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2)
从前厅过来,看到顾宛在这边,忙上来道,“小姐,老爷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一起进来吃团年饭!” “老爷让我先进来跟你们说一句,说是老夫人和大老爷要来过年,让做好准备。” 顾宛神色一愣,脸色不禁沉了沉。 ------题外话------ 不好意思,最近考试,更新的时间不是很稳定,作者菌不会停更,也不会断更的,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100,无事不登三宝殿 大年初一的晚上,顾余沥最后往学堂里走了一天,晚上匆匆往家赶的时候,半路上却正正撞上了马车歪倒在一边、人也摔倒在一边的秦殷和顾余年两人。 本来他是想要硬着心肠装没看见,毕竟自从与自己这个曾经的“好继母”和“亲兄弟”闹翻之后他一直未曾放得下心结。 秦殷颤颤巍巍的被顾余年扶着,却叫住了他。 “余沥啊!你……”竟是动情而哽咽的声音。 这一声直直让顾余沥整个身体一颤,不说以前他没有这个待遇,如今好容易听到自己曾经最想听到的话,他却半分欣喜都没有了,有的只是恍然和心酸。 “这位老夫人可是需要帮忙?稍待片刻,我可以回山庄里面找人帮你将马车处理了。”顾余沥说着就要转身,却听到秦殷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顾余年在旁边扶住秦殷,带着怒气唤道,“你这是要直接无视娘吗?!难道你忘了是谁将你养到这么大的了?” 顾余沥扭身,却正对上秦殷一双带着慈爱之色的眸子,见自己望过去,还仓皇地转开了脸,不由心头一软,“这大冷天的,不好好回家过年,这是要去哪里?” 顾余年将头扭开道,“反正不是往你家里去!” 顾余沥这才去看那马车的辙痕,正好跟自己回山庄的方向一样,不由一愣,“你们是要去我家?” 顾余年待还要说话,秦殷使手拦了,忙道,“我们也没想多打扰你们,只是打算将年货放下就走的。” 顾余沥呆愣愣的,一时间只觉得什么情绪都上来了,以前每年过年他们都是避自己不及的,根本就不会将东西舍出一份半点给自己,即使自己实在没办法腆着脸去要也总骂逆子撵出来,如今却送上了门? 秦殷见顾余沥不说话也不着急,继续道,“以前是我不对,总顾着你大哥,将你全然忘了,直到你们一家一年都没有在我眼皮子底下出现了,我这心里才觉得想得慌。” 顾余沥鼻子一酸,“要不……你们就去我家过年罢!这地方离山庄不远,一会我让人过来收拾。” 秦殷忙拒绝道,“这怎么可以?我们已经分了家的,不能随随便便来打扰你们,我放下东西就走,既然路不远了,我这就将东西走路送过去。” 秦殷只说分了家,却忽略了两家根本不是分了家,而是和离,严格说起来是没有半分关系了的。 顾余沥忙拦住秦殷要去从马车里取东西的动作,自己从倒掉的马车里面将东西取了出来,里面还有两只可爱的布老虎,不由更加愣了愣。 秦殷笑道,“我听说陵容有了身孕,就先预备下了,你小时候最喜欢玩的就是这个布老虎了,我想小家伙也应该会喜欢。” 那布老虎的针脚细密有致,可见是花了功夫的。 顾余沥刚刚还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失言说出要将他们带回山庄的话,怕没有办法面对苏氏和孩子,这下都顾不得了,只被那只布老虎勾了心思,不知想些什么。 秦殷看了顾余沥两眼,带着顾余年转身,“你将这年货拿了,我们也算是尽了心意,人就不去了,免得到时候你老婆孩子看了心里不好受……” 顾余沥这才像刚反应过来一样,忙道,“你们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去过年!” “万一陵容不爽快怎么办……” 顾余沥笑道,“她是最最善良柔软的性子,就算今日是个陌生人,见到你们这番情况也会请去山庄里面的,你不用担心。” 秦殷这才犹豫地看向顾余年,顾余年脸上带上喜色道,“小弟这是要请我们去过年呢!你不是日日夜夜都盼着能一家人团圆吗?就走!” 秦殷半推半就地应了,被顾余沥和顾余年两人扶着往山庄里走。 这一扶,顾余沥才发现秦殷身上的衣裳可以说得上是单薄,这寒冬腊月间,手都是冰凉的,不由心里觉得奇怪:莫非她过得并不好? 可是她明明将父亲留下来的十几间铺子拿走了,怎么会一件御寒的衣服都买不起? “邹氏怎么不在?”顾余沥才发现顾余年的老婆邹氏并不见踪影,不由问道。 却听秦殷冷冷一哼,“那个妇人当初没少挑唆你我之间的关系,留着作甚!我早就让余年将她休弃回家了!” 顾余沥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来。 转眼间到了山庄,顾余沥怕苏氏没有心理准备,先着了门口看门的赵四家的小儿子前去提前说一声,自己方扶了秦殷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一进湘竹苑的正厅,就看到一派热热闹闹的景象,众人都聚齐了,围着桌子说着话,桌上摆着一进准备好的一大桌年夜饭。 苏氏见他们进来了,忙笑着站起身,“老爷带了人来,这下更热闹了,快坐!不过人有些多,位置拥挤了些,有劳你们跟赵四家的挤一挤了。” 顾余沥不禁松了口气,没生气就好,当下忙去扶了苏氏坐下,自己坐到她身边去,紧张道,“你有了身孕,不要动不动站起来,要多休息,不用招呼人,他们也不是外人,自己会寻地方坐的。” 苏氏笑着就势坐下,低声在顾余沥耳边道,“晚上再找你算账。” 顾余沥乐呵呵的,“娘子高兴就好。” 苏氏白了他一眼。 那边秦殷和顾余年受了冷遇,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真自己寻了位置坐下,虽挤了些,身子却暖和过来了。 顾余年压低声音在秦殷耳边道,“他们还过得真是好!”声音狠狠的,竟带着几分怨毒。 秦殷不动声色看看那边热热闹闹的一对,手脚的冰冷僵硬方才缓和,呢喃般缓缓道,“当日我能抢过来,今日也一样。” 顾余年的眼睛滴溜溜地将院子里面和厅里的摆设过了一遍,眼睛都在放光,这摆设可比他那些值钱的多啊! 顾余年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平衡,自家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差,却眼见着顾余沥一家越过越好,光这么大个庄子就让人眼红不已,心里着实不痛快。 就在这时,一对打扮喜庆可爱的男孩子女孩子冲进厅里,男孩子乖乖坐到了苏氏旁边。 而女孩子手里还抱着个哼哼唧唧的小的,埋头乱撞,看到秦殷身边的人,仿佛松了口气般,三下两下冲过来,将手中周岁大的孩子往赵四家的怀里一搁,哭丧着脸道,“他老让我跟他玩举高高,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可举不动。” 