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风起云涌 (28)
我喜欢漂亮的女人。” 元卿嗤笑,“想不到俪大公子还是个风月人物。” 俪扬笑了笑接着道,“当然了,除了漂亮,最好还要聪明、够狠、有实力,就像你这样的最好。” “原本我还以为俪公子想找一个红颜知己。现在看来,确实我误会了。”元卿笑了笑道,“俪公子并不是想找一个红颜知己,而是想要找一个趁手的兵刃哪!” 俪扬被这个比喻逗笑了,掀掀眉毛道,“相貌上相得益彰,同时又可以为对方所用,这不是最相配的眷侣吗?” 元卿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那是俪公子的想法,在元卿这里,对着一只心思纯粹的癞蛤蟆都要比对着俪公子这张所谓的俊颜心情要好得多。” 俪扬嘴角僵了僵,“我这么不入你的眼?” “我最讲究眼缘。”元卿无奈摊摊手,“纵使俪公子有百般美貌,若是不合眼缘,也是徒劳的。” 俪扬眉毛抖了抖,已经添上了怒气,“可我足够聪明!” 元卿微微惊讶,“俪公子何出此言?” 俪扬不怒反笑,“元卿,不要以为你在幽都已经足够一手遮天了,我不动你,不过是因为我看重你。” 元卿不动声色地看向坐在对面的少年,眉宇之间的张扬之气犹存,一双望着她的眼睛里面不甘多于他所说的看重,嘴角轻勾,“俪扬,你对我的看重我受不起,但是你要动我根基这一点值得嘉奖,我拭目以待。只是在那之前,我觉得你还是先将自己的内务处理好比较重要。攘外必先安内,这一点,放在哪里都是挑不出错的。” 俪扬不是笨人,当即警觉地挑了挑眉,“你什么意思?” 元卿看了看外面地天色,微微笑道,“你在这里光傻看着我就看了大半个时辰,我见你看的认真,便没忍心打断你,现在距离天黑大概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任是什么杀人越货的事情,这时候也该完成地差不多了。” “你带人动了俪府?!”俪扬皱眉,“俪嬢虽然名义上是我的姐姐,但是她与我的关系你已经再清楚不过了!你就算杀了她,我只会觉得可惜,根本伤害不到我的根本。” 元卿眸中微讶,笑意点点,“我杀了她做什么?我只是听说,俪府的二老爷马上就要回幽都了,这二老爷一向又最是喜欢俪嬢这个继承人不过,便提前给你们府里的人提个醒,让他们好好对待俪嬢,千万不要惹怒了这位二老爷啊!” 话语刚落,方才还淡定的少年,已经气急败坏地甩袖离去。 22,试探2 如果说当黑衣人将刀刃架上俪嬢脖子的时候,俪嬢还是平静的,那么当黑衣人挑开面巾的时候,俪嬢的表情几乎可以用惊恐来形容了,“你……是人是鬼?!” 那张脸狰狞不已,全是利刃留下的伤口,唯有一双狭长的眼睛勾魂夺魄,就算已经过去了整整5年,俪嬢还是能一眼认出对方是谁。 五年前。 彼时的俪嬢风头正盛,身为新一代的圣女,有美貌和手段,又有太后为她撑腰,几乎皇子们都对她趋之若鹜,还有那些达官贵族,更是对她万事顺从,为她疯狂。 云容算是其中较为出挑的一个。云家与俪家一向交好,云容两姐弟与俪嬢都是自小相识。俪嬢同云颜不对盘,自然也对云容没什么好感。 但是女子都是有虚荣心的,俪嬢虽然心中对云容不喜,但是被当时容颜一绝的男子喜欢,却也有着几分骄傲,于是一边吊着云容与其往来,却又从来都不给予他正面的回应。 彼时的云容年少轻狂,才貌双全,自认为自己得到了俪嬢的欢心,自然更为殷勤,不顾云颜的劝阻,坚持上俪府提了亲。 俪嬢是俪家二长老一手培养出来的,二长老心中看不上云容,碍着云家的关系,不当面拒绝,却给俪嬢下了死命令,要她摆脱这个麻烦。 俪嬢一向对这个二长老又敬又怕,被训斥一番后,便将事情通通算在了云容的头上,不敢动用家里面的势力,便在江湖上随便雇了一群人去恐吓云容,想要将其吓退。 却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那些人竟将云容打落了山崖,尸骨无存,当天与云容同坐一辆马车的云颜也不知所终。 云家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子女,云老爷一夜之间去了,云夫人拖了两年也去了,云家只剩下了云老夫人,云家便就这么从一个幽都的名门望族变成了一介破落户。 这所有的一切,一开始竟都是因为她的一点小脾气,俪嬢惶惶不可终日了许久,一直到先太后将她送往西部她才觉得自己得到了解脱。 对于五年前的俪嬢来说,这件事情就像是一场噩梦,每日纠缠着她,让她无法安眠;即使五年之后,俪嬢心中也始终有一根刺,午夜梦回。 如今人就这么出现在她面前,她怎么可能不惊恐?! “看来你还记得我。”男子的声音沙哑,再没有了当初追在她身后唤她嬢嬢时候的清朗,声音里面浸淫的凉意也让俪嬢心中发寒。 俪嬢张口想喊,云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轻轻地冷笑了声,“你难道忘了,俪府里的人都被你关进了冰窖,此时应该已经快被冻成冰棍了?你还是同当年一样,心如蛇蝎样狠毒。” 俪嬢惊慌地看着云容,拼了命地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当年突然失踪,我也寻找了你很久!” 云容面色骤冷,“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骗我?!你当真敢说,当年那些人追杀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我如今面目尽毁你全然不知情?!还是,我云府三十多口一夕凋零与你俪家无关?!” 俪嬢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云容一拳砸在俪嬢耳后的墙壁上,目光不甘而痛苦地紧紧盯着俪嬢,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俪嬢被云容制住手脚,动弹不得,慌张开口道,“容哥哥,你相信我,你相信我!我当年真的不知情!那日你来提亲过后,二叔让我跟你断了关系,我不肯,结果没几日便听说你从悬崖坠落失踪的事情。当年的事情,我真的全然不知情!” 云容看见身前的女子哭泣着诉说的模样,脑中浮现出两人年纪还轻的时候,俪嬢是所有男子追逐的焦点,却是他心中唯一的月光,他拼劲全力地对她好,换来的却不过对方的一场赶尽杀绝。 “那些人已经说了,雇主是一个倾城女子,右手手臂上有一道蝴蝶形刀疤,那是小时候你同我姐姐抢夺圣女位置时的比试中伤的。除了你,还会有谁?!”云容句句质问,“说来可笑,当年我还因为这件事情同云颜大吵一架,觉得你身上哪怕多一个伤口都不行。现在想想,也真是可悲又可笑。像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子,永远不配得到谁的爱!” “不是的!