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风起云涌 (27)
她一个小丫头四处上房下水勾搭人的地方了!” 清味面色更红,显然是没有料到元卿将这件事情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正有些不自在,已经听元卿继续道,“面对优秀的男子动心很正常,可如同她这般勾勾这个动动那个,心思绝对不止发情这么简单!清味,你先别脸红,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这别院内真的有一个人受了她的蛊惑,同她在一处了,你们又蒙在鼓里的话,我这别院,到底还安不安全?!” 清味一震,脸色从红煞地变白,“主子……属下、、这是属下的失职,还请主子治属下的罪。” 元卿脸色冷了冷,吩咐道,“她不是将自己当做这别院的公主吗?你们便随了她的意,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做些什么!” 清味抬眸,“主子是想……” 元卿道,“她勾搭了几个,你便去同那几个讲清楚,这件事情若是处理好了,我便赏你们一人一件兵器!” 清味眼中一喜:要知道主子所说的兵器可是由苗疆最出名的兵器大家亲手打造的,那人已经洗手不敢了,世人千金难求,也就主子开口,他才肯动一动手,怎么能不让人激动?! “属下这就去嘱咐他们几个。” 元卿摆摆手,“去!” 清味消失在房间内,元卿才坐回桌前,面向榻上一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看书的某人道,“他们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你倒是大大方方,随口就说出来了。” 萧琅渐轻轻翻过一页手中的书,“心中没鬼,自然没什么可忌讳的。” 元卿见他清风明月般的模样,便忍不住想要调侃,“想不到定北王的眼光还挺高。我瞧那丫鬟长得也不错,虽然身材差了点,脸蛋好歹还过得去,在你身边忙活了半晚上,你无动于衷让人家情何以堪?” 却见那妖孽王爷微微抬眸,望向元卿的目光凉如水、温如言,转瞬竟就到了元卿跟前,手中的书也不知飞到了哪里去,牵住还在怔愣的元卿的一只手,笑着道,“我的眼光自然是高的,若是卿卿有这个心思,不用在这里忙活半个半个晚上,只需要告诉我一声,我随时可以。” 元卿莫名红了老脸,“可以什么?” 萧琅渐眸色加深,笑意更浓,“卿卿在想什么?” 元卿脑中有一副似曾相识的绮丽景象一晃而逝,徒然一惊,低眉瞧见萧琅渐眼中的笑意,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用力挣开了萧琅渐的怀抱,跳到一边,“你如今在我的地盘上,莫要耍流氓,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萧琅渐软软倒回榻上去,“我如今是病人,卿卿是要恃强凌弱吗?” 凌你妹的弱!你弱吗?!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元卿道,“你这幅样子,想必现在还没有怎么吃东西,这别院平日里我不怎么来,还没有安排丫鬟婆子,所以现在也没什么吃的。如今大半夜的,也没有哪家店开门,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我便弄些东西给你吃。若是你不愿意……” “我吃。”萧琅渐笑着道,“卿卿做的东西我自然是要吃的。” 元卿知道面前的人虽然看起来无恙,但是现在手脚一定提不起多少力气来的。 毕竟,中过寒毒的人即使解了毒都需要休养多日,他如今不治自愈,虽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多半也有损身体,便不同他计较,自己打算往厨房去。 却不防袖子被一把抓住,“我也要去。” 元卿一愣,紧接着笑开,“厨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定北王确定要去?” 萧琅渐笑道,“卿卿忘了,我长年打仗,遇上围城的时候,自己做吃食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元卿想想也是,道,“那我去叫人扶你。” 萧琅渐脸色黑了黑,“叫你那些属下?” “不然呢?”元卿不答反问,“要不叫那个小丫头来?” 萧琅渐脸色更臭,顿了顿才自己站起,“我自己走。” 元卿在旁边看着,萧琅渐起来走了几步,果然脚步有虚软之态,想到对方身体的状态,她便懒得同他计较了,几步走上来,主动扶上了萧琅渐。 萧琅渐微微怔愣,倒没有反抗,由着元卿扶着到了一处简易的小厨房。 厨房还算干净,锅里面还剩着些粥,大概是其他人剩下的,大男人对吃的不讲究,那粥也颇为简单,元卿瞥了一眼萧琅渐微微耸起的眉,认命地将粥倒掉,洗干净了锅,打算重新做一些。 一回头却见萧琅渐站在原地,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元卿略微皱了皱眉,嘟囔起来,“你若是不做便老老实实在一边待着,不要妨碍我。” 萧琅渐反应过来般退到一边。 元卿出了门,在厨房不远处的小池塘边朝里面打望了两眼,手中一根细若发丝的冰丝已经朝水中而去,须臾间,一条活蹦乱跳的鱼便被元卿带上了岸。 元卿倾倾嘴角,提起鱼的两腮,便转身朝厨房走去,一回头却发现萧琅渐站在厨房门口正静静地立着,因为是逆光,神色看不太清楚。 元卿走近,却见萧琅渐已经敛了神色,退到一边,让开让元卿进去。 元卿心中虽疑惑,到底没问什么,几步走到了一个桌子旁,干净利落地将鱼刮鳞破腹,处理起来。 正处理地认真,身后传来一句略有些凉的话语,“你喜欢吃鱼吗?” 元卿头也不回,“喜欢啊!鱼可以算是所有飞禽走兽里面最鲜美的东西了,尤其是鲈鱼,那味道吃一回,你就记住了。” “鱼很多刺。” “嗯……这大概是它唯一的缺点了。” 紧接着是一阵沉默,元卿心无旁骛,倒没觉得有什么尴尬的,收拾停当了,等待鱼出锅的时候,元卿便搬了个小板凳在旁边坐下等待,扭头一看,萧琅渐不知道在旁边看了多久,安安静静的不发一语的样子看起来老实极了。 这时候才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尴尬,元卿没话找话道,“你不爱吃鱼吗?” “以前喜欢,后来便很久没吃了。” “为什么?” “最爱吃它的人走了,便觉得它的味道也不过如此。”萧琅渐说完又道,“又或者是,怕一个人吃太孤单。” 眼见着要煽情了,元卿赶紧识相地闭了嘴。 可是不知道是外面的夜色使然,还是萧琅渐哪根筋搭错了,竟似滔滔不绝般地说起来,“她爱吃鱼,但最不耐烦挑刺,每次都要我替她挑出来才笑嘻嘻地全部吃掉;她爱吃辣,无辣不欢,但是每次吃完必定要闹肚子,第二日晨起必定要起痘,但她还是乐此不疲,怎么管都管不住;她爱操心,表面上万事不管,但是不管是谁的麻烦,她时时都爱插一手,即使她可能解决不了;她爱护短,身边的人绝对不许任何人欺负了去,可是却又决绝,若是身边人对不起她,便再没了亲近她的机会。” 元卿听得认真,恍惚间竟觉得自己能够体会萧琅渐的心情,“看得出来,你真的很爱她。” 