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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多留了她几日,哪里来的主子的谱?!” 原来那碧桃就是当初各村各镇的人送来的丫鬟其中之一,除去故意试探之后受不住离开的,留下来的一个在顾余沥房里,一个在顾清房里。 难怪能耐得住性子留下来,原来是心比天高! “她在我父亲面前说了些什么?” 碧云嗫嚅了下,才开口道:“好似是说小姐总是往外面跑,尤其是三老太爷跑的尤其勤……” “就因为这个?父亲有可能会不舒服,但不至于因为这个大发雷霆,还有什么?” “回小姐,上次的百花盛宴老爷刚好出了远门不知情,事后碧桃好像跟他说了些什么,连同小姐没有放在心上的那些流言,都一并讲了。” 顾宛的眉头拧了拧,半晌才道:“我知道了。你把我哥房里的那些个丫鬟也盯紧了,有什么不对劲就来告诉我。” 碧云脸上带上了一丝欣喜,这是顾宛第一次让她做这种事情,无意是在提拔自己,怎么能让她不开心,熬了这么久,总算入了主子的眼了,她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知道你跟红袖的区别在哪里吗?”顾宛冷不丁来了一句。 碧云不解其意。 顾宛道:“若是红袖知道了这件事情,绝对不会等我问起才说、也不会等到事情发展到现在才告知。” 碧云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却没有出口争辩,有点羞愧地埋下了头。 “你有你的想法我知道,一半是不确定,还有一半大概是想立个大功好让人另眼相看。别的主子大概很看重这个,但我更看重的,不是立功,是你的心思,到底有没有放到该放的地方。” 碧云“碰”地一声跪下了:“奴婢知错。” “碧云,你是个聪明人。”顾宛的声音放的缓和,“这次就当,将功折罪。你姐姐是不是要嫁人了?帮我送份嫁妆过去,这些你比红袖做得周全,我就不多说了。下去!” 碧云呆愣在地上半晌,见顾宛已经闭了眼睛躺在榻上,默默抹了泪水,取了一条薄被盖在顾宛身上,退了出去。 红袖听说顾宛睡着了,也熄了灯,在外间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黑影悄然而至,避过红袖,溜进了内间。 看到斜靠在榻上一只脚不安分地翘在外面的小人儿,萧琅渐无奈一笑,轻轻将人抱起,小心翼翼地移到了床上,放下的时候怀里的人却像是难受般呻吟一声,眉心拧起,似是疼痛不已。 萧琅渐面色一滞,小心地半翻过顾宛的身子,半是犹豫半是冷凝地掀开背上单薄的中衣,一道鞭痕赫然呈现在萧琅渐眼前。 萧琅渐忍了许久才克制住将顾宛叫醒问明的冲动,再次确认已经涂过了药膏之后,萧琅渐安置好顾宛,黑着脸消失在房内。 菡萏苑外,谢易看着主子笑盈盈进去,却黑着脸出来,不及上前询问,就凌空受了一脚,登时飞出几米远,狠狠撞在墙上。 萧琅渐眼中的戾气却未退:“你让她受了伤?” 谢易一惊,想起白天自己看到的有些许熟悉的身影,立刻明白过来,忍着嘴里的血腥气,谢易跪下道:“是属下的错。” “怎么回事?” “顾小姐混进了练武场,被我误伤。”谢易面色肃穆,却不隐瞒,做好了受惩的准备。 果然,萧琅渐听后,目光更加冷厉,朝着谢易的肩膀硬生生又踹了一脚,谢易默不作声地受下。 萧琅渐冷冷地丢下一句:“自己去领罚,你是首领,应该知道自己该领什么罚。”之后就大踏步离去。 谢易跪在地上,头也不抬:“属下明白。” 49,起疑 顾宛接下来几日自是不会去训练场找罪受,每每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背上有伤,顾宛不想出门,吃过早饭,索性穿一件半旧的月牙色短衣在院子里捣鼓新辟出来的小菜圃,打算种一茬夏黄瓜出来。 红袖在一边帮着劈枝子打算弄个棚架子出来。 “红袖,把铲子递给我。” 红袖应着,把铲子递给顾宛,忍不住问道:“小姐不去看看老爷吗?” 顾宛手里的物事一停:“我自有打算。” 红袖瘪瘪嘴,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专心致志地将藤条上的逆刺打磨干净,以免伤了顾宛的手。 约莫中午的功夫,萧家兄妹就来了。 萧琅渐在前院碰上了顾余沥,被拉着说起了话,只萧琅琳一人蹦蹦跳跳地冲进了菡萏苑。 瞧着顾宛又在倒腾泥土,萧琅琳满脸的不赞同:“整天看你对别的事情不上心,对这些农家的事情倒是亲力亲为。” 顾宛不以为意道:“红袖说抚远的气候种不出好的黄瓜,基本都是从江浙送来,贵得很。我舍不得钱,又想吃,只好自己琢磨琢磨了。” 萧琅琳忍不住笑道:“小家子气,这能值几个钱。” “至少对于抚远大多数人来说,能吃到黄瓜还是相当不易的。”顾宛懒得解释太多,松了土,让红袖把东西收起来,净了手,就带着萧琅琳进了屋子。 “还是你这舒坦,没见你在房子里放冰,怎么还这么凉快?!”萧琅琳挑了一方凉塌坐了,惬意地问道。 “不过是把活水引到了后面,再加上庄子里原本就种着许多适宜纳凉的树,也就稍微凉快一些。” “上次多谢你的好彩头。” 顾宛知道萧琅琳指的是百花盛宴上的事情,不由挑挑眉:“只是口头谢谢吗?” “就知道你不会轻易吃亏。”萧琅琳笑道,“银钱什么的忒俗了些,你喜欢的东西又跟一般人不一样,前几日才发现在抚远我名下还有一块田地荒着,我对这个不感兴趣,你要不要看看?” 顾宛眼睛一亮:“在哪里?” “就知道你感兴趣,不急,吃完午饭再跟你细说。” “红袖,快去准备午饭。” 红袖欢呼着去了。 午饭准备好的时候,萧琅渐正好从前院过来,相当自觉地坐下了,顾宛只好让红袖又去准备了一双筷子。 刚坐下吃了没多久,顾宛就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一抬头,就看到萧大少爷苦大仇深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能吃这个?”萧琅渐眉毛皱的像麻花一样,将顾宛筷中的红烧鱼拨落,夹了一筷子青笋进顾宛的碗里,“红烧鱼里面的酱油太多,伤口容易留疤。” 顾宛的眼睛闪了闪,却没有说什么,一反常态地没有唱反调,乖乖地把青笋吃了下去。 接下来萧琅渐就像是一个老妈子一样,看顾宛碗里的东西吃完了,连忙挑着清淡的有营养的东西夹到顾宛碗里,忙得不亦乐乎。 “哥?”萧琅琳实在看不下去了,“你这不像是来吃饭的,倒像是来伺候人吃饭的。” 萧琅渐理也不理:“吃你的饭,再多嘴下次不带你出来。” 萧琅琳看看自家胳膊肘往外拐的厉害的哥哥,又看看顾宛,气哼哼地自己狂塞起来。 “刚刚伯父说起百花盛宴的事情了。”萧琅渐冷不丁开口。 顾宛手里的筷子停了停,看向萧琅渐,后者也正看着她,笑眯眯的表情像只讨赏的宠物,不由噎了噎,终究没忍住,问道:“家父说了些什么?” “不过是对抚远的一些街头巷尾问了问,现在估计已经解了惑,消了气了。” 顾宛愣了愣,从桌上的菜里夹了一道清蒸鲈鱼进萧琅渐的碗里,口气不太自然地道:“谢谢。” “承你的情了。” 旁边萧琅琳听的一脸糊涂:“你们在说些什么?抚远有什么街头巷尾?为什么要跟你说谢谢?” 两人皆默而不答。 