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风起云涌 (20)
,二来,这项能力十分消耗积分值。心肝想着,多留些积分以后能有更多有用的能力和法宝出现也说不准。主人现在是打算开启这项能力吗?” 107,来历不明的小破孩 苗疆都城——幽都。 顾宛一行人走得算顺利,扮作商人混进人群里面,入了一方客战稍作休息,以谋下一步打算。 怕引人注意,顾宛只在外面随意挑了一处坐下了,却发现了意外之喜。 “听说今日在大殿纸上,圣女又与咱们的太子殿下杠上了,像是又要拆掉太子殿下与莫首领的亲事呢!” “哎!你可别说了!那圣女看上了太子殿下的消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圣女的权势又大,自然独霸一方,管的甚宽了!要说太子殿下也真是可怜,如今已经十七了,却还没有一妻半妾的……” “谁说不是呢!别的皇子都成家立业了,单单就太子殿下还孤零零一个人……” 顾宛一边抿着嘴里不知是苦是咸的杏仁茶,一边笑着低声道,“这苗疆倒比我想象的要民风开放的多,至少在大齐,没有人敢如此光明正大地妄议一个堂堂的太子殿下。” 徐虎望四周看了看,解释道,“苗疆与别国不同,圣女在百姓心目中地地位远远比皇室要高,他们如此说一说也不过是调侃一两句罢了。” 顾宛点点头,一边喝茶一边继续留神听着。 “你们说的这些小事都是天天在发生的!”一个声音刻意做压低状道,“我这里有一个新出炉的国家大事你们可有兴趣知道?” “快别卖关子了!赶快说!” “老规矩!” 顾宛抬眼望过去,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正凑在一个茶桌旁,笑着对方才谈天说地的几个男子伸出手心,那几个茶客互相看了看,竟然真的陆陆续续从怀中掏出了大大小小的碎银子,塞到了少年手里。 少年不由得眉开眼笑,尽数揣进怀里,“就在前两天,西戎同大齐进行了一场恶战,这事情,你们可知晓?!” 顾宛手中的茶杯停住,只听得不远处的桌子上传来倒吸气的声音,“靳兄弟,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少年得意洋洋的挑眉,“我可是这一带的消息通,怎么会说假话?!我就知道你们还不知道!这可是最新消息,本来这大齐是冲着咱们苗疆来的,不知怎么的却在兰城同西戎杠上了!你说奇不奇怪?!” “还真是奇怪!” “那依靳兄弟之见,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那少年故作神秘地笑笑,“这个啊!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哪里会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快说出来别再吊着我们的胃口了!” 顾宛也细细听去,却未曾听到少年的回答,正疑惑间,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桌前,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只摊在顾宛面前的白净的手掌。 顾宛顺着那只白净的手掌看上去,迎上一对带着笑打量她的眸子,“公子听消息可不行,也给打赏点茶水钱?” 顾宛抿唇而笑,“你选在人来人往的茶斋说话,就证明不是什么听不得的话,既然谁都听得,我为何要打点这个钱?” 那少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顾宛,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其他人或多或少对于我来说,都算是见过不少次的老熟人了。唯独这位公子,可是眼生得很呢!” 旁边有听到的人也探过头来打量顾宛,“果然,这位小兄弟确实眼生得很,莫不是前来苗疆做生意的?” 顾宛稍愣,本以为选在一个普通的茶斋,不会被人察觉,没想到这么一个小茶斋竟然会差点暴露,敛敛心神,顾宛淡淡笑笑,“没错,我确实是前来做生意的。” 那少年以极快的速度从顾宛和旁边坐着的徐虎身上一扫而过,笑着道,“来做生意什么也不带,却不知做的什么生意?” 徐虎手搭上了桌上的长剑,顾宛低下眉眼喝茶,只做没看见,淡淡道,“交易的东西有那可以用手拿的、用车装的,自然也有那手拿不得、车装不走的。小弟弟,你连这个也不知道,还在这市井之地混,怕是有些危险?” 那少年怔了怔,狐疑地再度将顾宛从头打量到脚,似是被拂了逆鳞,定要与顾宛分个高低一般,“我从小在此处混,对这里面地门门道道早就看得透透的了!你不要瞧不起人!” 随着少年坐下的举动,一阵难以察觉的淡淡香气传来,顾宛鼻尖微蹙,稍作思量,心里已经有了半分猜测,熄了下意识想要教训小屁孩的心思,转而笑着开口道,“你的消息大伙还等着听呢!何必同我浪费时间,这里是你的茶水钱,这消息我也不听了,你开心就好。” 说完,顾宛就利落地往桌上丢了粒银子,然后很快起身,朝徐虎使了个眼色,徐虎急忙跟上。 出了茶斋,顾宛回身看去,见没有人追上来,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徐虎跟在顾宛身后,不解地开口道,“少主为何要逃?就算他知道我们从哪里来的,一个街市上的小混混,也没本事对我们做些什么啊!” “你没瞧见他虽然衣服脏乱不堪,脸蛋却不是一般的白净?”顾宛沉声道,“不仅如此,还有那一双手,哪里是一个整日里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小乞丐能有的手?” 徐虎细想了想,“还真是不对劲!可是就算他有点身份,我们也没什么可怕的啊!” “你又错了!”顾宛道,“他可不是一般身份那么简单。” “少主的意思是?” 顾宛回到了落脚的客栈,才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徐虎知道顾宛身上时常备些药品,有的是毒药,有的是解药,他却是对这些半分研究也没有的,不由得有些窘迫,“属下不知。” “这是一叶醉。”顾宛沉吟道,“听起来很像酒的名字对不对?!” 徐虎点点头。 顾宛继续道,“可是它并不是酒,而是一味药。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位续命的药。服了此药的人,表面上看起来会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甚至面色红润似有醉色,又因为其是从烈焰花的叶子上面提炼出来的,所以叫作一叶醉。” 徐虎不解地开口,“少主同我说这个做什么?” 顾宛眸色暗了暗,开口道,“方才那少年的身上,有这一叶醉的味道。” 徐虎一愣,“可是属下一点也看不出那少年有什么不妥之处啊!” 顾宛有些无奈,“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就算那个少年没什么不妥,他身边一定也有需要靠一叶醉吊命的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一定是个身份尊贵的人。