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1)
没那个闲工夫去关心这些细节了罢! 顾宛捧着手中的杯子,又喝了几口,看戏一般看顾天香满怀关心的表情,不由感叹:人生如戏,古人诚不欺我! 却没想到金夫人却不似一般人好打发,当即反唇相讥道,“她说园中无趣,自己先行回来?哼!她什么时候成了这样的性子,我就该省不少心了!” 顾宛微微讶异,然后忍不住笑了,这话有意思!金嫣然老好人的性格,让她说出这种话确实难以想象。 这金夫人,是个聪明人呐! “这话的意思,怎么像在说我们天香撒谎一般!”齐氏耐不住性子站起来,“你自己女儿丢了,拿我女儿撒个什么气?!” 金夫人不见宝贝女儿,哪里还有心情跟她们对场面话,睨齐氏一眼,也不客气道,“不说你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人家萧郡主办的宴会你来掺和个什么劲?!我女儿跟着你女儿不见的,你今天不把人给我找到我跟你没完。” 顾天香千料万料没料到金夫人是这么个性子,额上的汗流的更厉害了,手心却突然被握住,顾天骄清脆的声音传来,“姐姐本想陪着嫣然姐姐一起回来,可是我突然想净手,所以姐姐才让嫣然姐姐自己先回来的。” 顾天香心里略定,道,“我见嫣然妹妹身边有丫鬟跟着才放心嫣然妹妹回来的。嫣然妹妹可能是在哪里迷路了,顺着我们分开的地方找一找一定能找到的。” 金夫人虽然脸色还不好看,却没好再说什么,“你们在哪里分开的?” “在假山旁边的凉亭里。” 萧氏安慰金夫人道,“这园子里今天都是我的人在忙里忙外,你放心,我一定让人好好找,也许嫣然不过是在哪里走累了所以歇歇脚罢了。你先冷静下来。”说完很快将找人的事情吩咐下去,扶着金夫人到一边等候消息。 苏氏拍拍金夫人的肩道,“嫣然那么乖巧,肯定是在哪里迷路了,你不要太过担心。” “她要不是这般乖巧,我可能还不会这么担心,她什么都不懂,太容易相信人。” 金夫人话音刚落,一个带着几分酒气的小身影冲到自己怀里,软软糯糯抱着自己不撒手,不由一愣,“宛宛这是喝了酒罢!” 苏氏忙手忙脚乱去拖顾宛,却死活拖不下来,金夫人摆摆手,“算了,随她去!估计是喝醉了把我当做你呢!” 苏氏不好意思笑笑,心里不由暗骂顾宛:平日里看着懂事,怎么在人家正心情不好的时候去扰乱人家? 顾宛蹭蹭蹭地在金夫人怀里调整了位置,头靠着金夫人的肩膀,似是梦语般呢喃了几句,金夫人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看怀里似是酣睡正甜的面孔。 “你怎么了?宛宛是不是有点沉,还是我来抱!”苏氏忙道,然后将顾宛抱到自己膝上,看着睡得甜甜的顾宛,终究没舍得骂,“小个人精,趁我不注意是喝了多少清酒……” 92,偷鸡不成蚀把米2 前前后后的人又找了大半个时辰,还是没有找到人,大家才真的慌起来。 尤其是金夫人,几乎就要站立不住,苏氏勉强将人扶住了,也急急地忍不住问顾天香道,“你们确定是在假山附近分开的吗?会不会是记错了?” 齐氏冷冷一哼,见不得苏氏怀疑自己女儿,“你这是什么话?这种事情是能轻易拿来乱说的吗?再说了,小孩子总不会撒谎的。着急归着急,也不能乱攀咬。” 萧氏冷冷一喝,“你今日到底有完没完?” 齐氏眼睛闪了闪,嗫嚅几声,终究是因为人是跟自己女儿一起才不见的,理亏了些,不好再多嘴。 顾天香这边也捏着一把汗,听说人没有找到心里反而更加没底了,怎么好好的人就找不到了? 正在这时,一个婆子模样的样突然从前面急急地赶过来,见了萧氏,忙上前行礼道,“夫人,不知可见到了庄大爷?” 萧氏听了忍不住斥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们这是后院,哪有男子会到这里来的道理?连元哥儿才7岁都到前院去了。你这是找人找晕了罢!” 那婆子自知理亏,也有些讪讪地,“奴婢本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前院都找遍了,现在前院也乱着,跟庄家大爷一块的张少爷说人多半是到了这边,一定要奴婢过来问问。” 萧氏皱眉道,拿出主子的架子来,“宾客着急你也跟着胡闹?可见你们这些平日里看着中用的奴才都是些没用的,连个人都安抚不住。还不快去别处找找?!” 话音刚落,秦氏焦急的声音却响起,“你们说的难道是我家伟儿?好好地赶这婆子走做什么!过来,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婆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秦氏已经冲到了面前,之前她因为了了一桩心事喝多了些,迷迷瞪瞪间听到仿佛听到有人说什么庄大爷,瞬间酒醒了一大半,直直抓住婆子的领子就不放手了。 “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那婆子吓了一大跳,红苕忙劝着拉着的总算将秦氏安抚住了,又冲那婆子道,“你没看各位夫人小姐都等着回话吗?还不赶快把事情说清楚!” 金夫人烦躁地将脸转开,她总觉得自己女儿跟庄家大爷一起消失不见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也不耐烦去看秦氏的嘴脸。 那婆子说话也没个轻重,只将自己在前院的话系数转达道,“本来都以为庄少爷是净手去了,开始也没在意,可是半天也不见人回来,后来问起来,张家小少爷说好像看着庄少爷追着什么人往后院的方向来了。云大少爷说他定是看错了,谁知在前院找遍了也没找到人,只好打发小的来问问。” 秦氏冷哼道,“追着人往后院跑?!可见不是我家伟儿的错,肯定是被哪家的小子带坏了!” 婆子嘴巴倒快,“不是男子,倒好似是个粉衫的小丫头!” 秦氏眼睛闪了闪,却是不急了,只拿眼睛看金夫人,又打量了一眼齐氏,嘴角笑了笑,安然坐了回去。 众人的眼睛也纷纷都落到了金夫人身上,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金夫人冷冷的倒不似之前那么激动。 萧氏难免尴尬,只能让人快些增加人手去找这两个丢了的人。 这边厢苏氏抓牢了金夫人的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小声道,“先把人找到了才是正经,这时候不要多想,嫣然可能是好好的在哪里带着呢!” 金夫人朝苏氏虚弱一笑,又顾自低头想事情去了,苏氏只当她担心,也不好打扰,只陪着哄着喝些茶水。 眼看天就要黑了,还没有个结果,顾宛已经开始打起了瞌睡。 先前的婆子再次急急赶来,一进来就大喊,“找到了找到了!” 金夫人猛地站起,秦氏也站起,两个丢了孩子的人表情却各异,一个担心地摇摇欲坠,一个却老神在在。 秦氏心里只觉得是齐氏是舍不得自己的女儿,给金家丫头下了绊子好让自己女儿脱身,再怎么说,吃亏的也不是自己的儿子。 若是真如自己猜测那般,她倒是很愿意收了金嫣然这个儿媳,至少看起来乖巧好拿捏,又是金家的掌上宝,不愁不是个好把柄。 