现。    吕姵虽然猜到小果儿就是真凶,却之所以选择自己来试探小果儿,而不是将小果儿交给宇文允去审,便是害怕小果儿即使招认,也是以从前的吕姵待她不好为借口草草应付,而吐露不了她幕后真正的指使者。    “说,”吕姵看着小果儿面色几变,悠然问她,“主人到底有何目的?不是刺杀吗?怎地又改成了色诱?”    小果儿唇角勾出一丝莫测笑意:“□□就是我自己突发奇想,因为看不上你长得没我本容貌美,却偏如此受宠……在主人那儿也是,你被安排进宫却还不知好歹背叛,我却得到这个质子府作个丫头,还得绞尽脑汁寻个出路。”    “就这样?”    “你期待的其他答案都不会有了!”小果儿身形突然暴涨,往后急退数步,撞开屏风,推开窗子就往外射去,却不防一道身影挡在那里,长剑比划上她的脖子,连带讥诮不屑的声音一并响起——    “不想死就不要动,你打不过我的。”    吕姵看着小果儿被沈辰制服,交给了王府的其他侍卫。    “师姐,”沈辰很开心地隔着窗子望进来,“我一招制敌是不是很能干?”    差不多同时,宇文允也走到院内,看了看沈辰,又看了看往水里多沉了几分的吕姵,脸色一变,侧身挡在了沈辰面前,堵住了窗户破损:“赶紧跟去审一审,审出来才算是本事。”    沈辰冷漠地看着宇文允,却还是听命走了。    宇文允转过身,看着表情尴尬的吕姵,再复背对着她,招呼文娘:“去把夫人扶出来,一直泡在里面别泡凉了才好。”    吕姵讪讪地吐了吐舌头。    待文娘侍候她穿戴整齐,她边用长巾擦拭湿漉漉的长发,边走到院外,同宇文允并肩站在一起,笑着问她:“小果儿竟然是我同门……不过你怎么刺激的她,令她这么快就藏不住狐狸尾巴了。”    “就让青山唤你作王妃,”宇文允接过她手里的长巾,拉着她到廊下坐了,替她擦拭,“我想她既可能对你下此狠手,必然有嫉恨你之处,干脆再添些柴。”    “那她会不会……”    “你放心,我一直命青山看着她,她找不到机会对外递消息。”    “我是害怕她害我终身无孕的事,早已经传了回去。如今她一出事,她背后之人必然更不欲我们好过。”    “真如此倒也无妨,”宇文允示意文娘拿来梳子,替吕姵梳发,“我若娶了你,倒能让他们安心……不过姵姵,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你若想有孩子,一定会有的。”    也是,若她真的绝了生育,娶她为王妃,对宇文允来讲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更显得他色令智昏。吕姵因而暂且松了口气,依偎进了宇文允的怀里:“那我们之后也对外公布……毕竟你若只留下我,也显得你太不昏庸了一些。”    宇文允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刚才自己的成果又复挠乱,而后再替她一板一眼地梳,仿佛在做天下最有意思的事情。他唇角也是满意至极的笑:“反正上次去春狩时,我为了你紧张成那样,这齐国谁不知道我为了你已经神魂颠倒?我不希望别人对你指指点点。”    吕姵心中感动,因而也不计较他揉乱她头发的事情了,转而问他:“你打算如何处置小果儿?”    “自然是杀,”提及“小果儿”,宇文允面色森寒了许多,一想到她害的他同吕姵可能再没了孩子,破坏了他用孩子绑住吕姵的大计,他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是故又冷冷补充了一句,“不许求情。”    “谁要给她求情……”吕姵摸了摸鼻子,她哪里就这么善良了……对于背叛自己的人,她也恨得要死好吗?只是,“你知道杨坚为何要她这样做?”    “懒得搭理,”宇文允轻叹一声,“大周最近有了麻烦,注意力暂时落不到吞并齐国这上面。因而你不觉得最近特别安静?我已同杨坚修书一封,表明三年之内,我必让齐国大乱,杨坚无暇他顾,也许会卖我这三年的面子。毕竟若齐国真的民不聊生,四处揭竿而起,大周大军攻来,还有谁能比我更了解齐国的军力和布防?这些棋子,我同方薄云早已悄然布下,届时里应外合,万无一失。”    吕姵转身抱紧了他,再自他怀抱里抬头望着他甜甜一笑:“夫君最棒了。”    原本疏朗大气的侃侃而谈,听闻此句,却突然有些害羞,宇文允食指戳了下她的眉心,再将她紧紧收入怀中。    