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神医陈澈 (6)
,回去抱着姵姵睡觉喏。” 脸一下子有些发烫,吕姵自下而上睨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青山却叮叮咚咚跑了过来,疾声呼唤:“王爷王爷。” 吕姵翻了个白眼,刚刚打的那么热闹不来,这会儿他们准备调个情倒是来人了。 宇文允也是嫌烦,瞪着青山道:“怎么了?” 青山瞟见吕姵,便一下子神色别扭起来,挠着头道:“王妃头痛的厉害,不断呓语,她身边的侍女婵儿来请王爷过去看看。” “不去,死不了。” 宇文允说的特别义正言辞,却还是被吕姵侧身一剑挥到脖颈处比着。 哼,倒是忘了他还有这么些女人了╭(╯^╰)╮ “姵姵……”宇文允讪讪地赔笑脸,“我真的不想去,就想陪你。” “滚去抱着你的王妃睡觉。” “我明天就一封休书把她休了,反正天高皇帝远,皇叔父管不着我。” “那就休了再来找我。”吕姵收起剑,转身就走。 “青山,书房研墨,本王现在就写!” “别闹!”吕姵本就没有如何生气,再加之对王妃的印象也不算太坏,宇文允之前娶了别人,眼下说休就休也不是个道理,总得给别人安置好去处才是,“你去看她,看完在她那儿的暖阁休息或者回自己房间休息都可以,明天你安排我进宫见下淑妃。” 宇文允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她一会儿,随后上前一步,揽过她:“走,回去好好歇息,过两日我陪你进宫见淑妃。” “哦。”吕姵听他说‘过两日’,便过两日再去;他要陪她去,她也没意见。但是这条路……是回醉蓉院的呀? 眼看到走到醉蓉院的门口,他还黏着她,吕姵又挥剑往他比划去,却被他二指一夹,稳稳当当夹住,嬉皮笑脸地乜她:“姵姵,你要跟我练剑,明早我陪你便是,今天夜色已深,咱们还是早些休息?” 到底是练“剑”还是练“贱”? “你真不去看王妃?”吕姵再问了他一次。 他没回答她,倒是神色疏淡地对身后的青山道:“去,明天依旧辰时唤本王。” 吕姵皱了眉头,直觉宇文允和王妃的关系有异,毕竟听闻病重至呓语,若是平常夫妻纵使貌合神离,再如何面上功夫总得做做,可宇文允却是直截了当地让王妃的存在成了个笑柄。吕姵调动了下原主的记忆,却发现原主对宇文允压根不甚关心。只得将疑惑暂且放下,同宇文允一起进得房中。文娘来侍候了两人简单洗漱,而后吕姵试图将宇文允赶去榻下睡未果,只得啐骂了一句“牛皮糖”,而后就被牛皮糖压在了身下。 他厚脸皮,有的是借口,这次说是什么“方才没有发挥好”,要弥补一下。 吕姵身上没力气,由得他折腾去了,心里却把这笔账默默记在了小本子上。 第二日卯时未过,吕姵正是酣睡,文娘却在门外压着声音报说,王妃病重,让所有夫人、侍妾皆去轮流侍疾,首先便点了吕姵的名号。 吕姵尚未醒透,懵懵懂懂地应了一声便僵尸一样坐起来,准备由文娘侍候着梳洗,却被宇文允一把按回榻上:“不去。” “……”吕姵瞌睡醒了一半,想了想这件事,自己多半又是受了宇文允的牵累,于是终于忍不住问他,“你跟王妃到底怎么了?” 宇文允冷冷弯了弯唇角,仍是阖上双眸,慢条斯理道:“再睡一个时辰,本王陪你一起去给王妃侍疾,到时候再告诉你。” 吕姵翻了个白眼,怎么感觉自己夹在一对闹别扭的夫妻中间,两头不是人呢? 咦…… 吕姵脑袋瓜子忽然又开始急速运转。 如果宇文允的真爱实际上是王妃……那自己不就又成了恶毒女配了? 也就是说,宇文允还是有可能是男主角的!只要他有深爱的女主角! 这也符合女配角深爱男主角这个传统特征! 再者男主角若是高纬那个变态,算个什么球!? 吕姵想的或许是太过兴奋,越看宇文允越是不顺眼,提起一脚就将他狠狠地踹下了榻。 “睡睡睡!睡你妹啊!你长出息了啊!现在给我老老实实地交待你跟王妃到底什么关系!你们怎么认识的!生辰八字报一下!你到底爱不爱她!” 宇文允捂着腰坐起来,双臂趴上榻,无奈地看着吕姵:“姵姵,你这次真的中邪了吗?” ☆、王妃柳氏 吕姵瞪着宇文允, 他隐隐叹了一声, 站了起来, 好哄赖哄着,带着稍作梳妆的吕姵到了王妃柳氏的院子。 此时天刚蒙蒙擦亮, 房中咳嗽声不断, 隐约可闻女子难受时的轻哼, 通报的声音传进去,压住了那些声音, 而后宇文允握着吕姵的手, 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这哪里是来侍疾的?这分明是来耀武扬威的。 宇文允进得房内, 吕姵感受到了柳氏不友好的目光, 她挣开了手,由得宇文允自己去面对, 她才不愿意做挡枪子儿的。 “王爷毕竟是要这样才肯来看妾身, ”柳思怡在婵儿的搀扶下坐起上半身,往日里老成自持的面容上, 如今也因为病气,而平添了几分哀怨,她自嘲道,“王爷今日带着吕氏一同来, 想必是想要往妾身心里狠狠捅刀子了。” 宇文允撇了撇唇角:“本王来的匆忙, 休书未及带来,下次再给你。” 有人说过,男人只会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暴露最孩子气的那一面。宇文允在自己面前展露了这样一面, 倒让吕姵有些恃宠而骄的意味,直接忘了原本的他在不笑时有多么的清冷慑人。 就如此时他笔挺站在榻前,为榻上的王妃罩下一片无从躲避的阴影。 柳思怡讽笑着问他:“你真的要休了妾身?” “正是,”宇文允说的半点不留情面,“以前本王能容你,如今容不得了。” 柳思怡笑了两声,因为病中,那笑声实在难听:“是因为妾身娘家失势还是因为她……” 柳思怡的目光像蛇,冰凉而阴毒地攀援上站在门口的吕姵,吕姵一愕,静静回视她,倒也没有输了气势,直看得柳思怡徐徐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她面前自己的夫君。 “你娘家是否失势,对本王来说向来无关轻重,”宇文允轻描淡写地说,“可是本王确实也一直在等这一天,好来跟你细细算一算几笔账。柳氏,本王当初娶你,跟你嫁给本王一样,皆非各自所愿。本王在娶你那日便说,望我们能相安无事,可你,即使是嫁给本王一个质子,也要处处争得第一,姵姵的孩子是你弄掉的?李氏的孩子也是你弄掉的?你由始至终看不起本王,却也看不惯本王过得快活。” 吕姵闻言如被雷击。 其实关于原主的孩子是如何掉的,吕姵无聊时也曾有过思量,之前想的十有**是因为李心蓉,后来恢复了记忆,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情,原主怀上这个孩子的时候也曾经有过要自己弄掉的打算,可还未曾亲自动手,便已经是腹部剧痛、鲜血淋漓了,这个记忆太过残忍,吕姵不忍去多回想,但以李心蓉的愚蠢,若动了什么手脚,原主不可能毫无察觉。 