我没有!”俪嬢道,“我当年真的毫不知情。一定是有人、有人故意要陷害我!” “陷害你?”云容冷笑,“事到如今,你还没有半丝的悔过之心!” 手中的匕首攥得很紧,云容恨不得一手便了结对方的性命,抬手之际,俪嬢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云容手中的匕首,眼中全是泪水,“你杀我可以,但是至少让我死个明白。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了我,我只问你,若是杀错了,你便不会后悔吗?” 云容紧皱眉头,“你想拖延时间?” 俪嬢摇摇头,原本前几天受的伤就没好全,脸色苍白而虚弱,如今更添了一份楚楚可怜之态,“我只是怕容哥哥真正的仇人逍遥法外。容哥哥,你信我,人当真不是我派去的。你好好想一想,就算人真的是我派去的,我怎么会亲自前去接头?又专门将手臂上的疤痕显露给人?!” 云容眉心一动,眼中露出几分怀疑之色。 俪嬢见云容有所松动,清咳了两声方才又开口道,“今日见到容哥哥,我不知道有多开心!我一直以为容哥哥死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见到你了。” “俪嬢,你如今贪生怕死的样子真让我觉得恶心。”云容盯着俪嬢,像是看一个不认识的人,“当年的人,虽然经常胡闹,可是至少一颗心还是单纯的,不屑于低头的。如今,你的心却黑了。这样的你,不配死在我的刀下。” 俪嬢面上难过,心里却难得一松,云容将俪嬢的细微末节都看在眼中,面色更加冷,“我要让你生不如死,就如同我这些年过得这样。还有俪家,我会让云家所遭受的一切,都一一重现在俪家人身上!” 俪嬢一愣,下巴被猛地捏住,一颗冰凉的东西顺着她的喉头滑入食管,凉感瞬间消失不见,就像是融入了血肉一般,俪嬢面色惊恐,“你给我喂了什么?!” “你不是怕死吗?”云容残忍一笑,哪里还有当初少年单纯的模样,“这便是让你想死也死不了的,宝贝!” 桌上的烛火一晃,云容面色一变,夺窗而逃,却到底没来得及,已经有四五名护卫等在了院墙处,两边很快交起手来。 俪扬的面孔出现在视野里面,云容的表情更冷了几分。 “云容!我上次放过你不过是因为同情你的身世,却没想到你如此执迷不悟,真当我俪府是无人之境,想闯就闯?!” 云容冷笑,“同情!你不过是想要借我的手除掉一个眼中钉罢了!说什么同情!有本事就杀了我,没本事改天死的就是你!” 俪扬脸色变了变,冷声朝身后吩咐道,“抓住他!要活的!” 很快便有更多的护卫蜂拥而上,云容见逃脱艰难,索性停下来与人厮杀起来,无奈人数众多,终于渐渐不敌,就在要脱力放弃之时,一个银发女子出现在了包围圈中,替他杀了好几个人之后,朝他喊道,“快逃!” 云容一愣,那熟悉的声音和态度他怎么会不认识,除了从小到大护他最凶的云颜,还能有谁?! 愣了半晌,云容却如同发了狠般,一把将云颜往包围圈外面推去,“我的事不要你管!” 云颜正在与人交手,没防备被推了个趔趄,眼看着就要朝一个护卫的刀下倒去,云容想要拉回云颜已经来不及了。 “姐!” 云颜听到这声姐,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一道破空而出的白绸已经缠住她的腰身,将她带到一旁,入目却是元卿气急败坏的脸,“你笑这么荡漾做什么?!都要做人家刀下亡魂了没看见啊!” 云颜见是元卿,嘴角抿了抿,才艰难开口道,“卿卿,你救救他,我知道你可以。” 云颜一向无法无天,几乎将元卿的药谷弄得鸡飞狗跳,甚少说过软话,更不要说是求人这种差事了,元卿心中恨铁不成钢,却也无可奈何,将云颜带到院外一处安全的地方,元卿再三警告道,“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我便将你弟弟带出来,若是你不顾之前替人背黑锅受的伤,我便在你弟弟的尸体上补两刀!” 云颜知道元卿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虚弱地笑笑道,“我一定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元卿最后白她一眼,便反身跳回院中。 此时云容已经被人团团围起来,身上的血洞大大小小地已经布满了,元卿杀出一条路来到了云容身边,低声询问道,“还能坚持吗?” 云容咬了咬牙,“能!” 元卿牵住云容的一条胳膊,用力一甩,便将云容朝人数最少地方向甩过去,“自己杀出去,剩下的我替你解决!” 这时候可不是上演什么讲义气和道义的时候,云容顺势而为,很快抓住一个小缺口,从院墙上面翻了过去。 跑了一个,剩下的兵力自然全部对准了元卿,元卿丝毫不乱,只一条鞭子,便让四周的人丝毫近不了身。 直到打晕了最后一个人,元卿才停下来打算缓口气,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没有说话的俪扬却开口了,“你今晚上留我那么久,便是为了帮助云容进入俪府杀俪嬢?!” 元卿喘匀了气,方才立直身体慢条斯理地道,“是我又怎样,不是我又怎样?!只可惜那小子脓包了些,人也没杀成,自己还差点搭进去。” “你为何要帮他?” “什么为何?”元卿笑笑,“我不是说过,我做事全凭眼缘?” “这么说,他合你的眼缘了?” 不知怎么的,元卿总觉得俪扬的这句话里面带着杀意,敛下心神,元卿淡淡道,“他自然是不合我眼缘的,只是如今你不能动他,至少不能当着我的面动他。”不然云颜那老妖精还不生剥了她?! 俪扬却明显误会了元卿的意思,想起刚才眼前的人拼了命也要将云容送出去的景象,只觉得心口一股浊气袭上来,“反正,无论如何,你就是要与我做对了?” “暂时好像是的。” “那便看看,到底是你的武功厉害,还是我养的护卫厉害!”俪扬打定主意要挫挫元卿的锐气,很快朝身后下令道,“活捉她!若是完成不了,便都不用活了!” 话语刚落,又一群护卫从俪扬身后冲了出来,朝元卿而来。 元卿皱眉,像听到了什么好玩地事情一般,“你要抓我,我还留在这里等着你抓吗?”说完元卿便打算从旁边的围墙跳出去,却听一声“咻”的声响,却有数十支箭不知道从何处朝她射来,阻断了她的动作。 被逼的退回院中,元卿皱眉看向朝自己冲上来的人,开始后悔自己出门出的匆忙,未曾叫上清味一起跟着,现在麻烦了。 交上手,元卿便感觉出来这些人武功不俗,该是经过了严格系统地训练而来的,整齐划一,配合默契,若是放在战场上,该是不错的力量。 想归想,还是要打起精神来对付。元卿专心对付着护卫,却没察觉俪扬从身后人手中接过了一把弓箭,瞄准了她的胳膊。 没错,是胳膊。 俪扬不想让元卿死,他要她臣服,要她站在他的身边。 有这么一个美貌而且有几分聪明的人在他身边,方才配的起他。 若是不是他的,他便想办法将她变成他的,若是不肯屈服,他也有上千种办法让她臣服。对她,他势在必得,早晚他要将她所有的利爪全部套起来,仅供他一人欣赏。 