一时间哄堂大笑,顾宛趁势在赵四家的身边坐了,还去逗进哥儿,“他可闹了,刚刚将谢护院写的字撕烂了,喏,你瞧谢护院的脸黑的。我跟他说岁岁平安,他还老大不乐意呢!” 赵四家的笑盈盈的,“进哥儿才不会无缘无故撕东西,必是你们惹了他了。” “我们可没惹他。就在刚刚有人来说咱家新来人的时候,他就突然将东西撕了,对了,咱家新来的人呢?” ------题外话------ 作者菌没有断更,有事必定会提前向大家请假,大家不用担心。 101,请神容易送神难 那边秦殷见进哥儿哭闹,堪堪将手中的布老虎拿出来想凑个趣,就听到顾宛说什么是听到自己到的消息小孩子才哭的,手的动作不由得尴尬地停在半空。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秦殷,刚刚将自己挤至一边的顾宛也好奇回过头来,“这个老婆婆是谁啊?” 顾余沥忙接道,“夫人不要介意,顾宛年纪小,不怎么记事。”又看向顾宛,眼里是警告的神色,“宛宛,这是你……哎呦!” 苏氏笑盈盈接口,对着顾宛道,“你不是唤赵四家的赵妈妈?这个就唤秦妈妈就好了。” 顾宛点点头,却不唤人,她心里赵妈妈的分量可比眼前这个曾经的祖母分量重,只指指秦殷手中的布老虎,“这个是要给进哥儿的吗?” 秦殷憋了一肚子火,却没有办法对着个小孩子发出来,只能勉力笑道,“嗯,用这个逗逗,一准好使,你爹当年就特别吃这个的哄的。” 顾宛将布老虎接了,甜甜笑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吃这一套,现在可不一定了。” 一语双关,不知秦殷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只笑道,“约莫喜好变了也是有的。” “喜好是兴趣,变得是人心呢!”顾宛继续打哑谜,将手中的布老虎凑到进哥儿面前,却见进哥儿练练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表情甚是嫌恶地将东西拨至一边,在赵四家的怀里蹦跶着,拼命往后挣,似是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这可就怪了!”赵四家的疑惑道,“平日里他很喜欢布老虎的,我给他缝的那只都被他玩的咬烂了,每日里还是不离手不离口的,怎么今日里尽作怪!” 顾宛凑上去往进哥儿脸上亲热地“唧”两口,心里给小家伙点了个大大的赞,却被糊了一脸口水,不由苦着脸一脸嫌弃地退开,去羞进哥儿,“羞羞羞!这么大了还流口水。” 进哥儿见顾宛急急退开,像捉弄到了她一般高兴地直乐,又张着手要往顾宛面前凑。 那只布老虎早就不知什么时候被丢至一边,不知滚落在哪个角落里面去了。 秦殷这下脸色是彻底不好看了,她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只不过是为了后面的行事一直隐忍着罢了。 然而她忍得,顾余年却忍不得,“腾”地立起,指着笑的夸张的顾宛道,“小弟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好好的吃个饭这么吵吵闹闹的,还把我们晾在这里是个什么意思!没见到娘已经被挤到一边去了吗?” 这话一出口,秦殷就暗叫不好,果然一抬头看去,就见整个屋子里的人都面带不善地看向两人,连一旁候着的两个丫鬟脸上都露出讥讽之色:这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敢这么直接为难自家大小姐呢! “余年!坐下!人家过个年,自然要热热闹闹的,你平日里呆板惯了,尽想着那些书本里的东西可不行,该活泛的时候还是要活泛的。”秦殷忙拉下顾余年道。 顾余年不服气地坐下,旁边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却道,“倒是我这个管家疏忽了,本来想着老爷一回来就关闭门户好好过个年,却不想半路上多了两个,也就没有安排桌子,只想着凑合凑合也就是了。这样!我再给你们安排一桌怎么样?”话里话外都是两人多余的意思。 说完,也不等顾余年和秦殷接话,柳逝就招手让另外摆了一桌,象征性地摆上了些吃食,对二人道,“二位是讲规矩的人,就不要跟我们这么一大堆下人主人的凑成一团了,那边安静些,也没人吵闹,我想你们也吃得舒心些。请移步?” 顾余年本想让大家注意力转移到自己和娘身上,并不想单独去坐一桌,不然岂不是更冷清了吗? 下意识就像拒绝,被秦殷一拦,“有劳你们费心了!他就是没事喜欢摆个书生的大道理,我们这就上一边去吃,也免得讨你们的嫌。” 秦殷一边说着,一边向上面看去,却见顾余沥被苏氏一颦一笑哄得正开心,又有顾宛和顾清在一旁打趣,根本没人注意到自己,只好耐着性子走到一边明显可见冷清的矮桌旁坐了。 “这庄子里一时实在找不出大一些的桌子了,反正只有两个人,你们不会嫌桌子小?” 秦殷摇头笑道,“不嫌不嫌,能容得下我们,这已经挺好的了。” 柳逝只当表面意思听了,立刻道,“那你们吃着,我就先上那边坐着去了。”说完也丢下两人,顾自上了那边。 顾余年有些后悔,见人都热闹去了,自己这边却冷冷清清,虽然桌上摆着瓜果吃食,但总觉得大桌子上的宴要更丰富些,“早知道就不说那些话了,我看那桌子上摆着的烤乳猪甚是鲜美可口,刚刚只顾着看摆设,都没能动嘴呢!” 秦殷看他一眼,叹道,“你别忘了今日是来做什么的,无论如何咱们今日都不能离开,得想办法留下来你知道吗?” 顾余年忙道,“我知道,不就是留下来好……” 秦殷威慑般看了他一眼,他只好讪讪地住了嘴,去夹了碗里的饺子吃,脸上闪过惊喜,“娘,这饺子真好吃,居然是蟹肉馅儿的,这么多饺子,得多少只蟹啊!” 秦殷看自家儿子不争气的样子,不由叹气,心里又有些愤愤,这些本来都应该是自己的,要不是当初一时被鬼迷了心窍答应了和离,都该是有自己一份的! 那边柳逝凑近齐云轻,好笑地看着顾余年狼吞虎咽的模样,“这真不像是一对母子,一个心思深沉、一个五大三粗。” 齐云轻只淡淡看了一眼就偏过头去注意着顾宛的一举一动,随口道,“随她去!蹦跶不了多久。” “啧啧,这顾家摊上这么个极品亲戚,也是怪可怜的,要我就绝对没办法在被休弃后还腆着脸上门。” 齐云轻冷笑道,“她估计还想着分一杯羹!当日宛宛一家落魄的时候你没见到,若是见到了,就知道他们有多无耻了。” 柳逝撇撇嘴,“那还给他们吃那饺子,早知道就该端回来。” “谁在这个上面争长短?”齐云轻淡淡看了他一眼,“宛宛肯定只想着赶快将这对瘟神送走呢!” 柳逝瞧了静静吃着东西的秦殷,抿嘴挑眉道,“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啊!这老爷可是尽给咱大小姐出难题啊!” 102,来自西戎的礼物 一顿年夜饭堪堪吃完,之前派去帮秦殷两人检查马车的人就回来了,说是马车已经收拾好,停在门口。 