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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风起云涌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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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然皱了皱眉道,“可是你这么做,未必有人理解你。而且在大齐百姓的眼中,你这个举动与通敌卖国无异。”    “我不过一个小人物,是非论断,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人们淡忘烟消云散。可是若是萧王府被人强行安上了叛国通敌的罪名,便是长长久久的污点,说不定一代代的战王功绩就要结束了。”    井然看得好笑,“我以前倒是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番心胸?”    “这小打小闹可以由,关键时刻,还是要有点原则的,不然岂不是真成了无赖?”    井然摇摇头,不赞同道,“那你的退路呢?”    “我的退路?”顾宛突然笑了起来,“我也就只委屈自己这一回。若是能够度过这个难关,以后管它什么民族大义,什么儿女私情,通通滚远!我便一人走一走这没有走过的大好河山!”    井然看着顾宛大笑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地笑了笑,自己蹲到药炉旁边取下了熬好的药,转移话题道,“吃了你这么长时间的药,我感觉自己身体好了大半,我谢谢你。”    顾宛摇摇头道,“不用谢我,我可是靠着帮你治病的由头才能多活这些日子,是我该感谢你。”    两人相视一笑,都是身不由己的人,此刻倒有了些默契般默下不再言语。    又过了两日,顾宛一直都被看得死死的,没有机会出去,井然竟然也突然消失了般,直到第二日夜晚才匆匆忙忙冲进顾宛的房间,一进门开口就是一句,“快走!我送你离开!”    顾宛被打了个懵,皱眉道,“怎么回事?!”    井然脸上替顾宛担忧的心情不似做假,急急道,“你还记得我前天同你说过的,六皇子手下近日里出现的那一员猛将吗?”    顾宛下意识有不好的预感,“我记得,你不是说他连续打了好几场出人意料的胜仗,算是可造之材吗?”    “他是萧琅渐!萧琅渐没死……”井然眼中虽然也有惊愕,但还是断然道,“因为大齐的军营已经连续断水好多日子了,如今他已经带了人往洛水的方向赶去,想要夺回水源。可是靳然守在那里,今日傍晚,萧清朗听说萧琅渐还活着的消息当即就点了兵,也往洛水而去了。我怕……”    “你说琅哥哥去了洛水?!”    “你……”井然怔愣地看了顾宛一眼,“你不会早就知道萧琅渐没死?”说完之后恍然般,“难怪……我早该想到的。”    顾宛却顾不了那么多了,急急道,“你有办法带我走吗?”    “如今萧清朗不在这里,应该是可以,你随我来。”    顾宛匆匆收拾东西就跟着井然出了门,谁知道刚出院子就被密密麻麻的火把亮花了眼,院子外面竟早就被人围得死死的。    “姐姐,你看!我没有骗你罢!就是顾宛没错!”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顾宛逆着光看过去,只见顾天香站在一个华服女子身边,正指着自己义正言辞地同华服女子说着什么,顿时失语。    不为别的,就因为那华服女子也眼熟得紧,顾宛以为两个人不会再有见面地机会,就算见面,也不该像现在这般。    良久,还是对面的女子先开口,“宛宛,果然是你。”    顾宛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能质问面前的女子当年为何要做那样的选择,只定了定神道,“嫣姐姐,如今我有急事,若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请允许我出去。”    “你这是……在求我?”    顾宛一怔,下意识皱了皱眉,“嫣姐姐,你一定要如此?”    “我如何了?”金嫣然面色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我不过同你一样,是被逼上如今的境地的,你又有什么处境说我?”    顾宛默然不语。    “我再不济,也只不过是害了你,最终也没害成不是?可是你……却是做了违背大齐的事情,这种事情,不是你说几句就能撇清的,你以为出了这个院子,你真的能安然到洛水吗?”    “顾宛出了这个院子,死生不论,都是顾宛自己求的,嫣姐姐,我与你多年姐妹,是放还是不放,就在你一念之间。不过无论结局如何,我都不怪你。你有你的立场,而我,尊重你皇子侧妃的立场。”    133,自投罗网    “过去这么就了,你还是跟当初一样,脾气又倔又傲,瞧不上任何人。”    金嫣然的声音凉凉响起,同时略略抬了抬手,“我放你走,如你所说,也算全了以前的姐妹情份。从此以后,你我再相逢,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顾宛眸中苦涩,今日的金嫣然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单纯善良的金嫣然了,如今能让她放过自己的不过是因为她还存有的傲气,心下莫名有些失落,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干脆利落地点头道,“不管缘由为何,顾宛在此谢过。”    说完,顾宛就打算走,金嫣然的声音却再度响起,“你可以走,他不能。放走你我已经是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若是再将他放走,我这条命只怕也难保了。”    顾宛一愣,回头看去,只见井然云淡风轻地笑笑,“本来就只是打算将你送出府就撒手不管的,我已经逃过一次了,不想再瞎折腾了。”    顾宛咬咬唇,朝井然略揖了揖,转身投入夜色中。    出了泽城府,顾宛立马挑了个隐蔽的地方改换了装扮,出城的时候,竟已经有人守在城门口的地方,估计是井然事先安排好的,顾宛没花多少功夫就出了城。    城门打开,两匹不起眼的马停在一旁,马旁边还立了一人,顾宛看着不由得喜极而泣,“徐虎?!”    徐虎也一脸喜色迎上来,“少主可算是出来了,榀先生已经带着人前往洛水了,安排属下在这里等着少主。”    顾宛翻身上马,干净利落道,“为防有变,先走再说。”    泽城距洛水不过3天的路程,顾宛却恨不得一天之内就走到。    直到傍晚时分,马都累得跑不动了,徐虎才劝动顾宛停下来休息。    两人找了野外一处适合避风的地方稍事消息和整顿,顾宛才想起来问,“琅哥哥什么时候醒的?”    徐虎忙道,“是榀先生觉得不对劲,偷偷在冷先生身边安排了人,跟着世子爷的棺椁回去的。至于世子爷,初初醒来有意识大概是在少主被井然带走的时候,本来世子爷就重伤未愈,偏偏要前往西戎,冷先生拗不过他,就随他去了。”    “六皇子与他是从小到大生死与共的兄弟,他这么做,也很正常。”    “榀先生也如此说,所以一得到消息就让我马上来找你,让我告诉少主……”    “什么?”    “榀先生说让少主别再清闲了,再晚一些世子爷的命就该不保了。”    