原主本是个不得宠的侍妾,宇文允对待原主的勾引,不仅没有沉溺,反而更添了几分厌烦似的,原主自己本也是一时刺激才有此举,事后也清醒过来,没有再胡作非为。因而本来原主是否有孩子,短期内都该无人察觉,却偏偏因为原主那段时间忧思堆砌,吃的很少,一个起身便晕倒房内,恰好陈澈去给闹着头痛的李心蓉看诊,被小果儿喊进房内把了脉,原主醒来之时,便看到了王妃柳思怡,正保持着当家主母的仪态,对她施以问候。 此时,回想起前因后果,吕姵只觉心凉。宫斗宅斗戏中的类似戏码当然不少见,即使是现代,那些包着小三的男人,也常常还能品到自己妻子和情人间的争风吃醋是什么味道。吕姵平时可能也觉得当个八卦听了,但发生在自己——哪怕是原主身上,也让人毛骨悚然。 毕竟原主,就因为这样的的勾心斗角,连性命都丢了。 那药……下得该有多重? 而宇文允…… 原主的死,和宇文允也不会没有一点关系,如果他稍微多加一分的关心,也许柳氏便无法这么肆无忌惮,硬要置吕姵于死地,最多也像个李心蓉,即使失了孩子,命还在…… 但吕姵知道自己怪不了宇文允,以原主那样尴尬的身份,和那颗已经有了归属的心,宇文允还能待她怎样呢? 她这边咬着嘴唇思虑着,那头柳思怡却已经又望着她笑了:“王爷是要为吕氏讨个说法吗?那王爷千万莫忘了责怪自己。她们的孩子掉了,还不是怪王爷不尽心?若王爷真心疼宠她们,就该知道以妾身的性子,是断断不能容她们欺到妾身头上的。妾身一个名门望府的嫡女,就因为姨夫一时疏漏,被当成利益博弈的牺牲品,下嫁给一个质子,命途多舛,朝不保夕,妾身只能握住自己最后应当握住的全部,那便是一个王妃的荣耀。王爷自己胡乱宠她们,不就是为了拿她们给妾身解闷吗?王爷怕是不敢告诉吕氏,你为了怕多一重牵绊,压根不敢要孩子,妾身这举动,不是在帮王爷吗?难道妾身不是世界上最了解王爷之人吗?妾身今日找王爷来,就是想要王爷把罪全推到妾身的身上,与其被你困在这里等死,妾身倒是想干脆利落地求来一纸休书,我柳思怡纵是死,也不做你宇文允墓里的魂!” “你真的疯了……”宇文允的声音像刀锋一般凌厉,眸中更是藏着惊涛骇浪,但无论的如何风雨欲来,也在回望吕姵的一瞬全然平息。他不再理榻上重重喘着气的柳思怡,而是微扬唇角,向吕姵一步步走来,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去,只在迈出房的一瞬,往房里留下最后一句话,“王妃柳氏,善妒无子,已犯七出之条,既两心有异,便各还本道。” 柳思怡闻言,眼中瞳仁倏地收缩,捂住胸口,跌倒榻上,竟是险些背过气去…… “你……你真的……”柳思怡捂住脸,泪水从缝隙潸潸而下,“我以为至少能激的你,不休了我……” 宇文允没有为她的错愕与痛悔而停下脚步。 柳思怡命不久矣了…… 长久以来的算计、争夺、愁思,不平,都让她的身体已是一团腐朽。如今娘家一垮,她唯一倚仗的那点骄傲与尊严尽皆坍塌,便是再也撑不住。 她最开始是真的看不上宇文允的,本来柳家的嫡长女,怎么也沦落不到嫁给一个质子的地步。父亲为她选中的是宁王,生得英朗威武,是宇文护的左膀右臂,可最后坐上宁王迎亲花轿的却是嫡亲的二妹,是皇帝刻意耍了宇文护一遭,一女嫁的如意,一女便得落入泥泞。她抗争无果,才随宇文允嫁到齐国来,她死死捍卫住自己正妻的地位,他偏偏一个美女又一个美女地往府里纳,处处指着她脸打。他自洞房后便未再碰过她,堂而皇之在她院中辟开暖阁,他如此待她,她又如何能容得他快活…… 是她疯魔了,经常想起在成亲那日初次见他时,他含笑的双眸和颀长如竹的身姿…… 他会笑,笑得很温柔,心肠却如铁般冷硬。 他为求苟活在外卑躬屈膝,却最在乎别人提及他质子的身份,或许她不待他如此趾高气昂,或者她学着待他娇弱温柔一些,她同他不会走到今日的结局…… 可是,就连娘家彻底垮台,他也没有立马来报复她,除了不再来她的院内,其他的对待样样未变,但是,她知道总有一天这账会清的,无论生前生后。那她倒宁愿是生前,再让他来见上一面,将事情再说个清楚。 她也本以为……他既然处处与她对着干,若她激上一激,他反而会用身份困死她…… 可惜是她失算了、莽撞了…… 她离了他,也回不了母家,没有子嗣,死了便也只能是孤魂野鬼…… 想到此,她低低笑了出来,她竟然一辈子,也没有看透过他。 出得院子,宇文允冲吕姵笑笑:“这下,也算是缘尽于此,两不亏欠了。” 吕姵忍不住回望,问宇文允:“小允子,如果没有我,你还会休了她吗?” 宇文允随她一道止住脚步,紧了紧她的手,徐徐缓缓道:“依旧会的,这个念头早已有了,她也知道,待她母家一倒,本王和她这段不般配的婚姻便会分崩离析。所以最初听得她娘家失势,本王便刻意冷下她来,想待她来求本王还她自由……不过若没有你,她方才那样骂我,本王也许真的会绑她到死。姵姵,你问我爱不爱她?不爱,甚至连喜欢都没有,但本王也是真心期待过自己的结发妻子会是什么模样?长安里都传柳家嫡长女,秀外慧中,本王却忽略了,怎样也是本王高攀了她……” 吕姵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都是黑暗政|治的牺牲品,谁也怨不得对方心狠手辣…… 她伸手,踮起脚去抚平他额头的微皱。 他微愕之下,撞入她轻轻浅浅的杏眸,柔柔笑了,一把揽过她:“现在倒是该想想,给你找个什么身份好册立你为王妃了。” “……我觉得……我还是喜欢当个宠妾……”反正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她真的没有什么意向去要个王妃的名分,特别是柳氏前车刚覆。 “可是姵姵,”宇文允虽还笑着,看她的眼神也是温柔如昔,说的话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力度,“本王想让你无论何时都可以光明正大与本王并肩。” 作者有话要说: 都不许走,凌晨加更,红包到时候送~就这样!MUA! ☆、两个条件 吕姵知道, 他最在乎自己的身份被人看不起, 因而便想要给她至少名分上的尊荣…… 可是他们男人毕竟也不知道女人的心思, 特别是这个时代的男人,同她的思想隔了怕是有十万八千里。 比如方才, 他在她面前那样对柳氏, 他心里想的肯定是让她扬眉吐气了一遭, 也想告诉她,他对柳氏压根没有半分情意。 可女人很奇怪, 吕姵明明知道柳氏压根不值得同情, 她也的确不同情柳氏, 却总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触。