至于顾天香,没有那个福分进自己的门,反而因为这件事情将金家得罪了,总的来说跟自己却是没有半分关系的。 秦氏心里想的美,脸上自然轻松,还安慰金夫人道,“不过是小孩子顽皮不懂事,金夫人一会可不要太生气啊!嫣然那么可爱的丫头我看着都舍不得呢!” 金夫人不咸不淡看她一眼道,“我的孩子自己可着疼就好了,你还是操心好自己的儿子罢!” 秦氏也不恼,一会才有她傲的呢! 那婆子紧紧地到了跟前,脸上的神色却比之前没找到人时还慌张,也不嚷出来,只凑到萧氏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就见萧氏脸上神色大变。 秦氏心里更确定了几分,金夫人却向坐在苏氏怀里的安然坐着的小人儿看了一眼,终究没有说出些什么。 众人见萧氏面色凝重,只等着萧氏说话,谁知道萧氏嗫嚅了几声,怎么也说不出口,都急的不行。 这时候,原本窝在苏氏怀里的顾宛却突然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清清脆脆的嗓音问苏氏道,“为什么这么多人找嫣姐姐,却没有人找天兰姐姐?” 这话一出,众人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顾天兰竟然也不在眼前,都觉得今日出门没看好黄历,怎么一下子还跟约好似的开始丢人了? 秦氏表情有些不对劲了,难道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兰儿刚刚觉得闷回去了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齐氏也觉出了几分不对劲,强自道,心神竟也开始不宁起来。 “夫人,小姐确实不见了……”平日里跟在顾天兰身边的小丫鬟突然怯怯道,“奴婢找了大半晌了。” 齐氏心神一凛,一巴掌扇上去,“这话怎么现在才说?!还不快去找!” “不用找了!”萧氏终于开口道,脸上竟带上了几分不忍,“除了金小姐,人都已找到了。” 93,偷鸡不成蚀把米3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明显已经瞒不下去了,萧氏带了人往找到两人的地方而去,后面的夫人小姐们都好奇得紧,也巴巴都跟了去。 齐氏这时候倒是下意识不想去的,她腿都吓软了,萧氏却像是下了死心一般,硬是让两个婆子搀着她,将人带着走了。 金夫人也不想去,受了前面那么一场惊吓,半分八卦的心思都没有。 顾宛倒是一直拉着苏氏闹着要去看,金夫人想了想便也带着丫鬟跟了去。 众人赶到一处院子,院子里面灯火通明,丫鬟婆子跪了一地,一个女子的哭声在慢慢降临的夜色中显得很是突兀。 顾府大老爷和二老爷都已经到了,就连前院原本的宾客都到了。 看到萧氏才赶过来,顾家大老爷顾修永眉头都快拧成麻绳了,“这次的宴会是你操办的,怎么这么晚才到?” 萧氏陪着笑脸,却清晰可见苦涩,“耽搁了些时辰。这里出了什么事情?” 顾修永看看自己的弟弟顾修元,有些尴尬,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顾宛看的撇嘴,就知道斥责老婆,一到需要出面的时候还是要让自己的老婆去做那个恶人,西顾的男子真是一个个好担当! 齐氏被婆子搀着晚到了会儿,看到委顿在地上哭个不停的顾天兰,脑子一蒙,也不腿软了,几步上前将顾天兰拉起,急得不行,“好好地跪在地上哭做什么?多凉啊!” 顾天兰哭声就没停过,见到齐氏一来,哭的更凶了。 齐氏吓到极点了,刚刚在路上将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也不再慌,一双凛厉的眼扫过顾天兰身后跪着的丫鬟,倒多出来几分气势,“主子不说话,你们也都哑巴了?” 后面的一个小丫鬟唯唯诺诺开口,“二小姐在宴会上闷得很就回来睡觉,奴婢看天色晚了想去叫小姐的时候,就、、看、、到庄家大少爷睡在小姐旁边……” 齐氏顿时气血上涌,恨不得上前将那个丫鬟的嘴撕烂。 看着众人都往顾天兰的院子走,她就猜到是这类的事情,只是一想到自己未出阁的女儿和一个男子躺在一张床上,还被人看到,她就觉得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这么多人看着,就算没有发生什么,也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别人会怎么想自己的女儿,还会有人愿意与顾家结亲吗?要只影响兰儿一个人也就罢了,天香也待嫁了,天骄还小,这名声传出去的话还有救吗? 萧氏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人,尽管不愿多嘴,也不得不开口,“既然如此,那庄大少爷此时在何处?” “庄大少爷还在里面睡着呢!”金世元性子活泼,快言快语道。 金夫人忙将自己的儿子拉到身边,示意他少说话,金世元对着已经回到苏氏旁边逗着自家小妹的顾清吐了吐舌头,然后默默闭上了嘴。 秦氏忙赶了进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泼凉水,好容易将人弄醒,庄曲伟迷迷瞪瞪开口就是一句,“美人呢?!” 秦氏忙捂了庄曲伟的嘴,小声道,“一会问起你,你只说自己被人灌醉了,其余都说不记得,半分多余的话都不要说。记住了吗?” 庄曲伟乍醒,根本没有闹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只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 秦氏带着庄曲伟出去,顾天兰见了庄曲伟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顾修元叹口气,似是无意将事情闹大,随口道,“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如就顺水推舟,成人之美也就是了。” 一番话说得,好似是成全了一对互相有情的小情侣一般,半分不觉得有什么可羞于启齿的。 齐氏心里不乐意,感觉到怀里的二女儿身子也是一抖,怒目一瞪,“这话是怎么说的,庄大少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兰的房间里面还没有搞清楚,万一是有心之人将事情弄到这地步的呢!” 这话一出,顾修元头都大了,他可不在乎多一个女儿少一个女儿,他在乎的是名声,再这么闹下去,明日里顾府的密辛就该传的人尽皆知了。 于是不耐烦道,“什么有心人?!哪有什么有心人。” 没有人注意到顾天香的身体抖得像筛子一样停都停不住。 萧氏忍不住开口道,“庄公子,你能否解释一下为何会出现在我们顾府的后院吗?” 庄曲伟觑了地上跪着的顾天兰一眼,见她哭了一番,眼睛红红的,倒有梨花带雨之态,只痴痴地说了句,“我不知道,我喝醉了。” “喝醉了?!