顾余沥还未说话,苏氏已经笑着对秦殷道,“这可是赶巧了,饭刚刚吃完呢!天寒地冻的,不如我让人将二人送回去?” 秦殷笑着,眼里带上了不舍的泪光,“是啊!这短暂的相聚总是特别快,我们也是该走了,免得打扰了你们……” 顾宛瞧着她的泪光,倒还真有着几分不舍的样子,不过没有人主动开口将她留下来,都顾自坐着自己的事情只作没看到。 旁边的顾余年倒是一脸愣怔,脸色不解,看了看秦殷皱了皱眉头。 顾余沥和苏氏负责送二人出去,顾宛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柳逝帮着赵四家的收拾东西,曼声道,“你信不信他们不出一刻钟就要倒转回来?” 柳逝抬眼笑道,“我还好奇呢!且看看她用什么法子。” 齐云轻在旁边看着两人一来一往,不由得笑着搡了一把顾宛,“你也帮着收拾下,下人们都回家过年了,你看把赵妈妈累的!” 顾宛对他翻翻白眼,赵四家的已经忙不迭开口,“齐少爷这话可是折煞我了,我吃着小姐的,住着小姐的,做这些,我心里欢喜呢!” 顾宛这才不好意思笑笑,也起身帮着收拾桌椅,俏皮道,“我一到冬天就一身懒骨头,还请赵妈妈不要怪我才是!” “你何止是一身懒骨头!我看连心、肝、肺都是懒的!” 一个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顾宛不由得惊喜着望过去,“师父回来了!” 原来一个月前,冷繁声耐不住顾宛的执着和百般恳求,被遣去西戎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黄泉树和碧落草的下落,顺便带点种子之类的回来。 顾宛心里这些惦记得紧,日日夜夜盼着能有消息,此时说不激动是假的。 冷繁声看着顾宛脸上激动的神色,清清嗓子,瞟了一眼桌上的残羹冷炙,冷哼道,“我辛辛苦苦跑这么一趟,本想着赶回来吃这顿年夜饭,没想到就剩些剩菜给我了,哼!” 顾宛扭身张口就来,“赵妈妈,麻烦帮我下一碗面来好吗?” 冷不丁被冷繁声一个爆栗打在脑袋上,“我使唤你你就使唤别人,有点诚意行不行?” 顾宛正待开口,门口不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顾宛了然地笑笑,拉着冷繁声就往外走,“今日烦心事多,一会他们看到师父少不得又要问一大堆,咱们先躲躲,一会我来给你弄吃的。” 柳逝与齐云轻对视一眼,同时撇了撇嘴。 齐云轻也抬步打算走,“这年夜饭吃完了,我就先回去了。” 柳逝打趣道,“不过又是回你的雅阁里去一个人冷清的窝着罢了,你还真打算萧琅渐那小子不回来你就不出雅阁不成?” 齐云轻脸色一黑,“谁说我是因为他,我只是喜欢清静而已。” 柳逝撇撇嘴,“清静?你的雅阁确实清静,可是这大过年的还一个人就不是清静是寂寞了?平日里至少还有些个丫鬟伺候着,如今回去怕被窝里都是凉的呢!” “雅阁里炭火烧的旺,还好。”齐云轻明显答非所问。 柳逝挑挑眉不以为意,一双眼睛带着笑意看向齐云轻,“那权当陪我这个一到过年就很容易想起往事的人喝个一杯,走吗?” 齐云轻愣愣,点了点头。 “黑脸?要一起吗?”柳逝看向一边沉默不语的谢易,“大小姐现下没有什么要紧事要你去做?” 谢易犹豫了下,听着即将进院子的脚步声,道,“柳管家这个时候走是不是不太好?前院明明出了事情。” 柳逝嘴巴张大,一双眼睛好笑地看着他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咱们还是早走的好,这么一顿气氛诡异的年夜饭,你还不知道那两个是不能招惹的一身骚吗?” 谢易不知道里面的缘故,也不知道秦殷与顾家的恩怨,但心里也觉得不安,心里一横,“走!喝酒。” 三人晃晃悠悠扬长而去。 当顾余沥使了赵四家的两个儿子抬了刚一出门就摔倒了的秦殷回来的时候,整个湘竹苑除了空空落落的桌椅一个人都没了。 “这人呢!管家呢!护院呢!都上哪里去了?”顾余沥可算是焦头烂额了,这大冬天的难道让他自己去请大夫? 苏氏眼睛扫扫院落,不由叹气:这一个个溜得倒是够快。 顾余沥可怜巴巴地开口,“陵容?” 苏氏撇过了头,只笑着对被扶着坐在椅子上的秦殷道,“夫人还请包涵,这过年下人们都去热闹去了,而且镇上医馆估计也闭馆了,要不这伤明日再看如何?” 顾余年忍不住怒道,“小嫂子这是什么话?这娘亲摔的这么严重,你们不请大夫就罢了,还说什么让娘一直疼到明天早上?!” 苏氏敛了笑容,沉声道,“请你还是谨慎些说话,这里哪来的你的小嫂子?我们不过是看着有人摔倒在路边施以援手罢了,倒是你这个做儿子的,说这么多,还不如上镇上去找一位靠得住的大夫来。” 顾余年嗫嚅了下,不说话了。 刚刚他不过象征性地出去转了一圈就被冻得手脚僵硬,在室内暖暖和和地多舒服,他心里才不想去受这个苦呢! 秦殷安安静静坐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倒不是因为她不想说,而是因为没掌握好力度摔的狠了,此时正压抑着疼痛,后背硬是出了一身冷汗,不由得暗自后悔:早知道就换个办法好了,如今虽然留下来了,身体却遭了一番罪。 “明日请就明日请,只是我痛得厉害、、少不得要请你们担待一晚上了。”勉强压抑住疼痛,秦殷面色痛苦地开口,一只手抓紧了身边的椅子。 “那哪能呢!这都是应该的。”苏氏笑道,“不过若是你如果实在痛的受不了,我们将你送到医馆去也是可以的。” “没事……我自己身子骨我知道,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要不这样!”苏氏抬手招招旁边一直候着帮忙的赵四家的,笑着道,“有劳赵妈妈收拾两间客房出来让他们二人住下。” 赵四家的应了,自去安排,不论秦殷心里如何想法,二人终究是留下来了。 另一边,顾宛拉了冷繁声回菡萏苑,连让冷繁声洗个脸的机会都没给,使唯一还留在身边的碧云去给冷繁声准备些吃的,就直接奔了正题。 “种子呢!种子呢?种子呢?!”此刻在顾宛眼里,没有什么比那两样神奇的药草更吸引她的了。 冷繁声见她着急,知道如果自己不说的话怕是某个人一晚上都会睡不着觉,才缓缓道,“这种子呢,我现在倒是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你快说啊!你是不是想急死我?” 冷繁声笑着点点顾宛的鼻子,“你这丫头整日里没心没肺的,难道当初软磨硬泡缠着让我去西戎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什么意思?”顾宛摸不着头脑,只道是冷繁声故意在打哑谜,苦着脸道,“你倒是快跟我说啊!” 冷繁声这才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塞进顾宛手里,“有人让我告诉你,碧落草、黄泉树的种子暂时弄不着,不过烈焰花的种子弄到一些,让你先凑合着用。” 顾宛微微怔了怔,突然沉默下来。 