因为那一叶醉,千金难求。师父种了那么一大片烈焰花,也才不过配出来这么一小瓶而已。” 徐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那倒是真的应该躲远一些。不过说到冷先生,他走在我们之前,为何此时还没有见到人?” 顾宛倒是一点也不急,“他有他的任务,等办完了,他自然会来找我们的。” 又过了几日,幽城不断传来有人失踪的消息,且失踪的大多数都是青壮年,百姓们不由得人人自危,事情惊动了皇宫里的苗疆王,甚至太后都惊动了。 不仅在满城都贴了告示,全城搜寻失踪百姓,还给太子下了一个军令状:务必要解决这件事情,安定民心。 顾宛在看到那告示的时候,倒是确确实实感觉到了身为苗疆太子的苦逼了。 来了苗疆之后,从搜集来的消息总结一下,这个苗疆太子的人生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悲剧:好事永远轮不到他,坏事永远第一个上,做得好是应当,一旦有那做不好的,那就是不够格当太子,苗疆王批了百官批,百官批完百姓们批。 总之,千错万错都是你的错,谁让你是太子呢! 顾宛一边看那告示一边不由自主地咂咂嘴,耳边同时传来一声冷哼,顾宛目光一转看过去,就对上一双颇有几分熟悉的眸子,那眸子的主人正气势汹汹地瞪着她,“你咂什么嘴!” 顾宛一噎,撇撇嘴扭头就走:你有权有势你最美,你说什么都对还不行?! 谁知道那少年却不肯罢休,一把拉住顾宛的袖子,“我在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 顾宛站住,那少年从身后绕到顾宛面前,一脸狐疑地看着顾宛,“我觉得你很不正常,那日之后我找了你许久,竟然找不到了。你说!你是不是奸细?!” 一句“奸细”瞬间引来周围好多人的视线,顾宛心中叫苦不迭,一把勾住那少年的脖子,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我的声音是尖细了些,可是你也不能说我娘嘛!” 周围的人这才将目光转开。 那少年面红耳赤地从顾宛胳膊肘底下挣脱出去,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顾宛,不由得恼羞成怒道,“你……你大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顾宛转身就打算溜,却没想到又被抓住了袖子,顾宛忍无可忍,“你一个小屁孩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你信不信我打的连你娘都不认识你!” 那少年似是被顾宛唬了一下,反应了一下才不屑地撇撇嘴道,“我这么闹你,你要是有那个本事早就出手了。” 顾宛无语望天:原来你小子也知道你自己做的事情欠打啊! “我不会告你,也不会让别人发现你,但是你得让我知道你住在哪。”少年脸上的表情很执拗,像是顾宛不答应他他就能一直跟顾宛耗下去一般。 顾宛无奈,“我是商人,我自然是住在客栈里。” “那带我去你的客栈。” 顾宛心里狂奔过一万只草泥马,脸上依旧平淡如风,“好,你跟我来,不许闹。” 反正,大不了等他走了就立马换地儿就好了。 到了客栈里面,那少年一点也不认生,自顾自寻了一个桌子坐下,“我饿了。” 顾宛瞪了他一眼,因为徐虎不在,想要收拾这个糟心的又下不去手,最后只得点了些东西,也做到了桌前。 菜一道道被端上来,那少年却有些奇怪地,时不时用怪怪的目光看一眼顾宛。 待到菜上齐了,顾宛自然而然地拿起筷子,决定忽略某个表情怪异的小朋友,却没想到一句惊雷平地起,“哎!你怎么能跟我坐在一起吃东西呢!” 顾宛的筷子差点被这一嗓子嚎到地上,自己的脾气也上来了,一筷子就敲到那少年的脑袋上,“说话不能小声点啊!食不言寝不语,没人教过你啊!吃我的东西还这么多事,不愿意吃就回你自己家去吃饭去!” 那少年吃痛,几分愤慨几分委屈地看向顾宛,眼里的水光要掉不掉,顾宛无端有了点罪恶感,偏过头去不看他,“看我也没用,我还饿了呢!你不吃就我一个人吃好了。” 顾宛吃了两口,那少年见顾宛当真不理会他了,顿了顿也故作自然地拿起筷子,开始静静地吃饭。 顾宛心里好笑,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生怕惹恼了对面的小祖宗,赶快吃完了将人送走才是真的。 “你是不是很想快点吃完这顿饭,好把我赶走?” 顾宛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勉强笑道,“你要是不回家,你家里人得多担心啊!我也不想做那拐带童子的人,万一到时候被官兵抓了我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那少年刨了两口饭,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没人敢抓你!” 顾宛没听清,“你说什么?” 那少年白了顾宛一眼道,“你刚刚站在那告示面前,?咂什么嘴!” “我咂嘴你也要管,你也管的太宽了!” “不许你咂嘴!” 顾宛看着对面一派正经之色,嘴里包着饭还在严肃教训人的少年,无端觉得想笑,“谁没事想咂嘴了!就是觉得告示里面的那人可怜而已。” 那少年顿时炸毛,“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可怜太子殿下!” 顾宛手起手落,又一筷子敲到小屁孩脑袋上,“小孩子不要说脏话!” 那少年急了,“你又打我!” “谁让你说脏话?!你再说我还打。” 108,一大一小蛇精病 一顿饭在奇怪的氛围里面吃完,顾宛如释重负,“天色不早了,你赶快回家去!不然你爹娘该担心你了!” 那少年扑闪扑闪眼睛看着顾宛,“我是一个小乞丐,没有家。” 顾宛看着那双看似无比真诚的眼睛,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耐着性子道,“那你也不能跟着我,我与你素昧平生……” “我叫靳言!”那少年立即抢着答道。 顾宛额头不由得冒出了三条黑线,“我其实并不是很想知道……” 叫靳言的少年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看着顾宛,试探着道,“那天我听那个大个子叫你少主,你一定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少爷?” “我说过了,我是商人,是卖东西的。” “那你叫什么名字?” 顾宛撇嘴,“关你什么事?” 靳言呆住了,“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 顾宛老神在在,吃饱了肚子倒有心思逗他玩儿了,“我又没求你告诉我。” 靳言噎了噎,半晌才气鼓鼓道,“你不讲江湖道义!” “跟你讲什么江湖道义,小孩子一个!” “你……!”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有一队西戎的官兵冲进了客栈,凶神恶煞的模样甚是吓人,正厅里面的客人能躲的都躲着出去了。 