喝醉了就能随随便便闯别人的后院?!”萧氏不是齐氏,素来最讨厌这些不守立法之事,也真真不惧什么县令夫人的身份,只冷冷哼道。 却不想秦氏未曾辩解,顾修元却冷了脸,“大嫂,这是我们二房的事情,就不劳大房费心了。天兰是我的女儿,她的事情我说了算。” 萧氏又气又无奈,冷冷一笑,立在一旁不再说话了:别人嫌她多管闲事,自己还多说那么多做什么?! 齐氏猛地抬眼看向顾修元,却见自己丈夫眼里的不耐烦,心里凉了半截。 平日里她忙着管理中馈,将府中大小事务都抓在手里,对女儿也亲自管教,顾修元却整日与那些小妾同房花前月下,半点不管事。 最后唯一会为自己发声的竟然是自己一直防着的大房的人! “齐氏,你别忘了自己是谁!”顾修元压着声音斥责齐氏道,让齐氏忍不住身体一僵,绝望般地闭上了眼睛。 “我不要!”顾天兰本指望齐氏和顾修元为自己做主,却没想到到头来是这般结果,立时大叫起来,“我不要嫁给那个废物!卑鄙无耻下流的人!” 秦氏冷哼一声,“你自己也不过是一个不知廉耻婚前不检的女子,我庄家还要不起呢!” “我不管,反正我不要嫁!”顾天兰哭闹起来,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大姐呢?!不是说要将大姐嫁给那个废物吗?不是我!” 顾天香往后退了一大步,勉强被身边的丫鬟扶住,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顾天兰,似是生怕她说出什么一般。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你怕什么它往往就来什么,顾天兰眼睛从院子里的人看过去,看到人群中心虚地打量着自己的顾天香,突然一抖,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指着顾天香道,“是你!是你跟我说让我帮你把婚事推到金嫣然身上的!怎么变成了我?!一定是你!你自己不想嫁给庄曲伟那个废物,就想拿我顶包!你做梦!” 顾天兰几乎疯魔了,性子本就激动,这下竟挣脱齐氏的手朝顾天香冲了过去,将顾天香按在身下,完全不顾姐妹情谊,往死里面打。 最开始顾天香心里还有着心疼和后悔,被顾天兰下死手打蒙了,也开始反击起来。 顾家两姐妹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打闹起来,齐氏大哭着,“我的小祖宗哎!”手脚却没有力气去拉开两人。 好容易两人被婆子分开,金夫人的声音带着寒意响起,“将事情嫁祸给我女儿,是怎么回事?” 顾天兰此时的心智已经有些不清醒了,想到什么说什么,看向金夫人的眼光也变得恶毒起来,“对!是你女儿!一定是金嫣然自己跟庄曲伟有了苟且,怕人知道,才把人弄到了我的房间!对!一定是这样的!哈哈哈!要不然她现在为什么不敢见人?!” “越说越离谱了!”一个沉重而苍老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齐齐唤道,“老夫人!” “嫣然?” 顾老太太扫了一眼齐氏,又看了地上两个噤声了的孙女,转过头拍拍金嫣然的手道,“这丫头一直在我那里待着呢!我见她乖巧,多留了会儿,你们就在这里胡乱猜测些什么?!” 金嫣然笑着从顾老太太身边跑到金夫人旁边,眼睛虽然有些红,却是让金夫人放下了一直揪着的心,“娘!我迷路了,就不小心逛到了顾老夫人的院子,顾老夫人留我在那里玩了会子,我一时忘了时间,让你担心了。” 金夫人笑着点头,“回来就好。” 顾老太太接着道,“还有你们!不过是庄家大少爷喝醉了随意找了个地方睡了会子觉,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还是孩子,乱点什么鸳鸯谱?!” 顾修元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还有这个丫鬟!”顾老太太的声音突然变得冷然,指着先前说话的小丫鬟,“这里哪里是天兰的闺房?!明明是顾家的一个空的客房而已。小姐进来逛着玩儿受了惊吓认错了地儿,你也不记得?!拖出去打死!” 小丫鬟还没来得及哭出声,就被拖离了现场。 不过几句话,干净利落,竟然没有半个人敢出来插话。 顾宛看着被拖远的人,不得不感叹一句:高!实在是高! 这里不是顾天兰的闺房,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睡在一起的话,小丫鬟看错了,呵呵!就算是睁眼说瞎话,怕是众人也认了。 毕竟,一个不想嫁,看秦氏的模样,对顾天兰也不是很满意,自然也不想娶,再多一个掩人耳目的说法,自然皆大欢喜,不过众人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事情解决了,顾老太太也不愿再留人,笑着下起了逐客令,“天色已晚,让你们虚惊一场,真是不好意思,一会会有马车送你们回去的。” 金夫人那边多看了顾宛一眼,不动声色地走到苏氏身边,跟苏氏唠着嗑往外走。 四个小家伙跟在后面,倒也自得其乐,顾清和金世元对发生的事情懵懵懂懂,很快将事情抛在脑后。 顾宛和金嫣然相视一笑,听着金世元七嘴八舌地同顾清讲着前院的事情,心照不宣地无奈般扯扯嘴角,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 “顾兄请留步。” 94,左传春秋三国志? “顾兄请留步。” 顾宛下意识停住步子,向后看去,见云寒暮正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的,却是自己的哥哥顾清。 不知之前经历了什么,顾清一看到云寒暮眉头就皱紧了,有些苦大仇深地与金世元对视一眼,耐着性子道,“云公子。” 云寒暮见顾清老老实实应了,眉头松了松,笑容温和,“我让你好好看的书一定要认真看,知道吗?” “哦。”顾清垂头丧气地应了,旁边的金世元忍不住挤眉弄眼地推了顾清一把。 云寒暮像是没有看到其他人一般,走到顾清面前,道,“咱们一道出府!” 顾清性子木讷了些,但也觉得冒出这么一个人对自己这么客气和友好很莫名其妙,皮笑肉不笑道,“不用了,我与朋友一起的。” 云寒暮看到那笑容,不由怔了怔,随意扫了旁边眼巴巴的几个人一眼,点头,“那好!记得明日去仕人堂的时候过来找我、” “嗯。” 云寒暮转身施施然走了,顾宛却望着那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云寒暮什么时候跟自家那个木头哥哥关系这么好了? 这个疑问一直等到上了马车顾宛才问出来,顾清倒也没什么好瞒的,脸上也冒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我也不知道,本来我与世元玩的好好的,他突然走过来跟我说话,还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什么上次多有得罪之类的,还塞给我几本书让我好好看,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书给我看看。” 