萧琅渐一怔,却不再继续往下说了,静静地看着元卿,直到将元卿看的手脚无处安放了,才轻声道,“鱼好像可以出锅了。” 元卿急忙起身,急急掀开锅的盖子,一阵香气扑面而来,果然火候已经到了,接过一旁萧琅渐递过来的碗,先盛了两碗鱼汤,又将鱼盛在盘子里,招呼萧琅渐道,“你先吃着,怕太腻了,我炒个青菜。” 待元卿炒好了青菜,端着青菜到桌前的时候,却愣住了:萧琅渐手边的碗没有动几分,倒是自己碗旁边多了一只小碟子,里面放着些挑好刺的鱼肉,已经堆成了山。 而坐在桌前的人,正认真而心无旁骛地挑着鱼刺,好像没有察觉到周围的环境般。 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元卿心底前所未有的柔软,坐回桌边,重重将手中的盘子往桌上一放,故意提高了音调道,“原来你问我是不是不爱挑刺就是为了替我挑刺,你有心了,我谢谢你。” 这话说的阴不阴阳不阳,元卿一出口便觉得气势不太对,重新开口道,“我给你做这么久的饭,你给我挑刺也是理所应当,按道理我不用谢你,但是……” “卿卿,再说鱼就凉了……” 元卿抿了抿唇,方才坐到桌前,吃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脑子里面却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一顿饭吃完,两人都吃出了满头大汗。 大夏天的,围在厨房里面吃鱼,喝鱼汤,不热出一声汗来才怪呢! 吃完饭,早已经接近早晨了,二人便出了厨房打算去休息会儿。 方出了厨房,一阵凉风便吹席而来,刚刚出过了汗,被这凉风一吹,只觉得骨头都冷了,元卿下意识抱紧了萧琅渐,萧琅渐身体一僵,元卿才察觉不对劲,怕他误会,连忙解释道,“你身体虚,若是凉出了问题,到时候赖在我这里倒划不来。” 元卿说的是实话,萧琅渐的身体如今就是金絮其外,禁不起大起大落地折腾,她也是秉着半个大夫的医德。 扶着萧琅渐回了房间,元卿自己也累得紧了,便也回了房间草草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这一觉就睡到日上三竿,元卿迷迷糊糊之间就听到清味在外面急促而连续的声音,“主子!主子……主子!你醒醒!主子!出事了!” 元卿面色微变,除非出了很重要的事情,不然清味不会这么着急。 匆匆换了衣服出来,便见到清味一张复杂的脸,元卿微微皱了皱眉,“什么事?” “昨夜俪嬢被行刺,如今命悬一线危在旦夕,俪扬今日在朝堂之上向陛下说……” “说什么?” “说人是主子派人行刺的……” 16,让你将纨绔演个够 “俪嬢在这个节骨眼出事,未免太过巧合了?”元卿来不及细想,换了衣服匆匆往外走,走了几步才想起别院里面还有一个人,停住脚步问道,“萧琅渐人呢?还在睡吗?” 清味面色有些复杂,“定北王天色刚亮的时候就走了,人……并不在别院里。” 元卿一愣,“他当真走了?” “是,主子。” 元卿眸色微暗,心中一种不安的念头升起,凝眉道,“准备马车,即刻入宫。” 皇宫,泽恩殿内,一个男子沮丧而满面悲伤地跪在地上,面对上位坐着的苗疆最尊贵的人和大齐的定北王,还有几位朝廷重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正在哭诉自己亲姐的“悲惨遭遇”: “我知道嬢姐姐平日里为人张扬了些,这幽都又素来是圣女大人的地盘,圣女大人对付嬢姐姐一定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是怎么也不能这么有恃无恐啊!前日里比试的圣命刚下来,紧接着嬢姐姐就莫名其妙在回府的路上遇上了山匪,搁谁谁会相信是意外?!……我苦命的姐姐啊!” 靳言眉头忍无可忍地抖了抖,饶是他见多了阳奉阴违的小人嘴脸,这么没皮没脸、像女人一样不顾颜面在大殿上哭哭啼啼的却一个都没有,如今也算是叹为观止了。 自从进了这个殿,面前的人就没有停过,偏偏面前这个人论起亲疏来还是他的表亲,当着官员的面,他骂也骂不出来,吼也不好吼,见他快哭完了才头疼道,“你说是元爱卿派人刺杀俪嬢,可有证据?” 俪扬哭声一顿,“这还要证据?” “这怎么不要证据?”靳言无语道,“伤的人是孤的本家人,嫌犯是朝廷重臣,若是没有证据,任意处置了哪一方都不行。若是你没有证据,孤便将这件事情安排给刑部侍郎了。” 俪扬“急”了,忙道,“臣有证据!” 说着,便匆匆转身,让身边的小厮将拿着的一样物事给他,转身对靳言道,“陛下,这是臣在昏迷过去的嬢姐姐手中发现的,一根簪子,正是昨日里圣女头上戴的那只……” 话语刚落,手中的簪子便不翼而飞,俪扬先是一愣,紧接着朝自己右前方的人看去,只见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捏了那只簪子在手,打量了一番,就随意将簪子抛了出去,淡淡道,“赝品。” 俪扬眼中一闪,“你胡说!怎么可能是赝品!我昨日看的清清楚楚,这就是圣女昨日戴的,你有什么证据说这是赝品!” 萧琅渐轻若鸿毛地看了俪扬一眼,眸色微动,话语却更加冷淡,“我送出去的东西,我自然认得。” 这句话一出,原本在上位观二人对话的靳言突然看向萧琅渐,嘴角渐冷:难怪昨日他就觉得不对劲,卿卿同萧琅渐不过见过几回面,还都是他所知道的剑拔弩张,怎么会突然站在他那边为他说话了?若是卿卿真的对他动了心,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大名鼎鼎的定北王也好,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战神也好,他都让他不能活着离开苗疆。 而下位的俪扬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扬起,目的算是达成了一半,就算压不住元卿也能先离间了这两人。 气氛正诡异着,便有一太监急急忙忙进入殿内,“陛下,元大人来了!” 靳言面色稍缓,“宣她进来。” 元卿进入殿中,便见一人以超级猥琐的姿态跪在殿前,正疑惑,却见对方回过头来,一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让她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娘炮,你没事跪在地上做什么?!” 俪扬刚刚张开打算发难的嘴一僵,“什么娘炮?” “一个大男人在大殿之上哭哭啼啼,完全没有一个男子该有的气概,丢俪家的人!身为皇亲国戚,在大殿之上目无尊上,殿前失仪,还敢鬼哭狼嚎,陛下没让人将你拉下去打板子,是给你面子!你还敢在这里丢人现眼?” 你不是爱演纨绔吗?我今日就让你将纨绔演个够! 17,要不要将人撤回来 早在进殿之前,元卿便将殿上发生的事情问了一遍,所幸那素日来与她交好的公公愿意卖她人情,她如今的心里算是有几分底气。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就看那所谓的证据站不站得住脚跟罢了。 她倒觉得纳闷,原本以为这俪扬隐藏了两年,该是憋个大的,却没想到是这么漏洞百出的一出局,看来她倒是高看了他。 