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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带了上来,碧桃突然疯一样的拦在碧水面前:“不!不!我说的不是她!跟她没有半分关系!” 顾宛停住脚步,冷眼看着几近疯狂的碧桃,声音冷淡,“我给过机会的,你现在才想清楚已经晚了,我又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被赶走之后你还没有这个觉悟吗?” 碧桃委顿在地,仿佛没有了生气。 58,欲加之罪(五) 公堂之上,粉衣小丫鬟明显有点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道:“姐姐说的全是真的,我伺候着齐公子,可以证明每日都会有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带着婆子来取血,且取血都用针,一般不易看出。而且顾家确实有诅咒,还有一件事情可以作证。” “什么事情?” “顾家在东边有一片荒山,上面不仅寸草不生,还经常有些动物不明不白地死在上面,猎户们吃了猎物也都上吐下泻,四肢无力,还差点出人命……” “兴许是中毒呢?”顾宛带着兴味说道。 “可是没有检查出毒性来,而且有异状的……都是些男人,这可不就是诅咒吗?” 顾余沥已经快要气疯了,“荒谬荒谬!顾某人生平还没有见过用鬼神诅咒之说来判案子的!就是你们今日抓了顾某人,顾某人也不服!” “是不是有诅咒,是不是有囚禁绑架之事,见了齐公子你们就会知道了!”碧水急急道,“奴婢不会撒谎的!” “好一个不会撒谎!”顾宛眼里流露出好笑,“那就劳烦萧公子跟随这些衙役们去跑一趟,去看看顾府到底有没有囚禁齐公子不就好了?”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萧琅渐悠悠站起,欣然应允:“当然。” 碧水松了口气般看向碧桃,却见碧桃面如死灰的表情,不禁奇怪:自己哪里说得不对吗?一切不都是按安排好的说的吗?姐姐怎么…… 顾宛看看碧水和碧桃,以及公堂之上难掩得意之色的庄远,心中不禁冷笑:自以为安排好了一切吗?一会就让你大惊失色,不知道谁更难看一点! 不多时,衙役们抬着齐云轻进了公堂。 看到齐云轻奄奄一息的样子的时候,顾宛委实吓了一跳,那模样,倒真像是被抽了精血一般。 萧琅渐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安心。 “我的三弟啊!”齐云林一下子扑上去,满脸的愧疚,“都是二哥不好,二哥不该把你送进那吃人的地方啊!” 李氏也在旁边小声哭了起来。 “姚医女,麻烦检查一下云轻哥哥的伤势,可以吗?” 之前负责检查了李氏的医女应了,上前检查一番,开口道:“齐公子确有气血不足之征……” 庄远惊堂木一拍,立刻发难道:“大胆顾家!你们还有何话说!如今是你们自己亲自审出了案情,齐家三公子又是这幅形容从你们庄子里被搜出来,还有什么可以辩解的?来人……” “庄大人一言不合就拍案的习惯真应该改一改,没听人家医女的话还没有说完吗?”顾宛淡淡说道,“姚医女,你接着说。” “是,他确实有气血不足的症状,但是这些都只是表象,齐公子,应是中了毒,不过探血时银针没有变黑,估计是剂量不足的原因。” “人是在你们山庄出的事,除了你们顾家,还有谁会对他下毒?”庄远立刻道,心里不由得意:这下你们总没有借口了? “大、、大人……”旁边的张全突然开口,面上带着尴尬。 “怎么了,张捕头?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庄远问道。 “不、、不是,这人……是在齐家发现的……” 众人皆是一惊。 李氏直接傻眼了,齐云林也是面露不解。 庄远仿佛挨了个晴天霹雳:“到底怎么回事?” 张全磕磕巴巴道:“在清宛山庄并没有找到人,萧世子就提议到齐家看看,最后人是在齐家后院柴房找到的……” 顾宛接过话头:“这么说,真正害云轻哥哥的人就是齐家人了?” 李氏一惊,脱口而出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是在庄子里看着他把东西吃下的……”话刚出口,李氏立马发现不对,惊恐地捂住了嘴。 “刚才李氏的话,大家可都听到了?” 围观的百姓们立时像炸开了锅一般。 “原来是李氏害的?真看不出来,刚刚还哭的那么伤心呢!” “就是,以前我就经常看齐家老三被他这个二嫂打骂,居然还起了害人之心,还让人家顾家来背黑锅……” “真不要脸……” “就是,差点被骗了……” 齐云林看着自己的老婆,简直不敢相信:“你不是说是顾家人迫害云轻吗?你!你这个毒妇!” 李氏被骂,心有不甘,还想狡辩道:“我没有,顾家就是有诅咒!不然为什么那个猎户家里面伤的都是些男人,女子却没有事情?” “这个问题,我来给你解答怎么样?”顾宛朗声道。 “因为那个猎户家的妻子心疼丈夫,将打来的猎物的肉都留给了丈夫吃,所以症状比较严重一点。我相信,如果检查的话,她们的身体多少也是有不适的。那个骗你说是诅咒的人,没告诉你这一点吗?” 李氏狠狠一抖,吓软在了地上。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拿了那些有问题的动物的肉做成了汤羹给云轻哥哥吃的?” 李氏面如死灰,还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我不知道那肉有毒……” “你知道。”顾宛从容不迫,“不然一向抠门的你怎么舍得将家中的狗埋了,是因为拿来试毒性的后果?”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记响亮的巴掌声。 “毒妇!”齐云林目露痛苦,“你为什么要这样害云轻?!” “你敢打我!”李氏一向飞横跋扈,此时怎么忍得下? 当即对着齐云林拳打脚踢起来,“我害他怎么了?!我们养他这么久,让他从顾家捞点东西出来还不情不愿!