顾宛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去,这话像是榀贺那为老不尊的老家伙能够说出来的,只怕徐虎还说的含蓄了些,原话指不定有多风凉呢!    顾宛这几日确实是有了一丝躲闲之心,到处有人盯着,被萧清朗关着,萧清朗看在井然的面子上还懒得动她,她也乐的清闲。    不过,再怎么说,她也是受过牢狱之灾的人好吗?    说的好像她只有享清闲一般,黑了黑脸,顾宛道,“榀贺怕是早就知道我被萧清朗抓走了罢!暗地里面躲着,说风凉话倒是挺拿手。”    “榀先生说五皇子手里比外面要安全,所以……”    顾宛瞧见徐虎一心想要为榀贺辩解的样子,摆摆手道,“算了,我只说说着玩玩罢了。琅哥哥从兰城出发的话,最迟大概明日傍晚就可以赶到洛水了。你再同我好好说一说洛水的地形。”    徐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很快点头道,“洛水不止是一处水源,而且自古以来因为它的流域内暗流潜滩众多,许多不了解地形的人都会在里面迷失,或陷入泥潭中,或被湍流带走,九死一生,所以也被称做是天然战场。只有西戎和苗疆人因为长期在此流域内活动,对这一块地形才比较熟悉。”    “听你这么一说,琅哥哥根本就没有胜算。”顾宛心中微乱,继续道,“大齐的军营中可有熟悉洛水地形的人?”    “据属下所知,本来是有的,不过之前被那刘丛误杀了,如今,可能还没找到。”    顾宛思忖道,“那只能我去了。”    徐虎一惊,“少主可去不得!属下来接少主之前,榀先生嘱咐我,千万不能让少主进大齐的军营,只能旁观。少主如今身份特殊,在大齐士兵的心目中就是一个祸害和叛徒,少主要是去了,非被那些不懂道理的蛮子折腾不可。”    顾宛摊摊手,“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靳然的军营中我待过几日,洛水的地形就算不是全然了解,也略知一二,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徐虎怔了怔,坚持道,“属下不能让少主冒险。”    顾宛瞟了徐虎一眼,“我不以顾宛的身份去不就好了,做什么一定要这么千拦万拦的?!若真是出了事,大不了一死,几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徐虎嘴角抽抽,依然表情严肃,顾宛这才缓缓道,“榀贺既然让你来寻我,自然是知道你拦不住我的,他那么说不过是提醒我要注意隐藏身份罢了,你该学学你师父,头脑要学会变通。”    徐虎无话可说,只能暂时相信顾宛的话。    两人稍事休息后再度启程,大约第三日的凌晨就赶到了洛水畔,找到了大齐的旗帜和驻扎地。    躲在一处灌木丛里,徐虎一面巡视一面向顾宛汇报情况,“现在首营巡逻的人大概有五十余人,每个营帐面前有四个兵把守着,属下看了看,最大的营帐应该是那六皇子的,这么算来,世子爷该在旁边那个营帐里面。少主……少主?!”    徐虎一把拉过越过自己大大方方朝军营方向走去的顾宛,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少主就这么去?”    顾宛低头扫视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摸摸自己脸上男子的面皮,理所当然地催促道,“不然要怎么去?你再磨磨蹭蹭天就该黑了……”    徐虎一咬牙,跟在顾宛身后上了前去。    两人刚走到军营附近,立刻被亮晃晃的刀枪围住了,一个副官模样的人凶神恶煞地开口道,“来者何人?!”    顾宛一脸笑意,“听说你家元帅在找一个熟悉洛水地貌的人……”    134,入军营    “听说你们元帅最近在找一个懂得洛水地貌的人,小的不才,早些年曾经拜访过这里,对这片地方还算熟悉,故而想来投奔,顺便赚些体己钱供养家中老小,还望小将军通融一下。”    顾宛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那副官打量了顾宛几眼,眸中狐疑之色转了两转,道,“倒是奇怪的紧,还有人来军营里面混饭吃?!”    顾宛嬉皮笑脸笑笑,“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外面也不见得安全,相反,在军营里得众位将军们庇佑,还能安全点,还请将军千万不要赶我走……”    那副官又看了顾宛两眼,指着顾宛身后的徐虎道,“他是谁?”    “这是我兄弟!”顾宛快言快语道,“这不是家中揭不开锅了,一定要跟着我来。……将军别看我这兄弟木讷,早年跟过杂耍班子,身上还是有些功夫的,也能在国家危难时刻贡献一点点绵薄之力不是?”    那副官脸上终于带上了笑意,却是有些诡异的笑意,顾宛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就听到那副官高声开口道,“这两个奸细想要混入军营中乱我军心!来人!将他们抓起来!”    徐虎刚想要动作,顾宛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对那副官勉强笑道,“你们家元帅不正缺一个向导吗?若是把我二人抓起来了,洛水危险重重,谁给你们引路去?”    那副官阴阳怪气地笑笑,“这两天打着懂地形地名义来这里混饭吃的人多了,被元帅丢到那洛水中的也不少,你还想蒙我?看你不过是青年,还敢说自己了解这里的地形?!真是笑话!来人,给我带下去!”    两人被五花大绑后,被随意地丢进了一个帐子里面,然后就无人来理会了。    徐虎稍稍用力挣脱了绳子,又替顾宛解开了束缚,声音严肃道,“看来如今军营里面的心并不齐。”    顾宛挑眉,“你也看出来了?”    徐虎点点头道,“地形问题这么重要,可是他们一点也不在乎,这点就很反常。倒是在听说属下会一点功夫的时候,那副官的态度立马就变了。说是抓我们,却又没有处理我们,属下觉得那副官一定是有别的打算。”    顾宛咬唇,“那依你所见,那副官打算做什么?”    “属下不知道,但是属下猜测,我们必然是遇到军营里面常见的分礼了。”    顾宛微微怔愣,“分礼?”    “就是各个大小统领在军营里面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徐虎道,“原本这种事情稀松平常,只要在协同作战的时候各个势力配合默契倒也没什么,还会促进一种势力内的发展,不过如今这种紧要关头……怕是不太乐观。”    “六皇子为何不管管这种情况?”顾宛不解,“若是人心不齐,这个仗打起来不会更加艰难吗?”    “这种习气是军队里面长期存在的,想要根除只怕需要花一番功夫,如今兵临城下,箭在弦上,估计是赶不及罢!”徐虎道,“若不然属下直接送少主去世子爷的大帐里面,也不用跟这些蛮子打交道。”    “不急。”顾宛摇头道,“看今日的状况,他并没有莽撞行事,应该也是在观察地形,想要做到知己知彼,等到要出战了再去不迟。”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顾宛皱皱眉,“静观其变罢!”    两人重新装作被绑住的样子坐在帐子里面,约莫傍晚的功夫,那大帐被打开,白日里那副官的脸出现在门口,带着笑意踱到两人身边道,“怎么样?军营里面坐着可还舒服?”    顾宛轻扯嘴角,“小将军玩笑了,我们都是良民,小将军若是就这样把我们弄死了,我们岂不是太冤枉了?”    “不想死?可以!”