元卿冷眼看着俪扬一张脸青了又白,最后变得通红,淡定自若地走上殿前,跪下行礼道,“陛下。” 靳言的神色看不出来是喜是怒,却是第一次让元卿有些看不透了,将元卿看了许久才道,“起来!” 元卿依言立起,却听靳言接着道,“元爱卿,俪扬说他姐姐被人刺杀,至今重伤未醒,且手中死死抓着你的簪子。对于这件事情,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臣自然有话要说,臣冤枉。昨日臣在晚宴上说过,臣与定北王发生争执不小心失手打了定北王,陛下可还记得?” 靳言皱了皱眉,看着元卿的目光深了深,“自然记得。” “昨日晚宴回去,臣思前想后,都觉得就这么将人打了过不去,便谨记陛下的话亲自去寻定北王,向定北王赔罪去了。谁知道定北王被昨日臣那么一打倒将陈年旧伤打出来了,臣便又忙着去请幽都城最好的大夫给定北王瞧病,这一番折腾下来,哪里还有工夫去找俪姑娘麻烦?!” 靳言眉眼微动,“你是说你昨日一直都同定北王在一起?” 元卿坦言道,“自然,陛下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定北王。不过臣没想到的是,定北王的伤好得快得很,前一天晚上还奄奄一息,第二日就能够活蹦乱跳了,非常人所能比。” 元卿这么坦然的姿态,反倒让靳言一直紧绷的心放松了些:看来卿卿还是同以前一样,对他毫无保留的。 这么想着,之前的事情在靳言心里便变得简单些了。 他的卿卿这么好,觊觎的人自然多,定北王送一两根簪子不算什么,他能容忍得了靳然,自然也忍得了一个才出现几天的异国王爷! 只要卿卿不动心,别的都不重要,做再多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这么想着,靳言的心便放宽了些,望向一旁的萧琅渐道,“昨日元爱卿果然是同你在一起的吗?” 萧琅渐望向元卿的目光温凉,淡淡道,“昨日在下昏迷不醒,所以并不清楚,不过晨起时听谢易说起过,昨夜里真是有劳圣女大人照拂了。” 元卿一拱手,“定北王不计较元卿之前的无礼,是元卿的运气,定北王无需言谢。” 眼看着这件案子就要这么无疾而终了,俪扬终于忍不住道,“陛下,你们不能光听他们的一面之词,我有证据的。” “证据?”元卿笑了笑,走了几步从地上捡起已经碎成两段的簪子,拿了断面的玉面纹理给俪扬看,“俪公子觉得我元卿那么上不得台面,竟会要这种连打磨都欠火候的簪子不成?!” 俪扬目光微震,看着面前女子微微俯身故作挑衅的样子,一只布满浅浅血痕的手默默收回袖中,转开眉眼,“就算如此,那如何解释家姐手中攥着这根簪子?如何解释这根簪子同昨日圣女戴的簪子如出一辙?你们两个说这根簪子不是你的,这根簪子就不是吗?” “我说这根簪子不是我的,自然也是有证据的。” 俪扬微愣,“怎么会……” 元卿突然笑着俯身凑近,那笑容异常灿烂,晃得俪扬心神微荡,反应过来之时,人已经被元卿从地上“扶”起,袖中一空,俪扬已经知道中了计,但是看着面前女子嘴角逐渐荡开的恣意,突然又觉得无所谓了,只自己站直了身体。 而元卿取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却无意点破俪扬,回身扬起自己手中的簪子回到大殿中央道,“请陛下和各位群臣见证,这才是元卿的簪子,虽然是昨日新从定北王那里得的,但是因为觉得卖相还可以,再加上元卿对玉还是有一定研究的,便记住了玉的纹理质感。想必那仿冒之人一定不知道,此玉不是一般的玉,而是蓝田的暖玉,天生手感温凉,有利于女子手持把玩。而那摔碎的玉,不过是一块初经打磨的残玉罢了。众大臣试想,堂堂定北王会拿这么一块玉当做送给苗疆圣女的礼物吗?” 众大臣相互看了看,都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靳言清咳了声,方才开口道,“俪扬,俪嬢的伤势孤会派最好的大夫去给她医治,那些伤了俪嬢的山匪,孤也会下令让刑部侍郎去捉拿和调查,这件事便就这样算了!若是有什么缺的用的,只管向孤开口,你们都是孤的表亲,孤就算苛待谁也不会苛待你们的。” 俪扬这才懊丧地往地上一摊,“俪扬谢陛下恩典。” “退朝!” …… 半个时辰后,元卿同靳言详细讲述了自己与萧琅渐一起遇刺,以及后面为了避免事情闹大而大事化小的经过之后,方才从泽恩殿内出来。 泽恩殿内,靳言一扫几日的愁眉不展,连午膳都多用了些。 一直跟在他身边一向严肃的林盛都忍不住多嘴,笑着道,“陛下从知道定北王入幽都之后,这几日都愁眉不展的,如今这么开心一定是方才圣女让陛下解开心结了?!” 林盛是皇祖母留给靳言的老人儿,所以靳言也格外信任他,笑着道,“孤确实开心。说实在的,从萧琅渐和慕容无风两人来到苗疆开始,孤这心便总也不踏实。若是往日里那些大臣们编排逼迫元卿,元卿皆是一概不放在心上的。可是这一次,她却没有往常那般看得开,原本我还以为她是真的对传说中赫赫有名的战王也有心,今日里,这个担心却完全没有了。” 林盛笑着点点头,“元姑娘一直都是最懂陛下、最维护陛下的,心自然也是向着陛下的,陛下多虑了。” 靳言一边点头一边道,“孤现在也这样想。方才她将所有的事情都同孤讲过一遍了,与暗卫们查到的一致,她始终还是当年的元卿。” 林盛自然满是点头,半晌才犹豫着开口道,“既然陛下如今信任元姑娘,不如就将安排去照顾的人召回来!不然,若是被元姑娘知道了,怕是……” 靳言凝眉,“你如今这么一说,孤倒是想起来了,卿卿的性子一向烈,孤这样是不是太逼着她了?” 林盛忙道,“元姑娘若是知道陛下的苦心都是为了保护她,必定不会怪陛下的。就是怕有心之人制造误会,那样的话岂不是会让元姑娘错会了陛下的意思?” 靳言静立良久,方才开口道,“待到封后大典之后,再将人撤回来。” 林盛点头,“奴才知道了。” 另一边一辆行驶在宫道的马车上,一名男子握紧手中的玉佩面色铁青,垂眸不语。 驶出宫门的时候,一个人穿越轿帘而入,在马车里面跪下,“主子。” “她出宫了?” “回主子,出宫了。” “面色如何?” “……看起来并无不妥。” 男子的眸子睁开,里面原本的痞气全无,剩下的都是锋利的光芒和暗刃冷光,“早晚有一天,我要让她笑着从我手里接过我的东西!” 那属下垂眸不语,男子摆摆手,“继续驾驶,我也要回府去好好看看我的好姐姐了。” “是,主子。” 马车渐行渐远…… 18,此人必除 俪府祖宅,西苑,一阵压抑着的咳嗽声传来。 俪扬步子微微顿了顿,在门口的位置停下来,问身边的锦书道,“人何时醒的?” 锦书忙道,“回主子,已经有两个多时辰了。” “挨了那么深的一刀,还能醒的这么快,看来我这个姐姐,还真是顽强。”俪扬嘴角轻勾,仿若里面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姐姐,而是他的仇人一般,“走,进去看看。” “是!” 俪扬踏进屋子,屋内采光还算良好,俪嬢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望着屋顶,半分也没有了前两天的精气神儿,甚至听到动静了,也懒得往俪扬这边看一眼。 俪扬丝毫不在意,走到床边立定,微微弯下腰状似关切地开口问道,“嬢姐姐的伤势如何了?可让俪扬担心了整整一个晚上呢!” 俪嬢突然睁开眼睛,冷冷地盯住俪扬,那目光阴狠,与先前的柔弱也完全不一致,“俪扬,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要落在我手里!” 