那个道貌岸然的苏氏用区区二十两银子就想打发我,我为什么不能害他!” “你!泼妇!我要休了你!” “你休啊!休啊!我不活了!” 李氏说着就往旁边的柱子撞去,齐云林到底没忍下心来,忙伸手去拦,场景一时之间热闹无比,最后两人好容易才被一旁的官差拉开。 “肃静!”庄远喝道,“这是公堂之上,既然确认是是李氏谋害,立刻打入大牢,押后待审!” “这么判会不会太轻了?”萧琅渐凑近顾宛耳边悄声问道。 “就这样!我不想云轻哥哥为难。” 萧琅琳不悦地皱皱眉,瞪了瞪某个装死的小子,没有说话。 59,动机 清宛山庄的雅阁里。 齐云轻被顾宛强按在床上,瞧着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直皱眉头,“宛宛,我不喝成吗?” “你说呢?” 齐云轻气势弱下来,“看着就苦。” “知道苦还非要吃下那汤羹?我不是说了只要做做样子就可以了?”顾宛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昨天萧琅渐的药送的及时,你现在也没命喝这苦药了。” “我这不是为了显得逼真一点吗?而且那些个猎户都没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要不是那毒性在动物身上先被中和了一些、毒性不够的话,那些猎户现在就算不死,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么严重?宛宛知道那是什么毒?” “出事前我让人去山上取了样查过了,多半是铅。分量足够的话,好比砒霜;就算分量很少,也会在人体内积聚,最终不死也会变傻。” “我知错了,我以为那毒性不是很强……”齐云轻低下头,愧疚道。 “算了,是我没有及时告诉你。”顾宛看着齐云轻将药一饮而尽,缓了缓神色才道,“接下来几天你要多吃鸡蛋和肉类,不准挑食,我会让碧云盯着你的。” “这也跟解毒有关?” “铅可以和鸡蛋里面的一些成分结合,中和掉一部分毒性,不管怎样,总是有好处的。” 顾宛可不想花功夫给他们解释半天什么是重金属,反正解释了也不一定听得懂。 齐云轻点头如捣蒜:“我一定好好按你说的做。” 顾宛点点头,扭头看向从县衙跟着他们回来却一直默不吭声的萧琅渐,沉声道:“你跟我出来。” 萧琅渐脸色一颓,垂头丧气地跟在顾宛身后。 凉亭里。 “你怎么跟个蔫茄子似的?我可不记得我做过什么得罪萧世子的事啊?”顾宛坐定,回身看着蔫答答的萧琅渐轻声问道。 “宛宛,我错了……” “你错了?”顾宛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你哪错了?我怎么不知道?” “宛宛……” 萧琅渐偷偷瞅着顾宛的脸色,却是带着温和的笑意的,心里一咯噔:完了! “我发誓,除了让谢易将一些危及庄子的事情告知我之外,绝对没有看不该看的东西!” 顾宛似笑非笑地不说话。 “宛宛,你不能过了河就拆桥不是?……” 沉默,微笑、、、、、、 “宛宛,我近日淘到了一样好东西,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你看……” 沉默,笑意加深、、、、、、 “对了,上次萧琅琳那丫头不是许给你了一块田地吗?我今日恰好带了地契……” 挑了挑眉,还是沉默、、、 萧琅渐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怎样才能让顾宛消气了,索性蹲下来一把抓住顾宛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你若实在生气,就打我两下!” 顾宛没防备,被扯得没坐稳,差点从石凳上滑下去,萧琅渐忙伸手将人托住。 顾宛将萧琅渐的手打开,半羞半恼道,“你毛手毛脚的做什么?!” 萧琅渐定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归于落寞,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你若实在恼我,我以后就不再来烦你了。” “那敢情好!要走哪去就赶紧,省的在这里耷拉着个脸给我脸色瞧!” 萧琅渐木木转身,身后却传来一声娇斥:“呆子!” 仿佛瞬间醍醐灌顶,萧琅渐转身,看着顾宛好笑的神情,“宛宛,你不生气?” “我生气如何,不生气如何?怎么,萧世子好好的在别人家里面安插眼线还不让人生气了?” “我不是……”萧琅渐妄图辩驳。 “年前有人送了金子给我,还有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跌打损伤药,刚想收拾庄曲伟的时候就听说他被人拖到巷子里敲了闷棍……” “都是我。”萧琅渐的声音又恢复了闷闷的。 宛宛果然是生气了吗? 不过生气也是对的,如果有人一直盯住自己的一言一行,自己也会不舒服的? 正顾自懊恼着,一只白净的手掌心摊在了萧琅渐面前。 萧琅渐一愣,下意识去握住那只柔弱无骨的手,被顾宛好笑地打落,“玉佩,地契……” “奥,对!”萧琅渐恍然大悟,忙伸手进怀里,掏出一枚光可鉴人的上好的温润和田玉和一份地契,放入顾宛的手心,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 指尖相触的瞬间,顾宛若有似无地挠了一下萧琅渐的手心,萧琅渐的脸瞬间红透。 “你有没有觉得这次的事情有点奇怪?”顾宛重新在石凳上坐好,撑着下巴望着远处的湖面开口道。 萧琅渐恢复了脸色,凝眉道,“奇怪的地方不仅有,而且不止一处。” 顾宛眼睛亮了亮,“我们想到一起去了。你且说一说,我看看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样。” “首先,如果真的要安一个罪名给顾府,大可以从之前的桃花酿酒会和百花盛宴上做手脚,没必要挑这么有争议还漏洞百出的诅咒之说。再者,李氏明显是被人利用,但口风却很紧,最后还要故意闹上一番来混淆我们的视线,可见幕后的人身份不凡,可能拿住了李氏什么把柄。” “嗯,而且一直以来清宛山庄并非没有漏洞,没必要现在才出手。