女人希望自己的男人除了对自己, 对其他女人尽皆无情,可若真的太过无情, 又会担心他是否为良人, 他日会否以同样的手段来对自己。 宇文允同柳思怡,连相爱相杀都算不上, 无非就是错误的结合所导致的两个人都不爽快的悲剧。 不过说到底,吕姵心底还是有一丝见不得光的轻快,她也是不希望宇文允爱上别人的……哪怕因此她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回去,而不用再有任何顾虑。 当晚柳氏就去了。 临死前还收到了宇文允让青山送过去的纸质版的休书。 青山隔着窗给宇文允通报了消息。 宇文允一声简单的“知道了”, 便应付了青山。 但青山走后, 吕姵还是能感受到他的沉闷,毕竟结发夫妻,无论如何也还是有情分, 因而她压着心头的话没有说出来。 因柳氏已不算瑜王府的王妃,王府里都没有为她治丧,上上下下一切如常。但宇文允毕竟也不是狠绝之人,最后到底是允她停灵了,由原本柳府一同陪嫁来的下人送回北周去安葬,并给了一笔丰厚的路费。 棺柩启程的那天,吕姵没有得见,宇文允一大早便送她进宫去见淑妃。 他总是能敏锐地把握住她不愉悦的情绪缘之何处,而后也意识到了自己不该当着她的面,让她见到自己阴暗的那一面。 于是又开始没休止地黏着她,像是怕她因为他的心狠手辣而被吓跑。 就如此刻,揽她入怀,撩着她的头发问她:“姵姵,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 吕姵这两天心情也不爽落,因而简单直接地一个字:“问。” “你上次说你回去需要一个男人亲手杀了你,你原本以为那个男人是我,后来发现是高纬……你是如何判断这个男人到底是谁的呢?” 吕姵对上他略显小心翼翼的眼神,微微一笑,说的好整以暇:“我爱哪个男人,哪个男人便是了。” 宇文允“哼”了一声,倒是自信满满,“本王才不信你爱高纬。” “我还没说完……”吕姵冲他优哉游哉地晃了晃食指,“还得这个男人爱着别的女人。” 宇文允再强调了一遍:“总之高纬第一个条件就不符合,你千万别找他杀你。” 吕姵没忍住笑了一声,然后拉住宇文允,仰首问他:“你真的信我的话?听上去不觉荒唐?” 宇文允眉目间有丝黯然掠过,唇边却是柔和的沁人心脾的笑意:“姵姵你说的,我不敢不信,怕因为不信而粗心,便会失去你。” 他说的坦坦荡荡,吕姵却像是匆促吞下一把定心丸,反倒因药效过猛而刺激的心砰砰直跳,她咬住唇角,原本稍失柔和的容貌,看上去却偏偏妖媚入骨,勾人心魄。她就噙着这样毫不正经的笑,问他:“那第二个条件呢?你会满足吗?” “永不可能。”她在试探他,表明她依旧心存离意,因而宇文允掐住她下巴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带了几分薄怒。 吕姵才不会管这些,她依偎在宇文允心口,幽幽叹息一声,再很认真地对着他心口道:“宇文允,你曾说,若我对不起你,你便亲手杀了我……我看你对柳氏,知你狠得下心。但你也记着,若哪一日你对不起我了,我也请你亲手杀了我……” 宇文允抿紧薄唇,桃花眼中失了笑意,便是处处碎冰,吕姵毫不畏惧地对上他幽深瞳仁,寸步不让,还补充了一句:“宇文允,我为你留下实在不易,你若负了我,总得允我回去才对。” “姵姵你盼不到这一天的,”宇文允说的声音虽轻,却吐字清晰,仿佛字字句句往她心口砸,砸完却忽然笑了,美滋滋的,“而且姵姵你承认你爱我了不是?” 他笑得孩子气,吕姵竟然不禁被感染了,可她唇边的笑意还没完全展开,马车忽然一阵晃荡,马车被几道穿过车壁的钩子钩住,随着车外刀剑相击之声传起,青山大喝一声:“王爷小心!” 他们这是入皇城,又不是出山野,竟有人敢在闹市行刺? 路数如此胆大妄为,吕姵直觉是杨坚重新派的人到了,可却不料马车外刀剑声渐息后,有道粗犷声音说道:“我们无意冒犯瑜王爷,只想请王爷交出自己的爱妾。” 单独针对她来的? 宇文允神色较之方才更加阴沉,正待掀帘出去,却忽然听得一声呼喝之声,刀剑之声再起,甚是激烈,吕姵看了宇文允一眼,再伸手稍稍掀开了车帘,只见辰儿正持一柄不太衬手的长剑同五六名蒙面刀客战在一起。 吕姵现在好歹凭着原主的基础,有了些眼力,辰儿虽是以一敌多,依旧战得毫不费力,可宇文允眼睛一眯,却仍是迅即地投入了战斗,两人相互配合,很快便将几名刀客击倒在地,可惜几名刀客显然比辰儿要有职业素养的多,一见被擒便是迅即吞毒自尽,辰儿虽有经验,却也阻拦未及。有些挫败地看向马车上的吕姵,道:“不是同门。” 方才百姓们见着利刃,以为是江湖追杀,不管不顾都找了地方躲起来,现在眼看争端渐息,便又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吕姵看着逐渐热闹起来的四周,对沈辰和宇文允道:“先上车再说。” 宇文允取了自己的信物交给有些惊魂未定的青山,让他去找京兆尹来处置,自己先上得马车,而后帘子往下一拉,将沈辰挡在帘外,冷声道:“劳烦这位小哥帮忙驾下车,我们急着进宫。” 沈辰呆呆愣愣的,本能地就是接受指令,毫不犹疑地坐在马车前,驱车缓缓往前。 吕姵看着车内明显低气压的宇文允,不由又一度失笑。 这是第二次被抢去英雄救美的风头了,小允子明显意难平啊…… 吕姵抿了抿唇,掩去那点若有似无的笑,对宇文允说:“这当是高纬干的?生怕我对淑妃说出了什么……” 宇文允也没有犹豫地“嗯”了一声,又看向吕姵,思忖了片刻方道:“之前的吕姵还会出现来干扰你吗?” “除了在梦中,没有了,”吕姵说完,又刻意逗弄宇文允,“害怕她又跑出来求死?” 宇文允叹了一声,握住她一双掌心有茧的手:“姵姵,上次的场面……本王实在是怕,若不是淑妃救你,或许本王真的便护不住你了。今日也是如此,若不是淑妃说要见你,而本王也想借她之力来保你万全,本王是断断不会愿你进宫的……” “别老皱眉头,”吕姵又伸手去抚他眉心,甜甜一笑,“你忘了?是我主动要求进宫的,你哪里来的这么多负疚感?宇文允,我们都不是万能的,如果挥挥手,什么都能如我们所愿,那我们就是神,不是人了。对于这个吃人的国家来说,我们太过渺小,因而时不时便要随波逐流、受之操控。实在难忍,便只能拼着命逆流而上,与之抗争。站的位置越高,有心无力的感觉便会越少,可纵使是高纬,也不是能为所欲为的,他亦有忌惮,亦有恐惧。小允子,你已经很厉害了,千万不要为了我而改变原本的你,如此的话,我宁愿不留在这边拖累你……” 宇文允抓住她的手,贴向自己的脸,随后唇边勾起的笑容便没了方才的彷徨。 