顾宛两人坐在比较偏的位置,没来得及躲开,就那么尴尬地坐在那里,不敢动。 “都不准动!核查身份了!”为首的官兵喝道,“你你,去查那边,你,去那边,遇到可以人等一律给我抓起来!” 顾宛倒是不担心,在进幽都的第一天,所有正当的身份和程序她都已经搞定了:有钱哪有什么做不到的?! 倒是顾宛身边的少年看起来颇为慌张,巴掌大一张脸都快塞到桌子下面去了。 顾宛看得好笑,见官兵还没查到自己这里,微微俯下身凑近靳言小声道,“他们查的是可疑人等,你躲什么躲?!” 靳言扬起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一双手都在发抖,看起来都是真的害怕,顾宛看着不似做假,又有些疑惑了。 按说若是这个少年身份不简单的话,怎么会怕这么几个小兵?! 思虑间已经有几个官兵走了过来,靳言身体抖得更厉害,一双手突然抓住了顾宛的袖子,一双手冰凉得吓人。 难道真的是自己预料错了? 顾宛来不及思考,从袖间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塞给靳言,小声而快速地道,“吃下去。” 感觉到一只颤抖的手接过那瓷瓶,顾宛才松口气,官兵已经走到了跟前来了。 “你!是哪里人!” “回官爷,我是从北边来这里做生意的,商人而已。”顾宛忙笑着开口道,顺便从手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证明商队身份的文书递了过去。 那官兵扫了两眼,点了点头道,“现在这乱世,你还敢来这里做生意,也是胆子够大!就是不知道你们卖的那些货都是些什么?” “不过是些绸缎香草之类的小玩意儿罢了。”顾宛从善如流道,“若是官爷想要验验货,一会儿我就着人送到官爷家中去好好验如何?” 那官兵脸上露出些笑容,“好,要是都像你一样是良民,我们的巡视也能顺利一些了。” 顾宛跟着笑笑,面上的迎合之色一气呵成。 那官兵将目光一转,落到顾宛身边趴着的一个身影的时候,皱了皱眉,喝道,“这是谁!给我抬起头来!” 顾宛忙阻拦道,“哎呀,不行不行!这头啊,抬不得!” “为何抬不得?!”那官兵脸上露出些狐疑之色,“莫不是你们有什么猫腻,藏了可疑之人!” 顾宛脸上露出苦涩,解释道,“这是我那可怜的弟弟,不幸染上了恶疾,走遍了各处都看不好。我此来苗疆,除了行商,还有就是听说苗疆的医术出神入化,十分了得,想要找个大夫来看看我这可怜的弟弟,救他一命。这病不仅面容丑恶,只要靠得近了就有可能会传染,看不得啊看不得。” 那官兵不信,“既然靠得近会传染,你为何还离他那么近,你不怕被传染吗?!” 顾宛神色一暗,“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唯一的弟弟,别人嫌弃他我也不能嫌弃他啊!” 那官兵半信半疑,转身走到门口站着的首领那里,小声地汇报了一番情况。 很快那领头的官兵就过来了,更加的人高马大,表情凶神恶煞,“让他把头抬起来!” 顾宛“急”得摇头,“使不得啊官爷!使不得啊!会传染的!” 那官兵冷哼一声,一把揪着靳言的后领将人拎起来,待看清楚靳言的一张难以言喻的脸时,吓得脱手就将人丢了出去,“什么丑八怪!” 靳言被摔得一趔趄,险些从凳子上甩下去,顾宛眼疾手快将人揽回来,半遮着靳言的脸,苦大仇深地转身看着那官兵道,“小的都已经说了,看不得……” 那首领忍不住啐了一口,“真是晦气!”然后就带着另外几人离开了。 见一群人走远,顾宛才将靳言身体扶正,只见青青紫紫一块块地皮肤布满了靳言整个脸,有的地方皮肤还呈现病入膏肓地金属色,着实丑不堪言。 靳言呼吸微弱,身体也软弱无力,一双眼睛却还是恨恨地瞪着顾宛道,“你骗我……” 顾宛不语,从靳言手中拿过自己方才给他的瓷瓶,又从里面倒出一颗来送到靳言嘴边,“再吃一颗。” 靳言闭紧嘴巴,不肯张嘴,顾宛捏住靳言的下巴,微微用力,靳言就被迫张开了嘴,顾宛稍一用力,就将药丸推入了靳言的喉间。 “你今日如此害我,我必定要报这个仇!哎?”那边靳言被强行塞了药,还在不满,挣扎两下才发现自己原本虚弱的四肢竟然恢复了力气,呼吸也变得顺畅了。 顾宛好整以暇地站起身,自顾自往楼上走,“吃完饭了就赶快回家,我要休息了!” 靳言在原地呆了呆,很快手脚麻利地跟了上去,一直跟到顾宛到房门口。 顾宛回身看着这条还不肯离去的小尾巴,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小祖宗,你到底要做什么?” 靳言一边恍若重生地摸着自己的脸,一边带着欣喜若狂之色道,“你方才喂我吃的是什么药?!怎么这么神奇!脸上的痛感不见了!” 顾宛轻启薄唇,淡淡道,“毒药!” 然后打算关上房门,没想到靳言像是不要手一般,一下子将手挡在了门中间,急道,“等一等!” 幸好顾宛反应快,不然那门非要将眼前不知死活的少年的手夹伤不可,不由得更加烦躁,“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很忙,没有空陪你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靳言却一扫之前的小孩脾性,脸上带上了一丝认真和恳求之色,“你医术一定很厉害,你能不能帮我救一个人?” 顾宛眼睛闪了闪,突然想起那日的一叶醉,“什么人?” “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顾宛摇摇头,“我只会下毒,不会救人,你走!”从一个小孩子入手未免太过冒险,也太过残忍。 靳言摇头道,“不!你一定会医术的!之前你丢给我的银锭子上有跟一叶醉一模一样的味道,寻常人身上怎么会有一叶醉?!你一定会医术!” “我说过了,我是商人。”顾宛冷声道,“而一叶醉,是我的商品。如果你说的那个人需要一叶醉的话,可以来同我买,若是生意,我接,若不是,还请另请高明。” 眼疾手快地将门关上,最后顾宛只看到靳言失望的一张脸消失在门口,不久后门口响起脚步声渐行渐远的声音。 顾宛松了口气,躺回床上:她给过这个少年机会了,若是他还执意要来寻自己,她不会再放弃这个利用他的机会了。 只要一换地方,顾宛就会睡不好,是以,晚上一直翻来覆去不得好眠,最后索性就揽了被子缩到了窗边,将脸靠在窗沿上往外看。 外面夜色如水,苗疆的气候比起西戎要湿润些,所以空气中带着些湿气,湿气伴着冷气,冷气会更加深入骨子里面,可是顾宛像是没察觉似的,望着外面零星的灯火,反而来了睡意。 “真是不怕死。” 是谁在说话? 顾宛迷糊地嘟囔一下,然后警醒般地睁开眼睛,却被半边衣袂遮住了眼睛。 抚开那半边衣袂,顾宛傻傻地看着窗外悬空飘在空中的美人,失了呼吸,“你是人是鬼?” 那美人甚是云淡风轻地扫了顾宛一眼,“你见过我这么正常的鬼吗?” 顾宛不由得抿嘴:哪里正常?正常人会大半夜飘在人家窗户外面嘛! “将窗户开大!” 顾宛动了一下,寒气钻入被子,她立刻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肩膀突然被扶住,待顾宛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方才还飘在窗外的美人揽着回到了床上,窗户也被严严实实地关上了。 