冷繁声侧头打量她的神色,不由笑道,“怎么,觉得心里有愧了?人家巴巴地念着你,我一到西戎的地界上他就派人把我接过去了,你倒好,半点不提人家的事情,也不问问关心关心。” “他接你做什么?”顾宛握着瓷瓶,看着上面同自己耳铛上的花纹一模一样的花纹,小声问道。 “我的大小姐!”冷繁声真想直接把顾宛的耳朵直接揪下来拧上两圈,“整个大齐百姓都知道西戎跟大齐在打仗,也就只有你那么心狠还没心没肺地将我往那里送!要不是萧世子,那么兵荒马乱的,你还指望我一个月就能回来?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顾宛凝眉,嘴硬道,“他帮了你,为什么我要去谢他?而且这烈焰花是什么稀罕物吗?能跟黄泉树碧落花比吗?” 冷繁声几乎把眼睛瞪出来,“我的小姑奶奶,这烈焰花虽然跟黄泉树和碧落草不在一个档次,但是却比那些寻常药材好太多太多。光是一株烈焰花的梗,就会有人愿意掏一千两银子来买,你还想要什么?” 这么说着,他心里不禁可怜起萧琅渐来,碰上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丫头,也有够他受的! 顾宛听到一千两,眉眼才不由得笑开来,“说的可当真?” “真!比珍珠还真!”冷繁声已经放弃教导顾宛的心思,“不过大齐还没有几个种植烈焰花成功的,所以你不要以为它这么贵是偶然,就是我也没有百分百把握能将它培养成功的。” “没事,有六成把握就可以试试。反正有了种子了,我们可以慢慢来。”顾宛将瓷瓶贴在脸颊,高兴地眉眼都眯到了一起。 碧云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进来,冷繁声心有戚戚地接了,认命地扒了两口,门口却又有了动静。 “小姐!那个秦妇人好像摔的不轻,现下已经疼晕过去了,老爷说既然冷夫子回来了,就让他去看上一看……” ------题外话------ 今天更得晚了,大家不要介意,呜呜呜呜~ 103,不小心用力过猛 顾宛没有想到,冷繁声这一去竟然就去了一个晚上,直到凌晨的时候才回去自己的院子。 初二大部分下人就回来了,等顾宛得到消息的时候才知道顾余沥已经安排了四个丫鬟一个婆子给秦殷母子,还特地将梨香院打扫出来让两人住了进去。 顾宛越想越觉得心下不平,她不过睡了一晚上,想着秦殷不过就借着伤留那么一晚上,加上昨晚上苏氏的态度那么坚决,她以为应该不用出面做些什么,怎么早上起来就让别人登堂入室了? 杀进湘竹苑,顾宛想要找苏氏问清楚,一进来就见苏氏蔫蔫地坐在窗边,看到顾宛进来,自觉开口道,“你可别来声讨我,你爹要留人,我也没法子。” 顾宛忍不住撅了撅嘴,上前挽住了苏氏的手,“爹不是一向最听娘的话了吗?让他们住进来算什么,亲人?明明早就从族谱中被除名了的!下人?下人能跟他们一样住主院吗?” 苏氏叹气,“你要是不愿意就去找你爹说,反正我是狠不下心来,你是没看见昨天晚上秦氏那光景,她怕是摔的不轻啊!” 顾宛有些诧异,狐疑开口,“当真这么严重?不是她为了留下来做的戏码吗?” 苏氏摇头,“本来我也以为是,可是谁做戏会生生把自己骨头坐断啊!我看八成是真的。你也别在意,就当收留了一个可怜人好了。” 顾宛无奈了,要是说昨日秦殷不是做戏她是不会相信的,多半是不留神用力过猛了,如今倒是名正言顺留下来了。 “娘,咱们又不是什么慈善家,为何白白收留他们,还安排丫鬟婆子,这分明是要他们当主子呢!” “事已至此,你跟我在这说也没用啊!”苏氏无奈道,“再说了,昨天你爹跟我说了两句,我也觉得以前的事情都是些陈年旧事,不如就算了!再说了,你爹作为最受伤的人都没有说什么,我也不好去计较。我知道你性子烈,也不要求你什么,这段时间就当做没看到他们两个人不就行了?” 顾宛忍不住哼哼,“他吃咱们家的喝咱们家的,我怎么可能当没看见嘛!” “这就有点小家子气了!他们能吃多少东西?行了!这事情就算翻篇了,也不要在你爹面前提起了,到时候你爹又恼了你我可不管。” 顾宛气哼哼地进去,最后还是只能垂头丧气地出来。 碧云跟在顾宛身后,安慰顾宛道,“夫人不是说了只留他们这段时间在庄子里面吗?就算是伤到骨头,以冷夫子的本事,很快就治的好了,当时候把人送走不就行了?” “可是凭什么?” 碧云一愣,顾宛已经又重新开口,“她当初那么对我们一家人,我还差点死在寒冬腊月里,如今她摆着笑脸上门我就应该不计前嫌、还敬着她吗?” 碧云不好意思道,“人心不都是这样吗?众人都觉得人大度一些是好的。” “那也要分对谁。” 顾宛沉着脸,难道自己如今原谅了秦殷,那个饿死在寒冬里的小女孩就能回来了?顾余沥被赶出的那十几年就能抵消? “去告诉柳逝,让他将秦殷还有顾余年现在的情况查清楚,我才不信他们真的这么好心来拜年。” 碧云道,“小姐是觉得他们可能生活落魄,见清宛山庄境况好起来了所以来分一杯羹?” 顾宛冷笑一声,扭身看着梨香院的方向道,“她若真是这么想真是打错算盘了。我不占别人便宜,也容不得别人觊觎我的东西!更何况,她算个什么东西?!” 碧云见顾宛对此事如此在意,不由心里担心,“小姐的嫌恶还是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不然若是小姐因为这件事情跟老爷发生了冲突岂不是得不偿失?” 顾宛深吸两口气,继续往前走道,“先把事情查清楚再说!我会好好控制自己的。” 碧云点头,之后自去寻柳逝安排此事不提。 顾宛回到菡萏苑,冷繁声已经等在那里了,睡眼惺忪的样子像是一夜未睡,见到顾宛笑着张口就来,“为了你的祖母我可是忙活了好一番,还不快谢谢我!” 碧云在后面听到这句话忙拼命跟冷繁声使眼色。 无奈冷繁声没看懂,还一脸奇怪地问顾宛道,“你这侍女好像病的不轻,眼睛怎么都在抽搐了,要不我帮她看看?” 碧云生无可恋地看了面无表情的顾宛一眼,凑到一边跟红袖忙活去了:这种时候能躲多远躲多远,不然后悔就来不及了。 “你这侍女好生无礼,主子还没说什么呢,就自己走了,还冲我翻白眼!”冷繁声接着道,“徒儿你可要好好教导教导。” “她们是我教的,而我是你教的。”顾宛冷不丁冒出一句。 冷繁声反应几秒,“你的意思是我无礼?” 顾宛耸耸肩,顾自坐到桌前,“我可没那么说,我只是觉得师父最近好似很闲的样子,连我的课业都不考了,只关心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冷繁声这时候还听不出弦外之音他就真傻了,这丫头对自己昨天晚上治人之事不满呢! 冷繁声也有了火气,不过他知道顾宛不是无端迁怒的人,大部分情况下都是随意的性子,只好压了压火气。 “我要不是看那人是你祖母,我会出手救吗?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我的初衷可是好的。你这丫头这样可不行,还当你成熟理智,不过也是一个冲动的孩子嘛!” 顾宛的冷嘲热讽却换来冷繁声的好言相劝,不由得心里有些小愧疚,沉默了半晌,很快道歉道,“是我的错。” 