顾清笑道,“让你看可以,不过我都有很多字不认识的,一会你不认识可不要哭鼻子。” “你先给我看看。”顾宛说这就要去顾清怀里摸,顾清怕痒,忙自己伸手进怀将书本拿出来递到顾宛面前。 《晏子春秋》、《三国志》、《左传》? 顾宛愣了愣,这云寒暮还真是要跟清宛山庄交好不成,拿三观这么正的书是要帮清宛山庄培养人才? “这书给我看两天。” “你看得懂吗?”顾清咋咋呼呼道,“再说了,他说让我看了三天后要去找他告诉他感想,我得抓紧时间把它看完的。” 顾宛有些恨铁不成钢,抬手敲了顾清的脑袋一下,“他是你什么人?!你干嘛那么听他的!” 话音刚落,顾宛头上也挨了一记,抬眼见苏氏脸上是不甚赞同的表情,“你怎么做妹妹的,就知道欺负你哥哥。怎么还动手动脚了呢!” 顾宛缩了缩脖子,讨好般地看了苏氏一眼,笑道,“我这不是跟哥哥闹着玩呢吗?是,哥哥?” 顾清向来顺着顾宛,忙不迭点头,生怕苏氏又给顾宛脑袋上来一下,“嗯嗯,妹妹跟我闹着玩呢!” 苏氏白了两人一眼,因为白天累得紧了,索性闭上眼歇着,也不理会两人。 顾宛将书收起来,哄顾清道,“我回去请冷夫子帮你看,看了之后你不就知道怎么去回话了?还省得你累死累活地查不认识的字不是。” “还是宛宛聪明!”顾清笑开了,之前的小郁闷立时都不见了,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云公子对我挺好的,就是老是说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 “他跟你聊了很久吗?” “没有,是近傍晚他才去的,后来就出了事,也没多说几句话。” “那就好。”顾宛松了口气,再多说怕是就要露馅了。 这云寒暮明显是把顾清当做自己了,可是上次明明被自己下了面子,怎么还这么不死心地贴上来? 若是让他跟顾清一起留在仕人堂,怎么都觉得是个隐患啊! “妹妹?妹妹?”顾清在顾宛面前晃了晃手,“冷夫子的任务妹妹完成了吗?” 顾宛回过神来,立时苦起了脸,四仰八叉躺下去,“没有……” 回到山庄,顾宛很有自知之明地放弃自己将那几本书看完的打算,真的将那三本书丢给了冷繁声,自己掌灯夜读医理去了。 金家府宅。 金嫣然刚刚把白天的事情跟金夫人交代完毕,看金夫人凝重的表情,忐忑不安道,“都怪女儿不好,到处乱跑才会差点出事,让娘担心了。” 金夫人叹了口气,“都怪娘亲,以前将你的性子压得紧了些,所以才让你乖巧地过分了些,连人心都猜不透。” 金嫣然愧疚地低下头,“女儿知错。” “你错在哪可知道?”金夫人一改往日溺爱的性子,竟端出了几分威势。 “不该不听娘的话,到处乱跑。” “若是这般,顾宛那小丫头也到处跑了,怎么没见苏氏生气?” 金嫣然一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金夫人虽然着急自家女儿单纯的性子,也知道不能急于一时,更不忍心向女儿展示人性丑恶的一面,只好转移话题,“这茶杯是那丫头给你的?” 金嫣然忙道,“这本是放在那个凉亭里的。宛宛说这茶杯做工很别致,说如果咱们家的工坊里如果也能做出这样的杯子来,肯定能大卖,女儿就拿着了。” 金夫人一嗤,“两个丫头巴巴地从人家府里顺出个杯子来,别人知道了怕是要笑掉大牙呢!” 金嫣然搅着手绢,下意识为顾宛辩驳,“是我拿的,不是宛宛妹妹拿的。”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去休息!”金夫人带上几分好笑之色,看着嗫嚅半天似乎还想说什么的金嫣然,叹气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以后我准你跟这丫头玩儿还不行?” 金嫣然脸上露出放松的笑,喜不自胜道,“谢谢娘。”然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金夫人看人走远了,将杯子递给身边的金嬷嬷,低声道,“查一下这个杯子上面有什么东西。” 金嬷嬷驾轻就熟地接过东西,用一方帕子裹了,细细而缓慢地往里面注入热水,凑到鼻尖细闻,脸上神色一变,看向金夫人,道,“是最常见的玉露娇,遇热效果更强。” 金夫人脸上带上冷凝,怒气充盈而出,一抬手就打翻了身边的茶杯,“哼!那么小的年纪,恶毒的心思倒是不小!” “幸亏大小姐吉人天相,没有喝那茶水。” 金夫人怒气仍未消,“她算盘打得好,却不留心算计了自家人,就算是西顾府,也不会轻饶了她的,顾老太太可不是省油的灯。” “说到这个,”金嬷嬷疑惑道,“大小姐怎么想到去找顾老太太的?” “若是嫣然平平安安回来了,我只会以为是场意外,她在顾老太太那处多呆了会,很多事情不就露出马脚来了?” 那嬷嬷一抖,“这么一来,东顾那丫头,是在警醒夫人了?这么小的年纪……” 金夫人闭了闭眼,“且看!她今日既救了嫣然,这份恩还是要记。至于她是不是有别的企图,我倒不怎么觉得,毕竟只是一个小丫头,嫣然多跟她处处,若是能稍微多一两分心眼我也放心些。” “可是这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金嬷嬷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一个这么一个小丫头能这般通透,“万一是有人指使她,她毕竟也是姓顾的。” 金夫人皱皱眉,“这倒不担心,东西顾家早就没了往来,就是真中间有些什么事,咱们多防着些也就是了。” “夫人有这想法就好,万事谨慎些总是没事的。” “嗯。” 95,不过都是牺牲品 “孽障!跪下!” 芳菲苑里,顾老夫人屏退了大房的人,将二房的人留了下来。 顾天香“嘭”地一声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如同筛子一般,只顾抹泪,嘴里不停地说着,“祖母,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齐氏在一边看的心疼,刚想开口,不经意触到顾老夫人冷冷的眸子,忍不住讪讪地闭了嘴。 “来人!上家法!” 这声不容人质疑和拒绝的话一出口,众人都惊了半分,齐氏立刻跪在顾天香旁边道,“天香还小,不懂事,老夫人就饶了她这一回!” “她还小?!再过两年就及笄的年纪,还小吗?”顾老夫人冷哼道,“平日里你不总是说她识大体、稳重?现在又说年幼不懂事,真当老太太我是瞎的!要不是你平时护得紧了,怎么会这么轻重不分、胆大妄为?!” 齐氏忙哀求道,“都是儿媳的错,儿媳一定改,以后一定好好教导,再不敢让她犯下这般错了!” “好好教导?!早干嘛去了?再不管整个顾府的名声都要被她败坏了!天兰、天骄还要不要嫁人!” 齐氏心里自知求饶难,却终归舍不得一向最疼爱的女儿受那么重的惩罚,忙拉了顾天兰的手道,“你姐姐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让金家那个丫头顶包,不是有意针对你的。