正厮杀地激烈,元卿便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气流直冲自己而来,一扭身,果然见一支箭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且躲闪已经来不及,正在愣神,一股力量突然将她扑倒在地。 后颈摔得生疼,元卿的声音却很欣喜,“宝贝?!” 24,同狼吃醋 俪扬看了地上的一人一狼一眼,脸色颇为不善地朝院墙上一凌风而站的男子看去,“定北王这是要管闲事吗?” 萧琅渐淡若无风地扫了俪扬一眼,“本王救自己的未婚妻,算得上多管闲事吗?” 俪扬微怔,扯了扯嘴角冷笑道,“定北王倒是怜香惜玉,只是元卿与你的婚事不过是一桩闹剧罢了,至今陛下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难道定北王还没有觉悟吗?” 萧琅渐懒散地摆了摆手,转眼身后就出现一个冰冷冷的侍卫跳入墙内,落到元卿身前。 萧琅渐方才开口道,“你要抓的人已经走远了,我给你两个选择,将你的人撤回去,我带卿卿离开;或者费事点,将你的人变成冷冰冰的尸体,然后我带人离开。你要选哪个?” “你未免太瞧不起人!”俪扬被萧琅渐漫不经心的口吻激到,忍不住冷冷道。 “那俪公子的意思就是选第二种了。”萧琅渐笑笑,嘴角的温度却逐渐变冷,“谢易,给你一盏茶功夫,若是解决不完,便不用回来了。” 那冷冰冰的侍卫干净利落地一点头,飞身扎入院中,直接了当地上前与俪扬的护卫厮杀起来。 俪扬眉目变冷,看着一旁恍若未闻的元卿道,“元卿,你以为他是真的为你好吗?他不过也是为了利用罢了!你到底是苗疆的圣女!” 元卿淡淡立起,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身边的一只已经温顺下来的成狼,看着俪扬心平气和地道,“你这么一说,倒显得我有多重要似的。可是拉拢人不是这么个拉拢法。俪扬,你要我怎么相信一个会在人身后放冷箭的人的话呢?” 俪扬脸色微僵,“你若是听我的……” “我为何要听你的?!”元卿好笑地打断道,“难道我必须听你的,你才不会在我身后暗箭伤我?俪大公子,我生平最讨厌一种人,不是恶人也不是奸人,而是小人。恰好俪公子便是其中之一,恕元卿无礼,俪公子这艘船我永远不会登上去!” 俪扬脸色晦暗不明,墙头上的某人已经施施然立起,朝元卿伸出手去,“卿卿,上来。” 元卿回过头,朝萧琅渐看了一眼,弯腰拍了拍宝贝的背,宝贝像一道闪电一样消失在夜色中。 元卿这才微微一笑,到了墙前,攀住萧琅渐的手一跃而上。 俪扬看着两人消失在夜色中,目光变得阴狠,再看眼前,满院子的尸体叠在一起,脸色更加难看。 而谢易收拾完最后一个,有些犹豫地看向俪扬,因为他不知道自家主子说的解决完,到底包不包括眼前这位脸色难看的公子哥儿。 犹豫片刻,谢易还是果断转身跳上围墙,离开了,不是打不过,而是怕那一盏茶功夫过的太快,回去受一场无妄之灾。 院子里面,只留下一个护卫还颤巍巍地站在俪扬身前,回身小心翼翼开口道,“少爷,我们要不要追?” 俪扬白了那护卫一眼,“你若是不怕死就去!” 那护卫抿了抿嘴,俪扬狠狠道,“回去!” …… 驶往皇宫的马车上,元卿俯身专心致志地拿着两块梨花糖喂着心肝,临了了才有些意外地看向靠在马车后壁一直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的萧琅渐,“平日里你话那么多,怎么今日这么安静?” 萧琅渐扫了一眼元卿无意识抚着心肝的手,淡淡扭过头去,“身为一只狼,却喜欢吃糖,它怕是最没有出息的狼了。” 元卿眼睛转了两转,笑意已经落了满眼,“定北王现下,莫不是在同一只狼吃醋?” 25,露出马脚 萧琅渐眼中明灭的光亮一闪而过,反手提住正舔着元卿手掌的小狼,一把就从马车的窗子丢了出去。 元卿没来得及阻拦,已经被身边的人欺身靠近,“你不生气了?” 元卿猝不及防地垂下眼睑,“我何时生气了?” 萧琅渐眸中泛开笑意,“早知道你没有生气,昨日里我就不该一个人窝在马车里面喂蚊子。” 元卿挑了挑眉毛,“你自己要守在外面,可不是我要你这么做的。” 萧琅渐无奈笑笑,转移话题道,“你这只宠物养的机灵,也不挑食,与你倒是一点都不像。” 元卿心里面翻翻白眼:刚才不知道是谁说宝贝没出息来着! “它同一般狼可不一样。”元卿颇为自豪道,“宝贝已经是苗疆的狼王了。” “那也是你调教的好。” 元卿听着心里妥帖,嘴里却有些心疼道,“不是我调教的好,它跟我一起吃过不少苦,什么东西都吃过,什么苦都受过,自然非一般的食肉动物所能比。” 萧琅渐听得认真,抿了抿唇才道,“如今可不用再吃那些苦了。”当然还有半句话他没说出来:因为你已经有了我。这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 元卿不知道萧琅渐的心思,只轻轻笑道,“如今没有人敢惹我了,自然不用再吃那些苦了。” 接下来便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萧琅渐靠在马车后壁不说话,元卿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说错了,懒得理会,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便靠在马车上养了会神。 不久,马车停下。元卿睁开眼睛,便听到马车外面道,“主子,到了。” 元卿翻身下马车,果然已经到了自己的别院,清味站在一旁,见元卿下马车,飞速行了一礼,“主子。” 元卿扫了清味一眼,提步待走,半路又折回去,微微掀开马车的窗帘,朝里面坐着的萧琅渐匆匆道,“今日谢谢你,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还你这个人情。” 萧琅渐静静看着她一眼,轻启薄唇,“好。” 元卿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院子门口,马车里面才缓缓响起一句,“去二皇子府。” 另一边,元卿一边往院子里面走,一边开口问清味道,“人现在安置到哪里了?” 清味忙道,“属下没有主子的吩咐,不敢将云容带回药谷,暂时将云颜和云容安置在了天香楼。” “云颜的伤怎么样?” “回主子,云颜的伤无碍,倒是云容,好像伤得不轻。” 元卿脚步一顿,“云颜现在同他在一处?” 清味一愣,“是。” 元卿叹一口气,“算了,由她去!就算我拦也拦不住。” “主子,云颜会不会将药谷的事情……告诉给云容知道?” 元卿知道清味的意思,但是她同云颜认识了这么久,对云颜的为人处事还是知道一些,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会有分寸。 “她不会。也不必防着她。”元卿一面说一面进了院子,余光瞥到一个娇小的身影在墙角一闪而过。 