什么情况?! 怎么好好的进我房间里来了?! 顾宛刚要开口,那美人又开口了,“你的属下此刻睡得比猪还要死,你叫也没有用。” 顾宛掀掀嘴角,“我也没想叫。” 美人又像之前一样扫了顾宛一眼,只扫的顾宛全身像是被羽毛拂过一般,不自在得紧,忍不住开口道,“这大半夜的,虽然你长得挺美,可是如此光明正大进一个陌生人的房间时不时不太好?” “我美吗?”那美人一愣,突然淡淡笑开,“你以前从未如此说过。” 顾宛讪讪的笑:以前我认识你这号人物吗?!要是认识这么美的人物,她怎么说也要将人拐进小倌馆啊! 美则美矣,男女顾宛还是分的清楚的。 那美人也丝毫不意外,将房间扫视了一周,皱眉道,“这里的环境太差了,不适合你住。” “我觉得挺好的。”顾宛不知道是自己骤然醒来,还不太正常的缘故,还是对方不正常,试探着开口道,“我好像不认识公子?深夜造访,未免……” “我是来代替言儿来向你道谢和道歉的。” “言儿?”顾宛反应了下,“靳言?” “正是!” 顾宛上上下下扫了美人一眼,略微皱了皱眉,“容在下冒犯,不知在下能否替公子把一下脉?” 美人定定地看着顾宛,眼中那熟稔的光令顾宛颇为不自在,“因为之前靳言说想要让我帮他治一个人,我想大概就是你了,就想替你看一下脉,若是不行……” “当然没问题。” 美人倒是很干脆,干净利落地坐在了床边,挽起袖子,伸出一只手臂摆在顾宛面前。 顾宛看着那一只堪称苍白瘦弱的手臂,着实愣了愣,一个男子身体如此孱弱,不知道是什么病,到了什么地步才会如此? 也难怪身上自有一番病美人的娇弱之态了。 无意识叹了一口气,顾宛轻轻搭上了那只苍白的手臂,感觉到那只手臂轻微地颤动了一下,顾宛皱了皱眉,“别动。” 那脉细弱如丝,若有若无,几乎触摸不到,顾宛都怀疑自己面前坐着的真的是一只大半夜出来游荡的飘…… “你身体一直都如此孱弱吗?” 美人一瞬不瞬地看着顾宛,“我不孱弱。” 顾宛觉得有些心累,“那一叶醉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要再服用了。” 美人认真道,“嗯。” “你这病我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顾宛收回手道,“我无能为力,还是请先生另请高明!” 美人愣了愣,突然笑道,“我不是来请你看病的。” 顾宛闻言狐疑地扫了美人一眼,“你不是找我看病的?” “不是……” 顾宛觉得自己一定是智商下线了,忍不住吼道,“不是你大半夜跑到我房里来做什么?!你有病啊!有病回家去发啊!大半夜不用睡觉啊!” “是你说要给我把脉的……” 顾宛,“……”那是我以为你是靳言那小子叫来的啊! “那你可以选择拒绝啊!” “我为什么要拒绝?” “……” “谢谢你给我把脉,作为回报,你想要什么?” 109,腹背受敌,两面夹击 顾宛深深觉得,不是她在做梦,就是面前的人脑子有问题,脑回路能不能回归一下正常水平?! “我没帮你什么,你不需要回报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道理,顾宛还是知道的。 不说面前的男子素昧平生,顾宛现在还在后悔,之前怎么就任由他翻进房间里来了! “当真不需要吗?”美人一点也不急似的,不紧不慢地开口,一双眼睛却笃定般地看着顾宛。 顾宛无端觉得有些心悸,“你……”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美人像是将顾宛看了个通透般,“你还是想清楚的好。不然你一开始就借着一叶醉吸引言儿一事就成了白做工了。” 顾宛微怔,面色复杂地扫了美人一眼,“你知道我是谁?” “你不是说过你是商人吗?”美人淡淡道,“商人懂生意之道,礼尚往来是人之常情。” 顾宛微微送了口气,语气变得轻松许多,“所以你其实是想来同我做生意的?” “算……是!” “一叶醉千金难求,这一点你应该知道?”顾宛试探着道。 “我懂。” “既然这样,我也不给你狮子大开口了。”顾宛笑着道,“我给你一瓶一叶醉,换一条门路,你可愿意做这个交易?” “什么门路?” 顾宛眼睛闪了闪,“我想见苗疆王。” 美人眼睛闪了闪,“你要同皇家做生意?” “实不相瞒,我手里还有大批珍稀药材,苗疆一向推崇此类,我想应该是条好路子。同皇家做生意才最稳妥,也最赚,有何不可?” “好处大,风险也大,你执意如此?”美人脸上不知是何神色,声音却添了股子冷意。 顾宛不知缘故,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富贵险中求,我不怕风险。” 美人却像是恼了般,突然拂袖,身形一动,人已经跃上了窗沿,“会有人引你前去,你就留在此处不要离开就好。不过你要记得,这是你自己选的,半点怪不得人!” 然后就身形一跃而起,消失在茫茫月色中。 顾宛思忖着那美人走之前留下的最后几句话,一时间有些愣神: 那人方才是在气什么?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轻涉险地吗? 一个陌生人也会做到如此吗? …… 第二日一大早,顾宛就被一阵震天响的敲门声惊醒,匆匆洗漱开门,却只瞧见靳言一张兴奋的小脸,一瞬间觉得颇为无力,“你来做什么?” “我怕你跑了!所以早早过来看着你!”靳言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开口,脸上颇有些自得。 “我暂时不会走,你朋友没告诉你吗?” 靳言一愣,“什么朋友?” 顾宛冷眼看着,那怔鄂的表情不似作假,试探着道,“你最近没有去看你那位生了病的朋友?” 靳言恍然,有些郁郁道,“他最近忙了些,我见不到他人。” 顾宛凝凝眉,难不成那人来却是瞒着眼前的少年的? “你吃早饭了吗?”靳言颇有些自来熟道,“昨天你请了我吃饭,今天我也请你吃个饭!” 旁边从顾宛出来一直守在一边的徐虎忍不住开口道,“我家主子不跟陌生人吃饭。” 靳言立即道,“我们是朋友了!对,顾大哥?” 顾宛讶异地看向靳言,“你怎么知道我姓顾?” “昨日你递给那官兵文书时我瞄到了的!你叫顾清对不对?我以后就叫你顾大哥!”靳言一双眼睛亮亮的,“所以,我们现在不是陌生人了。” 顾宛只好妥协,“罢了,你既愿意破财,我又有什么好拦的?下楼吃东西!” 在桌前坐了,徐虎去安排好了早点,三人就坐在桌前吃起来。 靳言不似昨日那般骄矜,此刻倒像是混熟了般拉着顾宛说长说短的。 顾宛一边吃饭,一边心不在焉地应着,听着听着突然停住手中的筷子,“你方才说什么?!” 靳言见顾宛感兴趣,更加来劲了,很快道,“原来顾大哥喜欢听这方面的事情啊!其实我也挺喜欢国家大事的,就是觉得烧脑了些,不过顾大哥愿意听的话我可以好好同顾大哥讲一讲的!” 顾宛没心思听靳言扯这些有的没的,只勉力沉静道,“你接着方才的继续说。” 徐虎也停住了手里的筷箸。 靳言点点头笑着道,“我方才说那战王府现下一代不如一代了。听说昨日,兰城有了新情况,那再西戎做质子的战王府世子爷被萧王爷一枪就挑下了马,听说伤得不轻,如今还在养伤呢!” 顾宛“蹭”地一下子坐起来,面色发白,徐虎急忙拉住顾宛道,“少主!” “你怎么对好像对西戎和大齐的事情格外感兴趣?”