你就原谅你姐姐?!啊?” 顾天兰受了之前一番屈辱,还差点嫁给了一个废物,心里早就对顾天香怨怼颇深,冷冷撇过脸去,只不说话。 顾老夫人见齐氏还在执迷不悟,更加光火,高声喊道,“上家法!是我老婆子的话不管用了还是人都死了?是不是都想过这么一场!” 髙嬷嬷叹口气出去吩咐了人,很快带了一张木质的板凳和两根胳膊粗细的棍子,看的顾天香几乎当时就要晕过去。 第一棍子下去的时候,顾天香的响彻天际的尖叫声让屋内的人心内一紧。 毕竟娇弱,没受过皮肉之苦,待打到第10棍的时候,顾天香已经只有进去的气没有出来的气了,只虚弱地小声啜泣。 齐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那一下下像打在她身上一般,恨不得扑过去替她受了那番苦,只是她知道若真那么做了,老夫人只会更生气,反而适得其反,只能心里哀求着惩罚赶紧结束。 人彻底没了声息的时候顾老夫人总算摆了摆手。 齐氏立马冲过去将顾天香搂在怀里,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一面大叫着让人去请大夫,一面安排人将顾天香往下抬,一路哭着出了芳菲苑。 “瞧瞧!你娶的个忒懂规矩的儿媳!”顾老夫人见齐氏一句话不说就径自带了人走,忍不住冷哼道。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顾修元刚刚看了那么一场堪称残酷的惩罚,脸色还不太好,只迁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娘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毕竟是妇道人家。” 顾老夫人眯眼看了顾修元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为了名声想要将兰儿嫁给那么个小纨绔当我不知道?” 顾修元忙道,“儿子不是怕坏了我们顾家的名声吗?索性说他们是一起的,早有婚约,这样不就能掩众人之口了?再说那是县令的儿子,总也差不到哪里去,男孩子年轻时胡闹些也是有的。” 顾老夫人敲了敲手里的拐杖,气急道,“我只当你是个聪明的,谁知道你也是个顾头不顾腚的!” 顾修元被骂了一场,低下头了不敢再言语。 “你还道那是桩好事?最近庄夫人秦氏四处打听各大家族里面适龄的女儿,你还当她只应了天香?不论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又有庄家大爷的恶名声摆在那里,这门亲事就不能让它成!” 顾修元点头,“儿子明白了。” 顾老夫人叹口气,“希望你是真明白了!天香这一闹,倒是了结了与庄家的这一桩事情。” “那娘为何还要惩罚天香?” “她错在私自行事!”顾老夫人提到这个就有气,“真是一个个翅膀都硬了,羽毛都丰了,开始自己为自己的事情做打算了!她也不想想,金家是能轻易得罪的吗?!既然做了就该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闹到现在这般弄巧成拙的地步还不是要我来收场!” “娘说的对。”顾修元忙道,“我回去一定好好说说天香,她们的婚事还得靠娘在里面张罗呢!” 顾老夫人冷哼一声,“我可不敢再插手了!万一像齐氏一样,一不留神给她安排了一个她不喜欢的,她就这么弄一场,顾家那么多女儿,都还要不要嫁人了?!” “不会的。”顾修元忙保证道,“天香已经知错了,万不敢再犯了。” 顾老夫人闭了闭眼睛,叹气道,“我也不多说你了,你还是下去!好好看看你的乖女儿,好好说说你的好媳妇,少往那些莺莺燕燕那里跑一跑,妻子毕竟是妻子。” 顾修元忙应着出去了。 髙嬷嬷忙端过旁边温好的茶水,呈给顾老夫人道,“好好的,老夫人发这么大火,该把二少爷和孙小姐吓坏了。” “再不吓吓他们,一个二个都得上天!天香这丫头,平日里看着不错,自己的心思还不少,怕是个不服教的。” “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婚事一时糊涂了,经此一事,孙小姐总会懂事些的,老夫人放宽心些。” 顾老夫人啜了一口茶,缓缓道,“那亭子里的东西可处理干净了?” 髙嬷嬷忙道,“都处理了。只是厨房的说好似少了一只杯子,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庄家大爷路过那的时候醉醺醺不小心打落到水里去了。” “算了,把别处的东西处理好就行。” 髙嬷嬷眼睛闪了闪,思忖着回答道,“不过这金家丫头平日里看着和善好欺,关键时候倒有点急智。” “毕竟是金夫人教出来的,能笨到哪里去!你到时候提点一下齐氏让她去金府登门告个罪,以后不许再针对金家。” “奴婢省得了。” 96,识时务者为俊杰 “小姐不想考试只管说就是了,还费这么大功夫弄这些书来给我,我又不打算考个状元来!”冷繁声见顾宛老老实实来到自己院子里,有心打趣道。 顾宛一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话,忍不住皱皱眉,“我几时说不考了?” 冷繁声见顾宛的表情不似作假,疑惑道,“既然没有不想考的意思,那为什么让人给我送来那么些名言警句来警告我?” “名言警句?” “喏!这三本书里面的内容顺序都被打乱了,每本书的当先第一篇的意思,要么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要么是什么‘良禽择木而栖’,虽然对你的慧根不甚满意,毕竟是自己挑的徒弟,我还能朝秦暮楚不成?”冷繁声将昨日顾宛扔给自己的书丢回给她。 顾宛接过书,细细检查一番,果然如此,不由得好笑,“这可不是我用来警醒你的,怕是有人在警醒我呢!” 冷繁声来了兴趣,“这话从何说起?” “我也不知道,怎么好好的非要招惹我呢?”顾宛将那几本书捡起来,想了想,递给身边的碧云道,“哥哥应该还没有去学堂,将这个给他还回去,就说让他见到云公子只管说没看懂就是了。” 碧云点点头,将书收起来急急地往前院去了。 “看来那人眼光不错,不然为何上赶着招惹你呢!”冷繁声见顾宛心情不爽利,逗她道。 顾宛一提这个就烦躁,“他眼光好不好与我何干?我只是一见他就觉得讨厌,不要老招惹我才好呢!” 冷繁声见她实在不愿谈这件事情,也不再问,只是道,“那咱们就要进行考核了?” “来。”顾宛深吸口气,稍稍有了些紧张,毕竟昨天晚上熬到那么晚,该记住的她总算还是记得差不多的。 “五味子有哪些功效?” “敛肺止咳、滋肾涩精、上泻止汗。” “不错。那你可知与五味子天生相克的毒物为何?” 顾宛一愣,很确定道,“师父总结的手札中并没有类似此物的东西。” “所以?” 顾宛扬眉,“若师父非要让我指出一个的话,那日让师父上吐下泻的柴藤应算一种?” 冷繁声本听说她看医书看的苦不堪言、有心想要批评一下她死读书的做法,却不想人家活学活用,反让自己丢了面子,不由虎起了脸,“若是单论于腹痛腹泻的功效,两者自是相克,可是药物本就功效不止一个,柴藤不能说完全与五味子相克,所以答案不对。” 