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节
婆婆将府里的事交给了她，她自是竭力想将它做得更好。 到了第二天，果然有不少御史开始弹劾起顾钺来，罪名为忤旨。 但也有些大臣觉得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觉得他这样正是在为皇上分忧。 若这话是别人说的也罢了，偏是御史大夫说的，众人都静了下来，昌盛帝便让他功过相抵，别说没升职，不被流放就该幸庆了。 又有大臣站出来，说顾钺目无尊上，根本不配和二皇子连襟！ 许多朝臣也趁势站出来，说顾钺不配娶章相的嫡女。 皇上只沉着脸不说话。 章相站了出来，连声称亲事是他自己求皇上做的主，可惜没想到顾钺如此狂妄，请皇上取消了这赐婚。 皇上欣然允之。 转眼到了八月，皇上娶了崔尚书最年幼的女儿为皇后。 崔氏入宫那一天，蜀地的捷报也到了京中，蜀地叛乱被平，敌首领已经自杀。 昌盛帝直接为崔氏赐字“康容”。 240 横刀 “难怪太子春宴那日，崔老夫人要当众‘抬举’妹妹！”小薛氏长叹一口气。 虽然她并不知道李嬷嬷背主告密一事，但王琳芝被当众宣旨和事的事她仍记忆犹新，现在才反应过来，崔家早已经和皇上达成了协议。 王琳芝淡淡地点头。 只怕在这之前，皇上对程静姝还是有想头的，结果程静姝却得“风流病”，只怕现在就算她变成天仙，也把男人给恶心到了，更不要说有着三千佳丽的帝王。 “可我就是有些担心，我听致远说，当时崔尚书找老爷商量过妹妹的亲事，但却被拒绝了。” 若是平时，自然是不怕的，可如今公主府的情形是越发不妙了，皇上要娶皇后，他们也是礼部去崔家下聘的时候才知道的。 “结亲不成就结仇，那这位崔皇后也就不足为惧了。”王琳芝并不将些事放在心上。 小薛氏还是有些担心。 勋贵之家，若是没了圣宠，必定会被那些媚上欺下的手段，绊得人起不来。 崔皇后如今势头正旺，虽然不像寻常人那般三日回门，但是到第三天的时候，崔家老少夫人全被召进了宫，昌盛帝还给崔尚书赐了一桌御膳。 中元节的时候，两人又一同祭了祖，据说皇上还特意为崔皇后建了座新宫，取名百福殿，如今夜夜歇息在那里。 如今这中秋赏月宴，也交给了崔皇后来办，恩宠可见一斑。 “嫂嫂也勿须担心，早上宫中不是照样给咱们送来了月饼的吗？” 小薛氏欲言又止。 送个月饼能代表什么？年年都送的，如今王皇后的冤情刚刚大白，若是不送别人会怎么看帝后？ “皇后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愿意继续送月饼，就表示他现在还不想直接和撕破脸，拿王家的人开刀。”王琳芝说着，压了压鬓角，“皇上知道了姑母的事。” 这话犹如晴天劈雷，惊得小薛氏手脚发软，瘫坐在罗汉床上许多，才道：“那……” 这是欺君之罪，难怪皇上要把小姑嫁到回纥去和亲！ 现在皇上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对付王家？ 听说平安大长公主当年就被赐了毒酒！ “那御赐的月饼可不可以给浩哥儿他们吃？”其实小薛氏是想问月饼里有没有毒的，可她根本不敢问。 王琳芝笑笑，“嫂嫂可别忘了，王皇后的冤情刚刚才得到昭雪。” 小薛氏越发不知道说什么好。 明明皇上知道王琳芝换走王皇后，为什么还要替王皇后平反？ 不过当时天时地利人和，皇上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不替王皇后平反也说不过去。 昌盛帝难道是想借平反来坐实王皇后的死？ 可无论如何，王家这欺君之罪是没办法脱掉的，时刻都像一把横刀悬在头顶，让人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凉气。 “就算要做什么，也要等个一年半截百姓们忘了雷劈刘太后和吴惠妃的事，再找别的名目对付王家，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王琳芝仍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而在这之前，昌盛帝必定会待王家更好。 难不成，他要告诉众人王皇后还活着，被她给桃代李僵给换掉了吗？ 越是顶端的人，越要注重脸面，何况像昌盛帝这种一直以仁君自居的人？ 王琳芝猜得没错，宫里早早又送来了让王家去宫里赴宴的口谕，虽然这话由崔皇后交待下来，但也是昌盛帝的意思。 宫中的赏月宴，除了帝后之外，郑王、宁王、以及昌盛帝所出的各位皇子，都带着正妃以及子女入宫了。 