清味刚要动作,被元卿用颜色示意方才止住。 进了房间,元卿往榻上一坐,才慢悠悠开口,“方才就见你欲言又止,有什么话就说。可是关于那个小丫鬟的?!” 26,祭天 苗疆的封后大典因为靳言祭天所以延后,早朝自然也要先停掉。 本来是乐得不用上朝,却没想到靳言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定要拉上元卿去祭天,幽冥寺虽然不远,但是也不近,本来出宫就要劳民伤财,元卿实在弄不懂靳言为何非要拉上自己不可。 苦劝无果,再加上靳言这一次不是一般的执着,元卿无法,只得下了早朝便催着青璃收拾东西。 东西收到一半,清味突然落到房间里,青璃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得不轻,手中的东西一抖,便将一件玉器打了,元卿听到声音望过去,有些无奈,“我是去护驾的,你带着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青璃先是匆匆白了清味一眼,才苦着脸对元卿道,“主子不懂,身上多带些值钱的物事总是没错的,万一遇到什么意外,也好抵挡抵挡。” 元卿一个头两个大,“我是去护驾的,又不是逃命的,哪里需要这些。你要实在觉得必要,就去将我箱里存的那些银票多带几张就好了,还轻便。” 青璃像是被提点了一样,眼睛亮了亮,“果然还是主子聪明,奴婢怎么就没想到呢!奴婢现在去取。” 元卿无语地看着青璃像是一只不停歇的陀螺一半转了出去,忍不住笑了笑,“这丫头许久没出宫了,怕是被憋坏了。”说完转眼看向清味道,“什么事?” 清味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交到元卿手中道,“这是属下今日在宫门口发现的,来人留下信件后便不见踪影,属下感觉到气息便立刻赶过去,还是没有找到人。” 元卿捏着信件顿了顿,便待要拆开,清味忙阻拦道,“还是属下来!” 元卿摇摇头,“不用,此信无毒。”说完元卿便拆开信件,只扫了两眼,脸色便骤然严肃起来。 清味看到元卿脸色变化,忍不住担忧道,“主子……” 元卿敛敛眉,“信上说,陛下祭天的时候会遇刺,让我做好防护工作。” 清味一愣,“……这么奇怪的信会是谁寄来的?!会不会是定北王?” 在清味看来,定北王同自家主子的关系看起来总有着积分不可言说的暧昧,会有一番造化也说不定。 元卿摇摇头,“该不是他,若是他的话,今日早朝他也在,直接同我说就是了。” 清味迷茫了,“那以主子看,这人是敌是友?” “不管是敌是友,他既然提醒了,便早早做好准备。清味,你一会儿去天子明卫那里把将领的名单给我取来一份。” 清味点点头,“是,主子。” 两人话刚说完,青璃便倒转了回来,急急忙忙地往行李里面塞银票,塞了几张,终究觉得不保险,又往里面塞了几根簪子和银两,方才放心地去收拾别的了。 元卿看了青璃一眼,与清味相视一眼,无奈笑笑。 “主子!主子!好像是宝贝回来了!主子,你快来看!”青璃刚转身出去没多久,便传来呼唤声。 27,出宫 转眼之间,便到了出宫祭天的日子。 清晨,一大队人马便侯在皇城门口,街上关闭门户禁行,只等圣驾到了好出发。 元卿坐于一高头大马上守着宫门口的位置,周围的人都避地远远的,不为别的,单就元卿身边那只庞然大物就够哪些文武大臣胆战心惊的。 元卿倒是没什么感觉,在她心里,宝贝才看不上那些充满了铜臭和文人酸臭味的男人的肉呢! “宝贝,过来!”元卿从荷包里面取出一块熏制的腊肉朝着宝贝丢了过去,宝贝接住肉便乖巧地卧在一旁懒懒地吃起来。 元卿看着宝贝的吃相,抿唇笑笑,一声如黄鹂般清脆动听的声音响起,“这是姐姐养的宠物吗?” 元卿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靳言伴着一黄衫女子正从宫门口走出来,两人执着手,共同行走在宮帷下,一副和谐的景象,而方才的话语便是从那女子口中说出来的。 元卿翻身下马,行到靳言二人身前,跪下行礼,“臣参见陛下。” 靳言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元卿的脸色,淡淡道,“起来!” 元卿起身,笑着看着方才说话的女子道,“这位便是姚小姐?它不过是我养的一只小犬罢了,有些不受教,让姚小姐见笑了。” 姚蝶微微一笑,双目含情地扭头看了靳言一眼,方才望向元卿道,“姚蝶一直也想养一只这样能够保护我的宠物,只是陛下说他足以保护好我,便不让我养了。” 元卿一怔,大概明白过来眼前的女子估计是来像自己示威来的,心下无语,却只能笑笑道,“陛下真龙天子,有他护着,自然可保姚小姐无虞了。” 姚蝶温柔似水地看着靳言,“陛下一向宅心仁厚,之前不是对元姑娘也很护着嘛!” 元卿道,“陛下是一国之君,护得住小家,更护得住大家,百官能得到陛下的照拂,天下百姓都能得到陛下的保护,这是国家之幸,也是臣等之幸。姚姑娘以为呢?” 姚蝶嘴角微顿,笑容却不变,“元姑娘说的是。” 元卿笑的很淡,面向靳言微微行了一礼,“陛下请上马车。” 靳言这才开口道,“你就在孤旁边候着!今日里人多嘈杂,孤旁边清净些。” 元卿要就近保护,自然这样更方便些,便笑着答应道,“臣本就担着保护陛下的重任,全凭陛下吩咐。” 靳言便越过元卿朝马车走去,姚蝶要跟过去,被元卿一只手拦了,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元大人这是做什么?” “姚姑娘一大早就带着人候在陛下的宫殿前,臣想着姑娘一定累了,不如还请先上后面的马车上坐着休息一会儿的好。” 姚蝶脸色有些不好看了,“我就同陛下一起也是一样的。” 元卿笑容不变,“我知道姚姑娘牵挂陛下,可是陛下的安危有我们时刻留意着,若是添上姑娘一个,出了什么意外,可不是姑娘担待得起的。” 姚蝶眼看着靳言已经上了马车,不由得有些气急败坏,她一大早起来便进宫来候着,本来是因为靳言同意她同行而想要在众人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身份,谁知如今却碰了一鼻子灰。方才靳言虽没有拒绝她的亲近,却也是不冷不淡的,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冷落?! 强压了怒气,姚蝶冷着脸去后面的随行队伍去了。 青璃见姚蝶阴沉的脸色,不免有些担忧,“主子,她怎么说也是未来的皇后,主子得罪了她怕是不好?” 元卿敛了敛眉,“如今陛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我哪里有功夫关心她乐不乐意。再说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哪里最不安全她往哪里钻,才是真的不怕死。” 青璃苦着一张脸,显然拿元卿没有办法,只好跟着元卿到了马车的一旁侍候着。 