顾宛咬咬嘴唇,没吭气。 冷繁声挑挑眉,继续道,“诃黎勒何者功效为佳?” “以黄棕色、坚实、肉厚、有光泽者为佳。” “色几浓?坚几何?肉多厚?光多亮?” “……我不知。” “既不知,为何不来问?” 顾宛继续沉默。 冷繁声陆陆续续考问了一些知识,虽内容皆是顾宛看到过的,却不全然相同,总会细致到顾宛完全没有去证实或询问的阶段,最后结果可想而知。 碧云从前院回来只看到自家主子灰暗的脸,倒是冷繁声脸上可见得意之色,心里知道这下只怕考核要黄。 冷繁声接着道,“结果我就不公布了?这下,你可要老老实实每日早早爬起随那些下人一起锻炼了。” 顾宛闷不吭声往外走,冷繁声见她果真恼了,倒是一愣,“如此这般就受不住,我可真是看错你了!” 顾宛停住步子,回头看他一眼,冷声道,“你未免小瞧了我。” 不多时,顾宛带着那卷手札重新回到院中,还另外携了纸笔,“方才你考的每一点我都要知道,若是不能细到那般地步,师父明日伙食里的鲈鱼羹就撤了!” “你这丫头!为师难得有些小癖好,你就要生生剥夺吗?”冷繁声本素来是吃素的习惯,之前被顾宛逼着吃鱼、还包括一堆鱼内脏,说是对他的夜盲症有好处,他试着吃了一些,竟搁不下了。 顾宛一扫刚刚的阴霾,温和笑道,“你可知你的小小癖好浪费了清宛山庄多少银子?光那个懂得烹调的厨娘请来就花了一百两银子,现在鲈鱼已经慢慢少了,不还紧着你那一份?若是你今日写不出,或者有所保留的话,我才不管你有什么癖好,一律断掉!” 冷繁声一噎,只好老老实实坐在了顾宛身边,将自己写的手札上的补充一一讲给顾宛听,顾宛拿着毛笔不时在旁边做上备注,半天下来,竟然将原本稍显空余的手札补充的密密麻麻。 这样一番下来,顾宛还是不甚满意,指着几处空白,“怎么这么多你也不知道?”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能什么都知道?” “我以为你鬼医的名头,一定是因为对这些了如指掌、出神入化,怎么也拿这些花花草草没辙?” 冷繁声有些恼羞成怒,“学无止境懂不懂?!再说了即使没有这些也足够从阎王爷手里抢人了!” 顾宛继续撇嘴,敷衍道,“哦。” 冷繁声有意要挽回自己的面子,“你别以为我说的是假的,想当年一个人带着他将死的妻子来我这里求医,世人都以为救不活,我不还是将人弄活了?” 顾宛转转眼睛,做思考状,“是吗?我听说的更多的是鬼医性情古怪、救人看心情,最后死在你药庐面前的人也不少啊!不会是你看自己救不了就丢掉不救,怕坏了自己的名声?” “切!那都是那些心术不正之人传出去的罢了!让我救自然是要有一些考验,不过大多数的人都通不过。你当那对夫妻为何会通过考验?是因为那丈夫用自己命换的妻子的命罢了。” 顾宛忍不住笑了,“原来师父还是个性情中人!” “性情中人?”冷繁声不知想到什么,神色竟然突地一冷,“性情中人比别人多的本事,不过是被骗的更彻底罢了。” 顾宛被他突然的变色弄得摸不着头脑,也不多问,只埋头继续往手札上誊小释。 傍晚从冷繁声处离开,顾宛回望着空落落的院子,问碧云道,“先生这一直都这么冷清?” “冷夫子每日除了去见小姐,基本上不出院子,每日里都在捣鼓药材,估计是没人敢来打扰?” “这人,怕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顾宛背过手去,一副小大人的口气,慢悠悠地踱着往回走。 碧云在后面跟着,带着笑意,“小姐明日可还要睡懒觉?” “你又打趣我!……也罢,明日里早些叫我起床。” 97,寻找最佳合伙人 自菊宴之后,金家与清宛山庄关系突飞猛进。 金夫人更是每日带着金嫣然来清宛山庄来,美其名曰为拜访好友,却每每一来就将金嫣然往顾宛院子里一丢,自顾自跟苏氏话家常逛首饰店去了。 金嫣然可能也觉得不好意思,每每来的时候都会带一些自己觉得好的东西给顾宛,什么好看的簪子、漂亮的衣服、精致的荷包什么的,顾宛也不客气,一律收下。 金嫣然性子安静,倒不会打扰顾宛做什么,顾宛每日看书看得认真,金嫣然就自己一个人在旁边绣绣帕子什么的,倒也和谐。 “宛宛,这幅画是你父亲画的吗?”金嫣然压抑了几日,还是没有耐住性子问了出来,指着挂在书桌旁的那副锦鲤戏水的画道。 顾宛忙中抬头看了一眼,“你说那个啊,是云轻哥哥画的。” “云轻哥哥?”金嫣然一愣,“你还有表哥什么的吗?” “不是,是关系好的哥哥。” 金嫣然突然不知道想到什么,愣了愣神。 顾宛拿手在金嫣然眼前晃了晃,揶揄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魂都没了。” 金嫣然无端红了脸,垂下了头。 “顾小姐就是看我家小姐性子软,故意拿我家小姐打趣呢!”这么几天,兰心也知道顾宛的性子比较随意,故意在一旁为金嫣然辩驳道。 “兰心!”金嫣然有些羞恼地唤了一声。 兰心笑道,“顾小姐你瞧,还护着你呢!奴婢跟小姐这么多年,也没见她这么护着奴婢!果然小姐跟顾小姐早就该是好朋友了!” 顾宛笑眯眯道,“这倒是实话。” 金嫣然脸上更红了些,接着道,“宛宛这幅画可以让我多看两天吗?” “嫣然姐姐若喜欢,就送你!”顾宛见金嫣然似是十分喜欢那副画,索性道,“不过是云轻哥哥随便画了之后丢掉的手稿,我让人收了来挑的一副挂来好看的,算不上什么宝贝的。” “真的?”金嫣然眼睛中闪现出惊喜,“我真的可以拿走吗?” “当然可以。”顾宛点头道,让红袖将画取了下来细细地包好了给了金嫣然。 “他人呢?”金嫣然接过画,像宝贝一般收起来,犹豫了一下问道。 顾宛转转眼珠,笑道,“原来你是对他感兴趣啊!他住在雅阁里,倒不是很远,不过他从学画之后就不怎么出来,你要是想见见他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不用了,我只是问问而已。”金嫣然忙摆着手道,不敢再多问下去。 傍晚时分,顾宛到湘竹苑陪着苏氏和顾余沥一起吃饭,苏氏再次谈起了金家的事情,金家竟有意让清宛山庄参与到他们新开的瓷器作坊。 苏氏夹了一筷子菜进顾余沥碗里,“按说这往里面投点钱也没什么,就是金夫人说她全权负责,倒让我觉得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顾余沥纳闷道,“我们又没有做过什么,他们做什么对我们这么好,不会有什么事情?” 顾宛心知金夫人怕是为了还上次的人情所以才开口提出这件事情的,于是笑道,“不过是开个瓷器作坊,又有金伯伯和伯母帮衬,有什么可怕的?爹爹思虑的太多了。”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还是好好思虑一番好。”顾余沥想起之前齐家二嫂那件事还心有余悸,可不想再出些什么乱子。 顾宛噗嗤一笑,“爹爹是怕被坑钱还是坑人?” “这……”顾余沥面皮子红了红,“虽然金家做这一行已经是信手拈来、十拿九稳了,但咱们毕竟是没有经验,也不懂里面的门道,开个作坊也不是件小事情,万一赔了,他金家赔得起,咱们家可不见得赔得起。” 