那副官笑得更加得意,“只不过我们这军营里面一向是有赏有罚的,你想要进这里,就得听这里的规矩,军营里面,可是不留吃白饭的人的!”    言下之意,就是要让顾宛和徐虎拿出他们的价值来。    “我们这被绑着,也不是很方便,将军要不要先放了我们,我们才好向将军证明我们的决心啊!”    那副官微微摆手,又进来两个人替顾宛他们松了绑,之后就站到了顾宛和徐虎旁边。    顾宛打眼看过去,那两个士兵块头都不小,估计在士兵堆里面也属于出挑的,一人分站一边,颇有些架势。    “将军这是?”    “这两个分别叫青龙和白虎,是我手下最得意的两个兵,你们若是能打败他,我就同意你们留在军营里面,若是不行,这后果我可就顾不得了。”    那副官在军营里面属于一向被其他几个得力的副将打压的类型,平日里受的窝囊气不少,有选择的士兵都转了风向,他手下就剩下一些歪瓜裂枣,巴不得找个机会能够出人头地,最后能入六皇子的眼最好。    刚巧白日里巡逻时顾宛和徐虎撞到了他手里面,他看不上瘦弱的顾宛,可是徐虎的身量和底子他还是能看出来的,手底下多个得力的人,再稍加点拨,到时候不愁他们这一支不受重视。    至于顾宛,副官觉得,用来约束那个傻大个再合适不过。    这么一番思量下来,他就将人先藏起来了。    再说如今,顾宛看看眼前的形势,怕是不动手不行,也猜出对方看重的估计是徐虎,自己不过是个捎带的,于是笑笑道,“我这位兄弟本事不小,你们这两个还不够他一个人对付的,我就看看好了。不过小的之前说的通晓这里的地形却不是假事,若是将军肯留下我,我一定不会让将军失望。”    那副官想了想,眼中还有由于之色,到底还是允了,点头道,“那便先让你这位兄弟上,试试他的深浅。若是你们骗我,到时候不论是他,还是你,都只有死路一条!”    顾宛笑笑,“将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徐虎,还不快上?”    135,瞒天过海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副官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徐虎是如何出招的,那两个被派出来的所谓“青龙白虎”就已经倒在了地上,再没有还手的力气。    “你这……”那副官又惊又喜,“竟真的有这番本事,有何愁在外面找不到饭吃?”    顾宛忙替徐虎开口道,“将军有所不知,这兵荒马乱的,连吃的都成了问题,谁会花钱养一个会功夫的呢!所以,我们这才奔着军营里面来的,想着肯定能谋一个活路出来。”    那副官眼中笑意浓了些,笑道,“你们叫什么名字,户籍那里的,身上可带了印鉴?!”    顾宛眼睛一亮,“将军这是要留下我们了?”    “先不要高兴得太早!”那副官道,“丑话说在牵头,我张智虽说只是个副官,可是手下的人也不少,尤其讨厌那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你们既是我领进来的,便需得听我的。若是有二心,看着别的营里面的那些个不值钱的东西眼红,别怪我不给你们留情面!”    顾宛忙道,“那哪能呢!张将军给我们活路,我们自然是听张将军的。”    张智不熟络的时候不好相处,如今将顾宛两个规划为自己人了,倒好说话起来了,“这将军就不要叫了,以后就叫我张副官就好,免得被别人拿了把柄。”    顾宛从善如流地笑笑。    话不多说,张智当即让那两个斗败的公鸡般的“青龙白虎”带着顾宛两个去领了盔甲棉被,以及熟悉军营的基本情况,稍晚时候又亲自去士兵登记的簿子上勾上了两人的名字,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将顾宛和徐虎留在了军营里面。    徐虎被安排去做了巡视的士兵,顾宛却被打发去了伙食营,做起了一个添柴加火的小兵。    顾宛没怎么放在心上,反正她本事不如人,待在伙食营里面低调行事倒也是不错的主意。    经历了一次军营里面匆忙而紧张的晚饭过后,顾宛第一次对军营里面的不容易有了体会。    也许是因为地位比不上其他营的关系,其他营吃饭的时候,同顾宛一起的人只能看着,随时给其他营的士兵添饭,稍微怠慢了还会被骂。    好容易可以吃点东西的时候,灶火已经冷了,军营中又规定除了吃饭时间之外的任何时候都不能用明火,一番忙碌下来,顾宛竟然只剩些残羹冷炙可以吃。    不是没有过过苦日子,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日子一样很难捱,后面才慢慢好起来。    只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顾宛也不例外,本来饿的紧,看着盘子里面被挑挑拣拣剩下的一些残羹冷炙,顾宛就没了食欲,只直勾勾得看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不吃吗?”    顾宛一扭头,就看到身边一双亮亮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的碗,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若是喜欢吃,就端过去罢!”    那年轻士兵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一看就没少饿肚子,眼睛亮了亮,却没有立刻伸手来拿,犹豫着将手中半个窝头塞进顾宛手中道,“这是干净的,我掰下来的,跟你交换。”说完就将那窝头塞进顾宛手里,然后将顾宛面前的残汤端了过去。    顾宛稍稍愣了愣神,方才那年轻士兵怯怯又速度颇快从顾宛手中端过残汤的动作,像极了华哥儿每次招惹景哥儿的小贱小贱的模样,一时之间鼻子竟有些发酸。    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手中的半个窝头,顾宛才缓过来,见旁边的那年轻士兵似是早就吃好了,不知怎的还没离开,安安静静半躺在那里看天。    “我最喜欢的就是吃完晚饭的这段时间了,肚子里面也饱,也没有别的差使。”    却是那小兵先开了口。    顾宛抿唇笑笑,“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兵脸红了红,“我家穷,爹娘不识什么字,给我起个名字就叫小五。”    “小五……”顾宛沉吟道,“你在家中行五罢?”    小五的脸更红,“嗯……家里的哥哥们名字也都是按年龄来的。”    顾宛点点头,笑着道,“这样倒也好记,省得起那么复杂还要花工夫。”    小五摇摇头道,“可是我还是想要有个响亮点的名字,不然到时候战死了回去报给皇上听的时候就叫个小五,该多丢人!”说完又有些局促不安地看了眼顾宛,接着道,“你一看就是个识字的,做事斯文,吃饭也斯文,不像我们这些蛮子……”    顾宛看着小五认真又局促地脸,有些失语:不过是一个再卑微不过地火头兵,谁会把他的名字报给皇帝知道?只是小五说起战死的时候脸上微带的光芒,却让顾宛不忍心告诉他这一点。    每个士兵,于高高在上的皇权来比,渺小如尘埃,于一个平民百姓来说,却是一个家庭的希望。    战争的存在,又摧毁了多少个家庭,多少个希望?    流血和牺牲,不该是为了满足一个帝王的野心而发生的。    顾宛无意识问道,“若是打完仗了,你打算去做什么?”    “……识字,读书。”回答顾宛的是一个微小羞涩却坚定的声音。    