到得宫门,沈辰只能随着马车在外等待,吕姵深深看向他,他倒似是知道吕姵想法一样,对她纯真至极地一笑:“辰儿在此等师姐出来。” 宇文允翻了个白眼,护着吕姵往宫里走。 皇宫对于原主来说,是无比熟悉的,可吕姵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穷奢极欲的座座宫室,还是有着无尽的震撼与感慨,脑中没来头的想起一句“看着他起高楼,看着他宴宾客,看着他楼塌了……” 她如今,真的无比期待,尽快看着高纬的楼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爱滴草莓大宝贝儿手榴弹*2 欠债完成,开心去睡了,晚安~! ☆、复仇联盟 这才不过四月底, 尚算不得暑热, 淑妃所居的乐芙宫便已是开始用冰了。一进宫室, 便是伴随着香风的阵阵透心凉意迎面而来,吕姵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宇文允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可几乎是同时, 宫室深处便响起一声娇嗔:“哟,你们可是来刺激本宫的?” 吕姵望向声音的源头, 眼见那层层珠帘之后长椅上斜卧着的丽人, 发如乌云堆砌, 肤如羊脂白玉, 眸似春水盈盈,樱唇不点自朱, 即使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也是惹人心旌荡漾,魂不守舍。 即使是第二次见她, 吕姵依旧看得怔住,连她一个女人尚且如此,何况是男人……她不由看向了身边的宇文允,却见他神色如常, 眼神既不痴迷, 也不躲闪,感觉的她的视线,便回过眸光凝向她, 眼神相触的一瞬,他那双桃花眼中的温柔笑意,有能醉人的力量。 心中没有不适之处,她笑容中噙着揶揄,宇文允唇角笑意更深,看向淑妃:“娘娘这么早就用冰了?心里一冷便容易受刺激。” “啧啧,你懂什么?”淑妃嗔他一眼,“皇上最喜欢本宫冰肌玉骨,让他欲罢不能,本宫有皇上恩宠,心中又何来寒冷?” 她这话说的像是反驳宇文允,可吕姵却能感受到她饱含打量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在自己脸上,便不动声色地由她去看。 果然,瞬息之后,淑妃自长椅上起身,翩然穿过珠帘,笑道:“看来真是今非昔比了,本宫真是对吕姵你越发好奇。瑜王爷你先避让一会儿,本宫想同吕姵私下聊聊。” 宇文允正待反驳,手却被吕姵轻轻握住,她手心柔软且温暖,宇文允侧眸去看她,看到她眼中淡定从容的笑意,见他神色严肃,她便撒娇般晃了晃他的手:“妾身也想同娘娘单独聊上片刻,王爷便给我们腾点空间?” 宇文允有些无奈,思忖片刻凑近她耳边道:“你是小狐狸,她是万年狐狸精,别蛮干,有事唤我。” 吕姵咬着嘴唇,差点笑出声来,对他挥了挥手,宇文允便优雅转身退下了。 淑妃目光一瞬不眨地凝视着吕姵,待宇文允阖上门后,她才“噗嗤”一笑,邀吕姵去席上坐下,歪着脑袋看向她:“你不打算跟本宫道谢?” 吕姵闻言,起身对她恭恭敬敬地拜上一拜:“谢娘娘救命之恩,想来若非娘娘相救,那日之情形难以如此愉悦收场。” “也不算愉悦,”萧逢怜眸如晚星,深深沉沉地看向她,“本宫从未见宇文允为何事如此紧张过……他是一个很矛盾的人,看上去很怕死,因而昧着心对皇上百般逢迎,实际他却只是想要拼上一拼,让眼前这些看不上他的人以后俯首称臣。他不想输,因而步步为营,可即使输了,便也输得起,哪怕赌注是他的命……可对你,他却是真的慌了,你的命比他自己的命更让他输不起,不然他不会在本宫嘲讽了他后,还毫不犹豫地来找本宫求救。所以吕姵,今天见你的第一件事,是本宫希望你既然决定了站在他身侧,便同他一道步步为营,本宫虽然上次救了你,却不希望你以后会坏本宫的大事,否则,本宫让你死,亦如踩死一只蚂蚁般轻而易举。” “娘娘信奴婢?”吕姵心中纵是为她的话百转千回,眼神却是毫不畏怯,直直回视萧逢怜。 萧逢怜轻浅一笑,将问题抛回给她:“凭你方才看宇文允的眼神,为何不信?凭宇文允刚刚看你的眼神,不信你又有何用?” 吕姵不再追问,单刀直入:“娘娘想见奴婢,是希望奴婢做什么?” 萧逢怜还是那样气定神闲,懒洋洋反问:“先说说你来见本宫,是想做什么?” “一为道谢,二为联盟,三为提点,四为警告。” 萧逢怜一双勾人魂魄的剪水双瞳中意兴愈浓,唇边陷进去两个醉人的梨涡:“道谢已然接受,联盟也成定局,至于提点和警告……本宫愿闻其详。” 吕姵信手把玩着案前的羊脂白玉茶杯,不疾不徐道:“娘娘是否现在陷入了困局,不知该如何让高纬对你更加痴迷?娘娘要的不就是让他为你乱了朝纲,尽行荒谬之事吗?奴婢猜想娘娘为避嫌疑,应当从未探听过任何朝堂上的消息,偶尔直白的娇憨,却反而能使高纬放松警惕,但如此又能如何?娘娘纵使拉入陈澈配置秘药,高纬对你身体再如何迷恋,却也难更进一步,对你唯命是从。” “那你说当如何?”被吕姵说中心事,萧逢怜眉间笼上远山薄雾一般的轻愁。她常对自己说不要心急,可如今的生活,每一瞬都是焚心蚀骨的折磨,让她如何不想早早结束? “娘娘可曾想过‘愧疚’?” “愧疚?”两个字在鲜妍的唇间一吐,眉间却蹙的更紧了些,带着些急迫。 “娘娘当知,爱和恨常相伴而行,恨也比爱更能让人失去理智,若高纬突然恨上你,做了伤你之事,而后却发现是个误会,可否会心生愧疚,而纵容自己给你补偿?愧疚越深,补偿越大……褒姒不爱笑,周幽王以之为己过,故而烽火戏诸侯。娘娘向来娇媚爱笑,若突然因为高纬的所作所为变得变得沉闷不语,娘娘说他会不会一步步拿江山赔给你?” “你是让本宫反其道而行之?不妨让他误会本宫一次?”萧逢怜嫣红唇边又勾起一抹满怀期待的笑意。 吕姵敛眸颔首:“娘娘聪慧。但至于娘娘肯下多大的血本,要看娘娘对自己够不够狠。” 萧逢怜低声笑了,声如黄鹂出谷,却又如杜鹃泣血,她脸上是有些疯狂的悲怆:“本宫这身子左右是要不得了,本宫对他虽恨入骨髓,可若他真的为本宫赔上这江山,本宫亦会在他死后随他而去的,既已有此打算,本宫还有何畏惧?” 吕姵闻言,如被雷击,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绝色丽人,咬着嘴唇缓缓摇了摇头:“娘娘何必如此?若真到那时,曙光已至,为何要永留黑暗中不见天日?” “小姵,你这话,他也说过,”她明丽的眸子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吃吃笑出声来,“他总是让我忍,忍到曙光照亮黑暗的那一日……可是他不知道,比之高纬,本宫更恨他!