庭院中蝉鸣鼓噪,宇文允和吕姵却觉内心宁静,恨不得时光就此一瞬,两人便已白头。    **    次日下午,吕姵急冲冲地赶入皇宫。    乐芙宫前,遇到了高纬,着急不已地问宫里淑妃身边的宫女清云:“淑妃可还好?清云,你开门让朕进去……”    “陛下……”清云的声音在不住地颤抖,“娘娘说要是陛下敢进这宫中一步,她就立马自尽……娘娘的匕首就架在自己脖子上,求陛下宽恕奴婢,奴婢宁死也不敢放陛下进宫。”    “小怜!小怜你这是何苦……”高纬声音愈发慌乱,“是朕一时糊涂,给气急了……”    “妾身已是不洁之人,无颜再见陛下……请陛下回去,待妾身去后,一把大火将妾身烧个干净,从此再不惹人嫌。”萧逢怜的声音早不见了平日的清甜,已是沙哑至极,透着浓浓的疲惫,末了,还咳上了许久,惹得里面一阵骚乱。    吕姵走上前,面色冷淡,冷哼道:“淑妃娘娘这是粉身碎骨浑不怕,也要留清白在人间呐。”    她这话,更深地触痛了高纬的心,他面色愈发苍白,再度对宫里颤着声音解释:“小怜,你原谅朕……是朕误会你了。朕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陛下怎么可能有错,陛下永不会错,淑妃娘娘若有个三长两短,那是她自己福薄想不开……”吕姵清清淡淡看他一眼,摆明了的反讽,而后冲着宫里道,“清云,问你家娘娘,见不见奴婢?”    过得一阵,门缓缓打开,高纬急冲冲地就要往里走,却被吕姵一把抓住,吕姵跪在地上,对高纬说:“陛下此刻不宜进去,请陛下让奴婢去劝娘娘。”    高纬迟疑了一阵,眼见清云也是一脸惊慌地跪伏在地,伸长脖子往里间望了望,却什么也未见得,急得跺了两下脚,扶起吕姵,郑重其事地望着她道:“小姵,你若能劝得小怜原谅朕,你要什么赏赐,朕都予你。”    “奴婢若说想要立即回宫,陛下也允奴婢吗?”吕姵轻巧一笑,将臂弯从高纬手里挣脱出来,讥诮道,“陛下应当知道,奴婢去劝淑妃娘娘,只是为了不让陛下难过。从小到大,陛下想要的,奴婢都会竭尽全力为陛下去挣来,这次,也望陛下能够如愿以偿。”    说罢,吕姵走进了乐芙宫正殿,可没过多久,便又走了出来,扬声道:“让人快去请陈澈!”    高纬一个眼神盯向身边的小太监,然后捉住要急着反身进门的吕姵的手,“小怜她……”    “额头烫的跟火球似的,还宁死不愿请大夫,我将她直接打晕了,陛下这下可以进来看她了……”    高纬一惊,松开手冲了进去。    一见到榻上瘦的同纸片人似的冯小怜,便是两眼一热,滚出泪来。    他一个箭步上前,将身上滚烫的冯小怜抱进怀里,看着她一向润泽的小嘴干裂出道道血痕,雪白细腻如羊脂玉的皮肤也青白干瘪,像一朵盛放的美艳玫瑰,却即将枯萎衰败……他心疼的不知所措,一向计较完美无瑕的他,却毫不嫌弃将唇印在冯小怜干涸的唇上,他低声呢喃:“小怜,从此朕再不疑你了。”    吕姵在一边看着,心口难过的揪紧在一起。    依依,你对自己是真TM心狠。    好在目的达成,以后,再不用担心高纬不听你的话。    北齐灭国的终章,也总算是正式奏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最近家里遇到一些事情,所以导致我将昨晚的更新忘了………………    今晚20:00还有一更,谢谢大家的包容。    想说,我的读者是全世界最温柔的人,不接受反驳!    谢谢草莓大宝贝儿的手榴弹    ☆、红颜祸水(二更)    适应这边的生活后, 愈发觉得时光如流水飞逝不息。三年时间很快过去, 淑妃在宫中愈发得宠, 已然位同副后。朝政上的事情,高纬也从不瞒她, 看奏折的时候, 必得让她近身相陪;有何为难之处, 也定要同她商议。    吕姵问萧逢怜:“那你如何回答?”    “我会皱着眉头说别看了,陪妾身玩儿去……他也就静不下来了。”    什么都不用多做, 只要高纬不再在朝堂用心便罢。    萧逢怜还说, “玉体横陈”之后, 朝中那些大臣也没有不听她话的, 她一个眼波飞去,那些大臣魂都没了几分。    她说的像是在夸耀, 可吕姵却知道她心有多痛。    吕姵想起她高烧退了、舒醒过来, 拉住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姵姵,我好庆幸我改了姓……如此作为, 我再无颜去见萧家的列祖列宗了……”    吕姵心刀割一样疼,更不敢问她,那日她横亘案上,轻纱覆体, 方薄云看了是何反应。    