冷繁声打量顾宛两眼,叹气道,“看来这人我还真治错了,你这样子还真是少见。不过她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就算我不治,老爷也会找别人治的,你可知道?” 顾宛凝眉点头,“我知道。不过她的伤真的有这么重吗?” 冷繁声摸着下巴思忖着道,“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就看一个‘养’字了,骨头张合不就那么回事?” 顾宛嘴角微勾,突然露出一抹堪称温和的笑容,“那就让她好的慢一些,既然她非要留下来给人添堵,就让她多留一段时间。” 冷繁声干咳两声:这丫头的性子,是随谁啊! 初五左右,抚远镇上的铺子就大部分都开了,顾宛起了个大早带着红袖去了奇珍阁。 甫一进门就见店里的账房先生愁眉苦脸的,红袖咋咋呼呼先叫出来,“张先生怎么过着年就这么消沉啊!” 张先生听到声音抬头,看见是顾宛很快迎上来,“原来是顾小姐,我马上去叫陈掌柜过来。” “不急。”顾宛忙拦住张先生,“倒是先生,年前来的时候不是还见店里生意兴隆、喜气洋洋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张先生叹口气道,“一言难尽啊!最近小姐没来所以不知道,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初二开始每天中午都有一群突然冒出来的流氓来滋事,偏偏官府又不管,现在都没有人敢靠近这边,更别提做买卖了。” “难怪刚才进来的时候觉得这条街上那么冷清。”顾宛凝凝眉,突然想到些什么的样子,问道,“只有奇珍阁如此吗?” “这倒不是。”张先生道,“这一条街境况都差不多,前面的油面铺子、茶水铺子都是差不多的光景。” 红袖不解道,“官府为什么不管啊?这种滋事的人抓起来不就行了?” 张先生苦笑道,“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 “怎么回事?” “他们进店之后不砸不抢,只是故意聚成一团起哄吓唬骚扰客人,这要以什么罪名逮捕?” “陈掌柜没想办法?” “这别的铺子还能想些办法赶人出去,这奇珍阁还真不行……” 顾宛点点头,这整个铺子里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真闹起来可不够赔的。 “来软的也不行吗?”红袖忍不住插嘴道。 张先生哭笑不得,“来软的他们也得吃那套才行啊!说来也怪,他们不要财也不动粗,就是不让人好好做生意,你说怪不怪?” “是怪。”顾宛沉思着点点头,不知想些什么。 “顾小姐可是来拿上个月的红利的?”张先生起身,准备去拿。 顾宛忙站起来道,“今日我就是出来转转,这个不着急,你先忙!我还别的事情,就先走了。” 张先生知道顾宛是好意,也没强求,只将两人送了出来。 顾宛走在街上,也没回去,只是四处转,将红袖闹得摸不着头脑,“小姐不回山庄吗?” 顾宛不回答,指着不远处的一间门庭若市的铺子笑道,“咱们去看看。” 104,又要出事的节奏 “二位要看点什么?” 两人刚一进门,就见一个伙计上下打量两人一遍,很快笑着迎了上来。 顾宛一边走,一边打量店里的东西,突然停住,伸出一只手拿起一个外表看上去很漂亮的花瓶,笑着问道,“这花瓶是前朝的?” 那伙计眼睛一亮,笑道,“小姐果然是识货的人。这花瓶是前朝贡品,当今皇帝打下江山的时候失落民间,可是我们掌柜的花了大手笔弄来的。除了我们这云暮轩,再也找不到第二家有了,小姐可是感兴趣?” 顾宛将东西放下,既不说感兴趣也不说不感兴趣,只做随意状说道,“你们这掌柜的可是个能耐人,连前朝的东西都能弄到。” “谁说不是呢?!”伙计笑了笑,却不再说别的,明显是有分寸的。 顾宛沉吟了下,问道,“我之前在奇珍阁看到过几颗漂亮珠子,内有乾坤的,你这里可有?” 那伙计脸上的表情僵了僵,“这个我们这里没有,不过夜明珠和大东珠却是有的,顶大的个儿,您看……” “没有就算了,我不买了。”顾宛皱皱眉,兴致缺缺往外走。 “小姐请留步。”顾宛刚走出几步,还未出铺子的门,就被叫住,停住脚步往后看。 却见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年男子带着笑容走近,“小姐若是想要那珠子去奇珍阁可没有用。” 顾宛打量着面前的人,只觉得此人虽脸带笑意,笑意却不达眼底,一双眼睛看着世故,却带着寒光,心里先警醒了自己半分,故作不耐烦道,“可是你们这些东西我都瞧不上,我只想要那珠子。” 中年男子也不恼,只微微欠了欠身子,笑道,“我只是想告诉小姐,如果真的对那珠子有兴趣,不妨改日再来,我敢向小姐保证,不出十日,那珠子一定可以双手奉上。” “这倒是奇了。”顾宛惊讶道,“不是说那珠子除了被买走的那些,只有奇珍阁还存着两颗,你这里怎么会有?” 中年男子不紧不慢道,“在下自有自己的生意之道,不过我想请问小姐,愿意出多少钱来买这珠子?” 顾宛眼睛里面有暗光闪了闪,沉思了一下,道,“不管我愿意出多少钱也得出得起才行,万一你的价钱让我负担不起,岂不是白说?” 中年男子笑了笑,上下溜了顾宛一圈,道,“小姐的上衣是秋水阁的手艺,云家绣坊的料子,钗环是奇珍阁、天依轩的,连身边的丫鬟穿着的都是水晶缎,这些钱想必小姐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顾宛一愣,不由玩味笑道,“掌柜的好毒的眼睛。” 中年男子躬身道,“让小姐见笑了。” “那你就说说,这珠子你打算多少钱出手?” 中年男子比出两根手指,“最少这个数。” “两千两?!掌柜的可真有自信。”顾宛神色不明地笑道,“那如果十日之后掌柜的拿不出这珠子的话……” 中年男子笑道,“不可能,这十日已经是富余了。” 顾宛笑道,“我这珠子可是有大用处的,可若是因为耽误了这十日误了我的事情,我要上何处哭去?” 中年男子一愣,“小姐的意思是……” 顾宛笑道,“我倒是不在乎是出两千两还是四千两又或者是八千两,只要十日后能让我见到珠子就好。但是如果见不到……” 中年男子听到顾宛说四千两八千两,早就惊了一惊,很快说道,“若是小姐真这么想,在下肯定少不得要奔波一些一定为小姐找来珠子了。小姐尽管放心,十日没有问题。” “若是有问题呢?” “若是十日之后不能将珠子拿到手亲自奉上,我甘愿将两千两银子奉上,且任凭小姐处置。” “当真?” “当真。” “我可先说好了,我只要连心锦绣那一颗。” 中年男子一愣,“小姐早就相看好了?” “自然如此,不过奇珍阁说什么那是用来镇店的,不肯轻易出卖,还说什么就算铺子没了也要留着那两颗主子。我这才想上你们这来看看。” 中年男子面露难色,顾宛看在眼里,扭头就走,“我看我还是再去求一求奇珍阁的老板好了。” 中年男子急忙道,“小姐请留步,这生意我们做。不过这定金……” 顾宛给红袖使了个眼色,红袖很快将钱袋拿出来,掏出两张银票往桌上一拍,“定金!” 