恨不得拆之入腹!” 吕姵眼眶一酸,虽不明确知道内情,但凭借着原主的记忆,她猜到了萧逢怜说的这个人,非方薄云莫属。 也是,自己心爱的男人为了仇恨,将自己亲手送到仇敌身边……若换作她吕姵,也是恨不得要杀了他的。 吕姵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萧逢怜却已然恢复了那副天生媚骨、混不在乎的模样。她伸起春葱般的食指竖在唇边,对吕姵比了个噤声的姿势:“我们之间的秘密。” 吕姵双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却也劝无可劝,只得说了句:“奴婢不会说的,但娘娘这样的美人,奴婢真心希望能长命百岁,花开不败。” “老了可就不美了,”萧逢怜俏皮地眨了眨眼,又对吕姵道:“对了,你刚才说还要警告本宫,你又待如何警告?” 吕姵闻言,便是笑了笑:“说是警告,却是恳求,望娘娘不要再吓王爷了。” “哦?”萧逢怜眸间晃过一丝了然,偏偏明知故问,“本宫如何吓他了?” “他因为娘娘的一席话,如今深恐护不住奴婢,惹得奴婢时常惶恐,所以只能来拜托娘娘,莫再吓他了。” “噗,”萧逢怜笑得娇憨,“谁让他同方薄云交好的,吓不到方薄云,本宫还不能仗势吓吓他吗?不过也倒是你们,让本宫看到,原来关心则乱是真的存在于世,不是他人夸大其词。但是小姵,本宫也不算妄言,他能给你的保护太少,你跟着他确实危机重重……” “所以奴婢会站在他身侧,与他并肩前行。奴婢再怎么不济,两个人齐心协力,也胜过一个人殚精竭虑。” “啧,又来刺激本宫,”萧逢怜手指点着她,嗔怪地笑着,“不过你说得对,再怎么也好过本宫……” 她轻轻叹了一声,却是已经习以为常的不介怀,半眯眸子,懒散地看向吕姵:“你今天来,应当还有第五个目的?毕竟你方才说的,好像没有展示你的诚意呐。” “第五个目的,奴婢即使不提,娘娘应当也会提的,”吕姵终于闲下来喝一口茶水,她眸光慧黠,直剌剌看向萧逢怜,“高纬怎么还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爱滴陈西西地雷*1 风导导最近好累,只有面对你们才不累,嗷,估计十章之内就要完结了,所以已经开始舍不得了T^T ☆、是自己人 萧逢怜眼中光芒大放异彩, 像是在为吕姵的机敏欢呼。她浅浅笑上一笑:“小姵盼着他来, 打算怎么做?” “上次那一出, 虽实在丢人,反过来想, 却至少让他不会再疑心奴婢会因为宇文允而背叛他。奴婢同娘娘握手言和, 想来也是他愿意看到的。如此, 奴婢借着娘娘的经常传召,进宫报些消息给他, 倒也顺理成章。” “本宫喜欢说话直接的人, 如今见你, 倒觉得有些相见恨晚, 但也庆幸,你不是我仇敌, ”萧逢怜唇角勾起的弧度甚美, 她也轻啜了口茶,再放下茶杯, 缓缓道,“高纬肯定要来,毕竟担忧你会对我说些什么,我也同你向宇文允做的那样, 冲他撒了个娇。他心里虽和猫抓一样, 却不敢再来的太早……但也等不了多时了。” 她突然改了自称,说话也直接了许多,吕姵心里知道, 这是真的把她当自己人了。女人间的友谊有时候也是很奇怪,不对胃口的人,面上走的再近,也是婊里婊气。可一旦对了胃口,即使不用喝酒,也能迅速干脆直爽,撕下伪装。 吕姵现代几乎没有朋友,唯一算得上是朋友的,只有利益共同体王心。却不想在古代寻到一个萧逢怜。吕姵看着她那蛊惑人心的无瑕容颜,微微一笑:“方才我们进宫时遇到了他所安排的刺杀。”也是换了自称。 “我有所预料,但想着你们也应当解决的了。实话说,若真解决不了这么一件小事,对我来说也不算损失,”萧逢怜望着吕姵,本是说的冷漠,忽地又笑出了梨涡深陷,“不过幸好你们顺利解决了,方才同你的这一番对话,倒使我许久没如此畅快过了。下次你进宫,我再请你喝酒,我亲手酿的桃花酿,正好到了开封的时间……” 她顿了一顿,手托腮,微微一侧脸,媚态荡漾:“喝了我的酒,可就是我的人了。” 吕姵笑得抒怀:“那我必定要喝。” 萧逢怜笑出声来,声如珠玉,而外面便正好传来了殷实德的通传:“皇帝陛下驾到!” 萧逢怜与吕姵对视一眼,两人压着“皇帝”二字,又将笑声加大了一些,而后再在“到”字的尾音,将笑声匆匆收起,慢悠悠起身迎驾。 高纬携宇文允迈步进来时,感受到这一室的和悦,不禁怔然一瞬,眼见萧逢怜正往外来迎,高纬大步上前,握住她的柔荑,止住她行礼的动作,将她迅即揽入怀里:“朕未等小怜出来迎接便直接进门,就是不想小怜多礼。” 萧逢怜笑倚在高纬胸口,嗔怪地戳了下他胸膛:“这话传出去,宫里又该说妾身恃宠而骄,不知礼数了。” “谁敢这样说,朕就拔了谁的舌头,”高纬面色寒冷,携萧逢怜一同坐下后,又望向底下还跪着行礼的吕姵和同淑妃行礼的宇文允,缓声道:“起来,都坐下叙话。” 吕姵毕恭毕敬,低头掩去自己面上全部的情绪:“奴婢不敢,奴婢上次一时糊涂,犯下滔天之错,幸得陛下宽恕,但奴婢却实在无颜面见陛下,这便先告退了。” 高纬又待发怒,萧逢怜却用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制住宇文允,自己则嗔怪地看高纬一眼:“看,妾身让陛下晚些来、晚些来,这倒好,陛下一来就破坏了妾身同小姵的畅聊。” “你们聊些什么?”高纬强压着怒气,握住萧逢怜的手,状似不在意地问。 “聊陛下啊……小姵给妾身讲了许多陛下少年时的趣事,”萧逢怜眼波一转,又稍微肃了容颜,“不过陛下,小姵之所以肯讲给妾身听,妾身可是向她保证了陛下不会责罚,陛下可得卖妾身这个面子,不予苛责哦。” 高纬心内稍宽,再看向下面低眉敛目的吕姵,心思一转,猜想吕姵没有讲上次帐中之事,又同淑妃聊得如此开怀,莫不是依旧想着要回宫,所以讨淑妃欢心?再看看守在一边的宇文允,高纬对于吕姵此时向自己展露的冷漠抗拒不由又多了重理解。握住淑妃的手,他柔和一笑:“朕当然不会责罚能哄爱妃开怀之人……你们先退下。” 吕姵同宇文允一道起身,往外缓缓退去。 萧逢怜却适时喊住吕姵:“小姵下次可还会进宫陪本宫叙话?” 吕姵不卑不亢地行礼:“娘娘传召,奴婢自当遵从。” 眼见吕姵同宇文允一道退出了宫门,萧逢怜倚在高纬怀里,眯着眼睛道:“小姵很想回宫来啊,她说她上次一心求死是因为陛下怜惜妾身,所以不允她回宫……陛下可真是的,显得妾身特别不容人似的,今日同小姵一叙,倒觉得她十分有趣,而且是真的爱慕陛下。妾身也不敢独占皇上恩宠,不如就由妾身名义,常传小姵回宫,同妾身一道侍候陛下,如何?” 高纬俯首吻了吻她的唇:“分明是甜的,怎地说出的话却透着酸意?