俪扬一脸遗憾地坐下来,不理会俪嬢眼里的疯狂,“姐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从来都是为姐姐马首是瞻,整个俪家也是以姐姐为中心,姐姐为何要如此说?” 俪嬢偏过头,冷哼一声道,“不要自以为得了大长老的青睐,你就真的能够成为俪家的继承人,俪扬,你还差得远!” “姐姐错了,差得远不远不是由姐姐说了算的。”俪扬慵懒道,“我早就劝过姐姐,女孩子嘛!就是要学会少吃苦多享福,男人们的打打杀杀不要干预太多,干预多了,容易折寿。姐姐偏不信,如今我的话成真了不是?” 俪嬢凝眉,冷声道,“我自认虽然一向不喜欢你,却绝对没有害过你,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暗算于我?” “姐姐又说错了。”俪扬一脸的苦大仇深,“不是我害你,姐姐是被山匪所伤,而且是我救得你。” 俪嬢看了俪扬状若无辜的脸一眼,“你到底想怎么样?若是想要对付元卿,多一个帮手不是更好,你害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谁说我要害元卿?” 俪嬢更加怔愣,“你既不是为了陷害她,为何要将这件事情推到她身上?” 俪扬眼中微微露出丝惊讶,好笑道,“姐姐就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真的是元卿所为?你回来就是威胁到她位子的最首当其冲的因素,将你除掉再正常不过。若是没有你,就不用比试,也能轻易保住自己的圣女的位置。” “就是因为这样,才最不可能是她。”俪嬢冷静地看着俪扬道,“她那个人,最喜欢目空一切,美其名曰不屑于玩一些小手段,实际上就是不够狠、妇人之仁。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 “这个时候?” “你若是不信,就好好看着。”俪嬢嘴角微微扯开一道缝,“不管是她亲手将位置给我,还是外力所致,最后属于我的还是我的。” 俪扬挑挑眉,“你这么有把握?” “有句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俪嬢道,“这两年在西边,我每日看的最多的就是关于元卿的一切消息,研究她的行事作风和看她的动向。若说这世界上谁比她自己更了解她,那个人一定是我。” 俪扬扯扯嘴角,“看来你真的很恨她。” 这句话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的语气。 能够让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有如此大的耐心的,不是仇恨还能有什么? 俪嬢敛眉,“她抢走了我最重视的东西,我自然恨。” 俪扬浅浅笑开,“你说的是圣女的位置,还是靳然?” 俪嬢骤然向俪扬看去,“你说什么?!” “姐姐不会以为真的骗的过世人,也能骗得了我罢!”俪扬笑道,“众人都以为当年圣女对二皇子那般上心不过是为了那副皮囊,在靳言登上皇位之后恍然大悟,又以为姐姐是为了潜伏卧底。可是谁又知道,那些群臣都想多了。姐姐当年,怕是对那个二皇子,早就情根深种了!可是那二皇子,明明得到了姐姐的帮助,明明姐姐愿意扶持他做皇帝,他却偏偏为了一个突然半路杀出来的元卿主动放弃了皇位,而让靳言那个奶娃娃做了皇帝。姐姐,这样,你心中还不恨吗?!” 俪嬢像是被戳到痛脚一般狠狠瞪住俪扬,“你不要以为自己了解事情的全部。就算我恨她,这对你来说反而有异不是吗?你要得到俪家的认可,要在朝中立足,此人必除!” 19,别学王爷打光棍 “谢谢的提醒,我会好好参考你的意见的。”俪扬收了嘴角的笑容,立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俪嬢淡淡开口道,“这次的事情不是我有意要为难你,只是有人要找你讨回一些东西,而我答应了他不阻拦罢了。如今你只挨了一刀还算便宜,以后便要记得做事一定要手法干净,莫留后手。” 俪扬说完就转身大步离去,留下俪嬢一个人半撑直了身体怔愣,脸上的表情惊恐而复杂,半晌才喊道,“流鸢!流鸢!” 流鸢在门外听到里面突然传来俪嬢的呼唤声,急急忙忙就要往里进,却在抬步间看到了迎面踏出房门的俪扬,顿时不敢动弹。 俪扬好笑地看她一眼,“你家主子在叫你,还不快进去?” 流鸢脸上冷汗淋淋,匆忙慌乱地朝俪扬一点头,就匆匆越过俪扬进到房间里去了。 身后说话声传来,俪扬却无心也无意去听,嘴角挂上笑容,顾自大踏步离开了。 而屋内,俪嬢看着流鸢,眸色冰冷而充满恐惧,“你不是告诉我说那女人死了吗?!” 流鸢没明白俪嬢的话,还在反应,一个巴掌已经猝不及防地朝流鸢挥了过去,“混账东西!” 流鸢被打蒙了,捂着脸跪在地上,哭泣道,“小姐,你在说什么,流鸢不知道啊!” 俪嬢将手中团起的云被一股脑踢到地上,还连带踹了流鸢好几脚,怒道,“我说云颜!那个早在五年前就该死掉的女人!为何还没有死!” “云……云颜?”流鸢一愣,脸上也是全然地不可置信,“小姐,怎么会呢?!小姐,你相信我,小姐,当年我确实看到云颜容颜尽毁、胸口插着一把刀被从悬崖上推了下去!那么高的悬崖,怎么可能不死,更何况还受了伤。” 俪嬢半信半疑,“你见到尸体了?” 流鸢忙道,“奴婢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下面的人捡回了一具被狼啃得分崩离析的女子尸体,虽面部不清晰,那尸体胸口就插着一把刀,手中的印鉴也确定是云颜无疑啊!” 俪嬢皱眉,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流鸢看着俪嬢的神情,猜到一些事情,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惊恐,犹豫着开口道,“小姐,这次的刺杀如果真的跟以前的事情有关的话,会不会……是云容?” 俪嬢像是被针刺了一般,骤然将手中一直紧紧握着的一件东西丢了出去,“不可能!你……你给我滚!” 流鸢明白自己又不小心触了逆鳞,忙闭了嘴打算往外走,却又被俪嬢叫住,“你安排人下去,无论如何都要将上次偷袭的那帮山匪找出来,不管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我一定让他死的很难看!” 流鸢忙哆哆嗦嗦地应了,道,“是!” …… 药谷。 药庐前的空院里,一银发恣意的女子发丝轻扬,眸中笑意点点,裙裾飘飘地弯下腰,无比优雅地拿起了一根……额、、、……烧火棍,在元卿面前的桌子上点了三点,一脸的苦大仇深加幸灾乐祸,“说说说!快说!老娘给你在这里照顾你这一大帮冷面菩萨,你倒好,净知道在外面花天酒地勾搭美男,如今都跟人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你要是不将同那男人的三长五短都掰扯清楚,我就罢工!” 元卿嘴角一抽,“我何时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 “你还瞒着我?!”