靳言自然也看出了不对劲,打量着顾宛惨白的脸色,“莫不是有你认识的人吗?” 顾宛勉强笑笑,“怎么会有我认识的人,只不过,我虽然是商人,但毕竟也是大齐的子民,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会有些唏嘘。” 靳言点点头,“这话听着倒也合情合理。你放心,虽然大齐如今同苗疆有战事,但是你只是个普通商人,我苗疆人是讲道理的,不会同你过不去。” 顾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靳言撇撇嘴继续道,“不过说起来这一任的萧王倒是挺让人敬佩的,在家国面前毫不犹豫地选择国家的利益,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啧啧,不愧是战王府的后人。” “你们苗疆难道没有丝毫紧张感吗?”顾宛眼睛闪了一闪,道,“毕竟只要借道成功,大齐的军队就会大军压境……” 靳言听了这话,表情顿时变得愤愤,一张小脸满是不服气的表情,“哼!说到这个,你们大齐的皇帝真的不是一般的狂妄自大!就因为我们不愿意上供那么多,就要攻打我们,他还真当我苗疆好欺负不成?!” 顾宛挑挑眉,“当真如此?那我什么我听说的却是你们苗疆每每上贡都要偷工减料,但是却总向大齐索要高额回报,才引发不满的呢?” 靳言脸有些红,争辩道,“才不是!明明是你们!” 顾宛摆摆手道,“罢了,我今天还有事,不能陪你玩儿,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靳言不肯走,顾宛微微抬手,示意靳言往后看,靳言一扭头,就看到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刷地白了脸,转过头来看着顾宛道,“我今天有事,不能看着你了,你可要答应我,一定不能走!我还指望你替我救人呢!” 顾宛微笑,“好说!” 靳言这才不舍地转身,走了几步,又踏踏踏跑回来,一张小脸上面全是认真,“我确实不是什么小乞丐,你等着我,等我先回去一趟,之后再告诉你我的身份!” 顾宛稍愣,靳言已经转身飞快地跑走了。 待靳言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顾宛很快起身,转身一边上楼,一边吩咐徐虎道,“你去跟着他,我带几名随从先回兰城一趟!” 收拾好东西,顾宛急匆匆准备出门,却在门口被冷繁声堵了回来,“你这样子去了又有什么用?!” 顾宛见到冷繁声,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般,欣喜道,“可有找到法子接近那苗疆王?!” 冷繁声脸色有些沉重,“已经有些门路了,但是如今不宜操之过急。” “不行!这样根本来不及!”顾宛不解道,“那些尸体半点用处也没有起到吗?” 冷繁声与顾宛将那夜同黑衣人对战时死去的刺客身上做了手脚,点上了苗疆人特有的标记。 身上穿着西戎战服的人身份却是苗疆人,就这么一条理由就够迷惑萧承景一段时间的。 同时,顾宛还一手创造了苗疆都城人口频繁失踪的情况,也是为了先转移大齐的目光,让大齐先放下同西戎的纠葛,而将重点放在苗疆。 而苗疆一旦知道自己的子民死在大齐人手里,作为弱势一方,自然有可能会选择同西戎结盟这一条路。 顾宛想要的当然不是真的让大齐与苗疆一战,而是根据形势先保住萧琅渐。 毕竟,若是知道苗疆同西戎结盟了,大齐皇帝怕腹背受敌,会选择休战的可能性非常大。 原本觉得就算不能一切都按计划进行,拖一段时间总是够的,怎么就真的发展到了父子相残的地步了?! “宛宛,你的法子确实起到了一点作用。”冷繁声道,“据我得到的消息,苗疆却是在刚刚收到消息的时候对大齐颇为不满,可是紧接着就传来了萧琅渐同萧承景交手的消息。苗疆王不是傻的,坐收渔翁之利自然更简单,她何必亲自去费工夫?!” 顾宛黯然摇头,“可是他们到底为什么会交手?!琅哥哥不是冲动的人,难道是萧王爷先动的手不成?” 冷繁声看着顾宛心乱如麻的样子,扶住她的肩膀道,“你先不要着急,其实我有一件事情想先告诉你……因为消息的延迟,所以其实萧琅渐是在你走后的第一日就自己向萧承景发起战书的。” 顾宛一惊,“怎么会?!” “我估摸着……”冷繁声皱眉道,“他怕是知道了你为他以身犯险的事情,所以自己先动手了。” 顾宛怔愣住,“你是说,他真的要用牺牲自己的法子?!” 冷繁声摇头道,“我现在也还不清楚实际情况,不过既然是萧王爷亲自动的手,我想应该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只不过大齐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西戎也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这伤,只怕也轻不到哪里去。” “不行!琅哥哥身边全是那些心怀叵测的西戎将领,我得回去!”顾宛越想越心惊,越过冷繁声就要往外走。 冷繁声一把拉住顾宛,恨铁不成钢道,“平时看着你挺聪明的,怎么如今这么不开窍?!你若是这么回去了,萧琅渐本来就受了伤,在西戎军队里面如履薄冰,你还嫌不够乱,还要回去让他更加手忙脚乱不成?!” 顾宛顿时颓败下来,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冷静,“确实该先谋划一番再回去,不能这么冒冒失失的。” 冷繁声白了顾宛一眼,这才道,“就怕你听到消息不冷静,我才赶快赶回来的。榀贺给我递了消息,让你近日里就安安静静地躲在苗疆,哪里都不要去,也不要在萧琅渐这件事情上出头。我听着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你怕是被盯上了,处境不比萧琅渐安全多少。” “盯上我?”顾宛一愣,“我有什么好盯的?!”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我早就跟你说过,这皇家的水荤,莫要往里面钻,你非不信!”冷繁声将顾宛推进房间里面,丢掉她手中的包袱,确认她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了,才道,“你当真以为你的打算别人发现不了?!我看,估计你与萧琅渐身边一直都有人盯着的,你的意图怕是也被人知道了。若是那派人盯着你的人知道你的打算是陷大齐与两难境地,逼他退兵,你说,他不除掉你除掉谁?!”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坐在大齐最高权力巅峰的人。 “你挡了别人的路,自然会惹来杀人之祸。”冷繁声顿顿道,“所以如今,你哪里都不许去。所幸苗疆这里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本来就多,你在这里的处境暂时还很安全,等过两日,我将宛央阁的人手再调过来,就更加安枕无忧了。” 顾宛闷闷着不吭声,冷繁声看着心里不安定,戳戳顾宛的额头道,“你就听为师这一次!