队伍到了城门口,远远地便见靳然守在那里封锁了道路送行,元卿从马上俯下身子,“陛下,二皇子的人马在前面。” 里面传来淡淡的声音,“你替孤回他,让他替孤看好幽都,送行什么的都不重要。” 元卿点点头,便率先驱马去了队伍前方,翻身下马,来到靳然身边,“还以为你不来送行,却是在这里守着。” 靳然淡淡笑笑,“路上注意安全,若是出了事情,你可知道身为护君之人的你就是众矢之的?” 元卿笑笑,“谢二皇子提醒,幽都若是出了实情,你也难辞其咎。相互保重便是了。” 靳然往元卿身后看看,往一旁让了让,“如此,你们便出发!宜早不宜迟。” 便是那一让,使得元卿无端皱了皱眉,“你的伤近日又重了?!” 靳然没想到自己谨慎,还是被元卿看出了破绽,神情微微带了些狼狈,“无事,便是最近天气转凉所以难捱了些。” 元卿皱了皱眉,她一向知道靳然的性子,最是好面子不过,不可能让别人看出他的劣势,除非是实在是挨不住了。 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元卿塞入靳然手中,“自己的伤自己时刻盯着点,不要这么不上心,你若是不上心,谁替你上心?!” 28,少年帝王 靳然听了元卿的话,原本未达眼底的笑意便彻底消失了,良久才转开眼睛,“若是有人摧毁了你一直坚持的东西,你可会恨他?” 元卿不明白靳然的话,皱了皱眉,“你在说什么?” “元卿……若是真的觉得自己是对的便坚持下来,若是错了,也不必气恼,总归……”靳然说到这里轻咳了两声,抬头看向元卿道,“总归,如今也没人伤得了你了。” 元卿更加迷茫,待要再问,靳然身体已经侧了侧,“走!圣驾耽误不得。” 元卿只好作罢,凝眉道,“你说这一堆同遗言一样,知道自己活的不容易便将命看紧些。无人敢伤我,你也不必记挂我,自己好好将养着身体就是。” 靳然点头,笑了笑,“保重。” 元卿怪异地看他一眼,终究转身回去,上马继续跟着大队人马前行。 待到越过门口很久之后,元卿坐在马上回头望,只看到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青色身影立在城门口,心口突然像赌上了一团棉花一般不舒服得紧。 青璃察觉到元卿的不对,紧张道,“主子,你没事?是不是这马太高,风太大,有些头晕?” 元卿摇摇头,示意青璃低声,“不是,别惊动了他人。” 青璃这才息声,一路上眼睛都不带离开元卿的,只怕元卿从马上摔下来般。 幽冥寺并不算远,若是一人驱马一天即可到达,但如今这么多人的架势,自然是到不了的,当天便在黎城外停下脚来。 黎城是个小城,靳言的意思是不要惊动百姓,绕城而行,最晚第二日中午也就到了。 元卿心中好笑,这么多人在城外安营扎寨,怎么可能丝毫不惊动他人,但是靳言高兴,又只多拖一个晚上,再多的顾虑元卿便也先压下来了。 跟着护卫将领巡查完各处,靳言身边的林盛已经笑盈盈地等在了元卿的帐前,元卿对这位总是笑脸相迎的公公印象还不算太差,率先行了个虚礼道,“林公公这是?” 林盛一拱手,算是还礼,笑着道,“还请圣女大人随奴才走一趟。” 元卿有些意外,“今日舟车劳顿,陛下如今还未曾安歇吗?” “还未曾。”林盛道,“陛下说有些事情要同圣女说。” 元卿心中疑惑,点点头道,“我随你去便是。” 到了靳言的帐前,却见姚蝶一脸春色地正从帐内出来。 元卿的脸色变了变,姚蝶已经看到了元卿,快走几步上前来,“姐姐这是来做什么?陛下已经安歇了。” 那话说的婉转暧昧,元卿扫向一旁的林盛,林盛见状,忙道,“陛下之前确实是让奴才来寻圣女大人的,奴才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啊!” 元卿转头面向姚蝶,“是陛下让你来的?” 姚蝶嘴角含笑,“姐姐说笑了,若不是陛下叫我来,我怎么会来呢!陛下方才已经安歇了,让我去取些茶水来。姐姐若是无事便请回!” 姚蝶一口一个姐姐,元卿却不打算买账,越过姚蝶便要进帐,被姚蝶拦了,“姐姐这是要违抗圣命吗?” “我需要确认陛下的安全,懒得同你废话。”元卿反手抓住姚蝶的手将人拽至一边,自己掀开帐子进去了。 姚蝶未及喊痛,便见元卿已经越过自己冲了进去,便待要去拦,被林盛急忙止住了,“陛下既然让姚小姐去取茶水,便烦请小姐跑一趟!既然元大人已经进去了,小姐就略略等等!” 姚蝶看了林盛一眼,碍于林盛是靳言身边的红人,到底没敢说什么,只叫了候在门口的贴身婢女气冲冲地去取茶水去了。 而帐内,元卿看到好好地坐在案前的某人,松了口气,却不问为何方才会在门口看到姚蝶,只道,“陛下还没安歇,穿这身衣服做什么?” 原来,靳言没睡,却换上了一套粗布行头,正着急忙慌地批改案前的公文。 见元卿进来,靳言朝她招了招手,“卿卿,你过来。等我批完这一本,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靳言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就像是在冒着光一般,元卿大概猜到靳言要做什么了。 传言当年靳然还是太子的时候,经常带着靳言在大街小巷串门子。 转眼间,靳言却已经有多年未曾出过宫了?如今不过出一趟宫,便高兴成这般,说到底,靳言不过还是个15岁的少年而已。 元卿不知道寻常人家15岁的少年在做什么,也总归不会像靳言一眼,争分夺秒地批改奏折,就为了偷闲出去放松片刻,她现在却还必须要打碎靳言这个念想,“靳言,外面不安全。” 靳言手中的朱砂笔顿都未顿,“有你在,有什么不安全的?最不济,同卿卿一起死也是一件好事。” 元卿无奈,“陛下现在有整个国家的责任在身上。” 靳言眉宇之间多了些不耐烦,“群臣这般,你也这般吗?卿卿,等祭完天,我又要回到那冰冷的皇宫里面,面对繁琐的政务和各种阿谀奉承的嘴脸,便是让我偷闲这一天都不行吗?” 元卿语塞,看着靳言那张恳求的脸,无端想起了自己初见这个少年帝王的时候: 眼前的少年的脸还未如此棱角分明,而是带着些孩子的稚气,牵起她的手,眼中一闪而逝的狡黠,糯糯地同她开口,“皇祖母说以后你是我的人了,从此以后,你便叫元卿,我就叫你卿卿,你觉得好听吗?” 心无端软了软,元卿终究没能奈何得了靳言的目光,偏开眉眼,“那你便速度快一些,早去早回,我去让林盛多带些护卫暗中保护。” “好!”靳言笑着拍手,飞快地翻阅起手中的奏折来。 那种纯然的喜悦,元卿已经许久没有在靳言脸上见到过了,便耐下心来,在心底安慰自己:再是做好保护,该来的还是会来,让靳言开心起来总是好的。 约莫半盏茶功夫,靳言已经立起身来,飞快地越过书案跑到元卿身前,拉着元卿道,“我看完了!咱们出发!” 29,拖油瓶 黎城城门离关闭的时辰还早,元卿二人入城的时候,城里面还很热闹,有些地方开始挂一些红纸和精致的小灯,元卿一拍脑袋,无奈笑笑,“我险些忘了,过几日便是七月初七了。” 回头却见靳言看着自己微笑,元卿了然,“难怪你这次特意拉上我,却是想要过几日让我陪你参加七夕节的游园会了?” 