倒是宇文允猜想道, 方薄云定然看上去与他人无所不同,不然如何能使高纬感觉自己误会了他们。    而方薄云回到府里,也与往常看上去无丝毫差异, 之后几日更是按时去枢密院打考勤,也依旧工作到深夜,大小事务条条桩桩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全无半点错漏。    吕姵不觉得他如此能忍有何可称赞之处,却觉萧逢怜芳心错付。    她暗自定下决心,来日国破之日,必要救萧逢怜出苦海。她要去问陈澈能不能配出令人失去记忆的药,若有,她一定要给萧逢怜灌上满满一壶。    什么方薄云、高纬,全都抛在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她因而更加积极地投身谋划。    杨坚果然开始同宇文允商议周国伐齐的进军路线,吕姵参与进去后,才发现当时高长恭同她聊的那些行军打仗的故事极为有用,那时虽然嫌高长恭东拉西扯、性子糯软且不懂抗争,此时却发现高长恭依旧藏有心计。如今北齐的布防,皆有高长恭的身影,而在那些他当作玩笑话讲给吕姵的故事中,所有关键要塞的布防、兵力以及暗藏的战略计划尽在其中。当吕姵所说,与宇文允所查对上三四之后,宇文允捏住吕姵的脸颊,作出大怒状,斥道:“你知道我调查这些东西有多难吗?你说,高长恭跟你什么关系,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当讲故事一样告诉给你了!”    “前男友啊。”    吕姵的四个字塞的宇文允气鼓鼓的。    于是吕姵唇角升得更高,竖掌胸前,长嗟一声:“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宇文允“哼”了一声,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    若当时高纬不杀高长恭,面对此战,高长恭任帅,必然将原本透露给吕姵的布防重新换过,可如今……这布防一切照旧,将士疏懒,作战力还远比三年前弱了许多。十月深秋,周国轻松撬开平阳城大门,直逼晋州。    而此时,高纬却被早知道宇文允他们战略计划的萧逢怜拐到了天池打猎。    再次感谢家中多余女人于一年前尽散,宇文允带着吕姵、沈辰、青山、文娘等人,在战事初起,战报传送至天山之前,便赶去投奔了周国皇帝宇文邕御驾亲征的军队,后受宇文邕指令,去了杨坚所领的右三军下,单独领了一军。    杨坚见他、吕姵还有沈辰三人一并过来报道,那脸色真是一会儿一变,煞是好看,最后却只道了三个字:“都很好!”    吕姵一脸厚颜:“那主人可要保证我们一直都好哟。”    杨坚穿着铠甲,一个潇洒的甩袖动作却甩的稀里哗啦的,只得掩饰般“哼”了一声,冷冷道:“战场无情,谁也不敢给你打这个包票。”说完,鼻孔朝天,径直而去。    宇文允咳了咳,板住笑脸,伸指点了点她:“杨坚性子最是阴森,他虽现在没有什么一定要杀我们的理由,但我们在他麾下,还是得小心为重,虽不求化干戈为玉帛,但最好息事宁人,大局为重。”    沈辰同宇文允向来唱对台,这次也难得认可地点了点头。    这些道理她当然懂,吕姵轻叹一声,颔首应了:“我只是想着他之前天天想杀我们,有点气不过……不过宇文允……凭我浅薄的……”看一眼沈辰,清了清嗓子,换了说辞,“凭我浅薄的预知能力,我这位前主人,能解决还是尽早解决掉……”    宇文允见她神色郑重,握住她手,柔声安抚道:“我知道,即使你不说,这件事我也会去做。哪儿有平白被他杀了这么久,不回过去杀杀他的道理?”他觑向沈辰,眸光一亮,“小子,以后就派你时不时去吓吓他,如何?”    沈辰的眼睛射出把把小刀,恨不得将宇文允给剐了。    吕姵在一边掩住嘴笑。    她五官本就生得大气,此时穿着铠甲,倒是格外英俊潇洒,只眼波中偶尔荡出些妩媚,却更添诱惑勾人。宇文允同沈辰一时看的怔了,倒是沈辰先脸红,背过身大步走了。宇文允一把拉过懵懵的吕姵,将唇印在她唇上,生气地辗转两下,再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在这军营里不许再乱笑了!”    吕姵先是傻傻的“哦”了一声,待回过神来,又拉住宇文允袖子:“那我一见你就笑,可怎么办才好。”    