这样的话,就只有一个可能,幕后的人是临时起意。”顾宛把玩着手中的和田玉,凝眉道,“至于为什么挑这么蹩脚的罪名,道理其实很简单。” “嗯?” “不管罪名合不合常理,若不是事先知道这一切,我们一上来就会被那乱七八糟的一堆证据搞得晕头转向,根本没时间去想漏洞。等人先被打入了大牢,怎么拿捏揉搓还不是凭着庄远一句话?” 萧琅渐点点头,“是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人又是从齐家找到的话,还真是一时间说不清楚的。” “我比较好奇的是那人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东顾虽然崛起了一些,但充其量只能算新贵,若是为了打击也说不去啊!” 萧琅渐脸上带上了一丝恼怒,“如果知道了幕后人的身份也许就能知道动机了,只可惜那人做的隐秘,我的人每每到了关键时刻都会没了线索。” “再隐秘也会露出马脚来,既然会有第一次就自然会有第二次,等着,不会远了。” “宛宛打算怎么处理李氏?” “由她去,总归是云轻哥哥的嫂子,云轻哥哥没事,就放她一马。” 微风轻轻拂过湖面,带起一圈圈的涟漪,空气中带着微凉的气息。 秋天,就要来了。 60,暗涌 是夜,抚远县衙后院。 庄远黑沉着一张脸进了庄夫人的院子,一张脸堪比包公,直把小丫鬟吓得躲得更远了些。 庄夫人秦氏却顾自坐在床边由着小丫鬟按摩,只做没看见。 秦氏虽已年近三十,却保养得当,比起那些鲜花似的水灵丫鬟也不遑多让,这也是她能在庄远正室死后被扶为正室的原因之一。 庄远见秦氏不理自己,面皮子紧了紧,重重地咳嗽一声。 秦氏半睁开一双水波潋滟的眸子,横了庄远一眼,端的是柔情万种,直教人发不出脾气来,“老爷怎么了?这是谁敢给我们老爷气受?” 庄远面色缓了缓,坐到桌边,叹气道,“不过是一些县衙的事情,夫人不必挂心。” 秦氏微微一笑,抬手挥退了身边伺候的小丫鬟,然后走到庄远身后,一双素白的手抚上庄远的背,揉了揉庄远的肩,才道,“衙门里的事哪会有老爷解决不了的事情?怕是别的事情!” 庄远身体一顿,回头看着秦氏的眼神明显变了变,“内宅妇人还是只管管理内务就好。” 秦氏听了这话面上一点恼色也无,含嗔带笑地搡了庄远一把,“我倒是不愿意管你们这些大老爷们的事情,可谁让你一回来就摆脸色的,瞧把我身边的丫鬟吓的!吓坏了你可要陪我几个机灵的。” 庄远一把抓住肩头柔嫩光滑的手,一个用劲将秦氏扭到怀里,秦氏忍不住娇呼一声,“老爷好坏。” 庄远伸手探进秦氏因为挣扎而敞开的领子狠狠揉了一把,脸上的笑容变得乖戾,“那就让我坏给你看。” 一声“嘶拉”的声音传来,庄远已经将秦氏的衣服剥落,抱着人进了内室。 外间一个小丫鬟听到动静探进头来,目露担忧,秦氏不动声色地比了个手势,小丫鬟眼色一暗,隐在屏风后面,出了外间。 不知过了多久,一场淋漓尽致的欢爱结束,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令人脸红心跳的气息。 红色鸳鸯绣成的锦被被揉成一团堆在床头,秦氏目露嘲讽地看了那对交颈鸳鸯一眼,起身避开已经睡得死死的庄远,换上了一身素雅的长裙,披了斗篷,出了院子,往县衙公堂去了。 “怎么来的这么晚?”一个颇为沉着有力的男声,平淡无波却又无端带着压迫感。 秦氏咬着嘴唇,“还不是那个老东西!” “他碰了你?” “主公送我来的时候,不就是用来做这些的?”秦氏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甘。 “你在怨我?” “我不是怨,我只是不甘心,每每看到那张令人作呕的脸,都恨不得杀了那个老东西才好。” 秦氏一张妩媚精致的脸此刻充满了嗜血狠毒,却让神秘男子带上了笑意。 “快了,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利用庄远把顾家那样东西找出来。” 秦氏皱皱眉,才道:“主公确定那样东西在顾家?” “不会有错。” “可是我们这些年明里暗里将顾府里里外外都搜遍了,也没有找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啊?” “不是还有一个东顾?” “东顾都衰败那么久了,真有那东西怎么会一直衰败到现在?不如我们就不要那样东西了,以主公的能力,就算没有那个,登上那个位置也是轻轻松松的。” 男人轻轻一笑,声音却变得凛厉:“不是谁都喜欢听哄人的话的,我可不是庄远!那东西,我志在必得。” 秦氏默了默,恍然道:“这就是你让清明对东顾的一支发难的原因?” “现在还不到时候动他们。那不过是明儿为了争自己的一条财路罢了,他喜欢做什么我从来不管。以后你也会是他的长辈,要多说说他才好。” 秦氏因为后面的一句话喜不自胜,竟有了些许少女少有的纯真,“主公……” “这就开心了?果然下贱……”男人闷笑着,一手捞过面前的人压在公堂上,扯去女子身上繁复的衣物,就欺身而上。 平日里用来伸冤断案的公堂如今却成了两人的苟合之地,有些东西,终究是见不得人,上不得台面的。 大概七日之后,齐云轻的二嫂李氏被释放出狱,却成了疯疯癫癫不通人事的哑巴,混迹进了抚远的乞丐堆里。 只是,无论是齐家,还是李家,都没有人对于此事做出任何反应,竟仿佛从未有过李氏这个人一般。 毕竟,规避对自己有害的人事物,这本就是人的天性,半点怪不得人。 清宛山庄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顾宛每日盯着齐云轻排除身体里面残余的毒性,一刻也不敢懈怠,只把萧琅渐看的眼红不已,只恨不得自己代替齐云轻受这一番罪才好。 比如现在,看着顾宛紧紧盯着齐云轻吃下一盘金灿灿的炒蛋,他都觉得郁闷不已。 “萧世子好像很喜欢吃鸡蛋啊!宛宛,不如就把这个给萧世子吃点!”齐云轻此刻巴不得有人帮他分担快吃吐了的东西,立刻开口道。 萧琅渐一听,也不等顾宛说话,就着顾宛还端着鸡蛋的手就将一碗黄澄澄的炒鸡蛋吞咽入腹,末了还打了个绵长的嗝。 顾宛反应过来之后,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笑的温和,“看来萧世子很喜欢吃这个呢!