云颜一脸不屑地看着元卿道,“清味早就同我说了,你啊!跟一个男人窝在一个不足十平的小厨房里面,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平时看不出来,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口味破独特的人,竟然喜欢那种地方。” 元卿清咳两声,瞥了一眼身边站着的清味一眼,清味一脸黑线,见元卿看向他,忙表忠心道,“主子,属下什么也没有说。” 元卿自然知道清味的性子,行事最是保险不过,也最不喜多舌,只点点头安慰一下受惊的少年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你先下去,我还有话同云颜说。” 云颜还在旁边瞎起哄,笑着调戏清味,“对!你可走快点!别挡着我听密辛,也不要开你的什么顺风耳,当心一会儿挨罚蹲凳子!” 清味面色铁青地飞快地溜了,云颜笑容才收了收,从元卿桌前将方才替元卿检查伤势用的软垫撤了,一晃坐到了另一张椅子上,伸手给自己拿了一只核桃在手里把玩,一脸的八卦气息,“你有什么话就快说!该招的招,该坦白的坦白,姐姐给你机会。” 元卿摊摊手,轻飘飘瞅了云颜手中地核桃一眼,“有什么可坦白的,不过是他先救了我,我再救他一次,算还人情罢了。” 云颜撇撇嘴,“我才不信,还人情会还到小厨房去吗?你当我是清闲那木头脑袋啊!我可是听说了,那定北王呢,至今尚未娶妻,虽然对于一个已经二十的男人来说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但至少证明人家长情啊!而且就各种风评而言,其为人还是比较正派的。你不如就将他收了,也省的这圣女当着当着就真的成剩女了。” 元卿眉心微动,淡淡道,“二十岁都尚未娶妻,不一定是因为长情,也可能是因为不举。” “不举”两个字一处,原本还挂着笑意的云颜嘴角僵住,嘴巴张成了一个大大的“0”字,紧接着在元卿淡淡的注视下前俯后仰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不举!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要是定北王知道自己在你心里是这种形象,怕是早就提枪过来要跟你打一架了!” 彼时的云颜笑的合不拢嘴,却不知道自己一语成谶,后来某男果然“提枪”同某女打了架,而且还不止打了一次,恨不得日日夜夜都来一架。 当然,这都是后话。 此时的元卿在看到云颜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时,只淡淡补了一句,“索性他举不举跟我关系不大,但是你若是再同清闲这样不阴不阳地拖着,到时候将人给拖没了,到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云颜一愣,脸上的笑容变得飘忽起来,“老娘虽然风华绝代,但是凡心已死,还是不要去糟蹋人家小鲜肉了。” 元卿心中微叹:原本她还在想,清闲对云颜的感情,凡是药谷的人差不多都看的七七八八,当事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如今看来,云颜却是对清闲一点兴趣都没有,倒是要枉费了清闲的一片心了。 叹归叹,总归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元卿起身利落地甩甩袖子,笑着道,“我就是来这里多多清闲,如今时间差不多了,我便先走了,你不方便,就不用送了。” 云颜摆着手赶人道,“我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好着呢……”说到一半云颜的话语却突然停住,看着元卿了若指掌的笑容微怔了怔,最后还是苦笑一声,“就知道瞒不过你。” 元卿转过身,一边走一边朝后摆手道,“你自己就是最好的大夫了,我就不瞎操心了!不要耽误了药谷的内务就好……” 一直到走远了,元卿才看到不远处清闲正同清味站在一处说着话,看到自己的时候,却都住了口。 清闲朝元卿行了礼便退下了,元卿见他神色不对,便也没拦。 待清闲走远了,元卿才挑眉看向清味道,“他同你说什么了?” 清味一头雾水,“也没什么,就是让属下帮他带些药材,他杂七杂八说了些我也没记住,回头我再问问。” 元卿望了清味一眼,只能感叹一句“傻人有傻福”,像清味这样不知情滋味的人比平日里怕是要比清闲要安逸多了。 这么想着,元卿突然想起来“四清”好像已经不算小了,他们都是他带出来的第一批符合条件的杀手,清闲年长些,另外几个与其相比不过仅仅小上一两岁,清闲已经情窦已开了,那么另外几个呢? “你们几个,如今还有多久及冠?” 清味一愣,“主子问这个做什么?” 元卿眉心一敛,“叫你说就说,哪那么多废话?” 清味不好意思地埋下脸,“清闲和清风同年同月的,还差两个多月及冠。清明同我一年,都还有两年。” “嗯……那就是都差不多该成家的年纪了。”元卿一边走一边捏着下巴想的认真,“青璃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可以选一个,我看那些王孙贵族家倒还有一两个好苗子,看来是时候帮你们打算打算了。” 清味听完总算明白了元卿地意思,忍不住红了脸,“清味还不急。” “你不急我急!”元卿扭过头,白他一眼道,“过这村没这店,你别到时候后悔!不过你也放心,我会帮你挑个合你心意的,若是你不喜欢我是绝不会勉强你的。这娶妻嫁人呢,就是要趁早,等到及冠已经算晚的了。别到时候都学那定北王,都二十多了还没有人要,岂不是丢我的人?!” 本来是随口说说,一说出来元卿细想了想,便觉得自己想的太对了。 四清注定是要跟着她打打杀杀的,这样不稳定的身份多半都没有人愿意嫁,还不如趁早打算,别到时候像萧琅渐一般,倒是打出战王地名声了,却活生生把自己达成了光棍,得错过多少正当芳华的好姑娘啊! 先成家后立业,这点怎么都没错!正想的认真,清味突然站到了元卿的前面,元卿被吓一跳,往前一看,却见药谷出口的地方,一个身影就站在不远处,就是她方才还提过的某人。 被抓到说别人坏话,心里当然是别扭的,元卿轻声道,“清味,回来。” 清味这才重新站到全清身后,元卿一边笑着一边朝萧琅渐走过去,“王爷今天心情这么好,来这里赏月啊!” 一把清冷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响起,“人年纪大了,心情容易起伏不定,现在并不太好。” 20,夜里赏月行 “心情好不好,这月亮都是可以赏的。”元卿嘴角僵硬地扯了扯,皮笑肉不笑道,“元卿突然想起宫中还有些内务要处理,就不打扰王爷赏月了。王爷自便。” 说着元卿便待要走,萧琅渐拦也不拦,只在元卿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轻声而快速地说了一句,“云欲静而风不止。” 元卿脚步一滞,扭身看向萧琅渐,眉心轻皱,“何处的消息?” 萧琅渐心情颇好地转身,“我突然觉得这里的月色确实不错,想先欣赏一下。” 元卿盯着萧琅渐几秒,很快转身对清味道,“你先去别处等着。” 清味领命而去,元卿微微欠身,到了萧琅渐面前,“你想要去哪里逛都可以,药谷里面不能随便走。