宇文允不禁失笑,骂了一句:“机灵不死你。”    吕姵吃吃地笑,由他牵着回自己营帐去了。    再说萧逢怜同高纬,由方薄云伴驾,在天池狩猎。    晋州告急的急报,八百里加急飞马送来,从早到晚连报三次,每一次都由方薄云挡了。最后那次,运送的信使都快急哭了,他接过军报,却是神色淡淡:“边境小小交兵,实乃正常,陛下同淑妃正在兴头上,谁敢扫兴?”    次日凌晨之时,天色擦亮,信使又至,报平阳失陷,方薄云才大步走去皇帝大帐外跪下,呈报军务。高纬昨天从早到晚都在酣战,此时起床火起,兼之萧逢怜在旁委屈道:“陛下昨日明明说要猎得白狐,待入冬后给妾身作一身最美的华服,昨日没猎着,皇上哄妾身说今日,可如今……”    “朕今日一定给你猎得白狐!”高纬见她神色凄然,泪滴泫然欲落,想着自己上次对不住她后,她常常便是如此不开心的模样,连自己说要给她皇后做,她也依旧难展笑颜。如今难得她有所求,自己怎能不满足?    “方薄云,你传令下去,让他们先竭力应对,待朕为淑妃猎得白狐,再御驾亲征,必将平阳重新夺回。”    帐外的方薄云,听到此言,唇角缓缓勾出一个比冰更寒的笑来。    十日之后,高纬带领北齐主力军八万,向平阳开拔。当时,周国注意力都放在晋州之上,平阳只留下精兵一万,由大将军梁士彦守城。高纬命北齐军队昼夜不停攻打平阳,城墙尽毁,齐、周二军开始贴身肉搏,可梁士彦到底善用人心,周军将士无不以一敌百,城中百姓有感于周**队治军严谨,也大有投效之意,连妇女也参与到了对城墙的修筑中来。齐军力竭,又开始挖地道攻城,将士本可再度趁虚而入,谁料萧逢怜拉住高纬,说是要他陪她去平阳城外看一处名胜古迹,高纬便以士兵疲乏为由,下令原地休息整顿,周军迅速将地道和城墙的塌陷处补齐,北齐军队再次失去了攻城良机。    次日再战,萧逢怜说她想去观战,高纬唯恐流箭误伤,先是不允,萧逢怜又道说可以用木头远远搭一座高桥,让她看看便罢……高纬立马命人把攻城的木料拿来为她修桥,待桥修好再行攻城,这样一来,北齐再失一次攻打之机,而次日,宇文邕已带着周国主力军回到平阳,与北齐立抗。高纬所用的这只军队,是北齐最精锐之师,人数也比北周军队多出两万有余,可也只能将将与北周战个平手。    吕姵在城墙上,陪在宇文邕身边,目光却寸步不离领着前锋军在战场上杀红了眼的宇文允。从前道他慵懒不羁,却不知他奋勇杀敌时,也能如此一身肃杀之意,令人不敢忽视。    宇文邕时不时看她一眼,见她目不斜视,便轻咳一声:“那个……”    吕姵假装没有听到,大叔,如今正杀的激烈之时,你还有心情研究我?    而且那个……?    哪个?    宇文邕见自己被彻底忽略,却也无可怪罪,只得暗叹一声,重新喊到:“瑜王妃。”    哦,这还差不多。    “陛下有何吩咐?”吕姵回首,盈盈拜下。    “此战若能胜下,你同瑜王立功良多,可想好了要什么赏赐?”    “回禀陛下,此战若能胜下,王爷也不必再为质子,因而也没什么想要的赏赐了。”    “这到底是怪朕当初送他去北周做质子,”宇文邕抚着颔下黑色长须,“可要知,艰险最能使人成才。就如此战,若非瑜王此前深入敌营,所探得的军报和买通的将士,哪里来的建功立业的机会呢?”    “妾身从不奢求王爷建功立业,扬名立万,只求王爷和他深爱的母国平安。”    “深爱的母国?”    “王爷在齐国时,曾被杨坚多次派人刺杀,只为了寻一个提早向北周开战的借口,”吕姵微微一笑,顿上一顿,才道,“妾身那时特别怨愤,但王爷却说,这是他的母国,他母国可以对不起他,他却绝不能对不起自己的母国。为了大周,他甘愿奉献一切。只是当时,他也深知皇叔父并不知道杨坚擅自做主的此事,不然以皇叔父的智慧,定当明了,大周还有外敌未安,齐国也尚未足够混乱,仓促伐齐,胜算不大,却只是给了那些好战者赢取战功的机会罢了。”    宇文邕看她许久,眼中精光闪烁,半晌后才低低一笑:“真是牙尖嘴利,这状告的乃是毫不刻意。罢了,快起来,同朕继续观战。”    吕姵起身,看着宇文允领着前军,逼得北齐军队不得不后退了约五米,而此时远方长桥上同高纬一道观战的萧逢怜,却突然起身,惊叫道:“齐军败了!齐军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会是个大长章,因为是完结章,然后会有个现代的番外~但是更新时间待定,应该是在9号以后,是的,没猜错,9号中午12:00选题报告提交截止,心慌意乱。