崔皇后将赏月的地方选在临湖的水榭上，到处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宫灯。 因地方宽广，男女双方的酒席相离甚远，便没有摆屏风遮挡，而是把中间空出来，做了表演歌舞的地方。 一曲终了，凤香公主先站了起来，“儿臣新近得了一舞姬，跳得虽然没有宫里好，但胜在新鲜，不知父皇可有雅兴赏上一回。” 如今永福公主和魏铭去了边关，成年的公主中，只有凤香一人在京中，又逢佳节，昌盛帝虽然对这个女儿意见颇多，却亦不愿意在众人面前让她没脸，而是淡淡地颔首应允。 凤香公主便朝远处招了招手，一女子立于远处画坊上，一袭白衣，正立在那里吹埙。 月光皎洁，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眸盼兮。 画舫徐徐而来，越离得近，越可以看到她那美好的身形，偏脸上以白纱蒙面，越发的显得神秘起来。 那埙吹得婉转悠扬，仿若天籁一般。 她吹的便是王琳芝之前弹过的那曲《高山流水》，由于会吹埙的人并不多，此刻又选在水边，天宽地阔，埙声悠远，更添一份韵味。 众人还未回味过来，她已经登船上岸，盈盈朝众人行了礼，将埙收了起来，开始翩翩起舞。 王琳芝却不由暗自冷笑了一声。 别人离得远，或许没认出程静姝，她却从对方走路的姿执，一眼就认了出来。 没想到这女人，病一好就又开始不安份，才被凤香公主给狠揍了一顿，这会儿两人又开始狼狈为奸了。 等她跳完，昌盛帝直接赏了凤香百两金。 “儿臣不要金银，只要父皇开心就好。”经历过许多不如意之后，凤香公主的性子也不像最初那模冲直撞，开始学着拍昌盛帝的马屁了。 昌盛帝满脸欣慰之色，一高兴便赏了凤香一道“鸿运照福星”，其实也就是八宝鱼肚羮，可喻意非常好，预示着他不再追究凤香公主以前那些荒唐事了。 众人见昌盛帝心中高兴，便有意无意地夸起刚才的歌舞来。 和王琳芝站在一起的王谨言可就按捺不住了，一下子站了起来，笑嘻嘻地向昌盛帝道：“原来皇上舅舅喜欢这样的胡舞，不如外甥送您些会跳这种胡舞的舞姬如何？” 王琳芝忙拉住了他，“休得胡言乱语，咱们府上的舞姬怎么能和凤香姐姐府上的舞姬相比。” 王谨言一向甚听王琳芝的话，现在听她这般一说，脸上虽然不情愿，但仍向昌盛帝请罪道：“小子出言无状，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昌盛帝便看了王琳芝一眼，“有就有，朕又没说要，你这般紧张做什么。” 王琳芝：“臣女府上那些舞姬，本就是陛下赏下来的，自是不能跟凤香姐姐千挑万挑的人相比。” 凤香公主狠狠地瞪了王琳芝一眼，正想说话，只听崔皇后道：“臣妾对刚才的舞还意犹未尽，请陛下让琅琊郡主那边的舞姬也来一曲。” 241 铺路 凤香公主敢阻止王琳芝，却不敢阻止崔皇后。 崔皇后差不多跟她同年，但却是她名义上的嫡母，又在风头正盛的时候，凤香公主虽然冲动，也知道此时的崔皇后得罪不得，唯有可怜巴巴地看着昌盛帝。 昌盛帝却是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看了王琳芝一眼，“你们平时不是最爱争输赢的，这会儿倒扭捏起来了？” 经他这般一说，还非去不可了。 王琳芝便朝身后立着的两个侍女看了一眼，“那你们便好好表演，莫扫了皇后娘娘的兴。” 那两侍女也像模像样的从袖中掏出面巾，转身将脸蒙住，施施然登台而奏，一人用埙，一人用箎，吹奏出来的也是那首《高山流水》，但听在众人的耳中，却比刚才的更合谐、更悦耳动听。 一曲终了，这二人也舞了起来，一人黑衣，一人白衣，黑白分明，但又出奇的协调。 程静姝气得恨不得过去将王琳芝给生撕活剥了才好。 为了让凤香公主答应带她来，她可是花了整整一万两银子出去，虽然她手里有银子，但又没有人会嫌弃银子多，况且这些银子也是她自己辛苦赚回来的，凭什么白给凤香公主这样的蛀虫？ 可没想到王琳芝居然也准备了这样东西出来！ 并且还是埙箎同奏！ 她会选择用埙，原因就是因为从七皇子那里打听到昌盛帝精通音律，说不定会按奈不住，让人拿箎来同她和奏一曲，没想到王琳芝马让弄出来一个埙箎同奏，就算昌盛帝原本有这种想法，只怕也会打消了念头。 等到二人跳完，崔皇后便巧笑倩兮的看向皇上，“臣妾一直听说您最喜欢琅琊郡主，可惜一直未有机会见到，如今一见，本宫也开始喜欢她了。” 皇上哈哈地笑了起来，“那还不容易，她经常进宫，皇后若是喜欢，多召她进宫陪陪你就是了。” 王琳芝微微地笑，“娘娘若是喜欢，臣女便将这二位舞姬转赠于您。” 