我还能害了你不成?!” “你自然不会害我。”顾宛浅浅抬头,去拉扯冷繁声的衣袖,“只不过,师父,如今只怕在苗疆我们也是被人盯上了的,虽然不知道盯上我们那人到底是何身份,但是我想,多半是苗疆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冷繁声一愣,“到底怎么回事?!” “你小点声!”顾宛做噤声状,微微招招手,示意冷繁声俯下身去,小声开口道,“那日……” 冷繁声正听得认真,鼻尖一抹熟悉的味道传来,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来不及了,很快失去了意识…… 110,亲自救治 兰城府。 丙三守在一处房间外,脸上焦急不已,时不时望望紧闭的房门,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片刻都不安稳。 许久,门才被从里面打开,一命军医慌慌张张从里面出来,“萧将军胸口的伤入心两分,失血过多,若是再不找到救治之法只怕就要回天无力了!小将军还请快些另请高明!” 丙三一听,一把揪住那军医的脖领,怒吼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家将军才不会死!” “下官不敢说假话,下官医术不精,无力回天……” “放你娘的屁!你今天要是救不好我家将军,我定要你陪葬!” 丙三话语刚落,旁边就有一个小将忍不住开口道,“你好大的口气!我西戎的军营可不比你们大齐那般散漫!若是能救的话,军医定会想办法的。你说这样的话,莫不是不将我们西戎男儿当回事,要起兵造反不成?!” 丙三冷哼,“这个反,我还就造了!你能怎么样?!” 之前受了萧琅渐提拔的几个小将忙拦住见剑拔弩张的众人道,“现下先医治将军才是正经,丙三兄弟先去看看将军,我们再去请些军医来!” “不必了!”一声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转头看去,却见一身白衣的慕容无风行色匆匆进来,“我带了宫中的太医来,先让太医替萧将军看一下。” 丙三狐疑地看了慕容无风一眼,“你会有这么好心?” 慕容无风回身扫了一眼寂静无声的众人,淡淡道,“要你家主子死还是活,你自己看着办!” 丙三这才让开房门的位置,慕容无风看了他一眼道,“你且替你家将军看着门,我带这太医进去便可。” “国师大人!”丙三郑重地看了慕容无风一眼,道,“希望国师大人是个重诺之人,若是见不到我家将军安好,就算是拼了我这条命,丙三也绝对会报这个仇!” 慕容无风轻笑一声,“若真论报仇,你该找的,好像是你家将军的亲爹?” 说完慕容无风就带着身后一名太医匆匆进了房间,丙三如约守在门口,替两人关上了门。 身后的关门声响起,原本低着眉一直默不作声的太医立即丢掉手中的箱子,冲到了榻边。 “你这般不镇定,如何能救得好他?!”慕容无风跟在那太医后面,嘴角带上一丝枯涩道,“我现在都在想让你来救治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而此时扑到床边的顾宛,在看到榻上之人之时,只觉得心脏都被揪紧了。 那雪白的锦被上,浸染的血色扎眼不已,顾宛有些手抖地将锦被揭开,一根断了的长戟尖端露在外面,还有汩汩的血液不断流出来,而此时昏迷不醒的萧琅渐面色惨白,气息微弱,根本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顾宛说话的声音都在抖,“当真入心两分?” 慕容无风沉了沉脸色,“我军营中的军医就算医术不精,却绝对不会说谎。” 顾宛握住萧琅渐胸口的半截长戟,“这确实是斩将戟,可我还是不敢相信,那萧王爷竟真的狠得心下来做到如此!” “两军交战,死伤在所难免,我倒是颇为敬佩萧王爷的决心,这样的将领才是让人放心的将领!” 顾宛眸中一顿,不愿再在此事上多言,转而道,“有劳国师大人帮忙,这大恩,顾宛会记在心底。如今,还想有劳国师大人帮人帮到底。” 慕容无风看了一眼顾宛,“何事?” “如今我只身一人,身边没有帮手,也没有可信之人,还请国师大人帮我救治好琅哥哥。” “你只管去做就是。”慕容无风扭过头,“他还没到死的时候,而且我是重诺之人,当初既然是我默许他将这帅印拿去,自然不会让他死在我眼前。” “国师是光明磊落之人,顾宛感激不尽。” 顾宛眼中全是真挚的感激之色,却不是慕容无风想要看到的表情,“你想要什么便说,我会尽量满足你。至于这感激之语,就不必再说了!” 顾宛点头,也不再耽搁,伸手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快速而掌握力道地擦拭了那白色锦被上的血迹,挤入旁边的被占里面,又撒了些粉末进去,道,“劳烦国师帮着顾宛在军中找一下可以血液与这血液相溶之人,一会儿取兵器时会失血过多,需要补血,还望国师成全。” “血液相溶?” 顾宛点头,“若是不能相溶,补进去也无济于事,还会害死琅哥哥。” 慕容无风接过杯盏,扫了顾宛一眼,皱眉道,“可是你要取这兵器,就算我这等不懂医术之人,也知道十有**会伤及生命,你……可下得去手?” “若是真的是入心两分,这样长久拖下去什么也不做的话,琅哥哥便活不到明日早上。西戎毕竟是西戎,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我想来与这老天赌一赌。” 顾宛的语气虽然浅淡,慕容无风却无端心惊,“你……” “若是别人来动这个手,但凡出了意外,我会怪那人一辈子。”顾宛勾勾嘴角,笑容却无端令人心疼,道,“而且,我也会后悔,所以,这个兵器,我自己来取。” 慕容无风皱眉,看着顾宛强自镇定的样子,“你可想好了,一定要这样?若是失手……” “若是失手,大不了随他去了,也算还了他这一命!”顾宛笑容更加没心没肺,“总归我这一命,也是像上天借来的。” 慕容无风怔愣般看着顾宛,许久才道,“罢了!你做什么我总是拦不住你的。若是拦了你,只怕日后你怪罪的就是我了。你只管做,我现在就去帮你寻溶血之人。” 说完,慕容无风转身,出了房间,替顾宛二人将门关上。 丙三飞快地迎上来,看着只有慕容无风一人出来,脸上露出些喜色,“如今怎么样?!那太医没出来,是不是有了法子?!” 慕容无风没有回头,看着可见寥落的夜色,突然心生寂寥,“法子是有了……” 111,繁华还在人已逝 这一等,就一直等到了天明时分,除了之前筛选出来的几位血液相溶的将士取了血送进去之外,再没有别的动静传来。 冬夜不算好挨,待到凌晨时分,也不过只剩下丙三几个在等了。 慕容无风自出来就一直站在那里不曾松动半分,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房门,古井无波却又好似有暗流涌动。 丙三倒对这位西戎国师改了看法,虽然这一切的发生离不开慕容无风在里面推波助澜,但至少他在如今情况下没有落井下石。 况且站在国家对立的立场上,慕容无风什么也没做错。 丙三身形微动,走到慕容无风身边道,“国师大人先回去!待有了情况,我会去通知国师大人。” 慕容无风看了看天边一点点亮起的微光,皱了皱眉道,“不用,马上就会见分晓了。” 