一顿饭在似轻松似诡异的氛围中吃完了。 吃过午饭,萧琅渐从袖中抽出一个信封,递给顾宛道:“这是京城的回信,晚了些。不过裘先生过些日子会到抚远来,算是我答应你的事却迟了这么些天的赔礼。” 顾宛一愣,惊喜道:“你是说那位颇懂建筑的裘老先生?” 萧琅渐笑而不语。 萧琅琳恍然大悟道:“难怪你这些日子天天忙里忙外的,原来是在忙这个啊!” 萧琅渐淡淡一笑:“裘老先生身份特殊,是需要打点一些事情。” 顾宛心里高兴,问道:“裘老先生何时到抚远?他可愿意收徒?” “你想拜师?” “你不是说他是大齐第一人?我自然是想的。”顾宛笑开了眉眼。 “我倒没有听过裘老先生收过徒弟,他性情古怪,不过你可以试试,对你上次寄过去的信中提到的想法他好似很感兴趣。” “谢谢你。” “应该的。” 萧琅渐笑的意味深长,顾宛无端想起上次在桃园的时候的那个轻若羽毛的吻,脸不知怎么的有些热了起来。 天色暗了下来,萧家兄妹皆是恋恋不舍地走了。 顾宛站在门口发了会神,问道:“昨天晚上可有人来过?” 红袖一愣:“没有啊!” 顾宛没再说什么,只让红袖拿出梳妆柜里面的药瓶,重新上药。 “小姐,这个药瓶好精致啊!也是奇珍阁的东西吗?” 顾宛不明神色地笑笑:“大概。” 大概? 大概到底是是还是不是? 红袖忍不住挠了挠脑袋。 上完药,顾宛从梳妆柜的底层拿出一个精致的蓝色绣金边的香囊,将药瓶放了进去,重新放回底层。 ------题外话------ 唠唠叨叨几句: 亲们,小耳朵之前的封面没有logo,所以换了一个,大家觉得新封面怎么样呢? pk要结束了,数据堪忧啊!不过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喜欢~ 下周末考试,在考试期间码字的我也是有作死的节奏啊!捂脸…… 上帝,祝我好运 50,苏氏发作 第二日一大早,赶在顾余沥去学堂之前,顾宛带着碧云赶到了湘竹苑。 顾清已经被苏氏打发去学堂了,只有苏氏跟顾余沥在吃饭,见顾宛来了,苏氏笑着站起道:“宛宛今日不睡懒觉了?” 顾宛不好意思地憨憨一笑,流露出小女儿家的姿态,苏氏面上忍不住带上了宠溺之色。 顾余沥的心里也柔软了几分,将顾宛拉到座位上,摆出父亲的架子道:“房子大了,饭却不能天天一处吃了,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宛宛以后一定多陪陪爹爹娘亲。”顾宛吐吐舌头,笑道。 “大小姐还是孝顺的,每天忙里忙外的,我们做下人的都看在眼里,老爷有福呢!”一直站在旁边给顾余沥布菜的大丫鬟模样的人凑趣地开口。 顾余沥听着很受用,苏氏的笑容却有点苦涩。 顾宛知道这大概就是最近颇受顾余沥待见的碧桃了,嘴甜又长得水灵,也难怪顾余沥高看一眼。 不动声色地端起碗筷,顾宛指着离自己很远的一道菜道:“爹爹,我要吃那个!” 碧桃一听顾宛有喜欢吃的东西,只想着抢个功,忙不迭去使了筷子去夹离得稍远的蒜香茄子往顾宛碗里放,笑容还没收回,手臂突然传来刺痛感,筷子一倾,新鲜热乎的茄子就倾倒在了顾宛的手臂。 “啊呀!”顾宛惊叫一声,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要哭不哭的模样吓坏了顾余沥和苏氏。 顾余沥焦急道:“可烫伤了?” 苏氏已经从桌子那边起身,翻箱倒柜地找起烫伤药膏。 只有碧桃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像傻了一般。 碧云反应很快,一边帮顾宛擦拭污渍,一边哭诉道:“我可怜的小姐!碧桃姐姐也太不小心了,我们平日里给小姐夹菜的时候都是先放凉一些之后才夹给小姐,哪有直接把刚出锅的菜倾倒在手臂上的道理?” 碧云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顾余沥,顾余沥的脸色变得严厉起来:“碧桃,你怎么夹得菜?宛宛才7岁,烫伤了留了疤怎么办?!” 碧桃平日里只管哄着顾余沥顺心,就会有人想着办法哄她开心,哪里受过顾余沥这般责骂? 再加上苏氏一向温和软弱,是个不管事的,小姐虽然厉害,却终究年幼,她心里早就有了攀附之意。 又观顾余沥年方三十有五,面相算得英俊,更兼才华横溢,善风花雪月之文人雅事,对她总是不假辞色,也早就一片芳心暗许,只把自己已经当做了顾余沥的有情人。 不过一时失手烫伤了小姐,就这般疾言厉色,碧桃心中越想越委屈,辩驳道:“老爷,我不是故意的!” 碧云当即道:“小姐又没有怪你的意思,怎么你倒先发作起来,也就是我们小姐心地善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能容得下口口声声就是‘我’的丫鬟!” 碧桃目瞪口呆,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哭诉道:“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是小姐端起碗来接菜才会不小心烫伤的。” “都是宛宛调皮,吓坏娘亲了。”顾宛不去理那边乱七八糟的情况,只心疼地看着小心翼翼给自己上药的苏氏。 顾余沥站在原地黑着脸没有说话,看着顾宛已经起泡的手臂,眼里也流露出心疼之色。 苏氏低着眉认真地给顾宛上药,声音勉力沉静道:“把碧桃调到我身边来一阵子!” “我不要!”碧桃睁大眼睛,脱口而出道。 见顾余沥面无表情,碧桃只想着自己的一腔真情空付了,哪里还记得什么规矩,跪着爬到顾余沥面前道:“奴婢真的只是不小心啊!平日里奴婢伺候老爷无不尽心尽力,老爷都是看在眼里的,求老爷不要把奴婢赶走啊!” 碧云冷哼一声道:“哪个丫鬟伺候主子不是尽心尽力的,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本钱?主子说往哪里打发就往哪里打发,你摆出这副又哭又闹的样子来给谁看?!” 苏氏正在给顾宛上药的手顿了顿。 碧桃被戳中心事,有点嗫嚅起来,“奴婢只是心中委屈,并无它意。” “心中委屈?”顾宛终于开口,“委屈什么?娘亲把你调到身边来时委屈了你?” 碧桃一愣,苏氏已经开口:“看来待在顾家确实委屈你了,我也委屈你了。” 苏氏给顾宛处理好伤口,站起来,第一次看向碧桃,眼里平淡无波:“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在顾家,有这个想法的不止你一个。老爷也是爱美人的人,你又年轻,自然是不甘心做一个丫鬟的。” 碧桃面皮子红了,低下头只不说话。 顾余沥也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若说一个年轻水灵的大姑娘整天在眼前晃,没有一点想法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他顾忌着自己的家庭,未曾有何动作罢了。此时被苏氏点出,心里涌起了层层的罪恶感。 “若是你真的想试试当这个主子的滋味也不是不可能。” 苏氏的话惊了众人,她身边的香荷急的搡了下她:“夫人,你说什么呢!” 顾宛却没有什么惊慌之色,嘴角渐渐露出了丝丝笑意。 “我虽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登不得什么大雅之堂,但还是有自己的原则的。”苏氏接着道:“老爷喜欢她可以,只管娶回来,就算八抬大轿抬回来我也没什么意见。但是,在那之前,请老爷先休了我!” “陵容,你说什么呢!”顾余沥急了,“我们夫妻这么多年,我怎么会轻易休弃了你!” 苏氏眼角带上了泪,自有一股柔弱之态生成,口气却是不容置疑的:“老爷,你若是不休我,便要答应我不能再娶。” 顾余沥一怔,他第一次见如此模样的苏氏,柔弱中却带着坚毅,不由得想起这么多年自己一贫如洗、受尽人间疾苦,只有苏氏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 若是自己还如当初那般穷困潦倒,那些貌美如花、才情双绝,可会有人愿意看上自己一眼? “我……” “老爷,男子三妻四妾都是很自然的,贤明如舜帝,都有娥皇女英……”碧桃见顾余沥有所动摇,立马道。 苏氏轻笑一声:“你敢把自己比作女英,我却不敢做娥皇。老爷若不愿意失去如花美眷,只管休弃我这昨日黄花。” “都不要说了!”顾余沥终于道,“顾家宗祠小,只装一位就够了。” 51,以妒妇之名 顾家宗庙,将来只装一个牌位。 这句话,既是表态,也是承诺。 苏氏忍不住哭了出来,顾余沥上前动情地搂住苏氏,两人一时情上心头,忍不住落起泪来,欲说还休,只把旁边的人都忽视了。 顾宛微笑着撇撇嘴,抚抚手上的伤口,总算没有白白受些皮肉之苦,没心情打扰一对粘腻夫妻,顾宛跳下椅子,背着手走了出去。 碧云看着还愣愣地站着的碧桃,嗤笑道:“还看什么呢!快去找柳管家收拾你的东西,回家待嫁才是正经的。” 碧桃心有不甘,但见顾余沥此时心心念念地对着苏氏又是赔不是又是发重誓,又羞又气,捂着脸跑了出去。 碧云追上顾宛,后者心情颇好地在赏花,走过去道:“小姐,奴婢已经给柳管家打过招呼了,碧桃已经在收拾东西。” “嗯。” “想要攀主子的丫鬟,小姐为什么还要发足她的工钱?”碧云为顾宛抱不平道,“最后时刻还想唆使着老爷要了她呢!真是不知羞耻。” 顾宛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手臂,道:“发足她的工钱,才不会落人话柄。我又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打我家人的主意,是挑战我的底线。若是这么轻描淡写,以后岂不是都是上赶着来顾家做主子的人?” “小姐的意思是?” “告诉柳管家,让他放出风声去,直言碧桃心大想爬主子的床,是被赶出去的。” “小姐,这样的话夫人的名誉……会不会有人说夫人善妒?” 顾宛笑眯眯道:“放心,不过一个丫鬟,造不成什么影响,只要是真正的名门大户出身都不会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不对。” 唯一有影响的,就是无论哪个有头有脸的贵族,都不会用碧桃这样的丫鬟。 湘竹苑里。 苏氏哭得梨花带雨,顾余沥又是心疼又是动情,又见下人们都识相地退下去了,不免拉着苏氏半哄半诱地履行了一番“夫妻义务”。 事毕,苏氏无力地趴在顾余沥身上,顾余沥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苏氏的背,突然笑出声:“这么多年了,难得又见到你发脾气时的样子。” 苏氏横他一眼:“你又取笑我,想说我是妒妇就直说好了。” 顾余沥笑道:“我说真的,哪里有取笑的成分?当日在书院见你半嗔半怒的样子,才让我一下子失了心,我喜欢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取笑你?” 苏氏叹一口气道:“那时候年轻,不懂事。你顶着家庭的重担,不容易,我哪能像小女孩子一般对你整日横眉竖目的。” 想起年轻时候的事,顾余沥心中更酸,自己一无所有,苏氏不顾父母的反对一心嫁给自己,吃了不少苦却无怨无悔,当下抱紧了苏氏道:“陵容,以后你有什么不顺心的只管发脾气好了,我喜欢你凶一点。” “那我不就成了妒妇了?” “我喜欢你是妒妇。” 苏氏哭笑不得,眼波生漾地又横了顾余沥一眼,只让顾余沥心中又痒又窝心,手不老实地又伸了出去…… 外面守着的香荷和柳叶对视一眼,都羞红了脸,又忍不住笑。 “老爷和夫人这样,看了真让人觉得开心。”香荷道。 “谁说不是呢!前阵子碧桃得势的时候,夫人嘴上不说,看着碧桃伺候老爷吃饭和写字的时候的亲密样,就偷偷地叹气,我看了都不忍。” “幸好现在夫人知道反击了,不然真让人着急。” “可是之前夫人一直都忍着,怎么突然就不忍了呢?” 香荷点了点柳叶的脑袋道:“没看大小姐都出手了,能有办不到的事情吗?” “大小姐出手了?出什么手,大小姐不是被烫伤了吗?” “笨脑子!”香荷跟柳叶关系如同姐妹,有心提点道:“你没有发现,夫人虽然性子软弱,但是只要在涉及小姐和少爷的时候都很强硬吗?” 柳叶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小姐被烫伤了,夫人自然忍不了。” “咱们的小姐不简单,以后一定是有大造化的。” 柳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两人窃窃私语的时候,一道流言迅速传播开去: 清宛山庄的主母善妒,不许丈夫三妻四妾,打发了府里所有的美貌丫鬟。 因为东顾正是新贵,所以流言很快升级成街头巷尾都知道的事情。 此事一出,不仅没有人贬低苏氏,来清宛山庄投帖子的人反而越来越多,苏氏一跃成为抚远最受欢迎的夫人之一,又因为没有架子,礼仪文采皆是挑不出错的,很是入一些大家闺秀出身的夫人的眼。 苏氏最开始不甚习惯,时间久了也得心应手起来,不时挑着些应酬一下。 反观顾余沥,倒变得老老实实起来。除了学堂里的事情,每日回的更早了,整日里粘着苏氏,两个人倒像是回到了新婚的时候,蜜里调油一般。 这日,顾宛留在湘竹苑吃完饭,就被苏氏悄悄拉到一边。 顾宛心中正奇怪,苏氏已经开口道:“今日里西顾府里来下了帖子,说是邀我过几天去那里赏菊,我心里没有主意,就想找你帮我想一下该要怎么办才好?” “西顾府?”顾宛不由得惊讶了下。 “我心里也奇怪,上次顾二太太气势汹汹而来,按说咱们应该是得罪了西顾府的,我心里担心……” “下帖子的人是顾二太太齐氏?” 苏氏道:“这倒不是,下帖子的是西顾府大太太。” “来送帖子的是什么人?” “这个很重要吗?”苏氏愣了愣。 “倒也不是很重要,我就是问问。”顾宛笑道,“不过如果是管家级别的来下的帖子,娘这个约可赴可不赴,看自己心情就好,不过需要派柳管家亲自去回一声;如果只是一个粗使婆子,娘就不必纠结了,直接忽视掉就可以了。” 苏氏也不是不通事的,顾宛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派来送帖子时选的人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主人的态度,派的人级别高,客人自然就更受尊重。 “我一会会叫门房来问问。”苏氏沉吟道。 