崔皇后既然进了宫，首先想要抓住的自然是昌盛帝的心了，可笑凤香公主自作聪明，竟然还想靠女色来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崔皇后自是大怒，可情急之下根本没有半点办法。想做皇后，那便只能学会心宽。 王琳芝让人上场，虽然也有邀宠的嫌疑，但却比凤香公主识相多了，还直接将人送给她！ “君子不夺人所好，本宫若是想听，改日再宣你带她们入宫。”崔皇后笑笑。 她确实想将这两人据为己有的意思，但却不会这么轻易动手，总要让昌盛帝急一急才成。 再说，清阳公主如今虽然已经开始吃斋念佛，不问世事的模样，可她的女儿也不是好对付的。 比方现在，凤香一让人来跳胡舞，她便也有两个舞姬，跳得反倒比凤香公主那边还好。 就是皇上如今也对这件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你们二人倒是想到一块了，都让舞姬练习这种舞，也不知是从哪里学会的，说出来本宫也长长见识。”崔皇后一脸天真的模样。 王琳芝便看凤香公主一眼，没有说话。 凤香公主：“自然是花重金，请了胡姬教会她的，整整学了好几个月，每天勤加练习，才有了这等成就。”说完又向昌盛帝道：“还请父皇为女儿做主，敢问琅琊郡主为何每次都针对儿臣，竟然悄悄的派人觊觎儿臣府上的事情！” 王琳芝一脸无辜，“您虽贵为公主，但也不能这么血口喷人，臣女这两位，却是臣女睡觉的时候，做梦梦到神仙，看着她跳了之后，亲手教给她们的。” 昌盛帝摆明了不信，却道：“可有名字？” “神仙姐姐给它取名《飞天》。” 崔皇后倒是笑着点头道：“果然贴切！” “好几年前就在练习了，一直到前两天，臣女才觉得她们跳得有那种乘风而起的感觉，便迫不及待的带进宫来凑一下趣。” 没等帝后开口，凤香公主先跳了起来，指着王琳芝道：“你不要脸！我先说了时间，你在我后面说，自然可以把时间往前面挪，但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你觊觎本宫府上宝物的事实，难怪你那侍卫会天天找本宫府上的侍卫喝酒吃肉，他去做什么，就不必我再替你说了？你偷盗别人的东西当做自己的，羞也不羞？还敢在父皇和皇后娘娘面前说谎，这是欺君之罪，知道吗？” 她声音本就不小，如今更像雷声一般响亮，让王琳芝不回答都觉得对不起她。 “你问问太子妃和宁王世子妃，看她们之前有没有看过这舞？不仅她们知道，就是我其他那几个伴读也是知道的。可惜凤香姐姐一向不喜欢我阿娘，从来没有去给她请过安，也未曾去过我们府上，所以不知道罢了。” 凤香公主自是不信，“你那几个伴读早就被你收买了！自然会替你做伪证！” 王琳芝叹气：“宁王妃和郑王妃也看到过。” 昌盛帝皱眉看了凤香公主一眼，“退下！” 他这个蠢女儿，永远不知道见好就收！ 别人可能为这些小事做伪证，但宁王妃和郑王妃肯定不会，因为根本犯不着。 这两位王妃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 若凤香公主听到这一句，及时收手也罢了，但她偏偏不懂忍让，一味胡搅蛮缠，真是连他这个做她亲爹的都看不过去了。” 王琳芝当初让那些舞姬学这《飞天》舞的目的，只是这了对付程静姝罢了，没想到竟外地让凤香公主也跟着没脸起来。可凤香公主自己蠢，要跳出来，她也只能成全。 接下来，各府上也有人献艺，但搁在皇上眼中，总觉得比不上那《飞天》舞，可他总不能问自己的女儿要舞姬，于是很痛快地赏了王琳芝五百金，外加一堆料子，末了还交待她，“以后多进宫来玩。” 此时就是崔皇后也不得不承认，王琳芝果然与众不同。 原来，崔尚书找王惟一透露结亲的念头的时候，已经有打算将女儿送进宫的意思了，可惜那时候皇上心里还记挂着别人，仍旧在犹豫。可崔尚书已经开始想让长孙娶了王琳芝为女儿铺路了。 哪想王惟一却直接拒了。 崔皇后原本是想借着此次机会打压一下王琳芝的，可现在却不得不打住了。 皇上对王家态度不明，她又未在宫里立住脚，给自己树这么一个强敌实为不智，倒不如先合作。 242 妇道 “陛下有旨，请王二公子过去问话。”符董过来传话。 一时间众人的眼光便全盯在了王琳芝的身上。 诸如凤香公主、程静姝等人更是幸灾乐祸的想着，王谨言此时不过是个两三岁的小儿罢了，就算王琳芝口若悬河、舌灿莲花，什么话也能从这三岁小儿的口中问出来。 王琳芝不过一笑，“陛下舅舅最是和蔼可亲，问什么就说什么，切记不可撒谎。” 符董便带着王谨言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