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和爱护,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啊……    所以,我的新坑你们收藏了吗?《红玫瑰》还有《和飞行员同居的日子》你们收藏了吗!    作者专栏你们收藏了吗!    新浪微博关注了吗!    哈哈哈,开个玩笑,爱你们么么哒    ☆、结局(上)    吕姵一听这声吆喝, 忍不住笑出声来。    到底是学声乐的, 虽然语气柔弱惊慌, 这传声效果可真真地不错。    再看城楼下战局,齐军因为淑妃的这声惊叫霎时大乱, 逐渐败得溃不成军。    吕姵不免有些担忧地看向萧逢怜, 却见高纬护着她, 由侍卫围着,仓皇而去。    吕姵看着高纬紧紧揽在萧逢怜肩头的手臂, 心口有种莫名情绪……高纬不应当不知道萧逢怜这一声有多么坏事, 可如今……    真的当是江山如画, 不及她嫣然如花了……    念头快速一过, 吕姵又将视线挪向战场上那个奋力厮杀的人影,随着齐军节节败退, 那个身影也渐渐缘着追击路线而消失。    吕姵手悄然捏紧, 有些担心齐军后面有埋伏,可一个时辰后, 那人骑在高马上率兵归来,长枪后附,雄姿英发,气质冷冽, 却在仰首看见她时, 眸光一闪,唇边温柔尽现,吕姵本是放下的心, 又渐如擂鼓,她想也不想,甚至忘了同宇文邕辞别,转身就冲下了城楼。    隔着城门,听见他向城楼上宇文邕请命开门道“幸不辱命”的话语,城门打开,她跑了出去,而他从马上一跃而下,箭步向前,将扑过来的她揽进了怀里,紧紧一抱却又放开,皱眉道:“我一身的血……”    吕姵不管不顾再抱上去,蹭着他脸颊热泪盈眶,又哭又笑道:“我不嫌弃……”    宇文允无奈失笑,感受到城墙上投下的那道探究目光,他揽着她往城墙里走:“姵姵,你控制下你的热情,回去再说。”    吕姵这才勉强愿意将他松开。    而之后的每场战争,吕姵依旧会如此,用拥抱、亲吻和叮嘱送他出战,再用拥抱和亲吻迎他凯旋。    每次出战,他的身上都会留下大小不一的伤口,虽皆不致命,但看来也是足够触目惊心。而战争后无尽的疲惫袭来,他总会睡得十分昏沉,她就在一旁看着他,守着他,不断的诵经祈福后,再伴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入睡。    越是这样生死存亡于瞬息之间的时候,越发觉得相伴可贵,感情至深。    平阳大捷之后又是数场小战役,但齐军基本已玩不出花样。高纬将皇位匆匆禅让给他的太子,自封为太上皇,携着萧逢怜一路逃回了邺城。    他本是打算重整军容,以期卷土重来,是故准备亲切接见将士,以振军心。而萧逢怜却在他的香囊里放进了陈澈所给的一味会令人闻之发笑的草药,引香一同混在誓师案上摆的香炉中。高纬站在誓师案前,正准备慷慨而言,却不料突地不受控制笑了起来,他身边近臣也能受到影响,一并大笑出声……    底下将士面面相觑,纷纷觉得遭受了莫大的屈辱与嘲讽,心想这事关国家生死存亡的背水一战,皇帝还能放声大笑,令他们这群拼死护国的军士何以自处?由此……军心更是涣散如沙,再无从修复。    正月的时候,邺城大雪,周国大军压城,皇宫之中,犹可听得城外厮杀之惨烈……    城破消息传进宫来,萧逢怜倚在高纬膝头,闻言微微勾出一抹笑容,眼泪却从秾丽双眸中涌出,一路直落到尖尖下颔。她起身,盈盈向高纬一拜:“高纬,正如我方才跟你所说,我的仇算是报完了……如今,该还我造的孽了……”    她抬首冲高纬扬唇一笑,犹如春雨润过后的海棠,蓦然绽放,美到极致:“陛下,可愿再看小怜为你跳最后一支舞?”    她冲高纬勾了勾手,随后便娇笑着转身,沿路脱去皇后的翟羽衣,只留一身轻衫,刚出殿门,便飞身一跃,衣袂翩跹间,她直接站上了长乐殿的檐顶。    高纬心里漏跳一拍,三两步跑出殿,抬头,薄唇唇角都在颤抖:“小怜……你下来……”    却见她仰首吞下一粒赤红色药丸,唇角一扬,开始哼一首极其温柔的曲子。    曲声婉转,令人想到阳春三月的江南,春水漫漫,春风柔柔,吹落繁花满天。    随着曲子,她开始曼舞。    