若不是你一直站在药谷门口没有闯入,如今就不可能安安稳稳地站在这里了。” 药谷是她的底牌,就算已经被面前的人知道了它的存在,元卿也可以肯定对方并不知道药谷的真正实力,自然也不会随意将人放进去。 那样,对谁都不安全。 萧琅渐轻轻转身,深深看她一眼,似是认同地点点头道,“可以。” 元卿松了口气,“那王爷想要去哪里?” 不过一个晚上,面前的人已经又恢复了这样冷淡的态度,萧琅渐眉心轻轻皱了皱,却没发作,只道,“卿卿在幽都待了这么久,一定对这里很熟悉,就带我随便转转就好。” 有求于人,元卿脾气自然也收敛起来,领着萧琅渐往药谷旁边的山上走,“城里人太多,再加上现在已经晚上了,没什么可看的。你若喜欢,我便带着你在药谷附近的山上逛一逛。” 萧琅渐也很配合,“喜欢。” 因为没有人先提起,不久之后,这两个有武功在身的人真的就开始一步步认真地爬起山来,累倒也不累,只是两人各有心事,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空气中只有微微的喘息声传来。 萧琅渐跟在元卿身后,看着前面窈窕的身影矫健而轻盈,眉心一直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皱得紧紧的。 “你看!”一声惊喜的声音响起,萧琅渐凝神望去,只见人儿站在离自己两米远的半高处,一粒粒零星的蓝光从她的身后飞出,将那张绝世容颜映衬地更加无双,但更让萧琅渐心神一荡的,是那张脸上无与伦比的笑意。 “是萤火虫!”元卿没有注意到下面人的目光,方才想云颜的事情想得太过入神,她一直都没有怎么注意身边的动静,当一粒萤火虫拂过她的脸际的时候,她才注意到不知从何处飞出的一大片一大片的盈盈蓝光,惊喜和欢欣便充满了心底,迫不及待地要找人分享。 元卿笑着将一粒微光捉入手心,下方还未曾登上山顶的人突然动作,快而迅速地牵上了元卿的手,轻轻一拉扯,元卿身子一侧便从上方滑落,身子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空翻,落入下方的怀抱。 “你做什么?”元卿被萧琅渐抱着,脑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虽然她一向知道此人的无赖,不过也不至于到了这样随时随地发情的地步? “赏景。” 元卿微恼,“赏景你抱着我作甚?” “在你眼中,萤火虫是美景,在我眼中,你才是。” 元卿微怔,慌张地抬首,便撞进一双深沉如夜的眸子,里面浓到深处的情愫那么大咧咧毫无掩饰,突然失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就那么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银色面具还好好地带着,可是元卿觉得自己就是能看到面具下难以掩饰的笑意,心底甚至因为这种感觉而觉得高兴。 这样是因为什么,元卿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怕是对面前的人寄了些心思。 元卿不知道在自己那片消失了的记忆里面,是否曾经有过这种情愫,但是她所记得的重生记忆里面,这是唯一一次有这种感觉。 从第一次听到这个人的时候,她的心跳便不同于以往地频率,于是她才会派清味前去试探,看看来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地人物。 21,云家遗孤的托付 因为天色晚了,懒得回宫,元卿便让清味带了封信回宫去交给青璃,自己便留在了别院。 沐浴过后,一个人躺在平日里最爱的榻上,却半分瞌睡都没有。 她承认,她今日有些莽撞了。 若是以往的她,绝对不会如此鲁莽,大概真的是月色太好,萤火虫太美,她差点忘了,自己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人,时时刻刻都需要提高警惕才能不落回去。 想起晚上发生的事情,元卿便有些后悔不迭,若是她不多嘴,此时还能得到有关云颜的消息。 可是如今,她哪里还拉的下脸去问? 门口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元卿皱了皱眉,“谁?青娥?” 一个身穿绿色衣裙的身影匆匆忙忙地绕进屏风里面来,意识到自己越矩后,又急忙回到屏风外去,才小声道,“姑娘,是我。” 虽然青娥闪得快,元卿还是没有错过对方将屏风内溜了一圈的眼神,心下不喜,“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回姑娘,清味护卫在门口求见。” 元卿缓了缓语调,“叫他进来!” “是,姑娘。” 又是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不多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屏风外,“主子。” “这么晚了,什么事?” “回主子,定北王的马车还在别院门口。” 元卿躺回榻上,“我知道,不必管他。” “定北王身边的人托属下带给主子一封信。” 元卿眉心一动,人已经出了屏风外,“信在何处?” 清味连忙将手中的信递给元卿,元卿拆了信封,扯出里面的信纸,静静地看完信中的内容,眉心微蹙,“明日随我去天香楼收账。” 俪嬢伤了,比试的事宜自然就得延后。 不管幽都百姓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如何,朝臣们已经分成了两派,一派认定俪嬢的伤势有人故意而为之,一派则觉得这样太过巧合,总的来说,还是比较关注。 八卦完了圣女的竞选,百官自然也不会错过俪家的动态,尤其是有名的败家子儿俪扬的所作所为,已经被各大官员当做教训子女的反面教材。 在太皇太后去世之后,原本就日渐衰落的俪家本来就将希望寄托在了俪嬢和俪扬身上。 可是如今呢!一个出师未捷,一个整日花天酒地,本巴望着俪家全族的回归可以让朝堂上的局势转变,如今怕是希望渺茫了。 俪扬却不管那么多,似是要将纨绔子弟的称呼坐实一般,每日里除了守在天香楼听小曲儿,便再没有别的去处。 “公子,今日里还是请那双父女来奏曲儿吗?” 俪扬靠在窗边,摆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往楼下看了半晌,直到街角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来,俪扬才笑着扬扬下巴,“今日就不听曲儿了,我们看戏。” 那马车缓慢却稳当地走近了,最终果然停在了天香楼的门口,一身着白衫的公子下了马车,身后跟着一个低调的随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客栈。 一炷香的时间后,在二楼从未对外开放过的雅间内,天香楼的掌柜程德正呈给那白衫公子一沓子账目,“主子,这些日子的收入和支出都在里面了,净赚比上月多一成,还算稳定。” 一只素手轻翻了账目两页,便不再动,元卿往身后的榻上靠了靠,“近日里就没有出些别的事情?” 程德微微一愣,“账目有什么问题不成?”