不如今天晚上就留在这里吃完饭好了。” 萧琅渐一愣,往常宛宛都是赶自己走的,如今能留下来吃完饭自然是开心不已,喜悦不自觉从嘴角露出来,当下故作骄矜地点了点头。 在萧琅渐看不见的地方,齐云轻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同情和生无可恋:看来今天的晚饭时间又是一个难熬的地狱了。 61,情敌交锋 挑了一个顾宛出门的日子,齐云轻赶在顾余沥出门之前将他拦在了前厅里。 “老师,云轻有事情想跟您商量。” 顾余沥仔细打量了一下齐云轻的气色,感觉他伤势好了不少,满意地点点头,“进来!我刚好也有事情要跟你说。” 齐云轻跟着顾余沥进了正厅。 “那就老师先说!” 顾余沥笑眯眯点头道:“之前的事情虽说事出有因,可确实我也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平日里对你的关心太少了些。我跟你二哥商量了一下,打算将你收为义子,你意下如何?” “不可!”齐云轻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 顾余沥一愣,显然没有想到齐云轻会这么声色俱厉地拒绝,面上有些挂不住,强笑道,“难道是云轻觉得我做不了一个好义父?” 齐云轻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有些难为情,但是这个问题却是不能轻易退步的,如果他今日退步了,一定会后悔莫及的。 斟酌了半晌词句,齐云轻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老师待我如同亲生父亲一般,教我识字读书,教我大道理,还为云轻提供避身之所,这些恩情云轻时时刻刻记在心里。只是,如今的关系,云轻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不敢奢求更多。” 顾余沥面上的神色缓了缓,拍拍齐云轻的肩膀,“你这孩子,就是心事太重,我们帮你哪里是要你时时刻刻记在心里的,又何以用上了奢求二字?这话不是让我难堪吗?” “云轻并没有故意让老师难堪的意思,只是云轻……” “齐公子这就有点不通情理了啊!顾伯父这明显是看你上次吃了亏受了苦,想要补偿你,偏偏你不领情,让顾伯父下不来台多不好。” “原来是萧世子。”顾余沥笑着迎上去,心里却在打鼓,这一个京城来的公子哥儿,时不时往自己家跑这么勤做什么? 虽然他说是来串顾府的亲戚,可是顾余沥自己心中也知道,这亲戚都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 萧琅渐将手中一副卷轴交与顾余沥,“伯父,偶然得到的一副秋先生的墨宝,想着伯父是爱字之人,就立刻带过来了。我一向是不懂这些的,伯父看看可是真迹?” 顾余沥惊喜道:“可是秋一德先生的字?” “伯父打开一看便知。” 顾余沥爱字成痴,当下便打开了卷轴,待细细地看了个清楚明了之后,激动道:“是,是真迹!没错的,前几年我曾经有幸目睹过秋一德先生的一副真迹,此副的笔法虽稍有不同,但细节处显然出自一人之手。” “伯父喜欢就好。” “这是送给我的?” 萧琅渐笑道:“那是自然,这副字留在我这里也不过是摆设,自然是有一个真正懂它的主人更好。” 顾余沥激动不已,骄矜的性子又犯了,“萧贤侄,我也不占你的便宜。你瞧瞧,这庄子里可还有你看得上的东西,只管拿去!” 萧琅渐眼睛亮了亮,“倒真有我看上的……” 不过我喜欢的不是这些冷冰冰的物事,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老师!”齐云轻突兀地打断了萧琅渐的话,声音有点急切。 顾余沥一愣,笑道:“我倒忘了,还有事情没跟你说完。你刚刚想跟我商量什么事?” “我……”齐云轻此时此刻却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原本他是打算请求离开清宛山庄,自己独立门户,这样将来才能更有资格争取自己想要的。 可是如今他突然有些怕,万一自己走了,会不会才是失去了机会? “依我看,顾伯父想要认你做义子是好事,你这样推脱可不好啊!”萧琅渐看戏不嫌事大,添油加醋道。 果然,顾余沥想起刚才的事情,脸色又不好起来,“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直说,不用吞吞吐吐的。” 齐云轻咬咬牙,“云轻想离开顾家,自立门户。” “这是为何?”顾余沥倒没有想到齐云轻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下意识问道。 “男儿有志,云轻不愿一直依仗他人。” 齐云轻做好了被顾余沥骂的准备,却没想到顾余沥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小,可知道一个人出去自立门户有多难?待在顾家并不会让你的志向埋没的,我不是允了你画画的请求?” 齐云轻鼻子有点发酸,还待要开口,顾余沥却怎么都不愿让他再继续说下去了,摆摆手道:“学堂里面我已经是迟了,有什么事情改日再说。” 齐云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余沥走,心里暗恼。 “你若是真想要走,根本不需要提前告知,腿长在你自己身上,要走只管走就好。只怕,你不是真的想走。”萧琅渐的声音没有了先前的热络,淡淡的语调轻易勾起了齐云轻的怒火。 “我走了不正好趁了你的心意?” 萧琅渐牵牵嘴角,满是嘲讽的意味,“什么叫趁了我的心意?难道你以为你待在这里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不成?” “听萧世子的意思,倒是希望我留下来咯?” 萧琅渐掀掀眉毛,表情都欠奉,“你若走了,只怕宛宛会将责任归咎到我身上,我岂不是很无辜?再说了,你真的以为自己走就是最好的选择的话,就不会专门来辞行,你明明知道以顾伯父对你的疼爱是不会放你走的。” “你懂什么?