顾宛沉默了,扭头见方才还醒着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起来。    压着声音起身,顾宛略微收拾了一下自己面前的东西,弯腰进了供士兵睡觉的大帐。    大帐里面横七竖八地已经睡了好些人,打鼾声此起彼伏,顾宛脚步顿了顿,又退了出来。    走了几步,一个身影出现在顾宛面前,却是徐虎,避开了巡视的士兵,独自跑了过来,“少主,属下已经摸清楚了,右边数第四个、前面数第六个就是世子爷的大帐。等天再暗一点儿,属下可以带少主过去。不过,属下听说,世子爷的状况好像不是特别好,我瞧见冷先生守在旁边的大帐,一刻也未曾离开过。”    顾宛心下微微抖了抖,四处看了看,才点点头道,“夜半蛙声为信,我便出来寻你,最好先不要与冷繁声联系,神不知鬼不觉最好。白日里我便听说萧清朗也在军营里,他知道冷繁声是我师父,很可能派了人正监视着他。”    “属下明白了。”    136,五皇子    事情没有顾宛想像地那么顺利,还未曾到夜半时分,一阵喧嚣就将半个军营里面的人都给闹醒了。    跟着众人冲到外面,只见一堆乱糟糟的乱象,却是两派势力在闹事。    其中一边领头的很是眼熟,是那个副官张智,此刻正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是因为新得了助力耐不下性子来了,想要惹一惹事。    而此时的徐虎,站在张智身后里,正面露难色,看着乱糟糟的一团,不知道该站出来还是不该站出来,却被那张智拍了拍肩膀道,“你等着,这些个还不够格让你对付,今日里,我只是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志气罢了!”    徐虎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他也不是什么蠢笨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张智自然不会是为了教训对方那么简单,多半是想要引起上面的人的注意力,来替自己的势力争一席之地罢了。    可是,徐虎也知道,他平日里跟着顾宛的时候太多了,在这里大闹一场的话,若是五皇子的人只发现了他还好,就怕五皇子搜寻再将顾宛给搜罗出来,到时候一切就麻烦了。    另一边,张智自然不会允许他退,张智巴不得将他推到人前去,好争一争功。    现在进退两难,到底该如何做才好?    还没等徐虎想出法子,一个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响起,“到底怎么回事?!”    原本争执不休的两边势力立刻停了手,跪了下去,顾宛只见乌泱泱跪了一地,没来得及抬头看一眼,也从善如流地跪了下去。    张智并另一边的首领急匆匆几步到了中央最大的帐子的面前,跪下来行礼道。    “属下张智,是步兵营的副官,惊扰了元帅,还望元帅恕罪。”    “属下是骁骑营的前锋,参加元帅。”    “你们因何事在夜晚喧哗、扰乱军心?!”    帐子里面不见有人出来,只有大帐上面印出来的一个端坐的剪影,顾宛半抬起头,看着那影子,不知为何,觉得莫名熟悉。    “回元帅。”那边张智还在解释,“骁骑营一向仗着自己的人厉害,不停打压我们步兵营,我们知道自己不及骁骑营厉害,便也不与他们争辩这些,可是今晚他们公然在派分饭食的时候打伤了我们的人,还请元帅替我们做主。”    “回元帅!我们只不过是同那火头营的兄弟多行讨了些汤喝,并没有抢他们的人的饭食。”    帐子里面安静了须臾,那端坐的影子才动了动身子,声音冷淡,“所以,你们大半夜闹起来就是因为没吃饱?”    张智两人愣了愣,已经听里面的人道,“来人!这两位将军没吃饱,将他们带下去,让他们吃饱,什么时候吃饱了什么时候放出来,在那之前,让别人担任他们的职务就好了。”    一语既出,张智两人都愣住了,“元帅!我们……”    “怎么,嫌罚得轻了?”    “没有没有!属下们这就去领罚。”    处理得干净利落,连里面的纠葛都未曾过问清楚,就一并处罚,顾宛皱了皱眉:六皇子是这样的人吗?    “六弟这样处理未免太过草率了?!”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萧清朗伸着懒腰从旁边的帐子里面走了出来,顾宛忙埋下头,只听得萧清朗继续道,“自我昨日到了军营里,你便不曾出过大帐,一应需要皆由身边的随从送进去,如今处理军务也是如此,莫不是六弟觉得自己见不得人不成,非要这样躲躲藏藏?”    未曾出过大帐?顾宛眼里闪了闪,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六皇子作为此次的主帅,怎么会丢下兰城几万兵士跟着萧琅渐来洛水,而放心将攻城任务交予他人?    “萧琅渐,你还不打算出来不成?!要瞒天过海骗骗西戎人,是为了战争胜利,并没什么,可是如今六弟都已经在兰城出奇兵连收两城了,算来你也该出来了!”    顾宛的手心不由得收紧,六皇子不在这里,按照官阶来算,萧清朗无疑就成了这里最尊贵的人,若是他想要趁这时候对付琅哥哥,琅哥哥根本就无还手之力。    正在顾宛紧锁眉头之际,帐子突然被打开,一个顾宛盼了许久的身影出现在帐前,一袭外衣松垮垮地披在外面,脸色仿佛被吵醒后一般慵懒,眉宇清淡地看向萧清朗,淡淡道,“五皇子行事还是这样抓住不放,泄露军机,可也算是一桩罪责。”    萧清朗哈哈一笑,“这罪,我担得起!可是,你现在落到我手里了,就不一定能够担得起了。”    萧琅渐不慌不忙,“五皇子何出此言?”    萧清朗扫了萧琅渐一眼,轻笑着道,“你还看不清楚局势吗?如今这里,我才是最大的,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将军,而我是皇子和监察使,我说你有罪,你就有罪。”    萧清朗行事如同疯子一般不讲道理这一点,很久以前顾宛就深有体会,所以如今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顾宛也不觉得有什么违和,只将目光锁定了那帐前身形单薄的人:他重伤未愈,如今只是在硬撑罢了,她怎么会连这点都看不出?    “五皇子入军营里面以来按兵不动,就是为了查证六皇子是否在这里,然后趁着我孤立无援打算要给我安罪名?”    “安罪名?”萧清朗听了萧琅渐的话哈哈一笑道,“对你来说,何须安什么罪名给你?我现在就可以列举一大波罪名给你。身为质子,不思报国,调转枪头攻打大齐算不算?!重伤大齐元帅萧承景算不算?!又或者,你那了不得的未婚妻破坏大齐于苗疆的合约,让大齐失去了一条助力,这又算不算?!”    萧琅渐仿佛没听到这一条条般,反而无所谓地笑了笑,“一开始举荐我去西戎做质子的人可是五皇子,这么追究下来,五皇子岂不是也难逃其咎?另外,有一点五皇子说错了,如今你并不是这军营中官阶最高的人……”    137,久别重逢    “你说什么?”萧清朗像是没有听清楚萧琅渐的话一般,好笑道,“你如今的职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代替萧王府将功折罪的小将,还能越过我去不成?萧王府都风雨飘摇了,你不会还当自己是以前呼风唤雨的世子爷罢?”    萧琅渐懒懒地掀掀眉毛,转过头对身边的丙三道,“去,将帅印取来,让五皇子瞧瞧仔细。”    萧清朗脸色瞬间黑透,满眼地不可置信,“萧清越那个没脑子的竟然连帅印都给了你?!”    萧琅渐不语,只待丙三返回之后,从丙三手中取过帅印,看着萧清朗道,“军营之中,以帅印为尊,任何人都越不过去,君命尚且有所不受,更何况你只是一个皇子?”    