顾宛笑道:“娘只要做事凭自己的心就可以,连一向有逆鳞的爹爹都被娘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还有什么处理不好的?” 苏氏脸一红:“哪有,你爹爹不是一直这样吗?” “宛宛可不记得爹爹之前有给娘倒过洗脚水啊?”顾宛调侃道,眼见苏氏快恼了,顾宛立刻见好就收。 “我想起今天说好要去看看云轻哥哥的画,就不在这里讨嫌了!” 说着人已经跳出几米外,边笑边往外走:“免得一会爹爹回来看我赖在这里又恼我……” 52,荒山怪事 “云轻哥哥,这是你画的?”顾宛的声音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瞧着案上的一幅画,眼里流露出激赏之色。 齐云轻不好意思笑笑,“没事随手涂鸦了几张罢了!” “云轻哥哥一幅随手涂鸦都如此别致,想必揽云轩的宁先生一定很高兴收了你这么个好徒弟了!”顾宛笑道。 顾宛说的都是真心话,虽然算不得行家,但毕竟收藏过不少东西,对于画作的鉴赏能力还是有一些的。 齐云轻的画虽然笔法稍显稚嫩,但贵在充满灵气,只要稍加雕琢,成为大家只是时间问题,顾宛对自己找到这么一只潜力股很是满意。 齐云轻脸上飞起一抹可疑的绯色,平日里宁静淡定的模样全然不见,只望着正认真看画的顾宛,憨憨地笑笑,透着几分傻气。 柳逝进来的时候看到齐云轻的这副模样,着实愣了一愣。 毕竟他每次抱着敬佩的心情来请教齐云轻管家之道的时候,齐云轻总是云淡风轻且冷漠疏离的态度,这样的一面可是少见的。 “你有事?”顾宛注意到站在门口要进不进要出不出的柳逝,放下手中的画问道。 柳逝回过神来,连忙道:“刚刚负责看守荒山的那户猎户来了庄子里,说是山上出了怪事,不敢再继续待在山上,想要回西山,所以来请辞。” 顾宛脸色一变,“你是说从顾余年那里要回来的三百亩荒山?发生了什么怪事?” “因为那老李头是一个猎户,虽然荒山上没有什么树木花鸟,但是偶尔还是能打到一两只兔子和狐狸之类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打回来的一些猎物在他打算煮食之前就莫名其妙死了。开始的时候他不以为意,猎户讲究的也不多,又舍不得那些野味,就煮来吃,谁知道吃了之后就上吐下泻,四肢无力。” “那些野味有问题?” “老李头也这么觉得,就专程找了有经验的人去看,谁知道并没有检查出什么不对劲的,那些肉也检查了,并没有什么异常,也不是中毒。” “人现在怎么样了?” “人现在没事了,但是老李头一直觉得是那些兔子狐狸身上被吓了诅咒,不敢在山上继续待下去,执意要请辞。” 顾宛凝眉不语。 齐云轻在一旁疑惑开口:“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有这种事情发生?诅咒什么的不会是有人故意从中作梗想要做什么手脚!” 柳逝也皱眉:“不无可能。” “现在先不要把这件事情想得这么复杂,先看看情况再说也不迟。”顾宛沉吟道。 “如果小姐要见那猎户一家的话,现在就可以,我把他们安置在门房里了。”柳逝建议道。 “先不急着见他们,把这半年的钱给他们,让他们离开就好。”顾宛笑道,计上心头,“记得把钱给他们的时候,一定要‘特地’强调叫他不要山上发生的事情泄露出去。这样,很快我们就会知道到底是有人动手脚还是纯属巧合了。” 柳逝和齐云轻对视一眼,很快领会。 “宛宛是想……?” “小姐是打算……?” “真真假假谁说的清楚?咱们不就是因为被诅咒了所以正胆战心惊嘛!” 顾宛俏皮地咂咂舌,笑的一脸的天真无辜。 柳逝和齐云轻无奈笑笑,小姐总是比别人古灵精怪,不过只要听她的,多半都不会错,两人只选择听从就好了。 “那我就先把他们打发回去了。”柳逝道。 “去!”顾宛边说边站起身,“娘亲现在应该已经回来了,我就去湘竹苑了、、、” 刚走几步又转身看着齐云轻补了一句,“云轻哥哥没事不用老闷在房子里,可以多出去走走,用功是好事,但也不能伤着身体了嘛!” “我会的。” 齐云轻目送那个娇小的身影离开垂花门,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看来我知道齐公子的画上之人是谁了。”慢了一步的柳逝脸上满是了然,轻声开口道。 “看来柳管家不够忙啊!还有工夫陪我这个闲人聊天。” “果然小姐在与不在你的态度真的是大不一样啊!”柳逝意有所指。 齐云轻冷冷一哼,“恕不远送!” 柳逝笑笑,似是无意般说出一句,“你的心情其实我很能够理解,有的时候一件东西太美好,是会让人生出无端的妄想的。” 齐云轻神色完全冷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柳逝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却不是讽刺,有着淡淡的无奈与感伤,“我只是觉得我跟你同命相怜罢了!” 齐云轻一愣,眼中露出防备和敌意,还等着他再说些什么,柳逝却云淡风轻地晃出去了。 同命相怜?难道他也? 齐云轻的眉毛紧紧皱成一团,虽然相处时间不久,也能看出他谈吐不俗。 与自己学画后养成的心境平和不一样,柳逝身上有见过大场面般的从容淡定,换句话说,更有与生俱来的气场。 他的身份一定不止是临时请来的管家这样简单。 而自己呢?再有天赋也改不了自己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贫苦孩子的事实。 齐云轻第一次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他长顾宛几岁,已经是情窦初萌的年纪,对着顾宛会心跳加速,会在乎所有有关于她的一切,同时有了在心上人面前很容易产生的自卑感。 这种自卑感让他无所适从,甚至开始懊恼被顾宛帮助过的自己。 如果自己没有接受顾宛的帮助,在自己努力成为足以配得上顾宛的人的时候,就能毫无负担的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天色渐渐黑下来,齐云轻却一直站在门口,望着天边一际由红变灰、再逐渐归于黑暗。 53,风波前夕 “娘亲?”顾宛一进门就看到苏氏立在窗边出神,忍不住问道,“可是今天出了什么事情?” 苏氏回过神来,看到顾宛勉强笑道:“没有,就是有点累了,你刚从云轻那里过来?” 顾宛看到苏氏明显不自然的笑容,没有点破,回答道:“嗯,刚刚看了云轻哥哥画的画,有很大的进步呢!” 苏氏眼里流露出笑容:“那孩子一向是挺努力的,又有礼貌,时不时就来湘竹苑里看看我,还经常送些银钱回他二哥家,是个好的。” “娘亲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苏氏试探般地问道:“云轻毕竟是有兄弟亲长的人,一直待在我们家是不是不太好?” “娘亲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是不是有人在您面前说什么闲话了?” 苏氏掩饰般笑笑:“没有,云轻是你爹爹的学生,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自然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现在还小,不懂,女孩子的名声是很重要的,即使是你哥哥,也不能一直跟你这么亲近,也是要有男女之防的。