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初吻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我没有想到,执笔人石丽君与我绝交了,她的室友田树玉却给我写了一封信:
羊大哥:你好。
我是石丽君的室友,你给石丽君的信和文章我们都看了,石丽君很生气,她是把你当大哥看待的,你不应该在文章中写那些话,她不能接受。其实我们的室友都很佩服你,觉得你很有才气。真的!如果你不介意,我想给你介绍一位与你有着共同爱好的女朋友,她叫水壶,今年20岁,护士。如你有意,请你直接与她联系……
田树玉在给我的这封来信里,附有水壶写给我的第一封交友信。水壶的便笺写得很短很朴素,字迹刚劲有力:你写的文章我以前大致看过,很想与你结为笔友。
田树玉是河北人,在城关我大姐所在的那家医院急诊科实习。田树玉18岁,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显得成熟。个子比较石丽君高大丰满,眼中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忧郁。田树玉在急诊科实习认识了该科的护士老师水壶。
转眼到了1993年。
这年3月上旬的一个晚上,在田树玉的撮合下,我与水壶在医院门口见了面。
黄昏时分,我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等候水壶出来见面,心里忐忑不安,我担心碰见大姐和大姐夫。他们发现我在与年轻的护士约会,会不会认为我是懒蛤蟆想吃天鹅呢?在事情没有什么眉目的情况下,我不想让大姐他们知道我在与水壶交往。
上班期间,水壶住医院单身集体宿舍,一间平房里住着四五位年轻的单身护士。轮休日骑自行车回家住,水壶的父母住在城关北门外的城乡接合处,距城关医院有40里地。当天晚上,田树玉介绍我与水壶会面后,借故离开了。
我把水壶带回了城南窗纱厂的住处。
我们骑自行车并排在宽阔的马路上行驶,一路骑行一路交谈。
水壶经常在市报上看到我的文章,对我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我是羊医生的亲弟弟,更使水壶对我一见如故。水壶微胖,穿一件绿色夹克服,看上去像一只肥胖的大青蛙。乍见水壶,我对她没有心动的感觉。和所有的女孩第一次见面,请她谈谈对我的第一印象的看法,是我与陌生女孩打破拘谨的开场白。
在去我的住处的路上,我同样问了水壶对我的第一印象如何?没等水壶回答,我自我嘲笑道:很多人说我既不像种田的,也不像做工的,更不像读书的,而像一个村长。水壶呵呵一笑。她对我的评价是:成熟,温和,有趣。
水壶说她喜欢与比自己成熟的男子交往。
晚上在我的住处,我使出全身的解数,给水壶讲笑话和我自己编造的童年趣事想方设法惹她发笑。
前不久,市里一家废旧物质回收公司一位身高1米65年龄24岁的未婚女职员在市报上刊登了一则征婚启事,觅本市工作、身高1米75以上,有一定经济基础,34岁以下的未婚男士为友。我身最高1米70,又有婚史,显然条件不符合这位征婚女郎。婚史我可以隐瞒,高度不够无法弄虚作假。出于好玩,我还是给“回收女士”寄去了一封应征信,老老实实地告诉她我身高只有1米70,并在应征信里附了我的几篇在市报上发表的作品剪报。没想到,“回收女士”很快给我回了信,约定在3月中旬的一天晚上7时30分到中山公园大门口见面,迟到不候。
我打开抽屉找影集给水壶欣赏消磨时光,无意中看到了躺在抽屉里的“回收女士”的来信,我出于一种炫耀的心理,让水壶看了“回收女士”的来信,告诉她下周我有个约会。反正水壶比我年轻12岁,又是事业单位的国家干部编制,我对她没抱什么希望,让笔友知道我的隐私也无妨。这位“回收女士”挺有时间观念,不能原谅约会迟到。
水壶分析道:也许人家不怎么在乎你。那天你去了,说不定她不会去。反正她有言在先,迟到不候。如果你去了,她没有到,就不会来了,你哪里来,哪里去吧,不要等待。
言之有理!我对水壶的分析由衷地赞叹。
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夜半,医院宿舍早关了大门,一个大姑娘深更半夜回家,父母肯定会骂。水壶提议在我的住处坐谈一夜,让我给她讲一夜的故事。到了凌晨3点钟,我们呵欠连天,困得不行。水壶起身反坐到椅子上,两手交叉搁到椅背顶上做枕头,把头偏到手肘上打嗑睡。我叫水壶到床上睡,我伏到写字台上睡,她不肯动。我们这对忘年交笔友,把一张床空了一夜,各自伏到椅背上坐睡到天明。