萧清朗一眼扫过那帅印,他是谨慎的人,自然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破绽,冷声疑道,“我怎么知道你这是真的帅印还是假的帅印?”    “五皇子大可以派认识此印的人查看一下,不过我想提醒五皇子的是,这帅印只此一枚,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帅印没了,这项罪责我可背不起。”    萧清朗皱着眉看着萧琅渐,冷声道,“这点就不劳你费心了。”说完,萧清朗就指点手下的一个常年征战的副将上前查看,自己站到了一边。    待那副将上前来,萧琅渐随手将帅印递过去,被那副官诚惶诚恐地接过,细细地看了一番后,回身迟疑地看向萧清朗道,“殿下,此印是真的。”    萧清朗原本还轻松的表情变得凝重,“当真?”    “当真。”    副将的话音刚落,萧清朗的身形已经掠过去,伸手就去夺那副将手中的帅印,还未待碰到帅印,一道剑光闪过,萧清朗手臂一痛,跳到一边,不可置信地看向单手执剑的萧琅渐,“你敢伤我?!”    那副将手中的帅印在这一番混乱中应声而落,萧琅渐却如同没看到一般,扫了萧清朗手臂上的血迹一眼,眼中神色暗了暗,回身对丙三道,“去将帅印捡回来。”    丙三忙上前捡起地上的帅印,待看清楚之后却忍不住大声惊呼起来,“将军,帅印损了。”    “是吗?”萧琅渐微微一笑,语调骤然变冷,“五皇子身为检察使,却不思战况,只想抢夺帅印,把握兵权,是真的顽劣天真不知道兵权的厉害,还是打算顺水推舟意图造反?!”    萧清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而是当今皇上说了算。”萧琅渐淡淡吩咐道,“来人,立刻送加急邸报直达京城,就说五皇子军中夺帅印未遂,问问皇上该如何定夺。”    萧清朗心血一凉,他是萧承景的儿子,他当然知道,萧承景除了他自己谁都不信。平常自己的身边就没少被安插眼线,生怕他的皇位被惦记了去,若是这件事情传到萧承景的耳朵里,以萧承景如今暴虐的性子,只怕他的下场不会太好过。    “好一招顺水推舟!”萧清朗表情狠狠的,冷冷道,“你不要高兴太早,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再也笑不出来。”    萧琅渐眉间没有丝毫波动,“来人,将五皇子拿下,严加看管,若是不小心放过了亏损帅印的罪臣,不论缘由,一律军法处置!”说完转向萧清朗道,“在邸报送回来之前,若是五皇子没有在牢房里好好待着,到时候就勿要怪我先斩后奏了!”    萧清朗冷哼一声转过头,却到底没有再说些什么,此刻多说多错,还不如先换下来再细细想办法。    而此刻军营里面,刚才的一番动静众将士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个时候谁是谁非、谁占主导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自然没有赶上前求情的,若是一个没说好,被冠以共犯的罪名那就惨了。    就如那个先前检验帅印真伪的副将,自从听见帅印损毁之后就一直委顿在地上抖个不停,众人心有戚戚,眼见着萧清朗被丙三等人带了下去,也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说一句话。    萧清朗被带走之后,那副将也被拖了下去,萧琅渐便二话不说回了营帐,众人也就慢慢地散了。    恢复平静过后许久,一个瘦小的身影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营帐外面,溜到了帐前也没见营帐前守卫的士兵有所动作。    若是仔细看去,便可以看见那几个守卫此时人虽然是站着的,眼睛却早就闭上了,对周围的一切都无所察觉。    顾宛站在帐前,犹豫再三终是掀开帐子溜了进去。    帐内黑暗一片,没有丝毫火光,空气中夹杂的一丝血腥气和药味却难以逃过顾宛的鼻子。    不敢太过接近床铺,顾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后才凝神往塌上看过去,微微隆起的被子轮廓让顾宛心无端有些酸。    萧琅渐当初伤的有多深她再清楚不过,穿心之剑,能再次醒过来都是奇迹,如何经得起这么折腾的行军和繁重的事务?    呆呆站在原地许久,听到门口有巡逻而过的脚步声,顾宛才反应过来,转身预备走,一声压抑的咳嗽声突然响起,顾宛的脚步一滞,瞬间冷汗冒上额头:因为那咳嗽声不是从床的方向传来的,而是从她身后传来的!    顾宛突然有些不敢回头,还愣在原地发神,门口突然传来人声,“元帅,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要不要属下去请冷夫子来?”    是丙三的声音。    身后那人压抑着声音,沉了沉声音才朝外面道,“我没事。”    整齐一致的脚步声逐渐走远,顾宛却还如同木了般站在原地,觉得浑身的血液上涌,半边火热半边冰凉。    一只手臂探上她的腰间,略微用力,便将她整个身体转了个个儿,顾宛只感觉到自己的脸贴上了一片柔软的衣襟,心里的委屈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泛滥成灾。    萧琅渐颇有耐心似的,也不同她说什么,也不安慰,就等她静静地哭完,待到怀里的声息弱了,才温声开口道,“这次的易容丑了些,被你师父看见该碎碎念你了。”    顾宛微微低头,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萧琅渐腾空抱了起来夹在腰间,惦记萧琅渐的伤势,顾宛脸一红就要往下缩,被萧琅渐长臂一捞捞紧了,朝床榻的方向走去。    顾宛怕惊了外面的人,忙低声道,“我方才给门口的人闻了陶然香,现在定然已经醒了……”    萧琅渐径自按住顾宛的肩膀,将人压在床榻之上,自己也躺了上去,才浅声道,“无妨。”    顾宛抿了抿唇,往旁边看了一眼,却见萧琅渐已经闭上了眼睛,心中有些微微的别扭,“你早就知道我来了?”    “嗯。”    “那你怎么还当做不知道?”顾宛心中感觉更加微妙,她巴巴地跑来,怎么面前这人还丝毫不领情?    萧琅渐眉毛微掀,眼睛半睁开,“军营里面能够睡觉是件颇不容易的事情,还有一个多时辰天就会亮,你眼睛下都乌青了,待你醒了我再同你说。”    顾宛一愣,才明白过来萧琅渐只是想让自己先睡觉罢了,心底的微妙感觉淡了淡。    帐子里安静下来,顾宛本来这几日赶路就累得紧,入了军营之后也基本没合过眼,此刻心中有着心事也抵挡不住睡意来袭,靠在萧琅渐身边竟然真的很快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转醒的时候,身边的床铺已经空了,顾宛听到了压低的说话声。    “……主子,要不属下重新送一份邸报去京城?”    “算了,就算送去了也远水救不了近火,劫走了便劫走了,如今拿下洛水才是要紧事。”    “是,属下明白了。还有另一件事,属下不知道当不当讲……”    “不知道该不该讲便不要讲了,想清楚再讲也是一样。”    丙三犹豫道,“……主子,现在军中本来就有大批御林军的人,弄得军营里面军心不稳,顾姑娘这个节骨眼来了,这万一被五皇子的人知道了……”    “住嘴!”    “属下多言了。”    “自己下去领罚。”    “是!”    