而且云轻一直在我们家也不妥,他总是要娶妻生子的,早晚都会离开。” “到时候再说不就好了,反正现在还没到那时候。” “宛宛是不是想跟云轻一直住在一块?”苏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眼睛里带了亮度,“那要不然……” 顾宛额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陵容,你在说什么呢?!”顾余沥的声音适时响起。 苏氏看向大步踏进来表情严肃的顾余沥,只好收回了话,脸上还带着说错话般的懊恼神色。 “爹爹~”顾宛一副没有留意到尴尬气氛的样子,笑盈盈唤着顾余沥。 顾余沥笑着答应,将顾宛拉到桌前,似不经意般对苏氏说道:“有些事情,没必要那么早就做决定,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苏氏眼神暗了暗。 顾宛装没听见,对着桌上的饭菜眼观鼻鼻观心,一副饿了很久的样子,就这么吃了一顿不知滋味的饭菜。 出了湘竹苑,顾宛在外面绕了两圈,又若无其事地绕了回去。 苏氏和顾余沥已经进了内间,顾宛悄无声息溜进外间。 香荷先看到顾宛,正要开口,被顾宛做了噤声状,立刻有眼色地闭上了嘴,并柳叶一起退了下去。 里面的声音不甚清晰,顾宛靠近了内外间的屏风,将耳朵贴了上去。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随便就给宛宛指一个人啊!”是顾余沥的声音。 “我这不是就那么话赶话一说,自然还是宛宛愿意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云轻是你的学生,秉性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我也是不忍心放他回他那个凶恶的二嫂家的,这不是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再怎么两全其美,只要宛宛不愿意,这件事就不行。”顾余沥的态度很坚决,“我看她对云轻那个小子没那个心思。” “你怎么看出来的?!”苏氏好笑道,“搞得你像宛宛肚里的蛔虫一般。”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想了,不就是一个泼妇,翻不出天去。云轻照样住在咱们家,照样是我的学生,没必要理会。” “那宛宛的名声怎么办?现在她还小,再过些年,及笄了,别人能不说闲话吗?说是一个毫无关系的外男谁相信?”苏氏担忧道。 “你想太多了。” “老爷……” 顾宛听到这里,已经猜到今天苏氏去三叔祖家那几个妯娌家串门子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且事情跟齐云轻有关、、、 出了外间,顾宛对着守在外间的香荷招招手,香荷立刻会意凑近顾宛。 “今天去三叔祖家的时候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香荷面上有点为难,“夫人不让告诉小姐……” “娘不让你说你就不说吗?” 香荷一愣,虽然大小姐年纪小,但总给人很信得过的感觉。 总归小姐一定是为夫人好的,香荷索性和盘托出道:“是齐公子的二嫂,今天把我们的轿子拦下了,腆着脸问夫人要打赏,说是自己贡献了一个宝贝弟弟出来什么的胡话。夫人怕她闹事,就给了她二十两银子,谁知道她得了钱还不满足,还说了一些不太中听的话……” “什么话?” 香荷红了脸:“她操着一口土话,我没听太懂,好像是说什么诅咒、精气什么的……” 诅咒? 精气? 顾宛在回菡萏苑的时候一直在回想这两个词,脑子里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联想了一番之后,心中涌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顾宛的眼底深处却是冷的。 除了对待西顾府不客气了一点,自己好像没有主动得罪过什么人? 若真说有,就是借三叔祖之手收拾的顾余年和秦氏。 可是为什么自己总觉得这次的网织的有点大,不是一般的手笔,倒像是要直接置清宛山庄、乃至整个东顾于死地的地步呢? 自己无意之中是不是碍到什么人的事了? 顾宛冷笑,不管自己是不是碍到了某人的事,亦或是谁觉得自己过于不顺眼,都不要想伤害到东顾的一分一毫! 若是真的有事情发生,那就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54,欲加之罪(一) 西顾府碧落苑里。 萧琅渐一脸兴奋地坐在灯前,一扫平时冷漠疏离的模样,手里拿着一个淡黄色的新封,抚摸着上面一手漂亮的小楷。 谢易嘴角习惯性地抽了抽: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主子现在的表情怎么这么傻啊!说好的冷漠呢!说好的狠厉呢! “咳咳、、”不自在地咳了咳,萧琅渐看向谢易,淡漠道,“所以说、、、你被识破身份了?” 世子您终于想起来问我这个了! 谢易苦着脸开口:“属下无能,顾小姐慧眼如炬……” “你被耍了!” “什么?” “她不过是试探试探你,信自然是给我的,不过不确定你是不是我的人,现在你直接拿着信送到了我手上,相当于自己承认了!” “……” 可是顾小姐一脸“已经知道真相”的表情,告诉我说让我把信交给我的主子,任谁也会以为真的被识破了好! “不过也难怪,碰上她,连我都没办法……” 谢易再度抽抽嘴角,无声道:世子,可是听你的口气一点也不像是无奈,更像是自豪和骄傲呢! 刚打开信封,萧琅渐就打了一个打喷嚏,接下来,屋内就像是遭遇了雷神眷顾一般,接连不断的喷嚏震得屋子都在抖。 好容易停下来,萧琅渐重新捡回信纸,不满道:“竟然用辣椒粉,真是记仇的小丫头!” 视线回到纸上,萧琅渐脸上的表情尽收,渐渐凝重起来,最后冷冷地将信纸拍到桌上,吐出一句:“找死!” 谢易吓了一大跳:“主子是让我?”杀了顾小姐? “你敢?!” 谢易无奈,是你自己对着顾小姐的信纸说找死,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去把暗卫召集起来。” “这么严重?”谢易不由得愣住。 萧琅渐冷哼一声,眼里的杀气迸发出来,与之前灯前看信的少年判若两人。 轻启薄唇,却是让人不寒而栗的话语:“敢动我的人,有这么大的勇气,我不好好地嘉奖怎么行呢?” 黑夜里,一群悄无声息的黑影消失在夜色里,阴谋和陷阱在暗处却逐渐变得清晰。 三天后,一群官兵带着武器包围了清宛山庄,毫无征兆地。 前厅里,顾余沥强自镇定,发着抖将苏氏护在身后。 苏氏心中慌张却也勉力撑着,一只手牢牢护着顾清和顾宛,另外一只手担忧地抓住顾余沥的袖子。 “不知官兵大人到清宛山庄有何要事?”顾余沥毕竟是个读书人,没见过这种刀剑场面,声音带着颤抖。 为首的官兵恶声恶气将刀剑往前面一送:“费那么多话做什么?!