身姿柔软,脚步轻盈,流转在金色琉璃之上,手指纤长,轮廓绝美,都被此刻雪后初霁的阳光勾出翩然若仙的光影……    她的美,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而在舞动之间,那样的媚□□滴,真真仿若仙女落入凡尘,惹得世间俗子,皆为她痴狂……    是故他明知她是毒,也心甘情愿一饮而尽。    最初只是征服,只是贪欲……如今,却是深入骨髓的痴恋,再难摘离和逃开……    方薄云同带兵杀进宫来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了在这最高殿檐上轻舞的萧逢怜……    周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    他只听见自己慌乱不堪的心跳……    一向的沉静,全然崩塌……他只觉自己往前奔跑的每一步都踩在了棉花上……一时竟是连轻功的气都提不起来。    最后他听见了很熟悉的曲子。    在旧时梁国,他们重逢时,她坐在桃花树上哼的曲子。    她那时不记得他了,不记得高纬说“此女有绝色之质,他日我必娶之”时,他作为太子伴读,就跟在身边。    她那时化名别依依,是个酒肆的老板,酿出的梨花酿天下闻名。    而她,比酿的酒更醇更美。    大隐于市,她似是不记得那些国仇家恨,只在乡野间活的肆意快活,见远道而来的他英俊非凡,她心生调戏之意,悠然哼完这首曲子后,道:“公子,小女子不才,会识人面相,观公子气色,近日正是命犯桃花。”    “哦?”他略微抬眸,就撞进她的笑颜如花。    她从树上轻盈跃下,站在他面前,抬头冲他笑:“小女子小名便叫桃花。”    说着从身上解下一个葫芦,递到他面前,声音清冽悦耳:“世人只知梨花酿好,却不知小女私藏的桃花酿更佳……公子要不要尝尝?”    他接过喝了一口。    清香甘洌,入喉爽滑……    而真正令整个江南的桃花都于瞬时绽放的,却是她笑盈盈的一句话:“喝了我的桃花酿,可就是我的人了。”    ……    从来便是他对不起她……    对不起她如此纯真又炽热的爱恋。    是他将她亲手拽回这漩涡,将她推向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以此生犯了她,却从未给过她任何快活……    可他分明许了她的……待深仇大恨了结这日,他必大方拥她入怀,许她一生一世再无颠簸流离……    而他,也不用再夜夜失眠直到天明,不用再心如刀割还面色如常,不用再痛不欲生还玩弄风云……    如今她却要逃走了吗?    方薄云飞身落在她面前,却只看着她唇角的鲜血越涌越多,滑过她白皙的皮肤,她望着他笑,眼眸一如彼时清澈,笑得也是那样天真,说出的话却是刀锋般残忍:“方薄云,祝你此生寿与天齐,守着悔意孤独终老。”    随着最后一个字,她一个后仰,脚下一点,花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殿檐上飘然坠下……    得知齐国禁军全体受降,宫门大开后,吕姵缠着宇文允一同率军进了宫中……    正巧就撞见了此幕。    方薄云伸手去拉她却没有抓住,眼睁睁看着她落在落了薄薄一层雪的汉白玉砖上,在一片洁白上,溅开血梅朵朵……    他眼前突地也变得一片血红,仿佛她身下淌的血全入了他的眼中……他无声地开口唤她的名字:“依依……”    高纬拖着沉重的一步步向她迈去,吕姵却已经泪流满面地冲了过来,想去抱尚有一丝呼吸的萧逢怜又不敢,她慌乱地回头喊:“陈澈!宇文允,你快去找陈澈啊!!”    随后她怒视面前越走越近的高纬:“这下你可满意了?”锋利的目光再狠狠带向尚孤立在檐顶的方薄云,“你们都满意了?”    “满意,简直太满意了!朕得不到她的心,你方薄云也得不到她的人!”高纬狂笑出声,空旷的宫廷中,惊起寒鸦无数……    他嘶声笑完,却突地蹲在吕姵旁边,迎上她满是怒火的目光,唇角一勾,凑近她用只有两人可闻的声音道:“小怜不会死,朕换了她的药,陈澈知道如何救她……但不要给方薄云说,小怜方才告诉朕,她此生最想报复的人不是我,而是他……小姵,朕知你待她真心,那么接下来的日子,替朕护住她,无论如何,让她一生都不要再入宫闱,一生都不要再遇方薄云。”    吕姵双眸圆睁,一时竟是不知该说什么。    直到萧逢怜忽地再呛出一口血来,气息绝断,她才忽地惊醒,再不迟疑地将她从地上抱起,匆匆去寻陈澈去了。    