中年男子比了比手势,旁边的伙计忙欢喜地将银票接过去,收了起来。 “那十日之后我可就来取了。” “静候恭临。” 中年男子亲自将顾宛两人送了出去,回来之后就见店里的伙计谄媚笑着迎上来,“掌柜的,这可是笔大生意!” 中年男子脸上不复之前的亲切,眼中竟有冷厉之色,“哼!奇珍阁不过是过秋的蚱蜢,蹦跶不了几天了,到时候连同刚刚这条肥鱼一起收拾了。” “掌柜的英明。”伙计笑着递上茶水,“不知道这次要送到哪里?” 中年男子笑道,“等利用完了我自会给她找个好去处。” “小姐,那连心锦绣明明在奇珍阁,为何那中年男子还敢答应下来呢?” 顾宛拧着眉毛,一边走一边出神,“他肯定有他的法子,我们再去奇珍阁走一趟提醒一下陈老板。” 二人再次回到奇珍阁的时候,就见一群浩浩荡荡的人进了奇珍阁,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红袖不由自主抓住了顾宛的袖子,“小姐,这就是张先生说的那些地痞流氓吗?” 顾宛沉默不语地看了看,转身进了对面的茶馆,要了一壶紫竹龙井。 “咱们不去帮忙吗?万一那些人找麻烦怎么办?” “先看看情况。”顾宛一边喝茶一边张望对方,“这些人可不是一般的地痞流氓。” “小姐看出什么来了?” “猜了一半,还需要证实。” 105,奇珍阁的真主人 果然如同张先生所说,那些人中午进去,不多时就出来了。 待那些人走后,顾宛和红袖就进了奇珍阁,陈广顺脸色不虞地坐在隔间里也不知想着什么正出神。 顾宛清咳两声,陈广顺忙回过神来,勉强笑道,“早前就听张先生说你们来过了,怎么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顾宛看陈广顺强作欢颜的样子觉得有趣,不禁打趣道,“当初是谁跟我说自己做生意那么多年,见的多了,跟他合作一定不会吃亏来着?我如今怕我的钱打了水漂,所以来讨说法来了呢!” 陈广顺笑笑,道,“若真是如此我如今还真真交不出钱来,还要请顾小姐高抬贵手呢!” 顾宛撇撇嘴,“还没查出那些人是哪里冒出来的吗?” 陈广顺皱起眉头,半晌才道,“不曾打听出来。” “陈老板这样就太不诚实了?怎么说你背后也有当今县令撑腰,这次的人来头这么大,连庄县令都没有办法?” 陈广顺一愣,“你竟然一直都知道我身后的主家是庄家?” “知道,我不仅知道你的主家是庄家,还知道是庄家的谁。”顾宛笑眯眯地看着陈广顺,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直把陈广顺看得心虚冒汗。 “不管顾小姐是当真知道还是诈我,请都看在以往的情面上装作不知情罢!主子他,不容易啊!” 顾宛挑挑眉,“我没兴趣搬弄是非,且一向记性不好,出了这个门就什么都忘记了。我这样说,陈掌柜可放心?” “顾小姐心善。” 顾宛忍不住笑出声,“既然你都说我心善,那我就再善意地提醒你一件事情:那两颗我最后脱手的珠子还有劳您看牢了,最近,只怕不太平呢!” 陈广顺若有所思地看看顾宛,沉着道,“谢顾小姐提醒。如今铺子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每一条信息都至关重要。陈某人承你的情了。” “好说,人情记得还就行。看来其实陈老板是知道背后的人是谁的对?” 陈广顺也不隐瞒,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但这个人我们不能对付,至少……不能正面对付。顾小姐也不必插手,这是我们铺子自己的事情,犯不着将顾小姐牵连进来。” “插不插一脚,我一直都是看心情。”顾宛神色不明地一笑,“而且这是牵扯我利益的事情,若是你们主子当真处理不了,我可能还真得插一手了。” 陈广顺嘴角动了动,眼睁睁看着顾宛走出奇珍阁的门,到底没说出些什么。 顾宛怎么来的怎么走,出了奇珍阁叫了一辆新的马车,很快回到了清宛山庄,一回去派人去叫柳逝谢易等人到菡萏苑。 “今天小姐这一趟可顺利?年前刚过,奇珍阁很热闹?”柳逝一进门就道,下一刻却被顾宛凝重的表情唬了一跳,“怎么,奇珍阁破产了?” 顾宛好笑地瞪了柳逝一眼,“年还没过完,你嘴里能不能说些喜庆话?!” “我自己掌嘴,掌嘴哈!”柳逝忙道,象征性地朝自己脸上招呼两下,没防备脸上挨了清脆而重重的一下,不由恼怒,“谢黑脸,你有病啊?” 谢易自然地收回胳膊,“我看你四肢无力,帮帮你。” “你信不信小爷我打死你?”柳逝抬手就向还回去。 谢易皮笑肉不笑地亮了亮手里的刀,柳逝很快就势收回手,故作无事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铺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有人在找麻烦。” 柳逝皱眉,怀疑道,“不会?这奇珍阁已经在抚远镇呆了这许多年了,虽然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但是一直在抚远很有影响力,就是真有人找麻烦,那陈广顺也不是乖乖让人欺负的主啊?” “不是陈掌柜的问题,是某个笨蛋的问题。” “笨蛋?”柳逝摸了摸脑袋,看向面无表情的谢易,“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谢易抽抽嘴角,淡淡飘出一句,“不聪明。” 柳逝嘴巴张了张,硬是被谢易噎得表情奇特,只故作镇定地抚额一叹,“是我的错,不该问你。” “那笨蛋让小姐很伤脑筋,还是那找麻烦的让小姐很伤脑筋?” 顾宛奇道,“这有什么区别吗?不管谁让我伤脑筋,都会让我少赚不少银子。” “这可不一样。”柳逝正色道,“如果是找麻烦的那些人,小姐不至于这么烦恼,小姐是怕做了些什么事情的话会对那个笨蛋造成什么影响?” 顾宛黑了黑脸,“你莫不是早就知道镇上的事情,在这里跟我打马虎眼?” 柳逝笑笑,“这倒不是,只是知道小姐对奇珍阁很是看重,所以之前往里面放了个小喽啰。这才派上了一些用场,不过也只比小姐早知道一会子罢了。” 顾宛白了他一眼,“别卖关子了,将事情一件件跟我说清楚。” 柳逝这才道,“刚刚听红袖说小姐除了奇珍阁还去云暮轩逛了一圈,这样的话很多事情不就很明显了?哪里还用我说些什么事情。” 顾宛摇头笑道,“我只是见那铺子不过一刚开的新铺子却力压奇珍阁所以才去看看,想着是不是同类之间的竞争所以故意使些手段打压奇珍阁。” 柳逝这才愣了,看到顾宛的表情,惊疑道,“难道不是?” “这件事情若真是这么简单,陈广顺不会就此罢休。”顾宛摇头道,“事情的关键不在这里。” 柳逝凝眉认真想起来,顾宛趁这功夫问谢易道,“最近可有空往西戎去一趟?” 谢易半点惊讶没有,只严肃地点点头,“但凭小姐吩咐。” 顾宛起身绕到内室,不多时拿出一个信封和一个小盒子,递给谢易道,“那就劳烦你往西戎跑一趟了。” “小姐是让我现在就去还是稍后再去?”谢易一本正经道。 