见元卿不说话,程德忙接着道,“小的就说主子平日里都是一月核对一次账目,而且多半由清味公子送过去,怎么今日里就自己来了。若是主子觉得这账目有问题,可以叫来这酒楼大大小小的伙计都好好问问。” 元卿见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道,“我并不是说账目有什么问题,我既然用你,自然是相信你的。我是说,除了每天正常开张之外,最近或者再早一些,有没有出过些反常的事情,比如说,出现了什么奇怪的人……” 程德想了想,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回主子,从上个月开始,酒楼里面确实多了一个人,是小的新雇来的,平日里闷不做声,看着是个老实的。莫非,这个人有问题不成?” 元卿微微凝眉,“你是何时从何处雇来他的?” 程德面色犹豫了下才开口道,“小的给主子说实话,这人是小的的妻子上个月月初的时候捡到救回来的,当时那人似乎是从山上摔了下去,浑身都是伤。在我们家养好伤之后说是要报答,小的见他虽然来历不明,但看起来人还是正派的,便想着就将他留在客栈里面,平日里干些打杂的差事……若真的是他犯了事,小的、小的愿意以小的这条老命恕罪。” “没有那么严重。”元卿摇摇头道,“这不关你的事情。就算没有你,他想要见我,早晚都能见到。” 程德面色复杂,“主子的意思是?” “你将那人叫来这里,就说我有话要问他。” 程德忙转身去了。 清味在旁边一直站着,元卿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漫不经心地开口道,“这人就在清闲的眼皮子底下,清闲却没发现,你说,清闲这差事是不是该给他换换?” 清味浑身一抖,方才他听着就觉得心里发虚,此时犹豫了半晌才道,“属下觉得清闲可能是病了。” 元卿失笑,“病了?” 清味忙点头道,“对啊,上次他还让属下给他带药材来着。若不是病了,这点事情应该早就会告诉给主子知道了。” 元卿一噎:感情这孩子还不知道清闲是替谁抓得药!她是不是该换一个更聪明些的跟着自己? 四清里面清闲最稳重,但也最木讷,与她气场不和;清风和清明,两个虽然都不错,但彼此不对盘,若是她选一个跟在身边,另一个绝对要闹起来。最后,她便选了功夫最好的清味跟着自己。 可是如今,元卿反而觉得自己是在作茧自缚了。 门口一阵敲门声响起,元卿道,“进来。” 一个低眉顺眼的店小二模样的人踏步进来,在元卿面前敷衍地揖了揖,含糊道,“主子。” “抬起头来。” 元卿的话音刚落,身边站着的清味嘴角便抽了抽:主子这太像在调戏人了有么有! 只见那店小二眉目微抬,入元卿眼的便是那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同云颜的烟视媚行不同,更多了一分桀骜不驯的美,有如高岭之花不可攀,元卿看了许久都回不过神来,直到被清味推了推,才微微有些可惜地开口,“这么美的一双眼,真是可惜了那被毁了的容貌。云容,我帮你将这满脸的疤去了如何?” 一声“云容”出口,旁边清味的脸色便变了。 只见那店小二立直了脊梁,却同清味差不多高的身量,一张面目全非的脸上伤疤整齐而锋利,一看就是利刃所为,只余下那双眼睛,美的惊心动魄。 云容脸上半分惊讶都没有,望着元卿若有似无地笑笑,“你果真同姐姐说的一样,比一般人聪明些。” 元卿皮笑肉不笑,“也比一般人更容不得沙子些。你待在我这客栈里,得不到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倒是你的姐姐,日日夜夜牵挂的就你这么一个弟弟,你既没死,为何不去找她?” 云容嘴角僵了僵,将脸偏至一旁,“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元卿声音冷了冷,“自然与我无关。你刺杀俪嬢,替你背黑锅的是你姐姐云颜,自然与我没有半分干系。” 云容沉了脸色,垂眸不语。 “我不知道你同俪嬢有什么仇什么怨,但是如果你想报仇,也麻烦你莫要在我的天香楼动手,我这里清静,做的是小本生意,禁不起大折腾。” 云容面色变得很难看,“我必须留下来。” 元卿微笑,“凭什么?” 云容咬咬牙,“你这里是能够了解到整个幽都动态的地方,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报仇。” “我有什么好处?” 云容一愣,“你说什么?” 元卿好笑道,“俪嬢是你的仇人,又不是我的。我冒着风险将你留在这里,自然要有好处。” 云容面色尴尬,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开口道,“我现在什么也没有。” 元卿挑挑眉,“那我就爱莫能助了……清味,送客!” 清味身形微动,云容已经慌张开口道,“等一下!” “如何?” “只要你能帮我报仇,待到云家恢复了以往的形容,云容发誓,整个云家都会效忠圣女一个人!” 元卿凝眉,“你说的话作数?” 云容严肃道,“云家家主的家令在我手上,自然作数。想必圣女大人等的就是我这一句话!当年云家的境况整个幽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笔买卖,圣女大人不亏。” 22,试探1 云容提出来的条件十分诱人,但凡元卿想要的是权倾朝野,都会被这个要求所吸引,只是,云容却料错了她,元卿微微笑笑,“我不需要你效忠我,只要你到时候记得手下留情放我一马,我就算你遵守诺言。” 云容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元卿会是这个反应,正在犹豫的时候已经听到元卿再次开口道,“不与虎谋皮,是我的原则。云容,我虽然对你做的事情了解的不多,但是只你回来这么久都为曾找过云颜这一点,你就足够心冷。本来你这种人,我不该轻易与你打交道,只是云颜同我相识五载,时常提起的就是你这个消失许久的弟弟,帮你报仇,也算了了她一桩心愿,让她不要再被牵扯进去。你既回来了这么久不曾去找她,便不必再去找她了。” 这话说的冷情,却句句都是元卿的心里话。 元卿查过,云容当年是俪嬢的追求者之一,曾疯狂到为了她去公然挑衅靳然的地步,虽然元卿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是就从云容出手行刺的角度来看,这仇,小不了。 心心念念仇人五年,却看不见身边的亲人,证明仇人在他眼中还要更重要些,这样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的人,云颜大概只会让他觉得碍事? 云颜看似不羁潇洒,却唯有云容这一个弱点,云容为俪嬢做的多彻底,云颜便会为云容做的多彻底。 说到底,伤害的是她的人。 而她,最不耐烦看云颜要死不活的样子。 “若是你答应从此不与云颜相见,我便答应你亲手将你送入俪府让你去报仇,如何?”元卿紧紧地盯着云容的面部表情,不错过对方的任何一点小波动。 却见云容没有丝毫犹豫地便点头回道,“一言为定,还请圣女遵守诺言。” 心中低叹一声,元卿收敛了脸上最后一丝不忍,回头唤清味道,“去安排一下,今夜就送云公子去俪府。” 云容微愣,“今夜就去?” 