我们奉命来抓人,山庄上下,全部带走!” “这……哪有一上来不说明缘由就抓人的道理?” “缘由?!哼,缘由等到了衙门自然有人跟你说!少废话!带走!” 顾余沥被推的一趔趄。 “慢着!”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正是挣脱苏氏的顾宛。 顾余沥急了,顾不得自己刚刚站稳,忙伸手去拉顾宛,“小孩子出来干什么,回去!” 苏氏也是急的眼泪都下来了。 顾宛躲开顾余沥的手,丝毫不乱,面对着为首的官兵头头冷声道:“不知大人可有逮捕令?” 为首的一愣,跟后面的官兵戏谑对视一眼,哈哈大笑道:“小姑娘,我劝你不要这么不听爹娘的话,刀剑可是不眨眼的呢!” “没有逮捕令直接强行闯入私宅的话也是有违国法的!” “哈哈哈,国法!”官兵首领将刀剑往顾宛面前一晃,“你瞧瞧,这个在抚远才是国法呢。还是去你娘怀里吃奶去!” 首领说完就不客气地伸手去推顾宛,顾宛灵巧闪开,躲过手掌,在一边站定。 “这个就是国法吗?”顾宛面对明晃晃的刀没有丝毫害怕,反而笑道,“这样的话,我们家也有这样的国法呢!是,爹、娘?” 顾余沥、苏氏一愣,顾宛已经开口:“谢护院,你还在等什么?” 话音刚落,谢易已经带着家丁,手里拿着扫帚、木棒、铁锹将官兵团团围了起来。 众官兵一愣,哄堂大笑。 官兵首领嗤笑道:“你难道以为这些瘦弱的家丁拿着几个破扫帚就能动我们官兵了?” 顾宛面不改色,仰起脸笑道:“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好百姓,自然不能持有大量刀剑武器了。不过,是扫把厉害,还是你们的刀剑厉害,还不一定呢!” “一派胡言。难道我们这些训练有素的官兵还动不了几个看门小厮吗?”首领冷笑一声,“动手!” 现场瞬间混乱起来,刀剑和扫帚、铁锹之类的东西碰撞在一起,好不热闹。 已经经过一段时间魔鬼训练的家丁最开始还束手束脚,打了一阵子之后发现了自己的能力,渐渐放开手脚。 趁此空当,谢易护着顾宛及众人退到后堂。 顾余沥脸上带着疑惑:“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情?官兵竟会找上门来?” 苏氏刚经过一场惊吓,心还没有完全放下来,担忧道:“咱们这样跟官兵直接产生冲突,真的没有关系吗?” “是他们无理在先,没有逮捕令直接闯上门来,就算闹到县太爷那里去咱们也不必怕,倒还要治他们强闯民宅之罪。娘,你多虑了。”顾宛安抚道。 “可是,咱们的护院能斗得过人家的真刀真枪吗?” “这个就要问谢统领了。哦?”顾宛看向谢易,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 “夫人大可放心,这点把握谢某还是有的。” 自从确认了自己是主子派过来的暗线后,这位顾大小姐的态度就一直让人捉摸不定,谢易心里也暗自捏着一把汗。 几人大约在后堂坐了半盏茶的功夫,前厅渐渐安静下来。 不多时青平笑着冲进来,向谢易禀报道:“首领,都拿下了。” “门口守着的那些呢?”顾宛问道。 “回小姐,一个没拉下,全部抓住,现下都捆了丢在前院呢!” “很好。”顾宛笑道,“那么,现在咱们就去找县太爷要个说法。” 55,欲加之罪(二) 抚远县衙的后堂里,有两人正对坐而饮。 一人是抚远县令庄远,另一人却身披斗篷,遮住了脸,在大夏天里显得格格不入。 “之前清明公子说过的事,可是真?” “自然是真,不然庄大人也不会在今天就对东顾发难了,不是吗?”男人的声音暗哑难听,明显是经过处理的。 “虽然如此,可是清明公子也应该知道,我这样做是有风险的。东顾毕竟是姓顾的,最近又成为新贵,怕是不好办呢!” “事成之后,照老规矩,你只管等着收钱就好了。”男人的声音明显带上了不耐烦,似是对庄远的花花肠子看了个通透。 “这样的话,自然好说,来来,喝茶喝茶。”庄远眉眼都笑开了。 庄远不是第一次跟这位自称清明公子的人打交道了,而每次他为自己带来的好处都不是一点半点。 就是这身份,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也曾派人暗中跟踪调查过,无一例外的是,那些人最终都再也没有回来,庄远也就熄了这个心思,只维持合作关系,互相不越雷池半步就是。 两人正喝着茶,敲门声却响起。 “我不是说过,不许别人来打扰的吗?”庄远不悦道。 “老爷,前堂有人击鼓鸣冤,小的也是没有办法……” “做什么偏偏这时候有人鸣冤,打发回去,让他们换个时间过来。” “可是……” 就在这时,门却直接被推开,一个冰冷大汉自顾自走到带着斗篷的人面前,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庄远心中不悦,正想斥责对方的人不懂规矩,就听到带着斗篷的人身影冰冷道:“庄大人的差事没办好的话,这钱和命,可就都堪忧了。” 话说完,也不等庄远反应,就站起身自顾自离开,从县衙后门出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庄远愣在原地几秒,反应过来,急急地抓住傻在门口的小厮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小厮嗫嚅道:“先前张捕头带着老爷的命令去清宛山庄抓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张捕头他们都被五花大绑着,好像是庄子的人来找大人评公道……” “混账!这点小事也办不好!”庄远气的大骂,“为什么不叫衙门的人把他们先安抚下来?” “安抚不下来了,门口围了好多人,都是些看热闹的百姓,不好用强……” “废物!废物!一个个的都是废物!”庄远一脚踹开小厮,急急换了官服,往前堂去了。 庄远亲自迎到了县衙门口,却只见顾余沥并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冰着脸面的护卫模样的人站在门口。 而自己早上派出去的张全连同一干捕快都被打的鼻青脸肿,一个连一个的被绑着手脚,狼狈不堪。 看到庄远,张全还没来得及开口求救,就被谢易一脚踹到了一边。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可是县衙门口!”庄远目瞪口呆,在抚远,他几时吃过这样的亏? 一个清脆的女童声音不温不火地响起:“我们自然知道这是县衙,所以才想让青天大老爷——庄大人帮清宛山庄讨个公道。” “公道?什么公道?你们都把官兵打了,还想要什么公道?!” 庄远气的可以,偏偏对方只是一个小姑娘,当着百姓的面他打不得骂不得。 “啊呀!原来他们真的是官兵啊!” 顾宛脸上露出懊恼神色,声音里是满满的后悔。 “他们提着刀剑冲进来,一没有印鉴二没有逮捕令,却想抓我们一家人,我只当是哪来的山匪,所以才劝父亲让护院抓住他们的,却没想到原来是一场误会。庄大人,真是多有得罪了!既然人给你送回来了,那我们就回庄子了。” “站住!顾余沥!你没有话说吗?”庄远不耐烦跟一个小丫头废话,只看着一直沉着脸不说话的顾余沥说道。 “刚刚小女不是都解释的很清楚了?这都是一场误会,庄大人还想让我说什么?”顾余沥冷声道。 “我都说了他们确实是官兵,也是我亲自下令让他们去抓你们的,这样说顾老爷是否听得懂些了?” “懂,却也不懂。” “你这是何意?”庄远一愣。 “听庄大人的意思,这些官兵私闯民宅都是庄大人指使的?可是庄大人可是爱民如子的父母官,又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顾余沥不是个傻的,更何况别人都欺负到面前要害你全家了,更加不能得过且过了。 “你这是什么话?!本官派出去的人自然是有逮捕令的。” “那你就需要问问你的好捕头了,为什么让他出示逮捕令的时候迟迟不肯交,反而每每都要动粗呢?” 庄远眼睛凛厉之色闪出,喝道:“张全!到底怎么回事?” 张全吓的一激灵,“回、、、回大人,逮捕令……丢、、、丢了……” “呵呵,好一个父母官!”顾余沥冷声道,“不知道是弄丢了逮捕令,还是想要强闯民宅草菅人命真是让人弄不清楚了呢!” 庄远脸上有点挂不住,后面一个师爷模样的人赶来,在庄远耳边小声几句,庄远的眼睛亮了亮。 “既然先前是误会一场,庄某就在这里给顾老爷陪个不是。不过有人投了状子要状告你们顾家,现在人已经到了县衙公堂,顾老爷可有胆子上堂对质?” 顾余沥一愣,眼中尚有疑虑,旁边的顾宛已经开口道:“我们问心无愧,自然是敢的,对,爹爹?” 顾余沥看看顾宛,微微点了点头。 “庄大人,这么多百姓看着,想必大人不会徇私枉法什么的,哦?”顾宛突然来了一句。 “那是自然。” 庄远眼中有志在必得的光,证据准备得那么充分,他就不信东顾还能翻出些什么花样来。 56,欲加之罪(三) 公堂之上,庄远惊堂木一拍:“带原告!” 顾余沥顺着来人的方向看去,不由得一愣。 “齐家老二?” 顾宛也看过去,正是齐云轻的二哥和二嫂,两人形容略显狼狈,脸上的表情却俱是愤愤的,仿佛真跟顾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两人在堂前跪了。 “回庄大人,就是这丧心病狂的顾家人囚禁了我三弟。呜呜呜呜,我可怜的三弟啊!” 齐云轻的二嫂李氏哭闹起来,肝肠寸断、悲伤欲绝的模样,若是顾宛不知道她的本来面目,怕是还要相信几分,只是、、、 顾宛嘴角一勾,天不遂人愿呢! “齐家儿媳妇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何曾囚禁过云轻?”顾余沥皱眉道,“说话要有根有据才好。” “有根有据?我亲眼看到的还要什么有根有据?!” “这……” “肃静!”庄远一拍惊堂木,“这是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齐云林,我问你,你状告顾家人囚禁你三弟,可有凭有据?” 齐云林脸上流露出痛苦:“草民妻子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原本以为顾家人请云轻是去做正经差事的,谁知道,竟然是将他囚禁了。若非草民的妻子告知草民,草民还被蒙在鼓里,相信了顾家人的花言巧语。” “李氏,你说你亲眼所见,就把事情一一细细说来给众人听。” 李氏端的一个声泪俱下,哭诉道:“原本民妇也是不知的,只是云轻有一日送东西回来时脸色苍白,形容憔悴,民妇想着约莫是顾府的差事不好做,才累成这般,便想着带点东西去看他。” “可谁知,却被拦在了山庄门口不许进。此时恰逢顾苏氏从庄子里出来往东边去,民妇便拦了轿子,请求顾苏氏让民妇见一下三弟。谁知那顾苏氏脸色骤变,直教人将民妇几棍棒赶了走。如今民妇身上还有棍棒留下的伤痕呢!” 底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指指点点的目光让顾余沥浑身不舒服。 刚待要开口,却再度被老老实实跪着的顾宛拦住,心中不解,却也没有出声辩驳。 “竟有这等刁民!李氏,你接着说!本官一定替你主持公道。”庄远义正言辞道。 李氏抹了抹泪,接着道:“民妇受了一顿棍棒,回去之后着实担心三弟的处境,就找了庄子里面认识的人打听,才知道三弟竟相当于被软禁了!除了顾家人时不时让他出来欺瞒我们的视线之外,就一直被关在庄子里面的雅阁里!我可怜的三弟啊!” 齐云林脸上流露出愧疚:“若是当初我再强硬一点,留他在身边护着,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了。” 庄远面露同情,叹气道:“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的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 话语一落,猛地一拍惊堂木,喝道:“顾余沥,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顾余沥一愣:“草民着实不知道齐家老二说的事情,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什么误会!”李氏喊道,“回庄大人,民妇有证据。” “准!” 一个穿着碧色裙衫的丫鬟模样的女子被官兵带了上来,跪在了堂前。 “碧桃?!你怎么在这里?”顾余沥惊讶道。 碧桃却全然没有了当初在清宛山庄时的温婉可人,冷笑道:“奴婢自然是来作证的,不过是为齐家人作证。” “你……” “不许诱拐证人!”庄远喝道,“台下何人?有何证词上报?” “回庄大人……” “碧桃姐姐。”一直没说话的顾宛突然开口,“你要知道在大齐律法中作伪证也是犯法的,而且、、、罪加一等呢!” 碧桃一怔,看了看顾宛,咬咬嘴唇,转向公堂之时脸上已经挂上了泪珠:“大人,虽然顾老爷是奴婢以前的主子,可是碧桃不敢徇私枉法,包庇犯人。适才齐二嫂所说句句属实,顾家确实囚禁了齐家三公子,现在就被关在山庄的雅阁里面。” “可有物证?” “有。”碧桃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齐三公子为了让奴婢帮助他给奴婢递了封信,大人可以验验字迹。” “呈上来。” “顾余沥,你瞧瞧,你学生的字迹你可还认得?” 顾余沥看到信上的字迹,不由得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哼!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顾余沥私自囚禁无辜百姓,按律理应押入牢中服役,来人……” “大人这么判案的,顾宛倒是头一次见呢!” “什么?”庄远一愣,目光投在一开始就完全忽略了的小丫头身上。 真奇怪,一个小女孩面对这样的情况竟然丝毫不害怕? “只听取了原告的证词,拿了没有经过验证的所为证据,也没有见到受害者本人,甚至连犯罪动机都不问的案子,怕是不妥!庄大人,连我一个小女孩都知道的道理,庄大人审了这么多年案子的人都不知道吗?” 庄远一怔,顾宛已经站了起来,面对着门口看热闹的百姓们问道:“连我一个七岁孩童都知道的道理,大家也应该都知道?难道庄大人一向都是这么审案子的?” 门口的百姓们哄笑起来。 庄远忍着怒火道:“这件案子已经这么明显了……” “哪里明显?是李氏的一面之词明显?一张伪造的书信明显?