你……” “我不懂什么,我只是希望我的对手不是这么肤浅的抓住面子不放的人。虽然我觉得你很碍眼,可是谁让在宛宛心中你这个家伙该死的还有一点地位。”说到这里,萧琅渐的表情都黑了几分,“如果你真的想离开,就在有能力离开之后,而不是徒给人添麻烦。” 齐云轻一愣,有些心事被戳中的难堪,他真的错了? 萧琅渐不动声色地品完一杯茶,施施然站起,不再理会还呆愣着的某人,径自向外走去。 “谢谢你的提醒,我不会再妄自菲薄,当然也不会再让步。” 就在萧琅渐即将走出厅门的时候,齐云轻的声音响起。 萧琅渐皱皱眉,头也不回。 他只是怕宛宛迁怒他罢了,至少这个小子,目前对于宛宛来说还算是重要的人。 而他,永远不会做让顾宛不开心的事,仅此而已。 62,突如其来的离别 九月间,秋老虎气数将尽,苟延残喘着熏烤着大地。 西戎却突起战事,一封密信被加急从京城被送到了抚远这个小镇。 萧琅渐拿到信,在房间里闷了一个上午,突然着人备了行囊,派身边的小厮通知了萧琅琳和萧氏,自己驱马去了清宛山庄。 门房里的人已经对萧琅渐很熟悉了,打着千笑着对萧琅渐说道:“我家小姐不在,去山上了!” “哪个山上?” “就是往东再走远点那个荒山,喏,就在那儿!” 萧琅渐驱马顺着小路往山脚下走,走了没一段,就看到迎面而来的一个小小的鹅黄色人影,旁边还跟着已经壮硕许多的红袖。 顾宛擦着额角的汗,听见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将帷帽推了推,仰头去看,还没待看清楚,马已经近了身前,一只有力的手臂猛地将她捞起,惊得顾宛一声娇呼。 “是我。” 后背贴到一个滚烫的胸膛,听到耳边的声音,顾宛才安下心来。 第一次离萧琅渐这么近,呼吸都清晰可闻,顾宛又觉得有点别扭,挣了挣,远离了他一点,才道:“你怎么了?这么风风火火的,吓我一大跳。这么热的天,你放我下来说话。” 萧琅渐也不吭声,扬手狠狠抽了马一鞭子,马飞奔起来,急的后面的红袖拼命大喊。 “你做什么?!你疯了?”顾宛一惊,急速的风带走了她的声音。 怕顾宛被马颠的难受,萧琅渐大手一捞就将顾宛捞的侧坐着靠在自己怀里,还是一路狂奔。 顾宛忍住想骂人的冲动,半偎半依进萧琅渐怀里,毕竟这样确实能缓冲一些马匹带来的冲击。 身边不断掠过田野、小河、山丘,如风而逝。 良久,萧琅渐才控制着马停下来,顾宛抬头怒目而视,“你发什么神经!骑这么快出事了怎么办?!” 却见萧琅渐一脸郁郁,望着她认真道:“我要走了。” 顾宛无端心尖一颤,看着头顶上的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里面盛满了认真和不舍,心下微微叹了口气,小声问道:“你这一去就不回来了?” 萧琅渐眼里弥漫出欢喜:“你希望我回来?” 顾宛平时的伶牙俐齿看着面前欢喜的脸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好点头。 “我也希望自己能再次回来,不过我不敢保证。” “为什么?”顾宛忍不住问道。 “我要去从军了,国家处于危难之中,我不得不去。而且这一去,我自己都不知道会怎么样。”萧琅渐俯视着自己怀里的人儿,忍不住埋下头靠在顾宛的肩上,“我舍不得你。” 跟人拐弯抹角说话习惯了,突然有人这么直白的跟她表达感情,她心里多了丝惶恐,直觉这是她把握不住的东西,没话找话道,“你这么小,上战场是不是早了点?” “呵……”萧琅渐忍不住闷笑出声,“宛宛这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吗?不过,萧家的人都是在马背和战场上长大的,父亲当年九岁就跟着祖父上战场了。如今我十一,已不算小了。你就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 半晌,顾宛才干巴巴地问出一句:“你想让我说些什么?” 萧琅渐一愣,抬起头来看着顾宛一脸认真和深思的表情,仿佛遇上了什么难题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就说你不想让我走。” “我不想让你走。”反正是实话。 “说你舍不得我。” “我舍不得你。” “说你喜欢我。” “……” 萧琅渐突然大笑起来,点了点顾宛的鼻子,道:“你要记住今天说过的话,我会找你讨说法的。” “讨什么说法?”顾宛疑惑道。 “这是个秘密。” 萧琅渐又是一扬鞭,马带着两人回到了清宛山庄,萧琅琳和一干侍卫已经等在了那里。 萧琅琳的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了,顾宛有点好笑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可是也不用哭这么夸张?” 奇怪?怎么跟她说话就这么自然,在萧琅渐面前就不知道说些什么,顾宛啊顾宛,你有危险了! 萧琅琳一把抱住顾宛道:“我才不是为了你哭,你好好的,我哭什么!” 萧琅琳的声音突然降低,带着恨恨的语调,“你帮着柳惜时瞒我,就要帮我照顾好他。” “柳惜时?谁?” “还装?你的好管家!你一定早就猜到了?既然有本事猜到他的身份,自然也知道我跟他有婚约的事情。” 顾宛哭笑不得,“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帮我照顾好他,毕竟他还没有摆脱乱臣之子的身份。我也帮你好好照顾我哥。” 这跟你哥有什么关系,不要自说自话了好吗? 顾宛动动嘴,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拍拍萧琅琳的背才道:“我知道了,我帮你看紧他,不许他看别的人一眼好不好?” “好!”萧琅琳大笑一声放开她,“他使小性子不愿见我,早晚我会来接他的!”语气里面豪气冲天,却又突然一转,有点低落,“我不得不走,我哥去了前线,我母亲会受不了,我得去陪她。” 不知是在跟谁解释,顾宛瞟了一眼门口藏着的一片褐色衣角,笑道:“我知道了,赶路要紧,一路多多保重。” 