你爱传她进宫,是你的事,朕的心里却只有小怜你,无论如何也是不会碰她的。” 萧逢怜被他吻的娇喘不已,此时轻哼一声:“那妾身可就常唤小姵进宫了,妾身可要看看陛下是不是真的如此君子。” 高纬凑近她耳边,轻声问:“朕待小怜可曾君子过?” 萧逢怜羞红了双颊,埋首高纬怀里,却是娇嗔着不再说话。 ** 宇文允携了吕姵出宫,辰儿见他们安全出来,倒是眼睛一亮,驾车带着他们迅速往王府走。 车上,宇文允拉着吕姵入怀,只是紧紧抱着她,却许久没有说话。 吕姵也是有些累了,在他的气息环绕下,便是困得昏昏欲睡,但还是不忘环抱着他的腰,低声道:“我没事。” 宇文允轻抚着她面颊,声音沉沉:“姵姵,我真的想把你藏在最安全的地方,不让你接触这些肮脏的事。” “最安全的地方?”吕姵笑着仰首觑他一眼,“你心里吗?” 宇文允被她逗的一乐,捏她脸的手便多用了半分力气,惹得她“哎哟”一声方才松开:“嘴巴倒是越来越甜了。” “真的?”吕姵攀着他肩,凑到他耳边呼气,“你要不要尝一下,再确认下?” 宇文允哪儿忍得住,拉过她一阵狂风暴雨的亲吻,而后松开嘴唇红肿的她时,明明眉梢眼角皆是愉悦春意,却还要故作忿忿:“……跟那狐狸精就是没学好东西。” “啧啧,那小允子你可说错了,”吕姵趴在他肩膀吃吃地笑,“她哪儿有我的道行深,我可是一千五百年后的狐狸精再生呀。” “也是,不然我怎会着了你的道,”宇文允捏着吕姵的下巴,眯着桃花眼,有些恶狠狠地警告,“以后进宫,对高纬可不许这样子。” 吕姵乖巧笑道:“遵命。” 到了王府,青山出门来迎,宇文允拉着吕姵下马车,看一眼沈辰,笑得不怀好意:“今天劳烦你驾车了,稍后你找青山要点赏钱。咱们山高水长,有缘再聚。” “……可是我打算在你的王府住下来呀。”沈辰说的一派天真。 宇文允脑袋上一下子疑似有毛炸开,他瞪沈辰一眼:“谁说留你住了?” 沈辰傲娇地撅嘴:“你又护不住师姐,以后主人的人杀来了可如何是好?还是我亲自保护才放心。” 宇文允咬牙:“你打得过本王吗?” 沈辰一抬手中的剑:“那咱们比划一下?” 吕姵在旁看得失笑,眼见两人真的要当街打了起来,便道:“其实我也有让辰儿住下之意,我武功荒废太久,想重新练练。” 宇文允惊讶地看向吕姵,一脸遭到背叛的痛心:“我陪你练。” “你与我非同门出生,还是辰儿陪我练。”随着往后局势越发紧张,危急时刻也会越来越多,吕姵有意给宇文允寻个暗卫,因此是打定了主意要留心思单纯的辰儿下来。吕姵想的很清楚,若辰儿真心为自己放弃了刺杀当然最好,若他还是打算刺杀宇文允,摆在明处天天看着,也比他在暗处来的放心,她也会在相处过程中,再试探感化一下辰儿。至于消息的探听,辰儿再怎么也属北周之人,与他们目前所做之事还算是志同道合,因而也不怕泄密。 宇文允其实知道吕姵的打算,但他看沈辰无论如何难以顺眼,于是打算最后负隅顽抗一下:“青山,王府是不是住不下了?” 青山虽觉有些昧良心,却还是依言道:“是……” 吕姵还没说话,辰儿却道:“师姐住哪儿?我与她同住,挤一挤,她睡的时候我醒着,待她醒了我再睡会儿,以前咱们封闭训练的时候便是如此的。” “以前是以前……”宇文允听得咬牙切齿,一把揽过忍笑忍的痛苦的吕姵,“你师姐现在睡本王的榻上,你也要上来挤一挤吗?” 作者有话要说: 妈呀,下午码着字,说睡一下,一睡就睡到快9点!风导导肯定不是狐狸精!但应当是千年的夜猫子转世&@#! 我发誓!明天一定晚上8点更!为了我的信誉!背水一战! 上章的留言感觉到了大家的不舍,好开心!毕竟还是有舍不得我,而不是欢呼终于要完结了……咳咳 我没有砍大纲,之前说的没有那么快完结,是因为我以为你们说的快是指三章内……然而我还有至少几万字内容没写,所以才这样说的…… 其实还有十章,也会还有很多内容的,希望大家能一直陪风导导走到文章的最后啦~辛苦大家了。 现代的故事会放在番外,大家到时候可以选择性的观看。 谢谢乖乖大可爱:草莓宝贝儿手榴弹*1,“Senior'Three Forever。”营养液*5 ☆、其心不稳 沈辰陷入了石化, 而宇文允则直接将笑得全身抖动的吕姵“押”回了自己房中。 直到进了门, 吕姵还笑得花枝乱颤, 不可自拔。 宇文允打横抱起她,将她丢上榻去, 而后倾身压下, 用长出短短胡茬的下巴去蹭她的脸和颈窝, 惹得她接连告饶后才低声问她:“好笑吗?好笑吗?” 吕姵不敢点头,环住他的脖子, 用指尖轻轻地戳他的薄唇, 而后就被他捉住一一吻了过去, 吕姵心中情绪荡漾, 面上滚烫,唇角却在宇文允吻上自己面颊时, 勾出了一抹坏笑:“我饿了, 想吃掉……你” 吕姵使了个巧劲,从宇文允的笼罩中钻了出来, 再将他摁在榻上,开启了她筹谋已久的大计划…… 宇文允全然懵住,在她的热情亲吻下,有些惶恐难安地唤她:“姵姵……” 吕姵一点点解开他的衣衫, 探进去的手任性又张狂, 宇文允哪里受过这些,只觉指尖都在发麻,舒服的想要叹息…… 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 不笑时沉静如一轮孤月,笑时如春风融化寒冰,可吕姵偏偏喜欢看漆黑的眸中出现这样失控的情绪,想要贴他贴的更紧密一些,鼻尖俱是他好闻的气息,忍不住就想让自己跟他彻底融在一起,像一锅糖似的,再也分不开彼此。 两人正是情到浓时,却突然听到门外重重的咳嗽声,将一副上好春景生生掐断。 门被打开来,是沈辰站在门口,看着榻上重叠的两人,面色有些可疑的红晕 :“我想了想不跟你们挤,你们不用人叠人地节省位子了……我就睡门口便行……” “滚!” “滚!” 这一次倒是两人异口同声。 宇文允更是气得砸过玉枕,将门狠狠撞了回去。 听到门外声音渐远,宇文允坐在榻上看向吕姵,气喘吁吁:“你这师弟……怕是个假傻子。” “……”吕姵不敢说话。 宇文允沉静了一瞬,重新倒了下来:“你想留下便留下,至少待你是真心的。我也不用担心其他,反正姵姵你眼神不错,应该看得出来他同我之间的差距。” 吕姵又要被他惹得破功,伸手捻起他面颊上的一团肉:“是,脸皮厚度上的差距,的确不是一点半点。” 宇文允伸手去揽她腰,将她摁向自己怀里:“我们继续?” “继续个鬼,我感觉到我亲戚来了,”吕姵一把打开他手,眼见他眼神迷茫,便又头疼道,“月事来了……文娘!” 她翻身下榻,急寻文娘,身后宇文允却是一声叹息,她回眸,便对上他幽怨的眼神,低声道:“姵姵,你什么时候给我怀个孩子啊?” 他这话把吕姵问懵了…… 说实话,她虽然暂时决定留下,可却并没有打算一辈子留在这里。 