还是一个早就被赶出山庄很有可能对顾家怀恨在心的丫鬟明显?最最重要的是,事件的当事人——齐云轻的证词才是最有效可取的?” “那你说,这该怎么审?本官还不信了,一个未长熟的小丫头,还能审案子不成?!”庄远恼羞成怒道。 “大人这是要把审案子的事情交给我?” “你不是头头是道吗?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你就大公无私地好好地将这个案子给审一遍啊!” 顾宛捏着下巴不语。 “怎么,又不敢了?”庄远冷笑道。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还敢来公堂叫板! “自然是敢的,不过……” 57,欲加之罪(四) “自然是敢的。不过,”顾宛故作为难道,“若是这案子真的凑巧被我审清楚明白了,庄大人又变卦,说我混乱公堂、有所偏倚、所审无效,我岂不是白费了功夫又占了骂名?” 庄远惊讶于一个小女孩前后能想这么通透,“那你说该当如何?” “不如找个公证人,如何?” “公证人?” “对啊!一个身份尊贵,又不会有徇私可能之人。” “这样的人,上哪里去找?” “不知庄大人觉得萧某怎么样?”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萧琅渐在众人的视线中大步走上堂来。 庄远一愣,从萧琅渐初到抚远的第一天,他就一直在找机会搭上线。 无奈顾府看的严密,萧琅渐本人虽年纪尚轻,却是油盐不进的类型,如今肯出面倒是难得的事情。 只是…… “萧世子愿意出面自然可以,就怕萧小郡主跟这位顾小姐的关系太好,别人会对世子有闲话,说世子偏帮东顾这就不好了。” 老狐狸!知道的事情还不少! 萧琅渐面色一冷:“庄大人是在变相说本世子是徇私枉法之人了?” “下官不敢。只是众口难防,下官也很为难啊!” “这也不难办。”顾宛突然开口道,“无论最终审出来结果是什么样的,都由庄大人亲自做决断,萧世子只负责审案的公正性。庄大人意下如何?” “当真?” “自然当真。”顾宛勾勾嘴角,只怕一会他就会后悔自己画蛇添足做的这个决定了,自己亲口宣布自己失败的滋味才是最难受的呢! “那本官今日就好好看看你个小丫头怎么审这个案子!” 顾宛笑眯眯的,不客气道:“好说好说。” 走到李氏面前,顾宛缓慢道:“你说云轻哥哥去你家的时候已经明显脸色不好,那为什么那个时候他不直接告诉你自己被囚禁了,反而要专门托一个丫鬟来代为告知?” 李氏反应不慢,立马道:“自然是你们威胁了他什么,他才忍气吞声的。不过后来实在受不住了,你们又看的紧,才只能托人送出信求救了。” “嗯,倒也有道理。我再问你,你刚刚有说来山庄找云轻哥哥时被拦不让进,还被人打了板子对?” “这还能有假,我现在身上还疼着呢!” “来人,验伤!” 李氏一愣,急道:“验什么伤,我这伤还能有假?再说之前庄大人已经派人验过了!”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现在是我在审案啊!而且这伤势究竟如何,应该让被告方完完全全知道,避无可避。对,庄大人?” “来人,遣医女为李氏验伤。”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一名医女禀告道:“李氏身上确实有伤,不过,这伤势……” “这伤势都在臀部对不对?”顾宛直接道。 医女一愣:“确实,尾骨也伤着了。” “这不是很奇怪吗?齐二嫂?难道我家家丁下手都如此之准,棍棍都打到同一个地方,别处却完好无损?” “那又怎么样?!”李氏强硬道。 “没怎么样,不过,刚好我前几天听说了一件好玩的事情,也让齐二嫂听一听如何?”顾宛微微一笑,转向庄远道,“请庄大人宣莲花村赵狗子进来。” “这是为何?”庄远不解。 “我不是说了吗?要请齐二嫂听故事。” 庄远冷着脸宣了正在县衙门口看热闹的的赵二狗进来。 “赵二狗,将你那日所见之事都一一说与庄大人听听?” 赵二狗跪在地上,道:“那日一大早我出门的时候,就看到李氏喜气洋洋地出门,气哼哼地回来,本来想上去问两句。还没来得及凑上去,就发现李氏有点奇怪地爬上了自家的猪圈,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倒了下来。” “你知道她那日去做什么吗?” “猜都猜得到,她那天从一大早就说要去捞点钱回来花花,多半是去找他们家老三去了。” “她摔了之后呢?” “她摔了之后就一扭一扭地进自己家房子了,草民也不是很清楚。” “也就是说,那天她回来的时一点事都没有了?” “是。” “李氏,那就奇怪了,你那天不是被打的不轻吗?怎么还有力气爬上猪圈,还那么不小心地摔了下来呢?” 李氏脸色煞白:“我不是那一天被打的……我……” “二狗,你还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吗?” “记得,是十五嘛!我每个月十五都要去镇上存银子,所以记得很清楚。” 李氏急了,恼羞成怒道:“你顾家有权有势,他完全有可能是收了你的银子在这里做假证!而且我有没有被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囚禁了我们家老三!哎呦!我可怜的……” “闭嘴!”顾宛喝道,“公堂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李氏无端被噎的一怔,默默地闭上了嘴。 “我只是想证明你在撒谎而已。下面,既然你要谈云轻哥哥,那我们就来谈谈这个事情。” 顾宛走到碧桃面前道:“你说顾家囚禁了齐云轻,那你倒是说说,我们为什么要囚禁他?” 碧桃眼睛闪了闪,瞥了先前被轻而易举揭穿谎言的李氏一眼,强自镇静道:“因为顾家想拿齐公子规避诅咒!” 终于来了! 顾宛眼睛里流露出满意的色彩,脸上的表情却一下子大惊失色:“什么诅咒?!” 碧桃看了一眼顾宛的表情,心里一安,多了几分得意:“这个诅咒就是顾家女子出阁前若是没有男子的精血滋养就会早夭,所以你们才把齐公子关在雅阁里,定期取血,齐公子才会经常虚弱。” 顾宛虽早有准备,听到耳朵里却还是有点哭笑不得:这个想法也太有创新了点! 是要把自己说成了喝人血的变态的节奏吗?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顾余沥气的不轻,“我女儿还未出阁,你怎么说这种败人声誉的事情!枉我还觉得把你赶走心里过意不去,你居然是个这样的歹毒之人!” 碧桃咬咬牙道:“奴婢说的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句欺瞒。不信,庄大人可以问问雅阁伺候的丫鬟,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庄远还没开口,顾宛就打断道:“你说的是碧水?” 碧桃猛地抬眼:大小姐怎么会知道? 难道?……不会的!不会的! 顾宛像没有看到碧桃的脸色一般,“那我们就来听听她的证词如何?传碧水!” 一个粉衣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