丙三刚要再说些什么,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失魂落魄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如行尸走肉般的绝望表情让人忍不住心神一跳。 丙三一见这光景,哪里还顾得了什么询问,夺门就往里面冲。 而慕容无风一瞬不瞬地紧紧看着门口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心像被剖了一个大窟窿,眼见人突然闭了眼睛,直直地往后倒去,忙赶在人倒下去之前将人接住了。 抱着怀中的人,慕容无风艰难转身,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悲恸的哭声,响天震地,苍穹变色,脚步微顿后再度提步离去。 * 顾宛再度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到颊侧一片温热,艰难地扭了下头,就看到正对着自己的一张大脸。 “心肝,你该减肥了……” 心肝听到声音愣愣地睁开眼睛,反应了半晌,就在顾宛思考它还会发多久呆的时候,心肝突然“哇”地哭出声音。 顾宛眉心一抖,快准而带了几分力道地将心肝按在了床铺上,心肝呼吸不畅,隔着被子只能听到若有似无的哽咽声。 须臾,声音才微弱起来,顾宛手也没了力气,软绵绵松开了手,“可想安静下来了?” 心肝将脑袋从被子里面钻出来,一张肥肥的狐狸脸涨得红红的,连白色的毛都遮不住,“我还以为主人要这么一直睡下去呢!这几天动不动就有人要丢我出去,心肝好可怜的!” 顾宛觉得自己睡了这几日,骨头都睡酥了,略微活动了下,皱皱眉道,“这是哪里?” 心肝呼吸通畅了,娇娇地往枕头上一坐,“主人,这是慕容无风在兰城的府邸,听说榀贺和冷夫子来要人来了好几次,都被打发回去了。那慕容无风还告诉他们,如果想将主人带回去,要么杀了他,要么拿大齐的休战条约来,否则免谈。” “休战条约?” “对啊!”心肝点点头道,“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他要真的不想引发这场战争的话,之前就该有所行动嘛!还不是他一直什么都不管,才让情况变成现在这般的!” 顾宛点了点心肝的鼻子道,“他有他的立场,我们有我们的立场,他是西戎国师,自然做什么都是为了西戎着想。换做是我,也是一样的。不过我不懂的是,他既也参与推动了这场战争,为什么会想要休战? 心肝那尾巴扫了扫自己心爱的皮毛,若有所思道,“可能原本他觉得打得过大齐,如今觉得打不过了,所以想要休战?” 顾宛坐起身来,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心肝飞快地回到了空间里面。 门被打开,一个身影飞快地走进来,看到坐着的顾宛,长长地松了口气,“你醒了……可想要吃点什么?” 顾宛点点头,慕容无风很快转身出去,端回来一盅还飘着热气的粥,散发着馋人的香气,顾宛肚子很给面子地叫出了声,不由得有些汗颜。 倒是慕容无风听到那声音,倒怔愣了下,顾宛见他不上前,耐不住馋开口道,“我饿了。” “哦!好!”慕容无风才反应过来一般走上前来,将碗递到顾宛手里。 顾宛虽然饿,还是知道涵养的,况且刚刚醒来,长期空腹不能吃太快,只一点一点地小啜着。 慕容无风坐在一旁,像是看护小孩子吃饭的父母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顾宛。 顾宛可以感觉到那目光变了许多,少了之前的炙热,多了一丝朋友间的真挚,虽然温暖,毕竟不好意思,只好轻咳两声,慢悠悠开口道,“听说国师大人如今在走让大齐休战的路子?” 慕容无风笑着点点头,“你的消息倒是灵通,足不出户躺在床上睡觉也能知道这些。” 顾宛讪笑,“有些事情,不一定要看到才知道。” 慕容无风点点头,看着顾宛手中见底的碗,“要不要再盛一些?” “不用了,我已经差不多饱了……” “既如此,我就放心了……” “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我好好的,又没什么大碍。” 慕容无风接过顾宛手中空碗的手顿了顿,“为何你不问我?” 顾宛的声音还是平淡的可以,“他在我手里去的,我问你做什么?” 慕容无风不语,顾宛拍拍脑袋,笑着道,“对!是有要问的!他如今在哪里放着的?……你看,也不是我想要麻烦,只不过他最是爱臭美,该给他好好收拾收拾,衣服还要用最纯正清淡的桃花香,不然他不爱穿……束发的话,嗯,我还是该去一趟,顺便带上我之前比着他的样子赶出来的靴子……他在哪里?” 慕容无风看着顾宛笑着喋喋不休地诉说着什么,沉默半晌才道,“你放心,大齐不能回,我已经命令丙三送他的尸身回都城了,放在国师府,谁也动不了他,你要会死愿意,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不用了……他走得安心就好。” 慕容无风眼中微露黯然,“以前我总觉得不服气,如今倒半点也不羡慕他了。与其让你那么难过,还不如让你对我半点心思也没有,这样也不用惹你难过……他怕是,走得不安心。” 顾宛愣了愣,摇头笑道,“不管怎样,谢谢你带我回来。现在,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情了。” “你还要随他而去不成?!”慕容无风一愣,“你不是已经想通了?” “没有什么想不通的,我只是……要去替他完成他没有完成的事情。” 慕容无风摇头,“萧琅渐死了,大齐皇帝已经没有维持表面上平衡的必要。他如今已经软禁了萧王府的人,逼迫萧承景出兵西戎,也知道你之前想要打乱他计划的事情。你出了这院子,她就会派人要你的性命,这一点,你可知道?” 顾宛道,“可我保不住琅哥哥,至少要替琅哥哥保住萧王府,不是吗?” 慕容无风复杂地看了看顾宛,“可是在你的琅哥哥眼里,他绝不会想看到你拿命去换取萧王府的安稳。况且,他原本主动出兵的原因,就是为了保住你啊!” 顾宛微怔,“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你去苗疆的事情,只以为你被萧承景抓去了,所以才主动出兵的……” 顾宛呆住,苦笑了下,“所以,原来症结在我,若不是我,琅哥哥本不会死的对不对?” 慕容无风本不是这个意思,如今见本来平静的顾宛开始自责,忙道,“重点在于,你不能牺牲自己去保全萧王府,不然萧琅渐所做的一切不是都白做工了?” “我不会牺牲我自己,我也不会让萧王府牺牲。” 顾宛一向玩世不恭的表情变得带上了几分坚定,那里面的色彩让慕容无风晃了下神,又急忙转开眼睛:已经决定了要忘记,自然不能再动摇,这两个人之间,没有他的位置。 “我会想办法让苗疆王同意与西戎联盟,你可能说服耶律越?” 慕容无风神色复杂地看了看顾宛,道,“说到这个,我必须坦诚,任命萧琅渐为先锋,确实是我的提议,不过我没有想到……” “说不怪你是不可能的。”顾宛知道慕容无风想要说什么,很快打断道,“可是我更知道,真正在里面操控大局,把各国玩弄于手掌之间的,不是你,而是大齐皇帝。想要萧王府灭亡的,置我们于死地的,也是大齐皇帝。