顾宛忍不住瞪了谢易一眼,将东西一股脑塞到谢易怀中,“这又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过是因为种子的事情感谢一下他罢了,你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去,若是没空不去也行。” 谢易脸上带上笑意,“有空,属下现在就去。”话语间,人已经消失在面前。 顾宛清咳两声,回身见柳逝还皱着眉,不禁道,“你有那脑子安排人进去,却连这些都想不通?” 柳逝这才笑道,“我心里倒是有个想法,不过在确定那个笨蛋的身份之前这不是还不成立吗?” “云暮轩是谁家的财产你可知道?” 柳逝点头,道,“这个不难,从名字就知道是云家大少的产业,云寒暮,云暮,不过差着一个字。这跟奇珍阁有什么关系?莫非陈掌柜还忌讳那姓云的小子不成?” 顾宛摇头笑了,“我虽不知内里的乾坤,但是既然奇珍阁不能对他出手,自有他的道理,就算告诉我说那云暮轩背后另有其人,我也是相信的。” 柳逝皱眉道,“可是我明明派人查了的,那铺子确实是一年前云寒暮出面开成的,这铺子的主人若是真另有其人,这那云寒暮到底是想干什么?” 顾宛眯了眯眼睛,“真正的高手从来兵不血刃你可知道?” 柳逝一惊,“难道说……这一切都是他早就计划好的?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搞垮奇珍阁?还是搞垮……庄家?也没听说这云寒暮有想要做生意的倾向啊!” “也许并不是想搞垮谁,只是手里抓些痛脚,就足以往他从中牟利,又或许,他有更加深的阴谋。总之,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想跟这个人扯上关系了?” 柳逝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此人不简单。” “若是简单怎么会让云家全部在他的掌握之中?”顾宛抿抿嘴,“一个庶子,即使担着长子的名号,在世家大族心里也是比不过嫡子的。但是他不仅在云家地位不低,还让他们一房妾室都受重视,脸云浅荷在云家别的小姐面前都多几分威风,他又怎么会简单?” 柳逝想了想,“云家也就只有他还争气些,云家捧着也是理所应当。” “可是据我所知,云家另外几个公子,不是先天体弱就是身有残疾,还不算那些意外没能出生的,若不是云寒暮有一个手段了得的姨娘,就是他自己了。” “可需要去查查云寒暮的这个姨娘的身份和性子?” “不用,如今只从云暮轩入手就够了。毕竟是奇珍阁的事情,奇珍阁不想咱们出手,咱们就暗暗先查,不要出手就是。” 柳逝点点头,“我知道了。” 顾宛摆摆手,示意柳逝退下。 柳逝刚走,红袖就进来了,一脸老大不情愿的,顾宛不禁打趣,“冷夫子又训你了?” 红袖摸了摸鼻子,“小姐让我去看看他关心一下他,他还嫌我碍事,差点没将那饭菜丢出来,要不是瞧着是鲈鱼,定是要扬我一身呢!” 顾宛笑道,“他不过是吓唬你罢了!他研发新药受挫,心情正不爽快呢,你就当他在逗你玩。” 红袖眨眨眼睛,“小姐不会是故意让我去的?不然小姐自己怎么不去?” 顾宛讪笑了下,“我不是将这个大好的机会留给你吗?这药草要是培养成功了,你就是头份功,到时候冷夫子一高兴,将赚来的银子都给你花。” 红袖用鄙视的目光看了看顾宛,一脸不相信道,“小姐还当我好哄呢!冷夫子性子那么怪异,我哪敢向他开口,再说了,我也不要钱,我就想待在小姐身边,有吃有喝就行了。” 顾宛对红袖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很是喜欢,故意道,“若是你家中有钱了,自然就不会让你再像以前一样挨饿受冻,你也不需要在山庄里面做丫鬟,这不是好事吗?” 红袖认真地看了顾宛两眼,突然警醒道,“小姐是不是知道我偷吃的事情想要吓唬我?” 顾宛忍不住抚了抚额,“我没事赶你走做什么,我就是问问你,难不成你还真想一辈子跟着我做个丫鬟啊?” 红袖松了口气,“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啊!小姐去哪里我就去那里,如果哪一天小姐走了我就跟着小姐走!” 顾宛额头冒出一串黑线,虚弱道,“虽然小姐我很感动你的话,但是这大过年的,能别把我说‘走’吗?” 红袖不好意思吐吐舌头。 两人正你来我往地逗着说话,碧云的声音带着喜意响起,门帘子也被打开来,“小姐,冷夫子说成了!” 顾宛喜得一下子坐起来,抱了一把红袖道,“你瞧,你这才刚刚去看了他一趟他就成了!你可是大功臣!” 顾宛说完就往冷繁声的院子里面跑,红袖跟在后面,也是一脸喜庆。 几人急匆匆进了冷繁声的院子,冷繁声一脸压抑不住的得意,在院子里面点了盏灯正襟危坐,好笑得紧。 顾宛高兴,也不去挑他的刺儿,只问道,“成功了?” 冷繁声一脸深沉,似完全不放在心上一般,斜了顾宛一眼,“那当然,我这鬼医的名声……” “可不是白来的!我知道了!”顾宛忍不住打断道,“我看看,苗子在哪里?” 冷繁声黑了黑脸,指指面前的一个拳头大小的花盆里面小拇指尖大小的一抹绿色,“这不是吗?” 顾宛俯下身子,认真地在夜色中辨认半天,才勉强看清楚,不由得苦着脸抱怨道,“折腾这么些天,就这么大一点的苗子啊,还病怏怏的,能活下来吗?” 冷繁声一个爆栗敲在顾宛脑袋上,“什么叫这么大点苗子,我可是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天天一醒了就来伺候这两棵苗子,两棵能活一棵已经算不错了。” “那为什么不多培养几棵?” 冷繁声白了顾宛一眼,“这一颗种子可都是宝贝,万一不活岂不是糟蹋了种子?” 顾宛笑道,“那现在师父是知道该怎么种这个能活的更好了?” “自然。” “那师父将法子告诉给那几个给你打杂的下人,等到来年春天咱们就先试种一批。” 冷繁声看了明显喜气洋洋的顾宛一眼,鼻子忍不住哼了哼,“一提这些你就兴奋。现在只是刚开始,这还需要继续观察呢!” 顾宛拍了拍冷繁声的胳膊,“师父,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出来!”然后回头招呼碧云道,“把我之前让你给师父做的护膝拿过来。” 碧云笑着迎上来,将手里一个盒子放在冷繁声面前的桌子上,“今天白天一做好我就准备好了,想小姐就打算现在给,已经带过来了。” 顾宛打开盒子,低下头亲自给冷繁声戴上护膝,笑着立起身,“是不是很暖和?” 冷繁声有些不自在地动动腿,“这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没见过?” “我画了样子,让碧云做出来的,碧云的手艺是不是很好?而且这样子,可算是抚远头一份,就送给师父了,虽然不贵重,心意可在那里呢!” 冷繁声知道顾宛是因为自己常年腿疼所以有心给自己做了准备,心里高兴,嘴上却不饶人,“你要真有心,就该自己动手。” 顾宛苦了苦脸,“我没有那金刚钻儿,可不敢那瓷器活儿,我做的你也戴不出去呢!” 