然后就是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脚步声逐渐靠近,顾宛飞快地闭上了眼睛。    中间屏风被拉开的声音响起,顾宛才被惊醒般睁开眼睛,惺忪开口,“天已经亮了吗?”    萧琅渐还穿着松垮垮的一件衣服,温言道,“怎么这就醒了,不困了?”    顾宛很诚实道,“心中有事,睡不着。”    萧琅渐浅浅笑笑,在床边坐下,顾宛顺势靠近他怀里,懒懒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来了的?”    “榀贺现下就在军中,你说我知不知道?”    顾宛抬头白了萧琅渐一眼,“那你为何不想见我?”    “我怕自己忍不住。却没想到,你比我还先忍不住……”    顾宛想起刚才听到的对话,知道自己此时出现大概算是个不小的麻烦,可是面前的人丝毫不提,还在拿话哄她。    她心中既感动,又有一丝懊恼,闷了半天才道,“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138,另立新主    “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顾宛的声音带上了丝复杂,“你打算一个人扛到何时?当时的不辞而别如是,今日大齐腹背受敌、内忧外患你依然这样,为什么不能让我与你一同分担?”    萧琅渐眸光微闪,望着顾宛倔强的目光良久才道,“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这些事情你无须操心,你只需要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便好了,别的然有我去解决。”    顾宛又气又急,偏偏不知道该拿面前的人怎么办,只好故意道,“那我什么用处都没有,只好走了!”    原本抱了想要气气萧琅渐的心思,却没想到萧琅渐只是愣了愣,半晌竟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如今这里不安生,你先回抚远去,有祖父护着,没有人敢动你。”    顾宛血气上涌,不怒反笑,“我与你什么关系,你祖父要护着我?!若是你要说我与你的那纸婚约,如今还有谁会在乎,你若是觉得我拖累了你只管说便是,不用拐弯抹角。”    萧琅渐皱了皱眉头,嘴里冒出来的却是最无辜的一句话,“我从不曾觉得你拖累我。”    “木头桩子!”顾宛白了萧琅渐一眼,才气哼哼地道,“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如今既然我花功夫已经来了这里,便懒得花功夫再赶回去。另外,我顾宛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打着为别人好的幌子自作主张的人,既然是为我好,便要考虑到我的想法。我—不—走。”    萧琅渐轻若鸿毛地笑笑,苍白的脸色徒然生动起来,顾宛后知后觉地道,“你不会是故意套我话?”    萧琅渐一扫之前的严肃,笑着道,“难得从你嘴里听几句让我感动的话,我为何不多听几句?”    顾宛有些气的跳脚,发间却突然落下一吻,“谢谢你。得你我幸,只是以后,莫要再为我做那些啥事了。”    “你指的是什么?”    “所有。”萧琅渐下巴抵在顾宛的额间,缓缓道,“你是我的人,从你蒜苗高的时候就注定了。我不允许,别人说你半句不好。宛宛,你可知道在我听到那些人说你是大齐的叛徒,说你是祸国妖姬的时候我有多么愤怒。即使在战场上杀过那么多人,我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暴戾。”    顾宛坦然道,“我得承认,我确实往苗疆走了一趟。不过,原本苗疆太后就没有帮助大齐的意思,我不过是顺水推舟想让大齐皇帝退兵罢了。如果这些真的会有损大齐的百姓的话,我……可能确实是罪人。”    “我知道你是因为我。”萧琅渐安慰般地拍了拍顾宛的肩膀。    顾宛却再度立直身体,摇了摇头,“不,不全是。我也是为了我自己和千千万万大齐百姓。”    “战争带来的只有流血和死亡。若是大齐皇帝如今是为了自己的子民而战,我不会有任何想法,我敬他!可是如今,他在连年灾害不断的时候发兵出征,却只是为了扩展他的版图,彰显他大齐皇帝的威风!不仅如此,诛忠相,贬功臣,任用宵小之辈,这样的皇帝是何下场,无数的史实已经证明了。所以,我不觉得有什么可后悔的。”    一番话说完,顾宛从萧琅渐眼中看到了些许震动,她知道自己从未与萧琅渐讲过这些,作为忠臣名将之后也许还会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大逆不道。    谁知萧琅渐只是凝了凝眉道,“那以你之见,现在该如何打破僵局?”    “当真要我说?”    萧琅渐无奈笑笑,“你但说无妨。”    “如今,要是我有那个能力,首先想到的一定是将这烂摊子丢下,反正大齐现在无人可用,到时候那皇帝没了办法,被逼得只能退兵,皆大欢喜。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西戎和苗疆若是临时变卦,遭殃的就是大齐百姓,依你的性子,断然不会用百姓的安危冒这个险,那么就只剩第二个办法了——另立新主。”    顾宛说完,就见萧琅渐眼中盛满了笑意,知道恐怕这个想法在萧琅渐里面存了许久了,撇了撇嘴继续道,“反正如今这皇帝也老了,皇位更替本是正常,就算他一直握着,早晚也要被人夺了去,与其那样,早几年晚几年又有何妨?”    萧琅渐笑意加深,“宛宛你果然是最知我的。”    “看起来,你已经有了人选了?”    萧琅渐笑而不语。    “六皇子罢?”顾宛小声猜测了句,又否定道,“可是听说他母妃一向受宠,他自己虽然不受重视,到底不曾被亏待了去,他……”    “清越与你我所想一样。”    顾宛微微惊愕,“怎么会?”    “这么同你说,柳丞相曾是六皇子的太傅,当年柳家出事时,因为替柳府求情宸贵妃被打入冷宫,清越也连带着被重罚,在皇宫前跪了整整七天七夜,不过未曾传出去罢了。我见过他最落魄的样子,他想的,甚至比你我更清楚。”    顾宛不由得咋舌,“里面竟还有这层?难怪我总觉得他似乎比常人更处变不惊,原来是经历得多了。”    “他有心,只是如今,一切时机都还不够成熟,太子如今已经摄政一头独大,五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其他的皇子看似无争,背地里搞小动作的也不少,这事情,不好办。更何况这件事情,清越一日不提,我们就不可能动分毫。”    “难道真的要坐以待毙,拼死拼活去打这场仗?”    “唯今之计,只能先等清越下决心。在那之前,只能先拖拖。这洛水地形我已经看过了,交手不容易,躲藏却容易得很,属于易守难攻地形。便等那苗疆人什么时候耐不住性子,主动来招惹,这仗,便打的容易些。就是西戎,如今只怕更麻烦些,让清越对付慕容无风那只老狐狸,难为他了。”    “其实,我手里有一个把柄,可以让西戎的危机化为乌有,只不过……如今不能用,得先让那大齐的皇帝也尝一尝夜不能寐的滋味!”    139,京中动荡    “皇上,六皇子传来消息,粮草大军至今未曾到达,已经拖不了几日了……”    “皇上,洛水一战已经开始,我方深陷沼泽,死伤惨重……”    “皇上,五皇子派人送来密信,说萧琅渐阵前夺帅,大逆不道……”    萧承权终于没能忍住,将案上厚厚的一沓子奏折整个推倒了地上,“荒谬!