她想的便是为着对宇文允的舍不得,待陪他走到翻身农奴把歌唱的那一天,她或许还是会狠下心回去的…… 这里,除了宇文允,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归属感和吸引力。 这场勾心斗角的战局,她会陪他奋战到最后,可战斗完了呢?让她安心留在他身边,做他的女人?她可能不行…… 吕姵有野心,也有事业心,她不想将自己的人生安放在宇文允的后院,不管是为他生儿育女,还是操心家务,都是她如今想也不敢想的…… 换言之,她觉得自己跟宇文允的现状更像是恋爱,而非婚姻。 纵使宇文允治好了她的恐男症,纵使她爱他亦珍惜他,她也没有生出要同他长相厮守、白头到老的念头…… 因而,孩子? 她真的唯恐避之而不及。 那是太过沉重的责任与牵绊,一旦生下孩子,她或许便真的成了北齐的一员,而再也回不到现代的繁华。她脑中是根深蒂固的现代思想,错投到这样一个重重压迫的古代,若是没了可以回去的念想倒也罢了,一旦有那么一丝希望,她对每个人的跪拜、行礼时都会催生那希望变成**。 之前打算留下的时候,她就担心有孕的问题,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寻避孕的东西,今日见萧逢怜的事还算顺遂,只是时间仓促。她有冒过下次进宫,让萧逢怜约好陈澈,好讨些避子的方子的念头,如今被宇文允问到,她的念头便更加深了一些…… 只是对他,又多了重愧疚。 因此,虽然她用“此时局势不见得明朗,她不怀孕说明孩子乖巧”作为理由搪塞过去,当晚宇文允抱着她沉睡的时候,吕姵却一直有些难以入眠。 第二天起来,便是一对非常鲜明的熊猫眼。 等她一起练剑的沈辰看到她时,都有些欲言又止。 吕姵生怕他再用“挤不挤”这件事来给她打趣,因而凭着原主的记忆,迅速挥剑向他冲去。 沈辰皱了眉头,挡住她砍瓜切菜似的一剑,而后耐心给她指教,在他的指导下,吕姵渐渐有些开窍,明白了该如何运气和发力。 电光火石间,她想,自己真可以好好学习武术,若是最后没成功被男主角干掉,回到现代,演不了女主角,说不定也可以去开个武术学校。 宇文允虽是说不待见沈辰,却还是又单独在外院给沈辰辟了间房间居住。 沈辰很是灵活,把护卫工作管理的井井有条。他在侍卫中选了几个根骨较佳的,开始按照吕姵的指示,悄悄培养暗卫。 杨坚又派出了刺杀之人,但也被沈辰带领着侍卫联合解决。 吕姵问过宇文允,用不用想办法劝说杨坚停止刺杀。 最近乐得清闲的宇文允却是摇首拒绝,因为有不停的刺杀在,才可打消高纬的怀疑。杨坚也不是傻子,心里也当清楚宇文允在北齐的价值,因而得手与否对他都是有利的事情,他才做的乐此不疲。 如此,日复一日的,倒也时光飞逝。 冬日来临,吕姵进宫去找萧逢怜,冻得不停呵气。 好在萧逢怜宫中,用上好的银炭烘得室内如春,萧逢怜看着毛氅上落满雪粒子的吕姵,掩唇笑笑,吩咐侍女给她温酒去了。 而后萧逢怜弹动一曲琵琶,曲音急时铮铮,缓时勾魂,吕姵听得沉醉,待一曲奏完,她拊掌而笑:“依依你这曲子是弹的越来越好了。”国破之日,萧逢怜被身边近侍救出宫,浪迹民间时,有个名字叫别依依,两人混的熟了后,便直接叫对方小名了。 “还不多亏姵姵你的指导。”萧逢怜笑着握她还有些冰凉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搓着。 “指导谈不上,都是纸上谈兵,也亏得依依你欣赏,每次我要哼个什么曲子,宇文允都是恨不得将耳朵眼堵上。” 萧逢怜轻笑:“他没品位,其实你哼的那些调子虽然古怪,只要稍作改动,却是新颖至极,高纬说我七巧玲珑心,有无穷无尽的妙思……而最近方薄云看我,是越来越挪不开眼了。” 吕姵现在成了萧逢怜和方薄云之间的军师,任务就是帮她融化冰坨子。吕姵直觉萧逢怜在下很大一盘棋,应当是与自己所说的“愧疚”有关,而用的棋子,就是方薄云,大概是她既然受了委屈不愉快,也一定要给他再找些麻烦。 同她越交好,便越心疼,因而萧逢怜在感情上偶尔的任性,即使是对他们的大业不利,吕姵也绝不指责。 见完萧逢怜,便随着侧门等她的殷实德去见了高纬。这半年来,吕姵私下见了高纬很多次,除了汇报一些宇文允的日常生活,还把宇文允让她传递给高纬知道的消息,传给他听。 她将原主的清冷倔强利用的恰当其分,对待高纬似乎还在赌气,可眼神却又透着眷恋,高纬对她深信不疑。 可这一次,高纬问她的问题,却让她深觉为难与痛心。 因为事关兰陵王高长恭……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有信誉了!!! 妈了个巴子的谁能想到大神码字被我的杀毒软件给删了呢! 悄咪咪地跑走 谢谢乖乖大宝贝:“有人不如意”营养液*1,“冰冰冰冰”营养液*1 ☆、初生分歧 高纬问她:“兰陵郡王同宇文允来往甚密, 可是许诺了宇文允什么, 并想从周国获得支持?” 吕姵闻言霎时愣在原处。 她本能地回答:“不可能。” “哦, 为何?” 吕姵从高纬面上看到了质疑与探究。 暖意洋洋的暖阁内,吕姵感受到自己的后背正密密地沁出汗来, 她不能太为高长恭辩驳, 不能莽撞, 否则之前的所有谋划都将毁于一旦。手指蜷紧,上牙缓缓刮过下唇, 为了弥补刚才的莽撞, 吕姵轻叹一声, 道:“每次兰陵王过来, 奴婢都在场,他们谈的俱是骑马打猎之事, 与朝政并无什么关联。另外兰陵郡王一直身体不适, 是故王爷常带着奴婢去郡王府探望,并送去些药材, 那些药材也是由奴婢过手送出,并无什么夹带。” “原来如此,那你继续盯着去。”高纬把玩着腰上的玉佩,看着吕姵退出了门外。 吕姵咬着牙退出房门, 寒风裹着飘雪扑面而来, 竟让她觉得有些痛快,文娘给她披上大氅,她拢了拢手, 望着灰暗阴沉的天空,脑中炸开一片又一片的火光。 她断不能因此便劝宇文允断了同兰陵王的联系,否则高纬必定疑心自己的忠心,可他们如果再这样密切下去…… “夫人?”文娘见她久久不动,不由出声询问。 吕姵回过神来,目光又复沉静如常,低叹了声:“走……” 她方才这样说,也算是留了后招,以后便跟宇文允说,让他尽量少去兰陵郡王府,而由自己借着去探望郡王妃之名,保持往来,只要再帮宇文允另寻些突发的事来做,便能将这件事圆过去。 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高纬对兰陵郡王的疑心也不是近日才有,若想彻底消除,还得另觅他法。 吕姵想着以前看的剧本,算了算时间,兰陵郡王是在斛律光死后差不多一年被赐毒酒而死,如今,时间愈近,她究竟能不能改变历史,她心中忐忑,毫无把握。 但她下定了主意,不管冒多大的危险,也要尽力一试。 