我33岁,离异男人;水壶21岁,妙龄女子。共处一室,竟然相安无事。我个性急躁,头脑容易发热,做过很多傻事。奇怪的是,水壶来到我的住处,我居然对她没有一丝杂念和冲动。水壶因为我是羊医生的弟弟所以信任我,或许正是这个原因,使我望而却步,不敢对大姐的同事轻举妄动。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没有故事,也有故事。天亮我俩不约而同地醒来,睁眼相视一笑。水壶的笑里有一种羞涩。我的心莫明其妙地颤抖了一下,感觉与水壶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天大亮了,水壶稍事梳洗,推出自行车向我告别回医院上班。
临走,我对水壶说,许多女孩与我再见之后不再见,你还会来吗?
水壶呵呵一笑说,我还会来看你的。
转眼到了与“回收女士”约会见面的日子。这天晚上6时许,我收拾停当,正准备骑自行车出去赴约,水壶骑自行车来到了我的住处,车座上绑着一个收录机。
水壶下了车,从车座上取了收录机对我说,我的收录机坏了,请羊大师傅帮忙修理一下。
在单位搞电工,维修的是三相交流电线路,无线电的知识,我简直一窍不通。我对水壶说,收录机我师傅会修,先放到我这里,现在跟我一起去中山公园玩吧,顺便替我参谋参谋。
水壶说,我才不给你们当灯泡呢!
我问水壶,我今天是去还是不去呢?
去不去是你的事。水壶呵呵一笑,用眼角斜瞟我一眼,低下了头。
我如梦初醒,断然取消了约会。有一位姑娘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我何苦要舍近求远呢?即使与水壶最终不会有什么结果,我也在所不惜。再说,与“回收女士”见了面,不一定能结为夫妻。“回收女士”说过,迟到不候,我去不去也无所谓。
晚上,我请水壶到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电影散场,我骑自得车送水壶回医院宿舍。
有一天,我和水壶同时轮休。我到公用电话亭打电话到医院传达室找水壶,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水壶的喂。我邀请水壶来我家共进午餐,享用我的厨艺,水壶欣然答应。
吃过午饭,我带水壶到住处附近郊区菜农的田间小道上散步。一条长满了野草的小路尽头是一口水塘,水塘边野生了2棵碗口粗的柳树。两树相距不远,枝繁叶茂,互相交错。我和水壶在树下席地而坐。
我捡起身边一砣干泥巴,随手抛进了水塘。咚地一声,水塘里水花飞溅。
我侧脸对坐在身边的水壶说,我可以吻你吗?
我想到我们曾经坐谈了一夜,我要去约会,水壶又拦住了我,而且我们也看了电影吃了饭,应该是挑明的时
候了。
水壶的反应令我沮丧。她脸色一沉,说道:你怎么可以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呢?你太不尊重人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对不起。我道歉道。我长叹了一口气,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把我曾经结过一次婚的事情一古脑儿地全吐露了出来。
水壶不但不觉得可怕,反而对我说道:我对你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层。我愿与你继续交朋友,把你当大哥看待。……请你给我一段时间考虑考虑。
没想到我不作指望了,水壶又给了我希望,真是绝处逢生。
晚上我又尽心尽力地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招待水壶。
夜晚9点钟,水壶从我房里推出自行车停在门外,准备回医院宿舍。晚上10点我要去上夜班,不能送她。我走到门前,背靠门框,目送她水壶离去。
水壶没有跃身上车,她走到门口,把两手分别搭在我的两肩上,两眼凝望着我。
我终于如愿以偿地吻了水壶,从渴望到满足等待了一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