道完别,看着萧琅琳上了马,却突然见萧琅渐朝自己晃了晃手里的一只耳铛,顾宛摸向耳际,那里空空如也。 “走!” 一队人马扬起纷飞的尘土,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只留下沙土许久才尘埃落尽。 谢易站在后面,看着自家主子绝尘而去,不禁担忧,但既然主子把自己留在这里让自己保护清宛山庄,除了听命,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看着人离去。 红袖摇摇自家小姐的手道:“小姐,进去!外面太阳大。” 顾宛抬头看了看天,眯了眯眼睛,叹气道:“走!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过好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回去研究怎么过好日子。” 红袖欢天喜地地追上去:“那我们今天晚上是吃肉还是吃鱼?” “都吃!今天没有人来蹭饭,你就敞开肚皮吃,管饱!” “好耶!”红袖欢呼地往厨房跑。 顾宛跟在身后,看着红袖无牵无挂、没心没肺的样子,心底突然生出一丝羡慕。 舍不得是自然的,可是离了谁这地球也会照样转,除了过好自己的日子,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实在的了。 “红袖,别跑那么快,先去做一百个蹲起再吃,你可不能再这么胖下去了……” 63,荒山有宝 皇天不负有心人。 顾宛在荒山上摸索了十几天之后,终于找到了有价值的东西。 菡萏苑里,顾宛将自己的想法提出来。 “你的意思是,上次陷害小姐的那些人真正的目的在于这座连花草树木都不长的荒山?”柳逝目露惊讶,脱口而出道。 “**不离十。” “可是那座山看起来平凡无奇,总不会是因为山里有什么宝贝!” 顾宛笑道:“没错,里面就是有不少宝贝,足够拥有它的人大发一笔横财。” 顾宛是穿到现代带过来的书房里查了许久的资料,才最终确定这个结论。 现在她唯一好奇的是,那个幕后的人是如何知道那座山里的秘密的? 回过神来,看着柳逝将信将疑的神情,顾宛解释道:“你可还记得之前那个猎户老李头?” “记得,可是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中的毒其实只是一种重金属铅,我就猜测山里可能有铅矿,查了这么多天,果然如此。要知道,这铅矿的用处可大着呢!” 顾宛将桌上一个小碟子里白色的粉末状的东西往柳逝面前推了推,“纯度也高,都不需要特别提纯,寸草不生已经是轻的了。” 柳逝瞧了瞧碟子里的白色粉末,不由得皱了皱眉。 “可是你不是说过铅有毒吗?” “自然是有毒的,不过铅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功效,就是可以让人的皮肤看上去白皙光滑,用在胭脂水粉里再合适不过。” 柳逝一愣:“可是它有毒的话,这不是害人吗?你……” 顾宛的嘴角一勾,“我虽然爱财,但取之有道。你觉得我会用这么不入流的方式来赚钱吗?” 柳逝松了口气,“那你为什么要说这个?” “我不会,可是不代表着别人不会。你去打听打听,抚远乃至京城,有没有这么一家开胭脂的铺子?” 柳逝一点就透,当即道,“你的意思是,如果那人针对山庄的目的是为了荒山里的铅矿的话,那就有可能是这些胭脂铺子的主人?” “只是猜测而已,还需验证。” “我这就去。”柳逝风风火火而去。 顾宛瞧着柳逝的背影,对着一旁候着的谢易道:“看来这柳公子跟柳丞相一样,有着忧国忧民的心呢!” 谢易有心要为自己原主子说几句话,当即道:“世子为了国家安定远赴战场,也是忧国忧民的。” 顾宛眉一挑,笑道:“想不到你还会为人说好话。” 谢易讪讪笑笑,暗卫首领当到这么一个为主子终身大事操碎了心的地步自己也很不容易好吗? “你们的情报网有多强大?” “大概每隔3个城镇一个据点。”谢易保守地说道。 “这么说的话,传信什么的应该很方便咯?” 谢易一愣,随即道:“世子说了,他走之后我的主子就是您,没有主子您的吩咐,属下不敢擅自往西戎递消息。” 顾宛温和笑道:“辛苦你了。” 谢易擦擦额角的汗:“这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那你就把这件事告诉给你家世子知道,顺便对他提一句,铅矿对于制作兵器也是有用处的。” “兵器?” “你可听说过洋枪?虽然子弹只有一发,但威力相当强,那个子弹里面必不可少的成分就是铅。”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确实有必要今早告诉给世子。”谢易脸色凝重道,“主子,现在就通知给世子知道吗?” 万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真的让一个不知道来历的势力掌握了火枪的制作,后果不堪设想。 顾宛摆摆手,“去!之前他搭线通信的那位裘老先生来了抚远,我最近会很忙,就不安排你什么事情了。” 谢易心下感激,他自然知道顾宛这是为了让他深入调查留时间,退下自去写信知会萧琅渐不提。 说回这位裘老先生,正是当初通过信件指点顾宛改建园子的那位,单名一个迟字,日前来了抚远,住在仕人堂特地安排的一出三进院子里。 裘迟来了抚远不过三日有余,上门投拜帖的人已经几乎能将门槛踏破了,但无一例外都被拦在了门口,或者说被一道题拦在了门口。 顾宛特意晚了几天,掩了喉结、换了男装,才带着红袖慢悠悠地晃到了仕人堂。 门前不似顾宛想象中的热闹,反而很冷清,大概是之前来的人都碰了一鼻子灰,索性不来凑热闹找没脸了。 门口设置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很是显眼。 瓶瓶罐罐、木条楔子、针线绳索,形形色色摆了一堆,直看的红袖傻了眼。 “小……” 顾宛一个眼风飞过去。 红袖忙改口,“小少爷,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啊?看起来好复杂啊!” 复杂? 顾宛眉心一挑,不过是最简单的传动装置罢了,拿来唬小孩的玩意儿,却无一人解开?