元卿哂然一笑,“你准备了整整五年,不是应该随时做好杀死仇人的准备了?我只提供门路,这仇报与不报都取决于你,干净利落,拖泥带水能报的了仇吗?” 云容敛眉,“俪嬢虽然伤了,但是她身边还是守着很多保护她的人,俪扬上次放过了我,不意味着这一次他也会放过我。” 元卿微笑,“俪扬我会帮你拖住,今夜便是你手刃仇人的最好时机。你已经刺杀过一次,心中有数的人都会觉得你失败了一次大概会调整稍息卷土重来,那你便省去这稍息的时候,也省得云颜再多受些无辜的伤。” 云容这才沉着脸点点头,“我明白了。” “清味,将俪府的眼线都动起来!”元卿微微勾唇笑道,“养这么久,该是用的时候了。” “是,主子。” 深夜,俪府。 俪嬢服下大夫开的药便有些疲累地躺回到了床上,一脸几天都困在房子里,俪嬢的脾气也变得比平常更暴躁些,无端便打翻了冰桶,“怎的弄了这么些冰块,今夜里还这么热?” 流鸢匆匆忙忙绕到屏风里面,重新将冰块处理好了,拿着一把扇子不轻不重地扇起来,凉气袭来,俪嬢的脸色才缓和起来。 “这么热的天,吃些水果最是解暑不过,要不要奴婢去库房里面取些时令水果来?” 俪嬢本没有想吃的意思,听得流鸢这么说了,倒真的有了想吃的念头,恹恹道,“去!” 流鸢轻巧地一福身,便转身出去了,不多久急急忙忙回来,却是空手而回的,俪嬢本被挑起了心思,这下失望了,便忍不住要发火,“水果呢?!” 流鸢忙道,“回小姐,奴婢本好不容易说服了院子门口看守的两个准许奴婢去库房里取东西,结果发现那些水果皆是被封了口镇在冰窖里面的,奴婢取不出来,便寻思找那两个守卫帮帮忙,结果他们都不愿动,奴婢只好空手而归了。” “岂有此理!”俪嬢皱了皱眉,“不过是两个小小的护卫,我竟使唤不动他们!扶我出去!” 流鸢忙推来了轮椅,扶着俪嬢坐了上去。 到了院子门口,看到两个严阵以待的守卫,俪嬢目光冷了冷:名为保护,实则为监视,她怎么会不明白俪扬的意思!要不是她如今在等二长老赶来幽都,她也不用受这个窝囊气! 心中有气,俪嬢也不是那忍得下去气的性子,到了跟前,从袖中取出一道鞭子便利落地朝其中一人的脸上抽过去,那守卫捂着眼睛惨叫,俪嬢理也不理,看向另一个,开口道,“方才是你们守在门口的?” 那护卫见伙伴被打成这样,知道眼下惹了主子怕是不好转圜,忙恭恭敬敬道,“回小姐,是……是的。” 俪嬢将鞭子在手中一下一下地绕着圈,似是漫不经心一般开口道,“我知道你们是我弟弟的人,可是你们也该当知道,二长老如今已经快到幽都了。俪扬动不了我,你们更动不了我,但是等到二长老到了幽都,我却奈何得了他和你们,你们还是想清楚,什么人好得罪,什么人不好得罪。” 那护卫面上还有犹豫,哆哆嗦嗦开口道,“小、、、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一鞭子快准狠地抽过去,俪嬢冷冷道,“你奉命行事,可下命令给你的人现在可保不住你的死活!” 那护卫被抽的生疼,却不敢发出声音,只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道,“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正僵持间,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匆匆赶来,扫了一眼现状,忙笑着朝俪嬢开口道,“小姐,不知道这奴才犯了什么事情,让小姐如此光火?” 俪嬢冷笑一声,看向管家的表情冷冷淡淡,“平伯,你是俪扬的人,我可不敢随便向您伸冤。” 平伯后颈凉了凉,忙道,“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少爷派这两个在这里本来是保护小姐免得再受伤的缘故,却没想到这两个是那脑筋不活络的,若是得罪了小姐还请小姐不要放在心上,小的这就将他们了结了去。” 俪嬢冷哼一声,“那岂不是让人说我草菅人命?我要的不是这个,是一个公道!我今日不过要些吃食水果,他们便推三阻四不愿帮忙,他日岂不是连我的死活也不会管了?他们是俪府的下人,不是俪扬一个人的下人!” 平伯擦擦额角地汗,“小姐说的是!这两个都是不长眼的,小姐想吃什么水果,小的这就让人去给小姐搬去!” 俪嬢偏过头,“随便捡些就是了,现下嘴馋,样样都想尝尝。”然后指了指那两个捂着鞭伤处不敢叫疼的两个,“你!还有你!去冰窖里面每样水果给我取一份,要在最冰凉的时候给我,若是到时候不爽口了,我便要你们的命!” “是!是!”那两人忙转身打算要走,俪嬢软软靠回轮椅上,“平伯,我怕东西太多,你让房梁上还有院墙上那些守着的护卫也去罢!” 平伯嘴角僵了僵,“小姐,那是派来保护您的,若是出了危险……” “你们就是最危险的,还能有什么危险。若是俪扬肯将二长老给我的人还我,我还会有危险吗?” 平伯无奈,只好挥了挥手,很快从院墙还有四面八方都有人落了下来,立在一旁等候。 平伯刚待要吩咐,俪嬢朝平伯微微一笑,“这些手下手脚没轻没重,若是都如同那两个守卫一样不活络,我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要不,平伯替俪嬢亲自去一趟?” 平伯嘴角僵了僵,望着俪嬢带笑的眉眼,心中忍不住暗自叫苦:少爷,你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俪扬人不在,又没有给出明确的该如何对待俪嬢的指示,平伯没有办法,只得同意了,最后带着那些明卫暗卫去冰窖里面取水果。 冰窖里面放着近期刚运来不久的时令水果,都还没有开封,平伯本打算就这两天处理了给各房送去,如今却不得不提前开始了。 指了指冰窖里面最大的几个箱子,平伯道,“先将这两个大的箱子打开,里面都是番邦进贡的水果,先哄住大小姐不要闹再说。” 几个护卫用剑去翘那箱子的盖子,突然冰窖里传来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震了三震。 平伯举着火把回头一看,心中一动,“不好!快去看门口!” 一个护卫已经匆匆赶来,“管家!不好了!冰窖的出口被人关上了,还拿重物堵死了,我们出不去!” 平伯又气又急,“真真是一个活祖宗!”…… …… 此时的天香楼里,俪扬正坐在元卿对面,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欣赏对方的脸色,却见对方冰冰冷冷连个眼色也懒得递给他。 “我不过在你这天香楼赖了回账,打碎了几个杯碟,用不着对我这么冷淡?”俪扬一点也不觉得元卿冷漠似的,嬉皮笑脸地往上凑凑道,“要不是这样,我怎么能够确定,这当真是你的酒楼呢!” 元卿这才分了半边脸给他,“你这翻脸的本事真是够快!那日里在这酒楼还说我是蛇蝎女人,如今却又嬉皮笑脸没个正行;前日里还在朝堂之上信誓旦旦地指控我刺杀你姐姐,今日里又在这里同我对面而坐嬉笑怒骂。俪扬,你隐藏地够深哪!怕是整个朝堂都被你的纨绔形象骗了?” 俪扬轻笑了笑道,“别人相不相信我不在乎,只要你知道我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就好了。” 元卿挑眉,“为何?” 俪扬轻抿嘴唇,“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