你只是做了你身为西戎国师该做的事情罢了。所以,算账是有先后顺序的,我会将这笔账记着,以后满满向你们讨。” 慕容无风眉心松了松,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我等着那一天。我会尽力让耶律越改变主意,不过西戎与苗疆积怨已深,怕是不太容易。” 顾宛道,“不知道这积怨从何而来,竟会一直延续至今?” “你可知道西戎的药谷?” 顾宛点头,“我听冷夫子同我讲过,西戎的药谷最出名的就是黄泉树与碧落草,就连苗疆一个善毒善蛊的国家都羡慕不已,可是这与两国的纠葛有什么直接联系吗?” “事情坏就坏在这药谷上……” 112,碧落草派上大用场 “事情坏就坏在这药谷上,当年为救上一代的苗疆王,如今的苗疆太后曾向西戎讨过黄泉树和碧落草,不过先帝没有同意,最后苗疆王就病死了。”慕容无风解释道,“自那以后,凡西戎人出现在苗疆地界上,多半都会受到驱逐,后来虽然好些了,不至于刀戎相见,但是这矛盾并没有遇上一个缓和的契机,如今仍然是僵化状态。” 顾宛明了般地点点头,“这也难怪了,因为你们不愿意借这么一株草药,人家死了丈夫,自然心中怨恨。” 慕容无风摇摇头,“据我说知,这事情事出有因。当年西戎发了大水,这药谷也受了影响,只存有世间一株碧落草了,恰逢当时西戎先皇后有疾,这株药草当然要先紧着皇宫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顾宛奇道,“这么巧?在那苗疆王病的时候偏偏西戎皇后有疾,这倒也是一桩孽缘。不过既然这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想必如今该不会有原来的积怨那么深了,你觉得若是往苗疆走一趟,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慕容无风摇摇头,“我也不知。” 顾宛笑笑,“那我就去试试。” “你要去我不拦你,不过我必须提醒你,苗疆太后在苗**掌大权,无人能出其右,且为人聪明,善于谋划,你万事皆需小心才好。” 顾宛点头应了,慕容无风没有别的话可说,略坐了坐便离开了。 顾宛不愿耽搁,当即便收拾好了东西,带上心肝,出了房门,门外原本守着的人已经不在了,估计是慕容无风叮嘱过的缘故。 毕竟要掩人耳目,顾宛从后门出了院子,一出门便碰上了守在后门的榀贺,榀贺忙迎上来,“少主可算是出来了!那国师可有为难你?!” 顾宛摇摇头,看了看榀贺身后的马车,道,“我倒是没想到,你连慕容无风的园子里面都安插了人。可有人跟着?” 榀贺笑道,“已经解决好了,少主请放心。” 顾宛攀上马车,很快由榀贺带着回了一处院子。 冷繁声从里面迎出来,瞧见顾宛憔悴的样子,上来就忍不住骂,“越学越回去了!居然敢对师父使那阴招,将师父我迷晕,如今可吃到苦头了!” 顾宛讪笑了笑,“当时是因为没办法,还请师父不要怪我。” 待进了屋子,冷繁声立刻将顾宛按在座位,将顾宛的手腕拿在手中,细把了把,松了口气道,“总算是没有什么大碍。” 顾宛摇头笑笑,“我自然没什么大碍。师父现在可以放心了,还请师父帮我回西戎都城国师府一趟,帮我照看好琅哥哥,待我回来之后再安置。” 冷繁声怔了怔,“你……” 榀贺在一旁也愣了愣,“那小子该是命大的人,外面传的不会是真的?” 顾宛抿唇不答,“榀贺,我要你随我去苗疆一趟,今晚做些准备,明日就出发。至于师父,琅哥哥身边缺不得人,还请师父今夜就出发。” 冷繁声忍不住白顾宛一眼道,“你就见不得我闲着,刚刚回来没多久就又让我去为你跑腿,这次看你难过,我就不计较了,以后别想再使唤我!” 榀贺忍不住搡了冷繁声一把,“你会不会说些中听点的话!” 冷繁声撇撇嘴,“老子天生如此,你奈我何?!再说了!人死不能复生,我说的都是事实。”虽然这么说,一双眼睛却觑着顾宛。 榀贺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奈何嘴太欠,他实在是听不下去,道,“你手里死的人多了,少主能跟你一样吗?!” 冷繁声自知说错了话,不过性子这般习惯了,也不好改口,当即道,“算了!我不与你争辩,我去收拾东西,现在就往西戎都城赶!” 冷繁声说完就转身匆匆离去了,那模样,活像说错话的人是别人一般。 榀贺看着冷繁声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明明少主没回来的时候担心少主担心地要死,如今说话又没个轻重,少主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顾宛摇摇头,笑着道,“我不难过。” 榀贺看着顾宛脸上的笑意,只当顾宛是难过过头了,怜悯地叹息了声,“少主不必如此强颜欢笑,虽然你是我的主子,但是就算少主偶尔软弱一些,属下也觉得正常,不要苦了自己一人就好。若是没有别的事,那属下就去收拾东西去了。” 顾宛点头,见榀贺离开了,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在心肝的帮助下进了空间。 “这碧落草原本是因为兴趣才培育的,没想到如今倒派上了用场。” 顾宛看着自己利用空间里面的自来水源和温室瓶培养出来的一点点零星的绿色,脸上不由得露出些笑意。 心肝跟在顾宛后头,伸长了脖子去看,“主人,这草的名字也太不吉利了!碧落,那不就是西天吗?” “名字吉利不吉利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它也许能够派上大用场。”顾宛抿着唇笑,“师父曾说过,碧落草能够生腐肉医白骨,很是宝贝,如今不费我一片苦心,也算无心插柳柳成荫。” 心肝抿了抿唇,有些犹豫地看向顾宛,道,“主人不会是想用这个救活那世子?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是未来那般先进的技术也只能将人的脑波信息转换到快要死亡的人身上来续命,这已经死了好几日的,却是没有半分办法的。主人,你不会是伤心糊涂了?” “我哪里糊涂了?” “原本不觉得,如今想起来,我看主人哪里都不对劲。”心肝有些后怕地碎碎念起来,“从主人醒来之后表情就一直这么淡淡的,既不见伤心地哭,也不见万念俱灭的绝望,难不成是因为伤心过度脑子伤心坏了?” 顾宛嘴角抿了笑意,一巴掌敲在心肝的脑袋上,“难道我要每天寻死觅活才算得上真正的伤心不成?!” 心肝摸摸自己疼痛的脑袋,“我不管!反正主人就是不正常!” 顾宛忍不住皱起了眉,声音却带着笑意,“连你都看的出来,果然我做戏还是不够到家啊!” 心肝一愣,“主人什么意思?” 顾宛将那碧落草取了两株拿在手中,“若是它真有生腐肉的功效,怕是琅哥哥能好的快一些了。” 心肝脸上呆愣愣的,像是没有听懂顾宛再说什么一般,顾宛再度敲敲心肝的脑袋,“走罢!出去,赶在师父走之前先将这碧落草给他送去……” “主人是说……那世子爷没死?!” “我抢救了一晚上的人,若是死了,你家主人岂不是太无能了?” 心肝更加高兴,“我就知道,主人一定最厉害了!”说完又有些疑惑,“可是主人不是说那尸体已经被送回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