靳言不语,上前来牵住元卿的手道,“本来打算早早同你出宫玩一次,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正巧这次要出宫祭天,我便早早地想好了,待到祭天结束刚好是七夕节,黎城虽小,却是牛郎织女之乡,到时候一定会别有一番风味。” 元卿任靳言拉着自己的手,仿佛看到了从前她带着逃课的靳言溜出宫玩的时候,笑意不由得深了深。 靳言拉着元卿在大街上穿梭来去,两人在吃了烤串和买了些小玩意过后,便停在了一处古玩坊。 元卿有收藏的嗜好,这在苗疆不是什么秘密,靳言便要拉着元卿往里面走,元卿虽觉得这么个小地方,该是见不到什么难得的收藏品,却不忍拂了靳言的意,便跟了进去。 掌柜的见有人来了,很快从柜台里面绕出来,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片刻之后,笑着开口道,“不知二位客官要看点儿什么?” 靳言笑着道,“将你这里最新又但又最古典的东西取出来就是。” “最新,但又最古典?”掌柜的笑笑,“公子这话说的新奇。不过说来巧,昨日我这小店倒确实得了样新奇东西,公子可愿看看?” 靳言回身看了看元卿,转头笑着对掌柜的道,“取来便是。” 掌柜的绕到内间,不多时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来,到了两人面前,打开盒子,露出里面一块拇指盖儿大小的玉坠子,那坠子纯然剔透,确实是难得的好玉,但是对于常常见这类金银玉器的靳言来说,却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靳言皱眉,“不过是一个成色稍微好点的玉坠子,有什么可稀奇的。” 掌柜的笑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不是一般的玉坠子,不仅成色纯净,而且关键是它的来历与众不同。” “有何不同?” “这坠子是在洛水之中打来的一只半人长的鱼的鱼肚中捡来的。”掌柜的笑着道,“公子应该知道洛水一处鱼别地不同,人迹罕至,这玉坠子若非天然生成,又从何处得来?” 靳言有几分不信,刚待要质疑,一旁的元卿已经伸手从盒子里取出了那粒坠子,且就在取出来的瞬间,那坠子突然亮了亮,闪着温和清幽的绿光。 掌柜的露出奇色,“从这坠子被捡来,还没有这等异象出现过,看来姑娘,是这坠子的有缘人。” 靳言也有几分惊异,更多的却是高兴,“卿卿,我也瞧着这坠子不错,你可喜欢?” 元卿凝眉看着手中的坠子,坠子触手温凉,手感极好,确实是玉中的极品,只是除此之外,元卿更多的却感觉到了一种熟悉感,仿佛这玉坠子天生与她相吸引一般。 “这玉,手感倒是不错。” “姑娘既喜欢,这玉又与姑娘有缘,不如便买了这玉!”掌柜的一见元卿喜欢,立马开口道。 元卿顿了顿,“这玉坠子算是合我眼缘,却不知这坠子要价多少?” 掌柜的笑笑,“姑娘既是这玉的有缘人,便就五百两银子给姑娘就是。” “这五百两,也算值。”靳言笑了笑,便要掏腰包,被元卿伸手拦住,“既是我自己喜欢的东西,便我自己掏腰包就是了。” 靳言笑笑,也不争执。 元卿掏完钱,将坠子揣进怀里,两人便出了古玩坊。 方走了没几步,两人便在前面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不能再眼熟的人。 “定北王怎么来了此处?”靳言脸色变了变,敛下神情,待萧琅渐走到身前,才淡淡开口道。 萧琅渐朝靳言揖了一揖,“幽都一下子静了不少,颇为不习惯,便跟来了,还请陛下不要介意。” 靳言眸色深了深,“看来是孤的二哥没有好好款待定北王了,不然也不会让定北王觉得冷清。” 萧琅渐不置可否,那模样倒像是默认了靳言的话,靳言拿他无法,只得道,“你既想跟着,便跟着!” 于是靳言原本想象的同元卿两人逛街的美好场景,便消失了,两人身后现在不仅跟着大队明卫暗卫,还跟上了一只看上去不容易甩掉的拖油瓶。 元卿感觉到气氛不对,又见天色已晚,没走多久便斟酌着开口道,“酉时城门就关了,不如我们现在回去!” 靳言却摇了摇头,“孤想再逛逛。” 元卿无奈,只得遵从,无意间朝萧琅渐看了一眼,却见萧琅渐当真一门心思地到处看景,仿佛真的是因为幽都太过冷清来此处寻乐子的一般。 萧琅渐突然扭头,元卿来不及转开视线,直直与萧琅渐对了个正着,在空气中停顿片刻,便很快相互弹开。 元卿只觉得心中有些异样:方才萧琅渐眼中的神色,是担心?! 一阵焦糖的香气飘来,元卿才发现靳言已经率先到了前面,停在了一个做糖人儿的摊子前,正朝自己摆手,“元卿,你快来,让他给你吹个糖人儿!” 元卿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展开,下一刻瞳孔便骤然一缩,“陛下小心!” 30,遇刺 吹糖人儿的摊子瞬间被掀翻,一道寒光乍现,那贩子方才掏出刀子,元卿见事不好,情急之下随便掏出个什么物事便朝那贩子丢了过去,贩子吃痛,刀子应声而落。 见初次刺杀失败,贩子一把推翻小小的糖人摊子,东西散落一地,摊子下面竟然藏着几捆火药。 元卿不由得大惊失色,见靳言还站在原地拿着糖人儿发愣,一时间也顾不得许多,飞身便朝前方而去。 眼看就要到达靳言身边,那贩子却已经点燃了火折子,元卿心中焦急,一股力道却从元卿身后传来,生生将元卿拽的后退半步。 元卿还没反应过来,却只见一个身影比自己更快速地越过自己,紧接着便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元卿心无端缩了缩,定眼看去之时,只见一个玄色身影压在靳言身上,护住了靳言。 这功夫,暗处跟着的护卫已经全然出动,很快抓住了那名贩子,却终究是慢了半步,贩子已经服下毒药,元卿看着贩子手中剩了一半的焰火,知道大概即将有更多的刺客要来了,当机立断道,“让人立马护送陛下和定北王回去与大部队汇合,若是出了半点差池,为你们是问!” 元卿不敢去看两人的伤势,她只知道,现在多在城中停留半分,都是危险。 靳言已经昏迷过去,萧琅渐护着他,虽伤的更重些,却是清醒的,勉强支撑着立起身,站到元卿身边道,“我不随他们回去,我同你一起。” 随行的护卫已经手忙脚乱地扶起了靳言往城门口的方向走,元卿见抓着自己袖子的男子,心中发慌,凝眉道,“你如今受了伤,跟着也只是累赘,最重要的是回军营,若是出了差池,我苗疆承担不了责任!” 萧琅渐笑笑,嘴角一丝血色隐隐闪现,“便是现在,你还是要用这般冷的话让我离开危险。如此,你还说你不在乎我?” 元卿厉色看着他,“这城中不安全,暗地里面埋伏的人不知多少!你方才受了重伤,不想要命了不成?!” “我惜命,但我更惜你。” 男子的声音虚弱却带着笑意,仿佛这是多么光荣的事情一般。 护卫着靳言离开的人已经逐渐远了,周遭乱成一团,百姓们早就关闭门户不敢出来,整个街道上的人寥寥无几。 元卿静静看着萧琅渐片刻,突然笑了笑,“你带了几人?” 