待走到门前,她匆匆回首,只见高纬已被数把剑横上颈间,他缓缓闭上双眸,面上带笑,是她从未在阴险变态的他身上看到过的无畏与慨然。    心中突生怅惘,吕姵收回视线,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怀中的萧逢怜身上,她吐出的血,染过吕姵身上的铠甲,却是半点生息都没了。吕姵咬了咬牙,声音飘摇地唤:“依依,你不能出事……你还没看到方薄云的凄惨下场呢,你怎么能死。”    正好陈澈被宇文允寻来,远远的打马进宫,目光一捕捉到吕姵二人,便匆匆迎上,翻身下马,执住萧逢怜的手腕,把过脉后,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捏开萧逢怜的嘴,给她喂了进去,而后看一眼四周站立的周国兵甲以及方薄云的同盟军,压低声音道:“先走,这里不是叙事的地方。”    吕姵颔首,压住内心的疑惑,对宇文允说:“你继续留在宫里,我先同陈澈寻地方医治。”    宇文允揉了揉她的头发:“注意安全。”    “你也是。”吕姵将已经全无意识的萧逢怜托上马,自己再一跃而上,与陈澈对视一眼,打马出了宫。    他们去了善王处。    善王高玉阳同高长恭一样,是高纬堂兄,生得也是芝兰玉树、温雅清俊,唯独天生跛足,是故一直是个闲王,如此倒也好,朝堂如何波动,他自安然如山。何况他性子怪异孤僻,轻易不与人打交道,整个齐国怕也没几人知道最大的商行玉芝堂的隐名老板是他,齐国首富也是这个整日闭门不出的怪王爷。    而之所以选择善王,一是因为善王虽是个皇族,可一向对自己家族的荒唐事厌恶至极,与高长恭不同的是,他从来没想过要报效国家、忠于家族,所以对待他们这群敌国叛臣也没有多少恶意;第二便是善王妃江素梅同萧逢怜交好,而她同时,便是陈澈爱慕的死去活来之人。    吕姵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江素梅拒绝陈澈的理由就是她贪钱,所以要嫁给齐国首富,而陈澈当了真,就拼了命的敛财。    陈澈在路上也同吕姵解释清楚了整件事。    原来高纬早已洞悉萧逢怜欲让齐国国破的目的,而他心知自己怎么也得不到萧逢怜的心了,干脆以本已衰败的江山和他也已残破不堪的身心为聘,成全了她。但同时高纬发现萧逢怜欲要在国破之日自尽,他直接去找了陈澈,道明了自己早已洞悉一切,又言明自己目的,请陈澈帮他。陈澈觉得事不关己,又怕有诈,不愿揽事上身,便直截了当地拒绝了,甚至干脆再不入宫。高纬无奈,只得通过善王这道关系,找到了江素梅,让她想法阻拦此事。江素梅心急之下,就矮下姿态求了陈澈,陈澈对萧逢怜的□□动了手脚,造出假死风波,顺着高纬的心愿,助她彻底归隐。    吕姵听了前因后果,突然发现高纬没有那么可恨了……    虽然他恶贯满盈,可至少对萧逢怜,他是倾尽天下来疼惜与成全。    善王府的房间早已备好,江素梅直接将他们迎了进去,吩咐侍从帮他们抓药煎药。    眼看着陈澈在针灸,吕姵同江素梅都远远守在房门口。吕姵看着眼前算不得标准美人却依旧眉眼盈盈的江素梅,对她道:“你同王爷打算……”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说完这话,江素梅眼尖地瞥见陈澈行针的手微微一颤,便拉着吕姵直接退出房来,关上门,对她道:“依依的替身也替她寻好了,待会儿等她被救过来,我们就带着她一起归隐。我估计会重操媒人旧业,被夫君养了这么些年,也该我去养夫君了。”    吕姵知她在打趣,高玉阳攒下的财富,纵是如今匆匆关闭,也几世也花不光了。但看到江素梅的自信与坚定,她却是心中安稳,微微一笑:“那依依就拜托给你了。”    “这有什么关系,我同她可是老相识了,那会儿我做媒,她卖酒,都是市井中人,倒皆是快活。”    江素梅性格爽直,生得四肢修长,说话脆生生的,真是一点也不像出生江南的女子。她见到吕姵唇边向往的笑,便不由伸手去拉起吕姵的手,宽抚道:“战争终是结束了,你们也是熬了过来,盼得了好日子。江湖朝堂有什么区别?只要心在一起,便是神仙眷侣。”    吕姵不再多言,笑着点了点头。    可毕竟还是有着重重心事。    高纬应当不会被立即处死,而在他死前,她总还是要去再见他一面。    周国灭了齐国,自是大喜,宇文邕很快便开始论功行赏,杨坚同宇文允皆获重赏,难分伯仲。