说没有猫腻她是怎么都不信的。 “红袖,去把那个木质茶杯里的水倒一半进竹筒里面,一滴都不能多,一滴都不能少。” 红袖也不细想自己做不做得到一滴不少一滴不多,捞起袖子就打算上前,却冷不丁被一个声音喝止:“住手!哪里来的野丫头!” 红袖被来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看顾宛,见自家主子眉毛都没动一下,更没有去理会旁边叫嚣的人。 红袖撇了撇嘴,接着朝前走,除了小姐之外的人说的话,她才懒得理会。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听不到吗?!”来人见红袖还在往前走,几步冲上去,伸手去抓红袖的手腕。 红袖反手一扭,一阵杀猪样的声音响起,“啊啊啊啊啊!” “公子请手下留情。”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 顾宛这才好整以暇地看过去,笑容不变:“这个,恐怕就有点困难了!她难得能碰上能和自己过几招的人,我总不好夺人所好。” “少爷……啊啊啊啊!”原本嚣张的小厮忙求救般地看向自家主子。 云寒暮的脸上带上一丝诚恳,“是我的属下不懂规矩,冒犯了阁下,还请阁下大人不记小人过。” 64,故弄玄虚(一更) “小人?”顾宛笑了笑,人家都这么说自己了,也不好再继续难为人家不是? 虽然对于这个从自己出现就在暗处盯着自己的主仆的组合很反感,可顾宛一向是见好就收,低调行事的,她对于过早揭露人的面具也没什么兴趣,于是唤红袖道,“红袖,放了他!跟小人计较个什么劲!” 红袖吸吸鼻子,面带遗憾地收回手,上次山庄出事的时候官兵早早就被谢护院带着人收拾干净了,她一直为自己没能大展身手耿耿于怀,好容易碰上个上赶着来受虐的,小姐又不许自己动手。 顾宛瞧见红袖不甘不愿的样子,知道从捉鬼事件过去之后红袖一直很想出出风头,现在心里肯定不爽利呢! 挑挑眉毛,顾宛难得好脾气的安慰道,“柔柔弱弱的小人你打起来也没意思不是?哪天看谁不顺眼,提溜出来让你打个够。” 红袖笑开了眉眼,顺了顺刚刚撸上去的袖子,凑到了顾宛身边去。、 云寒暮与他身边的小厮却愣在了那里,看谁不顺眼就拎出来打个够?这也太目无王法了! 索性抚远的贵公子哥也不算少,纨绔子弟也有那么一两个出名的,云寒暮很快见怪不怪了。 “公子知道这个机关的解法?”云寒暮问道。 “机关?我可不知道什么机关、不过是看着这些瓶瓶罐罐很有意思,想要随便玩玩罢了。” “是吗?”云寒暮眼底露出怀疑的神色,面上却丝毫不显,善意提醒道:“这是京城的裘老先生特地设置的机关,公子还是不要随意触碰的好。” “对建筑机关感兴趣的人可不多,云公子倒是个例外。” 云寒暮脸上露出些不好意思,“兴趣所致,公子不是也一样吗?” “我只是觉得好玩而已。”顾宛说着走上前去,无视云寒暮不赞同的目光。 这次不用红袖动手,她调整呼吸,稳着双手缓缓将木杯中的水往竹筒中倾倒。 水声传来,不多一会儿,戛然而止,顾宛已经退到一旁。 只见那装满了的竹筒摇摇晃晃两下,率先倾倒,紧接着周遭丁零哐啷的声音响成一片,待红袖晕乎乎地看过去,只见紧闭的大门已经开了,而原本顾宛站的位置赫然斜斜扎着一根箭矛。 “少爷!”红袖急匆匆跑过去,将顾宛上下打量一番,“你没事?” “我没事。”顾宛摇摇头道,这些不过是些唬人的小玩意儿罢了,哪里伤得了她? “公子不该贸然出手的,为了见裘老先生而被箭矛伤了可怎么好?”云寒暮目露关心地问道。 现在故作担心,刚刚为何不阻拦?顾宛将讽刺掩在眉间。 “总得有人做不是?”顾宛微微一笑,上前将那看似尖锐无比的箭拿起来,“不过是封了箭头的箭,伤不了人的。” 云寒暮不由得一愣。 他早就知道这套装置的解法,不过他事先调查过裘迟,是一个不走寻常路的怪才,不可能设这么简单一个装置,恐其有诈,就等在一边,静观其变。 如今看来,竟是个幌子?云寒暮眸色深了深。 顾宛没有理会云寒暮的神色,径自入了院门。 红袖朝后面看了看,小声地凑到顾宛耳边道,“小姐,他们跟上来了。” “要叫我少爷。”顾宛头也不回,跟没看到一样,继续往前走,红袖只好迈开腿虎虎生风地跟上去。 院子里面静的出奇,却是一个人都没有,顾宛心中疑惑,在第三次经过同一个地方之后,就站住不动了。 “少爷,怎么不走了?”红袖奇怪道。 “我们被困住了。”后面一个清和的声音响起,带着笃定,云寒暮眼睛直视着顾宛,似是在等他回应自己。 “云公子有何高见?” 云寒暮一愣,“原来你认得我?” “在下顾清,百花盛宴上有过一面之缘。”顾宛面不改色地撒谎,借用了自家哥哥的名讳。 顾宛也不担心云寒暮去调查,自己本就跟顾清有七分像,而且因为年纪尚小,身高相差并不明显,露馅的几率微乎其微。 “原来如此。以顾兄看,我们该如何脱身?” “我也不知,倒不如我们不去寻什么人了,直接走了更好?” 云寒暮笑了,一张本就儒雅清和的脸显得更加英俊,若有若无地散发着魅力。 顾宛却有些郁闷地想起来一张玩世不恭、讨好卖乖的笑脸。 已走了半月有余,现在可是已经到了西戎战场上? “现在怕是走不出去了,刚刚云某跟进来之后,门就已经被关上了,我们只能想办法找途径从这个阵里面出去。”云寒暮提醒道。 “阵?” 顾宛忍不住一愣,别的可能她稍稍懂得一些,唯独这个阵法八卦什么的,却是一窍不通的。 这个裘老先生还真不是一般的刁钻! 先是故弄玄虚搞一个没多大难度却让人犹豫不敢上前的传动装置,现在又设置一个莫名其妙的阵法把人困在院子里。 顾宛有预感,正主儿八成是觉得没有人陪着他玩闷得慌,故意耍着他们呢! “顾兄不用担心,阵法我还是懂一些的,不如这次就由我来破阵好了。”云寒暮主动提出道。 顾宛挑挑眉,不置可否,跟在了已经先行一步的云寒暮身后。 几人绕过几个小亭子,云寒暮突然站住,抚掌笑道,“有了!” 顾宛瞧过去,只见云寒暮拿脚踢了一下旁边修剪得甚是整齐的盆栽,一声响动过后,盆栽底部竟自行移开,一条路显露出来,是之前几人从未走过的。 “走!”云寒暮接着往前走。 如法炮制,又解决了几个,云寒暮看到路边灌木丛中的一块巨石,想要故技重施之时,方法却不灵了。 “公子?”