萧琅渐抿抿唇,“只谢易一个,不过足够了。” “定北王说惜我要我,便将自己的命留好了。”元卿听着屋檐上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知道怕是一场恶战要来了,心情反而变得无比平静,“若是能撑到援军赶到,我们的性命便无虞。那些你不愿意同我说的前尘往事,我便也不再计较!” 萧琅渐笑意加深,胸口的玄色更深,语气却更加宠溺,“好。” 漫天密集的黑色身影赶来,如同暗夜中的幽灵,誓要将一个小小的黎城搅得天翻地覆。 …… 黎城外。 静无一人的大帐内,靳言缓缓睁开双眼,一双明净的眸子里面哪里还有半分昏迷之相? “锦瑟?”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帐内,“陛下。” “幽都里情况如何?” 跪在地上的女子微微抬头,却赫然是与姚蝶几乎全然相似的一张脸。 姚蝶,锦瑟,两个天差地别的身份,谁会知道姚尚书府上的大小姐同天家暗卫统领却是一胞双胎?! “回陛下,二皇子府如今已经被黎将军待兵包围了,黎将军随时等候陛下的命令。” 靳言微微皱眉,似是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没有说什么?” 锦瑟顿了顿,埋首道,“二皇子说,他要说的话都事先同圣女大人说了,别无话说。” 靳言手瞬间捏紧,一张写着小楷的白纸支离破碎,冷声道,“他居然敢拿卿卿威胁孤。” 锦瑟头埋得更低,犹豫着开口道,“不若,属下将圣女大人带回来,也许,圣女大人真的知道些什么呢?” 靳言冷笑一声,“孤这个二哥一向自认聪明,他便是故意如此做的。若是孤真的去问卿卿关于宝藏的事情,只怕卿卿知道了孤做的事情,便会真的离孤而去,而奔了他身边去了。” 锦瑟敛眉,“那陛下打算如何?” “让人将卿卿困在黎城,待到孤去过幽冥寺之后再做定论。”靳言皱了皱眉道,“不管在幽冥寺寻不寻不到,这件事情,谁也不许透露出半点风声出去,尤其是不能让卿卿知道!” 锦瑟低头,“是!” 靳言摆摆手,“下去!同时让那些人警醒着点,若是卿卿少了半根毫毛,孤定要他们的命!” 锦瑟想了想,又道,“那同圣女大人在一处的定北王该当如何?怎么说也是大齐的王爷……” “大齐的王爷如何?战神又如何?!他便是死在这里了,皆是行刺孤的刺客所为,却与孤何干?” “……锦瑟明白了。” 大帐内重新恢复平静,靳言闭着眼,想起元卿奋不顾身扑过去救他的情景,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她终归,对他还是同从前一样好。 他这个皇位来的轻松,却也不轻松。 别人只道,他得了卿卿的鼎力相助,得了祖母的支持,又有他的好二哥的让位,可是谁又知道,他为了这个皇位所付出的一切?! 察言观色,他早就会了,扮猪吃老虎,他也同他那位已经寿终正寝了的父皇学了七七八八。 朝堂上,广受桎梏如何?卿卿不肯与他一起又如何?! 他不是不知道他的好二哥在朝堂上还有着很多暗中支持他的人,只等自己坚持不下去,便取他代之,即使他的好二哥并无心皇位。 他也不是不知道卿卿有着自己的势力,随时准备着离他而去。 他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几日,只要再过几日,他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他的江山得来是应当的,卿卿也会知道,只有他,才是她最坚固的依靠…… 31,夜里取暖 “萧琅渐,城门关了,我们现在出不去。” 三人逃到城门口,才发现原本应该酉时方才关闭的城门已经关了。 元卿不担心别的,却无法忽略萧琅渐浑身的伤,目光紧了紧,方才对紧跟上来的谢易道,“先扶着你家主子,在城中寻个地方躲一躲。” 算是老天保佑,也是几人运气好,竟真的寻到了一处偏僻的空院子。 萧琅渐的伤口一直流血不止,方才一番激烈的打斗,又被撕裂了几分,那玄色的衣裳已经凝结在一块了。 谢易寻来了水,元卿便就着月色,用帕子替萧琅渐处理起了伤口。 最严重的伤是烧伤,伤在后背处,估计是为了保护靳言的时候被火药的威力所伤,却是最不好处理的。 元卿先用匕首挑破,之后一面仔细地用手一点点撕开萧琅渐后背处的衣服,一面不忍开口道,“你忍着点儿疼。” 萧琅渐不开口,额头却低下了豆大的汗珠,紧紧地抿了抿唇。 处理伤口的元卿也不轻松,手中的帕子不断被她手心的汗浸热,无人察觉到她手下的动作是抖着的。 谢易在旁边站了会儿,主动开口道,“元大人,需不需要属下去寻些药材来?” 元卿伸手往怀中摸了摸,皱眉道,“我这里只剩下一些外伤药了,愈合伤口有用,却退不了热。他烧伤严重,一会儿夜晚必定会起热,若是可以,你便帮忙去寻些退热的药材。” 谢易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元卿吁了一口气,皱了皱眉道,“在外面火光会吸引来刺客,我们要移到屋子里面去,你可还能移动?” 萧琅渐将衣服拉好,缓缓站起身,“我没事。” 元卿上来扶起萧琅渐,将人转移进了屋内,又寻了些干柴生了一堆小火,提醒萧琅渐道,“在屋内虽然烟气大了些,但是总得预防着伱畏冷。若是你觉得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萧琅渐点点头,两人便陷入了沉默,等着谢易回来,谁知这一等,便是好几个时辰,也不见有人回来。 元卿越等心中越发隐隐不安,“这么久不回来,怕是遇上麻烦了。” 萧琅渐勉强撑起了身体,“我们呆在这里不是办法。” “那也只能呆在这里,外面更加危险,大概一个城的人现在都在找我们。” 元卿凑近萧琅渐,探了探萧琅渐的额头,果然是意料之中的火热,“你可觉得难过?” 萧琅渐张了张口,“我只觉得有些冷,别的便没有什么了。” 元卿帮助萧琅渐往火堆方向移了移,却还是感觉身边的人开始微微地发起抖来,低头看去,却发现原本清醒着的人已经晕了过去。 元卿不是没有照顾过受伤的人,也不是矫情的人,就算看在萧琅渐连续救她多次的份上,她也该当还他这一命。 于是,也不肖细想,元卿便搂住萧琅渐,用自己的体温赶去怀中人的寒冷,尽管那人的温度几乎要将她融化。 32,情不自禁 两人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前去寻找药材的谢易却迟迟未归,就算两人不愿意承认,只怕谢易如今也是凶多吉少了。 萧琅渐靠在一处残墙边,声音有些干哑地道,“若只是谢易没回来也就罢了,为何就连援军也未曾出现?卿卿,你可曾想过这个问题?” 元卿皱皱眉,“我了解靳言,他昨日必定是受了极重的伤,此时还未曾醒,不然定不会不派任何人前来的。也许现在,就有不少人在寻找我们的下落了。” 萧琅渐不置可否,他昨夜烧了整整一个晚上,前半夜还勉强受着,后半夜没扛住晕了过去,反倒好受了些,一早醒来,精神还好,嗓子却干的发疼,稍稍说句话都不行,只懒倦地闭上眼睛,打算恢复些体力。 