十万大军竟然拿不下一个黄毛小儿掌管下的西戎,朕还养这些无用的废物干什么?!”    来禀报的人跪在地上,头紧紧地低着,不敢移动分毫,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整个大殿中除了萧承权气得急了的喘气声,几乎静的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去,给朕宣萧承景进宫!”    ……    半个时辰后,一匹马车急匆匆地赶到了皇宫门口,一个黑色身影从里面出来,步履稳健而急促地往里走,边走边开口问旁边引路的小太监道,“皇上几时宣的我?”    那公公算是个有头脸的,不比一些踩低攀高的小太监,很快回道,“王爷不必担心,皇上不过半个时辰之前宣得您,现在并不迟。”    “半个时辰前?”萧承景略微迟疑,那是早朝后的事情了,“今日早上是不是有了新的战况?”    “回王爷,这些小的不知道,不过今早确实有邸报传来……听说,皇上今晨发了不小的火,王爷心中有数就好。”    萧承景低眉感激道,“谢公公的提醒。”    那太监摇头笑笑,不再说话,一直到快送萧承景进入大殿的时候,那太监才笑着似不经意间提起一事,“王爷府中可是住着有一位顾姓的小姐?”    萧承权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太监已经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走远了。    萧承权看着那太监远去的步子,还在思忖着对方方才最后一句话。    萧王府确实住着一位顾姓的姑娘,他却没怎么放在心上过。    一是萧承权着实看不上西顾府的那个妹夫,对于妹妹求了送过来养病的这位顾小姐自然也就不怎么上心。不过因着是小辈,所以平日里偶尔过问一二,论起熟稔来却是万万没有的。    二一个,就是他平日里管家务事情管的比较少,倒是听过王妃提过,说这丫头虽然年纪小,却很是乖巧,平常服侍她也很伤心,别的却是再也没有了。    怎的好好的提到了她?    心中狐疑,萧承景脚上却不敢耽搁太久,转而向殿中走去。    殿中明显经历过一番清理,萧承权正半靠在龙塌上闭目,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边的横木。    “皇兄?”    萧承权半睁开双眼,有点恍然地看了萧承景一眼,道,“来了!”    “皇兄担忧国家大事,也该注意身体,这天下还要靠皇兄来撑着呢!”    萧承权飘忽一笑,不知是赞同还是不赞同,指着旁边的椅子道,“坐。”    萧承景扫了那椅子一眼,也算浸淫官场多年的人,他怎会看不出那椅子的两条腿都是断的,根本没办法完全坐下去?    “臣弟谢皇兄赐座。”萧承景不发一语走到那凳子前坐下,只用半边腿支撑在其中断了的一根椅子腿处,稳稳地坐住了。    萧承权好像没有看到萧承景的动作般,依然靠在塌边,望着大殿的门口,颇有些怀念道,“朕还记得,年轻的时候朕的文韬武略总不如你,先皇经常因为这个教训我,让我向你学习……”    萧承景道,“先皇对皇上寄予厚望,要求自然也比对别人严一点。”    萧承权摇摇头道,“不如人就是不如人,这点朕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自知的人活不长。人啊,活在这个世上,就要看清楚自己的位置,朕虽然没有你的文韬武略,但朕可以重用你啊!景弟,你说说,这么多年,朕可曾有半点亏待你?”    萧承景面色不变,道,“不曾。”    萧承权却突然立直身体,大声道,“何止不曾!朕视你为亲胞弟,延续你战王府朝朝代代的荣耀,无论什么时候,朕都不曾菲薄了你,哪怕世人只知战王府的威名,哪怕忽略了朕这个真正的皇帝!”    萧承景面色微变,想要起身,却被萧承权伸手拦住,萧承权盯着萧承景定定地道,“你现在坐的位置就跟朕的位置一样,摇摇晃晃地很不安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塌了,然后哗!坠入万丈深渊。景弟,朕坐了这个可以位置坐了整整二十多年了,熬到三十多岁才坐上这个位置,不容易。现在,你就坐在上面,你觉得这个感觉怎么样?”    萧承景立起身,跪倒在地,“皇上为了江山社稷付出,臣弟只愿能够帮助皇上便足以,若是……若是皇上用不到臣弟,臣弟愿意解甲归田。”    “你心中当真是这么想的吗?”    “回禀皇上,臣弟所言属实,绝无半句虚言,还请皇上明查。”    “明查?”萧承权冷笑道,“那朕问你,萧琅渐没死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萧承景大惊失色,“琅儿没死?臣弟敢以性命担保,臣弟对此事绝不知情。当时臣弟用斩将戟当着众将士的面刺入了琅儿的心脏,现在想起来还万分心痛,为此事,王妃在我回来半月都未曾同我讲过一句话了。如今,如今,琅儿竟是没事吗?”    萧承权看了萧承景一眼,见他表情不似作假,心中却仍有怀疑,继续道,“他不仅没事,如今还在兰城阵前夺帅,带了五千精兵说是要去夺回洛水,如今却损失惨重,你可知道你自己的儿子打的什么算盘?”    萧承景忙道,“皇上息怒,皇上也知道,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仅靠一两句话和结果不能了解实际情况,现在琅儿已经摆脱了质子的身份,也许这些只是琅儿的计策,琅儿对大齐绝对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    “他对大齐是什么样的心朕不知道,现在就不提这个。”萧承权转而道,“朕现在问你另一个问题,你府中那个姓顾的丫头,到底是怎么勾搭上太子的?!”    140,晚宴    萧承景脸色阴霾地出宫,直奔萧王府,与王妃在书房里面待了近一个时辰,王妃才从里面出来,却是带着泪水出来的。    顾天骄从身边的丫鬟那里得到消息,当下就打算出门,脚步方才迈出院子,就见不远处萧琅琳风风火火的身影,心下稍一思忖,停了步子,却在园子里面四处转悠起来。    不过须臾,脚步声已经到了跟前,萧琅琳的声音很是兴奋,“天骄,你知道吗?!我哥哥他没事,如今正在前线打仗呢!”    顾天骄的手微微一抖,惊愕地看着萧琅琳,似是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萧琅琳一把抓住顾天骄的手,激动不已地道,“我说我哥哥他没事了,我们王府也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顾天骄回过神来笑笑,眼中泪光闪现,“那便好,我真心为你们高兴,这样我回抚远也回的舒心一些。”    “你还是要回去吗?”萧琅琳有些不舍地开口道,“如今萧王府既没事了,我便不怕牵扯到你了,你若是愿意留便留下来,我倒是十分愿意与你作伴的。”    顾天骄眼中先是露出一丝惊喜,紧接着却蹙起了眉头,犹豫地道,“还是算了,娘亲她……久未见我,我也想回去看看。”    萧琅琳有些遗憾地拉着顾天骄的手道,“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想要来住了,便时常过来,王府随时欢迎你的。”    顾天骄羞涩地点点头。    两姐妹在院子里面又逛了一会儿,大部分时间都是萧琅琳一个人兴奋地说着什么,顾天骄时不时笑容满面地点点头。    待萧琅琳走了之后,忍冬才忍不住开口道,“小姐怎么不跟郡主说想要留下来,小姐不是不想回去吗?”    