顾宛摇头笑道,“女儿倒觉得这是件好事情,现下是秋冬时节,咱们自家地里却是荒着的,若不是之前小郡主送的那块地抓紧着时间种了一茬秋麦,今年冬天可是颗粒无收的。虽说冬天不至于青黄不接,却是没有进账,这瓷器的生产又不分节气,是个好选择。” 顾余沥凝眉道,“万一要是赔了怎么办?到时候可怪不着人家金家!” “咱们不是只是入伙而已吗?”顾宛解释道,“手里有些闲钱的时候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投一些进去试试,万一回报颇丰是咱赚了,若是实在怕赔就投少一点,赔也赔不到哪里去怎么样?” “这个……也不好投的太少。”苏氏睨了顾余沥一眼道,“不然某人可觉得这面子上过意不去呢!” 顾宛噙着嘴角笑,“现在除去购了冬天的炭火钱,倒是还富余一些银子,不若先投二千两进去,再去三叔祖那边问一声,让他们也往里投点,这样不就好了?” 苏氏点头,两人也不去管顾余沥闷闷的脸色,“就是万一这赔了,三叔公一家会不会……” 顾宛笑道,“娘放心,三叔祖是个明白人。咱们又不是强买强卖,只是让他们自愿来投钱,愿意就投,不愿意就算,就是真起什么争端……” 苏氏正听得认真,却见顾宛停了下来,不由急道,“你跟我还卖什么关子!快说,我现在可不想着什么赚不赚钱,就怕出事呢!” “就是真有什么争端,三叔祖若是头一份,心里又跟个明镜似的,还有谁能说得出什么来?”顾宛笑道,“所以说,咱们要不遗余力将三叔祖拉下来呢!” 苏氏见顾宛说的这么直白,不由狐疑道,“怎么有些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的嫌疑?” 顾宛再次笑出声,可不就是那么回事? 虽不是什么害人的事情,但这世事,总难以预料,万一真有人要从中作梗闹出些乱子,事先有一手准备总是好的。 更何况东顾已经慢慢可以接受从商了,这是件好事情,可以让东顾更多人收益,振兴东顾,想必三叔祖也是不会拒绝的。 顾余沥对于自己被娘俩忽略很是不满,突然想念起自家那个木讷的儿子来,重重的搁下碗筷,“三叔公才不会跟着你们两个一起胡闹呢!顾清这小子怎么还不回来!一定是又跟哪个出去玩去了!” 这边正说着,顾清就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脸红通通的,一看就是跑回来的。 苏氏忙取了毛巾、吩咐柳叶备好了热水,一面帮顾清擦脸一面道,“你跑这么急做什么?后面有鬼追你啊!” 顾清傻傻地笑,“外面太冷,我想快点回来。” 顾宛吃的半饱,撑着下巴看自家傻气兮兮的哥哥,“你一日比一日晚了,今日的水晶肘子可都被我吃完了,没你的份!” 顾清匆匆扫了一眼桌子,笑道,“你骗我,你不爱吃肘子。” 顾宛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有心逗他,故意板起脸问道,“你今日为何回来这么晚?” 98,出人意料一场病 顾清急急地在桌前坐了,解释道,“我今天是去送云公子去了,就晚了些,我可是一路跑回来的,没有跟世元他们出去!” 顾余沥疑惑道,“云公子?那个云公子?” 苏氏见顾余沥问,“还能是哪个?多半是云家香坊的大少爷!上次不是去学堂说要推荐你去仕人堂,被你回绝了?” “哦!原来是他。”顾余沥像是想起来了,道,“是有这么一件事。” 顾宛皱皱眉,忍不住问道,“他什么时候举荐的你?” 顾余沥摸着脑袋思索了会,“好似是上个月?” 上个月? 盯上顾家倒是怪早的。 “那孩子太多心事,学堂里面事情又多,我就没有答应。”顾余沥随口道。 顾宛不由得点点头,这顾余沥虽然性子别扭了些,这看人的眼光却是不错的,至少直觉够准。 “那你呢?”顾宛扭头看向顾清,“为什么要去送他?你跟他关系很好吗?是朋友吗?” 顾清虽然不知道顾宛为什么看上去有点小生气,但还是下意识回答,“我是被世元拉去的!再加上他之前让我去找他,我就顺便去了。” “他没问你什么?” “没有,他好像很忙,神色也不太好,急匆匆就走了。本来他就是在仕人堂帮着夫子管我们的,也不需要请假什么的,所以走的很快。” “他有说去哪里吗?” 顾清摸摸脑袋道,“好像说是他在江南的老家那边出了些什么事情,所以急急地就走了,我也没好多问。” 顾宛舒了口气,走了就好! “宛宛,你是不是很讨厌云公子?”顾清凑近顾宛,压着声音小声问道。 “有吗?”顾宛的回答有些蔫蔫的。 顾清肯定道,“有,肯定有,上次我跟他说话你就不高兴来着。” “那你还跟他说话?” 顾清心虚地缩缩肩,“我以后不理会他就是了。” 顾宛张了张嘴:我是为你好,以你的智商不够跟他玩的。 当然这话顾宛也只能在心里说说,她转念一想,又觉得顾清心性单纯,会有他自己的造化也说不定,也就更加闭牢了嘴。 “对了,宛宛,今日去送云公子的时候我还碰到了一个人。你猜猜是谁?”顾清有意要卖卖关子,一双眼睛亮的惊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兴奋一般。 顾宛只好配合地做好奇状,道,“谁啊?我猜不出来。” “上次去顾府的时候碰到的那个小妹妹!” 顾宛被这一句小妹妹弄蒙了,懵懵懂懂道,“什么小妹妹?” “吃饭就吃饭!真是的,吃个晚饭一个两个的说这么多话。”苏氏不满地往顾清碗里夹了些他最爱吃的菜,“你妹妹可是吃饱了的,你再不吃这菜都凉了,我可不让人给你热。” 顾清连忙拿起筷子,扒了两口饭,还没来得及再开口,苏氏已经快言快语道,“他说的小妹妹是顾府二房的三小姐,上次跟在齐氏旁边那个,说起来好像比你还小两岁呢!” 顾宛一愣,顾天骄? 顾清有些挫败地耸下肩,“娘,我在跟妹妹说话呢!谁让你先说出来的!” 苏氏白他一眼,“你赶快吃饭!你妹妹精的跟个猴一样,还要你去逗她玩儿,不被她逗着玩就是好的了。” 顾清闷闷地抬眼,看到自家爹爹同命相怜般看了自己一眼,更加闷闷,埋下头专心应付碗里的水晶肘子去了。 “娘知道些什么吗?”顾宛见顾清问不出什么,索性直接问苏氏道。 苏氏抿抿嘴,道,“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不过好像说是那丫头病了,要送到京城去养养。” 顾宛不由奇怪,“这养病,送到气候温和的地方才是上选!怎么反而往京城送?金陵、浙地不是更好?” 苏氏摇头道,“我也没闹懂。而且前几日在顾府见的时候还活蹦乱跳、乖乖巧巧的,怎么说病就病了,还病到要养病的地步?” “我还以为上次之后就算西顾真要有人大病一场也该是顾天香生病呢!没想到到换了个人!”顾宛撇撇嘴,没放在心上。 苏氏白了顾宛一眼,恨不得将顾宛嘴缝上,“人家都说揭人不揭短,你倒好,专挑那不好说的说,这件事情翻篇了,以后不许再在外面说,咱们可不做那多嘴爱搬弄是非的人!” 顾宛苦起脸,“我也没想说啊!这不话赶话嘛!我不说还不成?” “这就对了!”苏氏点点头,叹口气道,“说起来,顾天香那孩子好像也不好过,听金夫人说第二天就被送到顾府祠堂里面关着去了,好似还挨了好一顿罚呢!” “她若是好受了,今日不好受的就该是其他人了。”顾宛随口道。 