但杨坚本就实力雄厚,这些封赏对他而言属锦上添花;而宇文允在周国本来一无所有,得了这次的封赏,却是青云直上,引人瞩目。而攻打周国这段时间,他在前锋军中亲自披甲上阵,刀光剑影中出生入死,也是攒了一定的威望,作为后起之秀,倒是迅速在朝中有了不少拥趸,一时也是风头无两。    朝中得志,回到府中,却依旧是时不时黏着吕姵耍无赖。    方薄云因为那天的刺激,双目失明,再也看不见了。如今他统领着三万士兵,退守青州以外。那是他先祖封地,而后被高氏一族所侵占,方薄云父母叔伯皆被屠杀,故土成为齐国附庸,还得时不时向齐国进贡,他忍辱负重跟在高纬身边潜藏多年,为的便是复仇,也为了族人的自由。    如今他愿望终究达成,只是没了心头所爱。他依旧同宇文允保持书信联络,只是文字内容尽皆篆刻,他问宇文允想不想当皇帝,他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事成之后,他只要萧逢怜的故土西梁作为交换条件。    吕姵看着宇文允烧竹简,疑惑地问:“他兵力不弱,虽是瞎了,短短几个月间也将他自己的旧地打理的生气蓬勃,不过是旧时西梁小小地方,如今两座城池而已,却为何要你配合?”    “因为他此时不敢妄动,如今皇叔父暂且放过他,没有一并收复,一来为着他在攻齐一战中与我们是同盟,不好战成之后立即违背同盟情意,却不代表皇叔父真的无心……方薄云若是此时妄动,且不是给了周国一个灭他的理由?是故他来挑动我的野心。”    “那你被挑动了吗?”吕姵看着他带笑的侧颜,目光一瞬不敢眨。    宇文允回眸,对上她星子般灿烂的目光,唇角一动:“姵姵,你想做皇后吗?”    她在他那样的笑意里,忽地就稳了心神,无论他做什么决定,无论会是天崩地裂还是海水倒流,她都无所畏惧。所以她笑得极甜:“做皇后威风吗?”    “那自然是威风的,”宇文允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后来干脆抱着她横在自己腿上,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耳朵,“如今整个北方已然统一,你且想想是如何大的版图,而这里生活的所有人都奉你为国母,你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至高无上,”吕姵歪了歪脑袋,“比你还高吗?”    宇文允回答的一本正经,只眸间噙着一点散漫笑意:“自然了,你知道我一向把你当主子。”    “那你会纳妃吗?”    “不纳可能有些难,”宇文允叹息一声,“少纳一些,做做样子。”    “那我生不出嫡子怎么办?”    “她们生的你看上哪个抱哪个。”    “你还敢跟她们生儿子!?”    “不然光养着是不是有些亏……”    “宇文允,”吕姵冷冷“哼”了一声,“我觉得你不适合做皇帝,你都是一国之主了,咋地还这么抠门呢?就不能大气一点?”    “唔……姵姵说的甚有道理。”宇文允埋首在她颈边,闷闷地笑了,“那就不做了。让皇叔父做,反正他做的也蛮好的。”    如此认真严肃的话题,被这样戏谑地带过,吕姵觉得有些不妥,所以稍稍皱眉,握住他手,认真看入他眼眸道:“你什么模样我都喜欢,以前的深藏不露也好,战场上的杀伐决断也好,如今的意气风发也好……小允子,我虽然是你妻子,很希望你迁就我,但我更希望你做任何决定,都能顺从你自己的心意。我记得你的抱负,你为了它付出太多太多,我不愿成为拖累。”    “姵姵,你不是拖累,”宇文允用手指轻按她眉间皱褶,“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我是真的觉得皇叔父这个皇帝做的不错……还是那句话,他虽对不起我,却没有对不起这个国家和我们家族,那我何必反他?反是引得国家不安,家族不盛。”    吕姵仔细观他神色,见他云淡风轻,毫无掩藏,心中顿生宁静之感,双臂环过他,将头靠在他胸前:“那你准备怎么处理杨坚?”    “这件事我已多番提醒皇叔父,如今他也逐渐在抬高我的声势,与杨坚抗衡,”宇文允徐徐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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