手臂被人搡了搡,萧琅渐睁开眼睛,却见一块晶莹剔透的桂花糕摆在自己眼前,略微怔了怔,“你出去过了?” 元卿淡淡道,“天色刚刚亮的时候出去了趟,运气好没遇到什么追兵,在一处糕点铺子的厨房里面寻的。你先喝点水,吃点垫垫肚子,我们好出城。” 萧琅渐撑起身体,默不作声地喝了点水,慢条斯理地将桂花糕吃净了。 元卿吃完东西,处理了昨日两人留下来的痕迹,才看着萧琅渐道,“你可能走?” 萧琅渐没心没肺地笑笑,“怕是走不了,我全身虚软,没有力气。你将我留在这里就好。” 元卿皱皱眉,白了萧琅渐一眼,突然朝身后道,“将他给我抬着,出城。” 话语刚落,一个身影便出现在元卿身后,“是,主子。” 却是刚刚寻来的清味。 清味身后站着好几名男男女女,皆是清一色的白衣,“揽云阁众人见过主子!” 清味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指挥了两人,要将萧琅渐抬起来。 那两人方才往前走了两步,却再也移动不了了,两人面面相觑,看向萧琅渐的表情充满了活见鬼,萧琅渐眉毛都不抬,“就凭你们,也敢碰我?” 被指派的两人还未反应过来,萧琅渐已立直身体,笑着对元卿道,“我方才不过开开玩笑,不用卿卿费这么大功夫。卿卿下这么大的本,该是对你的那位奶娃娃皇帝相信的不得了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那话语虽是笑着说的,众人却明显感觉到了一阵阵冷意,面面相觑地看了会儿,都将目光投在了清味身上。 没办法,清味才是每天跟着主子的人,面前什么情况,只有他有可能知道了。 清味眼观鼻鼻观心,心中不由得叫苦,他就算知道,这时候也不敢表现出半分啊! 怪就怪这两位主子都太聪明了,又都太固执了,这样的两个人碰上,谁都劝解不了。 清味入城的时候,正赶上黎城的官员收拾昨夜激战的残局,他的洞察力是元卿一手调教出来的。他都能够看出那些死去的黑衣人虽换了衣服、武器,但却变不了他们的武功路数,元卿又怎么会看不出?! 执刀方式和武功路数惊人的一致具有特点,分明就是天子暗卫的一贯作风。 而且今日并未有城外的援兵入城,靳言也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派人来寻,反而是黎城,下达了封城的命令。 这么光明正大的方式,靳言根本就是故意告诉元卿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策划的一般。 自家主子心里到底怎么想,清味不知道,但是目前的场面不太乐观就是了。 “我与他相识相伴5年,自然信他。”元卿清冷的声音打破沉默,“若是定北王不愿意同我一道回去,便自己留在这里就是,不必阴阳怪气。” 说着元卿提步就走,却被萧琅渐抢先一步截住了道路。 元卿刚待要发作,萧琅渐一手背起元卿就飞身而起,不过须臾,院子里面就剩下中人呢面面相觑,“清味小哥,我们追吗?” 清味细思了一下利弊,想起以往这两人不可说的暧昧,深感这两人的事情自己掺和不得,很快道,“我们还是先去办好主子交代的事情!” …… 萧琅渐的态度很强硬,元卿被点了穴,又吹了好一阵子风,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心中还惦记着事情要做,元卿却没那么好的脾气去哄他,只吼道,“你将我放下来!我没有功夫同你胡闹!萧琅渐!” 身子在空中翻了个个儿,元卿有些头重脚轻,还未曾回过神来,下一刻只觉得唇上一阵冰凉,元卿双目睁大,愣在了那里。 本是心中气急了,要小小惩罚一下眼前这个颇有几分不知道死活的小女人,谁知当唇覆上那片久违的柔软之后,萧琅渐的初衷就完全变了。 那唇初尝只觉得软,再尝却觉得心口柔情万分,在加上某人还处在蒙圈状态,嘴唇微微张着,萧琅渐便毫不客气地长驱直入,镘取那口中的清甜。 元卿只觉得一晃神,口内便多了个奇怪的东西,不由得又羞又怒,待要反抗,后脑勺却被一只稳稳的大手牢牢制住了,动弹不得,双手也被对方牢牢握在手中靠近着胸口,无法移动半分。 元卿心莫名慌起来,怒道,“你放开我!……萧琅渐!、、、我让你放开!……唔。……” 手被抓的愈发紧,萧琅渐的攻势也愈发热烈,元卿从未有一刻如同现在这般张皇,比她面对生死困境的时候的时候还要狼狈几分,她被抱得那么紧,耳边的呼吸那么急,分不清楚是她自己的,还是萧琅渐的。 脑海里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出现,元卿由最初的强烈反抗变成了如同小兽般的呜咽。 察觉到湿意,萧琅渐停了下来,才发现自己怀中的人儿已经满脸的泪水,一双红唇泛着光亮的水渍,眼睛因为哭泣半闭着,可怜又可爱。 心中涌上一丝愧意,萧琅渐开始颇有耐心地亲吻元卿的双颊,温存的动作,呢喃般的呼吸,仿佛是在安元卿的心一般。 待到萧琅渐的唇再次移动到元卿嘴角的时候,元卿突然浑身战栗般一抖,双手不自觉地搭上了萧琅渐的后颈,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 33,半生桃源 这次换萧琅渐如同遭了雷劈一样了,惊喜的声音溢于言表,“卿卿?你……” 元卿不理会萧琅渐的话,双臂如同藤蔓一般牢牢攀住萧琅渐的脖子,双眼迷蒙,却带着一丝慵懒的气息,原本娇媚的眉眼此时更加魅惑,如同一朵娇嫩的鲜花愈开愈艳。 萧琅渐心中微荡,已经顺从自己的心意含住了让他魂牵梦绕的唇瓣…… 一吻方息,元卿气喘微微地伏在萧琅渐肩头,想起方才自己的疯狂举动,忍不住红了老脸:莫非她是空虚太久了,方才才会情不自禁? “卿卿。” 元卿闷闷的声音不自在地从颈间传来,“嗯?” 萧琅渐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小女人,嘴角忍不住勾了勾,虽然很想现在就将怀里的人吃掉,但是他更想完完整整的拥有她,至少要做到毫无隐瞒,于是便压下了自己的心思,缓了良久良久才再次开口道,“卿卿,我知道你相信靳言,可是用揽云阁的人做试探,风险太大。那毕竟是你的心血。” 元卿抬头想问他怎么知道揽云阁的事情,转念一想,凭他的本事又有几样查不到,便熄了问的心思,从萧琅渐怀中出来,凝眉道,“他是皇帝,对待私自培养势力的下臣这是正常的做法。” “你不心疼?” 元卿虚无的笑笑,方才的旖旎心思散了半分,正色道,“自然心疼。若他真的有本事将揽云阁的人全部除尽,也就说明,我辅佐他的时间已经到头了,是时候离开了。” 萧琅渐抿抿唇没说话。 元卿接着道,“但是话虽这么说,我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却不能死的这么不明不白。揽云阁本就是为了他培养出来的,被他一手毁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