顾天骄随手摘下一朵初春刚刚露尖儿的迎春花,嘴角的笑容似有若无,“不论我想不想回去,我都要这么说,不然我岂不是真成了趋炎附势之人?”    忍冬想了想:也是,人家没落了你要走不想受牵连,人家安然无恙了你又想着留下来,世间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那小姐如今是要留下来了?”    “不,萧王府并不安全,就算如今萧琅渐回来了,也不足以打消皇上对萧王府的顾忌,相反,很有可能会加重皇上对萧王府的猜疑,我们不能坐着空等。”    “那小姐的意思?”    顾天骄皱了皱眉,“按说消息已经传出去了,该不久就能有结果才对,怎么这么久了,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小姐是说太子殿下?”    顾天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多时一阵脚步声响起,却是王妃身边的贴身丫鬟莘儿,笑着朝顾天骄行了个礼方道,“王妃让奴婢来请姑娘过去用晚膳,姑娘要不要准备准备?”    顾天骄点点头,笑着朝莘儿回了一礼,“劳烦告诉王妃一声,说我马上过去。”    莘儿笑着走远了,忍冬才舒出口气,“还是小姐警醒。”    顾天骄不接话,只皱眉道,“你去将我的那身浅蓝色衣服取来。”    收拾停当,确认自己身上没有别的纰漏之后,顾天骄才带着忍冬赶到主院。    刚走到前院,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笑声,顾天骄脚步顿了顿,才继续往前走。    刚进门,萧琅琳眼尖看到了她,欢欣地摆摆手道,“快过来,跟我挨着坐!”    顾天骄笑着走过去,在位置上坐下,王妃已经笑着开口道,“就是自家人吃个便饭,不拘礼的,你便也活泼些也没什么。”    顾天骄笑容软软的道,“天骄知道,琅哥哥吉人自有天相,伯母高兴,天骄心中也高兴。”    王妃笑开了眉眼,看了一眼萧琅琳道,“你瞧瞧人家,多会说话,不像你,就是个闷头鹅,一点不会讨人欢心。”    萧琅琳闹着不依,同王妃争辩,那边萧承景扫了顾天骄一眼,犹豫着开口道,“天骄如今也有12了罢!你父母可为你定好了人家?”    顾天骄嘴角的笑容不动声色地顿了顿,才有些羞涩地埋下头道,“不曾。”    王妃忍不住推了萧承景一把道,“瞧王爷您问的,人家才一个小姑娘,该多不好意思啊!”说完转身笑着看着顾天骄道,“你别放在心上,他见琅儿没事,就想着替琅儿操心婚事,弥补之前的过失,也是过犹不及了。”    顾天骄脸更红,搅着手里的绢子不说话。    萧琅琳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刚想插话,又听王妃道,“明日太子要来府中以示皇恩,你们便不要出来了,尤其是琳儿,若再像以前一样没大没小,我就关你禁闭!”    萧琅琳被这句话岔开,忘了自己之前想的事情,很快又拉着王妃撒起娇来。    没有人看到,红着脸的顾天骄嘴角勾出的一抹淡淡的笑意。    141,计划失败    萧王府里。    一大早,顾天骄便早早陪着王妃用过晚膳后,回了自己的房间里,关了小门。    正午时分,前厅才热闹起来,忍冬在房间里面待着有些急躁,“小姐,太子殿下好容易来了,却不让小姐去见他,这样太子殿下怎么能够注意到小姐呢?”    顾天骄正捧了一本书在床榻上半靠着,一页一页地翻阅,却是丝毫不急,“我让你帮我熬的兰花羹可熬着了?我怎么仿佛没闻到味道?”    忍冬又气又急,却只能道,“现下水还未滚起来,约摸再过些时候就好了。”    “你去派人盯着罢!我这里不用你盯着。”    忍冬无奈绕出院子,只好守着小厨房里面的兰花羹发起愁来。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水滚了,忍冬揭开盅的盖子,只感觉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忍冬忍不住在心里替顾天骄不值起来:这么多年自家小姐对王妃不可谓不尽心服侍,为小姐寻一个好归宿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偏偏王妃只做不知道,也不过问,若是小姐当真回了抚远,还是要被西顾府累得翻不了身。    正想得出神,一声不小的男声朗朗传来,“这是什么味道?如此好闻。”    紧接着是忍冬熟悉的萧承景萧王爷有些意外的声音,“我也闻不太出来,估摸着是膳房里面在准备午膳罢!”    “皇叔府中竟有如此美味,我倒真想尝一尝。”    “待到一会儿午膳时分,自然就吃到了。”    太子的话锋一转,却笑着道,“长这么大,我还未曾见过除了御膳房以外的做吃食的地方皇叔让我看一看可好。”    “这……”    萧承景的声音明显在犹豫,忍冬心下一跳,将手中的活计交给一个小丫鬟,又派了一个小丫鬟在门口守着去,然后就匆匆往房间里面去。    “小姐,太子殿下往这边过来了!”    顾天骄一愣,紧接着微微一笑道,“若是有心,怎样都会见面的。你可确定?”    “奴婢确定,奴婢在小厨房的西南角那里听的真真的。”    顾天骄飞快起身,却是没往外走,朝着忍冬开口道,“去将我的那套半旧的衣服拿来,我要换上。”    忍冬不解,“小姐要见太子殿下了,怎的还要换上旧衣服,该换新衣服吸引眼球才对啊!”    “你只管去便是。”    忍冬忙前脚赶后脚地去了,顾天骄换好了衣服,亲自到了西南角的小厨房去,火炉上的兰花羹已经快到火候了,味道正浓郁却并未听到有什么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丫鬟前来通传。    等了一会儿,顾天骄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忍冬看的心里犯怵,“扑通一声”跪下道,“奴婢确实听的真真的,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我马上去将看门的小丫鬟叫来问问,一定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忍冬飞快地去领回了看门的小丫鬟,将她推到顾天骄跟前道,“你跟小姐说说,方才不是还有人在院子门口说话吗!他们如今怎么不见了?”    142,弃子    忍冬觉得自己委屈,却没想到顾天骄只是冷冷地看了忍冬一眼,紧接着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直接将忍冬打蒙了。%d7%f%d3%4%b8%f3    忍冬张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天骄,“小姐”    “不过是小事,你何至于这般大惊小怪的!兰花羹熬好了就让这个小丫鬟给王妃送过去。下次要记住,熬羹的时候务必将门窗关好,不然我唯你是问!”    忍冬唯唯诺诺跪在地上,忍着哭声道,“奴婢记得了。”    顾天骄这才转过脸来,笑着对着有些惊恐的看门小丫鬟道,“有劳你将这兰花羹送到王妃那儿去,外人来了我不便出面,便有劳你了。”    那小丫鬟原本以为会受一番责罚,却没想到这位顾小姐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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