冷繁声点点头,“这倒是真话。” 顾宛伸伸懒腰,看了看天色,转身向外走,道,“解决了一大心事,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开春了还有你忙的呢!” 冷繁声没接话,目送着顾宛走出去,又顾自窝进自己的小药材室去了。 大约过了五日,奇珍阁的张先生却找上了门。 顾宛将人请进了菡萏苑,本以为是奇珍阁出了什么事,却见张先生表情平淡,不像是有什么事情的样子,疑惑道,“看先生的样子不像是奇珍阁出了事,张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张先生将一封包装精美的邀请函递给顾宛道,“我家主子邀请你去别院一聚。” 顾宛一愣,“确定是叫我去一聚?” 张先生恭敬道,“主子确实是如此说的,还望顾小姐赏脸。” 顾宛接过请柬,看着上面清清爽爽的风格以及上面的寥寥几字,笑笑应下,“请张先生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明日我一定准时赴宴。” 106,大的不行小的添 抚远县城,一处僻静的别院中。 一顶不起眼的小轿子从后门进了院子,一面带轻纱、身形高挑的女子娉娉婷婷地进了院子,后面还跟着一个活泼的小丫鬟。 有眼尖的人看着那女子的背影微微怔了怔神,待旁边的人打趣时,才不好意思地挠头笑笑,“我只是觉得那女子不知道哪里有些怪怪的。” “怪怪的?是你这春心萌动了!这附近金屋藏娇的大家贵族可不少,你可把自己的眼睛管住了,不然到时候你婆娘可要跟你急呢!”另一个人笑着半拖半拉地将人拉走了。 另一边,那女子身形已进了院子里面,僻静的院门立即被关的严严实实。 “宛宛!” 声音带着几分焦急,若是方才那眼尖的男子听到这个醇厚低沉的声音怕是要惊掉下巴,因为那声音没有刻意变化,却真真切切的是一把男子的嗓音。 另一边顾宛回头看到这边动人的形容,呆愣半晌,随即笑的立不起腰,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指着来人,硬是半天笑的没有说出半句话。 红袖站在一边却还是怔怔的,望着面前粉衣素裹、轻纱覆面、身形窈窕、眉眼精致的“女子”,半晌才痴痴冒出一句,“真漂亮啊!就是不知道哪里有点怪怪的……” “公子,你瞧,我就说很漂亮?化成这样保准鬼都不认识你。”旁边活泼可爱的小丫鬟一脸得意,又转头去打量顾宛,眼带好奇,“你就是公子场挂在嘴边的顾家大小姐?” 顾宛那厢还没缓过劲来,点着头,气喘吁吁地立起身,走到来人面前,取下欲盖弥彰的面纱,瞧见里面更加精彩纷呈的一张脸,无视某人已经黑如炭的脸色更加肆无忌惮地笑起来。 “我为了见你一面容易吗?你还这样嘲笑我,我可要恼了!” 这声音一出,红袖倒是眼睛一亮,记起来了,“你不是那个讨债的吗?” 庄曲然瞪了旁边看好戏的顾宛一眼,将她按在座位上,严肃道,“我找你来是有正经事要说的,你先不要笑了。” 顾宛勉力忍住自己的笑容,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噗嗤一声,好笑道,“你只要穿的破破烂烂一点往身上抹点脏东西,这满大街就不会有几个认出你的,倒是你这样穿,反而有人要伸长脖子看看是哪家的美人了!” 庄曲然有些懊恼,一屁股坐在顾宛旁边的凳子上,道,“我倒是想那么干,不过也得等我出的了府才行。” 顾宛这才收了笑声,只嘴角还未收回,一抹笑意挂在嘴角,梨涡浅出,无端让庄曲然晃了晃神。 “你这嫡母果真厉害,我以为上次她明明都狗急跳墙地拉帮结派了,怎么如今还有闲工夫来盯着你?” 庄曲然收回心思,叹气道,“若真是她就好了,只是这次看住我的却不是她。” “不是她?”顾宛这下是真惊愕了,“不是她是谁?还能有人跑到县衙衙门去盯着你?” 庄曲然眼中流露出一抹暗色,“是我爹。” 顾宛的笑容彻底收了起来,凝起了两抹不描自黑、不修自瘦的眉毛,鼻尖浅蹙,嘴唇微抿,将眼神转向了别处。 “你怎么不说话了?”庄曲然见她似有不想多嘴之意,心里无端多了一抹恼意,像有一股横冲直撞的郁气在他体内让他胸口闷得慌,“我什么都与你直接说,你却不愿意对我说出你的想法?” 顾宛一愣,看向庄曲然一瞬不瞬的眸子,里面盛满了认真和失望,又带着些希冀和闪躲,心里疑惑,却还是无奈道,“这毕竟是你的家事,我不便多嘴。” 庄曲然眼神一黯,嘴角的笑容却没心没肺,“你都猜到了对吗?” “方才我不是猜错了?” “只要将你猜的对象换成我爹就全然成立,为何要避而不谈?” 顾宛自然感觉到了庄曲然的话语里面有些莫名其妙的怒气,不由得皱了皱眉,“你火气这么大是为何?方才不是好好的?若是因为我笑你了,我是无意的,我向你道歉就是。” 庄曲然看了看顾宛,顾宛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庄曲然却突然收回视线,叹口气道,“我只是在想,如今若是萧琅渐那小子在这里你会不会将事情全部跟他讲清楚。” “讲什么?”顾宛着实摸不着头脑,“这怎么又牵扯上萧琅渐了?” 庄曲然望望天,“自然是讲我那自视甚高的爹如何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讲我不被自己父亲信任一再打压的悲哀,讲如何对付我爹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与我何干?!”顾宛一是不明白,二是脾性本也不小,也不由得带上火气,“今日不管是谁,我都说不出什么来,难道要我唆使一对父子对着干?我把你当朋友,敬着你的救命之恩,不愿说什么破坏你们父子感情,你却希望我做那挑拨之人?” 庄曲然一怔,却突然嬉皮笑脸笑出来,“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嘛!你这么严肃倒把我吓一跳、你放心,有什么计划只管告诉我,不然这奇珍阁保不住,你的二分红利也保不住。” 顾宛被庄曲然反复无常的态度弄得无语,只好道,“这可是相当于与你的父亲为敌,你当真想好了吗?据我所知,好不容易最近你们夫子关系缓和一些了。” 庄曲然摇摇头,“你尽管去做就好,若是任他这么下去,也不过是白白为他人做的嫁衣,我不会怪你的。” “你爹……” “什么?”庄曲然突然盯住顾宛,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没什么。”顾宛本想问问庄曲然为何不直接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庄远,又怕会触及到密辛什么的,下意识停住了嘴。 庄曲然将视线从顾宛的身上转开,带上欢快的语调,“既然没什么,那就将我爹的事情先搁一搁。先来聊聊该如何将那位难缠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