苏氏动了动嘴角,看顾宛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样子,也不再吭气。 而另外一边,顾家父子的对话也正在进行。 “你听懂他们说什么了吗?” “好像是说上次去西顾府赴宴的事情。” “上次发生了什么事?” “我忘了……” “……你妹妹怎么没忘?” “那爹爹去问妹妹好了!……哎呦!爹爹打我干嘛?” 顾余沥感受到一阵冷风,一抬头就见苏氏正看着自己,笑眯眯将放到顾清脑袋上的手拿下来,讪笑着说,“我帮他擦擦汗。” 苏氏这才把脸转过去,顾清忍不住嘟囔一句,“我没汗……” 顾德严是个吃哄的性子,顾宛几幅好画好茶送过去,他就乐的合不拢嘴地答应下了向金家瓷器作坊投钱入股的事情。 顾德严开了一次族里大会,愿意分一杯羹的竟不在少数,最后竟筹了一万两银子来。 其中以顾德严、顾念祖一家投的最多,投了整整五千两银子,再加上别家的零零碎碎投了进去,在契约上都记了一笔。 金家估计也没想到有这么多银子的投入,对于做生意的来说,周转资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回去就将金家瓷器作坊的牌子换了。 去掉了“金家作坊”的字样,两边商量之后换了一块“天青坊”的招牌。 选位置、请雇工、请师傅、买原料、建瓷窑,在冬天最冷的天气到来的时候,天青坊就在众人瞩目下正式开工了。 99,大年初一头一回 转眼间就到了过春节的时候,清宛山庄早早地张灯结彩,热闹起来。 待下人们将东西都布置停当之后,顾宛就让柳逝放了他们一个大假,给每人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使他们回家过年去了。 众人都欢欢喜喜地走了,只除了赵四一家吃住都是在山庄里的还留着没走。 顾余沥和苏氏早早让人将他们请了来,连同柳逝和谢易等人。 着人在厅里置了桌椅、瓢盆,泛着热气的屋子里,众人热热闹闹地忙着贴窗花、对联、写福字、包着年夜饺子,倒也相得益彰。 “真是难为你们不能自己去热闹去了,还要让你来帮我们准备年夜饭。”苏氏拉着赵四家的亲亲热热说道。 赵四家的忙不迭立起身,擦擦手上的白面回道,“该是我们打扰了夫人的清静才是!还有劳夫人念着我们让我们一起过年,要不然我们窝在自己屋子里也是怪冷清的。” 苏氏笑着,牵过身旁一个周岁大小的孩子道,“这过年,就是要热闹一些才好呢!你们愿意来,我心里高兴!进哥儿快满周岁了?小孩子长得可真快,一天一个样!” 赵四家的笑道,意有所指地瞧了瞧苏氏的肚子,“瞧夫人对进哥儿这喜欢劲儿,你肚子里的是个有福的,才有你这么个会疼人的娘呢!” 苏氏脸不禁红了,自上次从宴会上回来,顾宛就立时将冷夫子请来给她看了,她才知道自己竟有了身孕,不过时日尚短,自己也没有发现罢了。 说起这个,苏氏还是有些脸热的,以前苦日子过得久了,对要孩子这些就看的比较淡,换句话说,日子紧巴成当初那样,哪还有那么多心思想这些? 再加上早就有了顾宛和顾清,她与顾余沥两人倒没有再要的意思,苏氏总觉得自己年纪已经不小了,突然怀孕,她总觉得有些羞窘,再三缠着不让顾余沥传出去。 谁知道顾余沥那性子,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有了身孕一般,逢人就说,搞得不仅庄子里的人都知道,连三叔公那边也派人来问,闹得她恼也不是气也不是。 顾宛在一旁瞧着苏氏半恼半羞的样子,将苏氏怀中的进哥儿抱到自己会怀里,笑道,“赵妈妈可帮我劝劝我娘?!她总觉得自己有了弟弟是件多说不得的事情一样,还总觉得自己老了呢!” 赵四家的一愣,上上下下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了苏氏一眼,“夫人算什么年纪不小!清哥儿和宛宛不过才**岁,虽然你跟老爷这亲成的晚了些,可最多也不过二十五六,可真真是最好的年纪!” 苏氏在某些事情上稍微有些害羞,摊开了也就没什么了,笑着道,“我只是觉得,以前过苦日子的时候除了宛宛和清哥儿一直都没有再怀上过,这不是日子刚刚好过了些,就怀上了,真真是巧。” 赵四家的也是个嘴甜的,忙接道,“那可不是巧,是这孩子机灵,是个一定会过好日子的人,以后这山庄的日子只会越过越红火呢!” 苏氏欣慰点头,谁不爱听好听话呢! 她伸手要去帮赵四家的包饺子,被赵四家的急急拦了,“夫人还是去一边歇着!这有身子的人啊,前三个月一定要注意,不能过于劳累,这些交给奴婢就行了。” 苏氏只好作罢,坐在一边干看着,不时说几句热闹话。 顾宛这边抱着已经有些瓷实的进哥儿,往门口走,去看谢易并柳逝两个大老爷们笨手笨脚地贴福字,不由好笑道,“这福字若是这样贴,一会被我娘看见了又要念了!” 柳逝停住手,回头看着脸上表情微微不太自然的谢易,忍不住一脸黑线道,“你不是说是这样贴的吗?” “我又没贴过,怎么会知道?”谢易干咳两声,强自道。 “那你还瞎指挥!”柳逝忍不住白了谢易一眼,姿势怪异地一手扶着福字,扭着头问顾宛道,“那要怎么贴?” “倒着来。” 柳逝恍然大悟,将手中的福字倒过来,忍不住擦了擦自己满头的汗,“这里面还有这名堂。” “你之前过的年估计都有人将一切都安排好,不知道也正常。谢易也不知道就有点奇怪了?哦?”顾宛笑眯眯看着谢易,下意识想要糗糗他。 谢易脸色有些不自然,“属下没过过年。” 顾宛脸一僵,她知道暗卫不容易,但是不知道这么不容易,连过一次普通老百姓的年都这么难,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当她下一刻看到谢易将一个大大的“寿”字倒了过来作势要往门上贴的时候,一下子什么心思都没了,赶紧阻拦道,“停停停!这个就不用倒着了。” 谢易手一顿,只好又将字倒回来,突然横空一只手伸出来揪住了他手中的红纸两下就扯烂了。 顾宛忙将进哥儿往后抱了抱,讪笑看向石化的谢易道,“那啥,这纸碎的这么彻底,岁岁平安嘛!” 进哥儿摇着胖乎乎的小手,像发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一般,连连拍了好几下,脸上也笑开了花,手一直往谢易面前招呼,似是很喜欢谢易一般。 “你瞧,他很喜欢你呢!”顾宛正好手酸了,毕竟以她的小身板,抱这么一会确实牵强,“你抱抱?” 谢易直觉地后退,进哥儿抿了两下嘴,露出委屈的小表情,眼看着就要哭出来,突然顾宛手中一轻,旁边两只手就将进哥儿接了过去,一个挺久没听见的声音传来,“我来!” 顾宛笑着回头,“总算把你炸出来了!还要三请四请的,还真想明年就成大画家啊!” 一个气质清俊不凡身着白衣的少年怀中抱着张牙舞爪的一个奶娃娃,正是闭关许久的齐云轻。 戳了戳齐云轻身上的白衣,顾宛一脸嫌弃,“我可是下了死命令的,整个山庄都必须穿喜庆的颜色,你穿着这个出来做什么!” 齐云轻笑笑,点点顾宛的鼻子,“就你事多,大不了我一会去换了就好。” 几人正说的热闹,里面传来苏氏的喊声,“都进来吃饭了!” 忙都往屋子里走,却见赵四家的小儿子急急忙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