不说兰陵郡王是这么一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身为外貌协会的她断然舍不得看惊才绝艳的他惨死在高纬这个变态的黑暗统治下,还为了原主跟他,真的有那么一丝特别的渊源。 原主极善骑射,又得高纬宠爱,因而常在马场陪驾,兰陵郡王不仅是高纬堂兄,也算是高纬骑射的半个师父,因而原主同兰陵郡王,就是那会儿在马场认识的。彼时,原主对高纬的感情虽是特殊,却没有到喜欢的地步,而兰陵郡王对原主在骑射上的天分又十分欣赏,一来而去,两人虽是年龄有异,却也找到了些知己的意味。 高纬贪玩,没认真学什么武艺,原主为了不打眼,便掩盖了自己在杨坚门下所学的武功,这件事却被极善武艺的兰陵郡王看穿,原主以为兰陵郡王定是会去告诉高纬,却不妨他替她将这件事瞒了下来。原主很是惊讶,私下里便问了兰陵郡王,兰陵郡王望着她包容一笑,说因为舍不得她这个小妹妹死去,而且他摸着她的头道:“我相信你,是最单纯善良的女孩,你定是有你的苦衷,却不会为此做什么坏事。” 从来没有人说原主单纯善良……她心思如此繁复,下手更是狠辣,却有人如此温柔而真诚地宠爱她…… 这令她赧然的恨不得挖个地洞藏进去……而那感觉,渐渐就变成了恐慌,因此她喊住他,挑衅地问他:“如果我真是个坏人呢?” 他没有生气,只是怔愣了片刻,而后看她的眼神,就像看着叛逆的孩子一样多了些无奈与宠纵:“坏人是不会问这样的话的。” 原主心跳如擂鼓,慌忙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再去陪皇帝去马场练骑射,也只挑兰陵郡王不在的时候去了…… 吕姵看了这段记忆,不知该如何分析兰陵郡王同原主的感情。兰陵郡王或许是有些喜欢原主的,原主也或者是有些喜欢兰陵郡王的……可他们谁也没有开口明说。兰陵郡王或许见小女孩躲开,便知她生了拒意,因而如谦谦君子,不多生半分勉强;而原主,她的躲开……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配不上…… 她配不上他的信任与期许。 今日之事,勾起了这段深藏的回忆,吕姵看的有那么几分叹息……这段感情放在现代,就像是班上最聪明却又最调皮的女学生遇到了一个腹有诗书、朗如明月的男老师……一人躲闪,一人自持,怎样都是错与错过…… 马车到达瑜王府前,文娘搀扶吕姵下车,吕姵从回忆中抽身。 即使也不说兰陵郡王同原主的关系,他也曾在春狩时救过自己的性命。 那会儿连宇文允还待她忽冷忽热,满是试探,因而兰陵郡王算是这个时代,第一个待她温柔有礼的人了,她对他充满感激,好感度爆棚。这样的人,她若不救,那她留在这个时代的意义就真为了那么点风月之事,她会看不起自己。 宇文允来门口接她,看她面色不好,微微皱了眉头:“怎么了?是不是冻着了?” 一边说着,一边捉过她手捧在手心,轻轻搓着。 吕姵紧绷着的心弦,在宇文允的呵护中松了半分,她看着眼前面如冠玉的他,轻声唤他名字:“宇文允。” “怎么了?”宇文允见她状态不好,眸色更沉了半分,“可是进宫遇到了什么不寻常的难处?咱们进去说,你的手冰凉,一会儿怕不要伤风才好。文娘,你吩咐厨子熬上一锅姜汤。” 在他环着她往屋里带的同时,她凝住脚步,径直问:“你……是不是想要取兰陵王的性命?” 她的话音未落,宇文允便收了笑意,桃花眼微微眯起,却没看她,静了一会儿,才将视线落在她面上,唇角复又勾起,坦白认了:“是。” “为何?”吕姵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在颤抖,“就因为你和他分属两国,你便想同害死斛律光那样害死他吗?” 宇文允掩住她嘴,将她拉到了书房内,关上门才压抑着怒意道:“看来姵姵你待他果然不同,竟是可以担心到不分场合来责问我了。” 吕姵想起方才在前院内,虽是侍者相隔甚远,却也的确不是谈此事的好地方,因而心里有了一丝愧疚,但她依旧倔强地抬头望着宇文允:“你不用讽我,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一定要杀兰陵郡王。” 宇文允眉目间再无半分笑意,可唇角偏偏勾出怒极反笑的意味:“是,我要齐国无良将可用。” “宇文允……”吕姵知道这对于宇文允的谋划来说没有任何问题,也知道自己反对很没有道理,她方才就是因为突然有了这样的念头,猜到宇文允对兰陵郡王的特意接近是别有用心,才觉得自己左右不是人,她攀住他的臂弯,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低声劝哄,试图让他平息怒气,“你先不要生气,你该知道,在立场上,我与你始终同心,但兰陵郡王……他对原来的吕姵极好……对现在的吕姵也有救命之恩,可不可以,饶他一命?” 她说的小心翼翼,宇文允虽是想要生气,却偏偏在她有些战栗的声音中发不出火来。他握住她的手,只是严肃地沉声道:“正是因为知道你不是原来的吕姵,所以春狩那一夜,你同他私下会面,我始终没有计较,甚至没有多问你半句,姵姵,我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那晚……你知道?”吕姵抬头看向宇文允。 “我总也不是真的像你想的那样无能,”宇文允点了点她的眉心,笑得带了些宽抚的意味,“姵姵,你既不是原来的吕姵,又如你所说,来到这个世界时间尚短,与他接触甚少……那你是不是该为了我变得狠心一些?高长恭如今畏惧自己成为第二个斛律光,日夜躲在王府,称病不出,如同一只病猫;可一旦战事开启,他上战场便是一只狮子,我不得不除之于此刻。” “宇文允,这些道理我全都明白,我也感激你愿意耐心解释给我听,”吕姵太了解男人的心思,因此不能硬碰硬地去强加干预,她只能示弱、讨好,祈求能让宇文允心软,从而同意自己的方法,“我会试着去劝他归隐田园,或者,我劝他自废武功……只要留他性命便好,可以吗?” 宇文允望着吕姵,眸光闪动,似是在思虑与挣扎,最后却是松了口:“你若想试,便去试。但是姵姵……”说到此处,他又止住。 “怎么了?但是什么?”她才开始喜悦,却又担心他的转折。 他笑容中透着宠纵与揶揄,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无妨,你想做的事情都尽可以去做,有我在,你不必担心犯错。” 吕姵这才放宽心笑了出来,但也不忘“哼哼”两声,去捏他腰:“你倒得意了,谁给你的自信。” “哦,不是姵姵你给我的吗?”宇文允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