之前对红袖动粗的小厮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云寒暮脸上露出羞赧,“我对于阵法也只懂得皮毛,这下我也没什么办法了,不如我们还是回到门口那里叫人把!” “怕只怕,现在是想回也回不去了。”顾宛叹了口气,指指身后的路,“你瞧。” 云寒暮一愣,看向身后,不由得皱眉。 “少爷,咱们回去的路呢?”红袖傻了眼,怎么刚刚还有的路,现在就不见了? “我们走过之后这些机关又回到了原位,所以来路已经没了,现在只能往前走,回去的话怕是会有更多机关等着。”云寒暮一面说一面瞧着顾宛的脸色。 “啊?!早知道就不来了,我们不会被困在这里?”红袖担忧道。 “这事都怪云某,要不是云某执意带二位进来,当时就倒回去的话,现在可能已经出了这里了。”云寒暮脸上满是愧疚,瞧了瞧天色,“现在天还不是很晚,可是照这么继续耗下去,只怕咱们还不知道会被困多久。” 顾宛眯着眼睛看了看天色,太阳斜斜地挂在半空,已经有落下去的趋势,很快就会被房屋遮住。 “这是个三进的院子,格局是品字形的。太阳现在在偏西边,而整个房屋的格局是坐北朝南的,正院应该在北边,大门在南边。破阵不行,就动粗!” “动粗?!”云寒暮一怔,立刻领会,“何全,咱们往南边走。” “往什么南边走,正主咱还没见到呢!忙活这么久我可饿极了。” 顾宛微微一笑,率先迈步,径自往东北方向走去。 这时候带着红袖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但凡遇到什么挡路的石门、栅栏、盆栽、院墙,一个字:拆! 不管什么阵法,变的都是格局,自然规律却是变不了的,太阳不会配合人的意志从西边出来,万物顺着自然规律走,而人顺着要去的方向走,总不会错的。 ------题外话------ 二更会在晚上22点左右奉上哒! 作者菌是不是很勤快呢? 求夸奖^@^ 65,糟老头(二更) 几人披荆斩棘,终于最终绕到了正院的位置。 迈进院门,迎面撞上一个面生的青衣小厮,看到几人风尘仆仆的模样,尤其是红袖半路上捞出来好使力的半根大腿粗的木头,一愣,转头就往院子里跑。 “师父!师父!不好了!咱们家进土匪了!” “哦……”这声音,怎么听怎么敷衍啊! “师父,快起来,别玩了!” 然后,一个眼睛惺忪无力、蓬头垢面、衣衫不整、靴子还穿反了的老头子被推到了几人面前,勉强站稳之后,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大齐船防局第一人裘迟? 顾宛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下,明明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脾气古怪的糟老头嘛! “晚辈并非土匪,而是特地来拜访裘先生的,久闻裘先生盛名,故想投入门下……”云寒暮急忙解释道。 “切!你还说自己不是土匪,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手里还拿着家伙,像是登门拜访的吗?!”青衣小厮翻了个白眼,控诉道。 “这……”云寒暮一噎,难为道,“晚辈们实属无奈之举。裘先生的阵法厉害,晚辈们只好出此下策。” 裘迟突然眼睛一瞪,带上了微微的怒色:“你把我的宝贝们都怎么了?!” 云寒暮还未开口,顾宛已经莹莹笑道,“能搬得都搬开了,不能搬的都砸了,真是可惜了裘先生专门从云南运来的大理石了。” 裘迟脸上露出不知是肉痛还是心痛的表情,难耐地闭闭眼睛:“你们……哎,算了,念你们年轻不知轻重,我就原谅你们了。不过你们既然知道是自己毁掉了我的东西,就赔!我也不多要,这……一千两银子是不能少的。” 云寒暮犹豫地看向顾宛,“弄坏了裘先生的家当自是该赔的,只是晚辈如今身上并没有带够银两,不知道顾兄……” “我身上倒是带了不少银子……”顾宛大大方方掏出自己的荷包,在手里掂了掂。 裘迟的眼睛在看到荷包时深处有光芒突然闪了一下,没能逃过顾宛的眼睛,于是顾宛好整以暇地收起了荷包,微微笑道,“不过我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为一些成色不纯的便宜石头浪费自己的银子。” 哼,想在我面前碰瓷儿? 裘迟微微一怔,面皮微微有些红,强自辩驳道,“我堂堂船防局第一人,怎么会用成色不纯的便宜石头,那可是我从云南特地运来的纯色大理石。你这是想要弄坏我的东西之后赖账吗?” 这面皮涨的如此通红,大概他以前敲别人竹杠的时候,别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没有拆穿过他? 顾宛凑近裘迟,小声地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然后退到一边。 裘迟面色几变,突然大笑出声,“原来是顾家的小子,萧世子之前就跟我提过你,来来来,都是自家人,随我进来!” 顾宛挑挑眉,跟在裘迟身后,优哉游哉地进了裘迟的正厅里。 后面的红袖和云寒暮等人被裘迟的反应弄得摸不着头脑,也想往里面走,被青衣小厮伸手一拦。 紧接着在几人与小厮之间的白玉色地砖突然裂开,竟从里面钻出些小指般粗细筷子般长度的小蛇来。 几人吓的急忙推开几步,皆出了一身冷汗,看着吐着蛇信子的密密麻麻的衣裙,直让人头皮发麻。 红袖自觉地站得更远了些。 虽然她自认是不怕这些从小在田里经常抓来当玩物的物事,但是小姐说过,越是看起来小而无害的东西越要远离,听小姐的总没错。 云寒暮脸色在无人看见时蓦地变得阴冷,手心微微收紧,正待要动作,里面却突然传来裘迟似是还没睡饱的声音。 “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们,那些小蛇才是真正的阵法,之前的不过是小儿科罢了,诸位可要小心,不要靠近它们周身一米之内哦……” 几人僵在原地,不敢再动。 厅里,顾宛挑了一方干净的地儿席地而坐,瞧着地上堆着的棋盘,忍不住笑了。 “小丫头,你不害怕你的侍女出事情?”裘迟一扫之前颓靡的样子,眼睛里面散发出精明的光,紧紧盯着顾宛的表情。 “原来裘先生是深藏不露型的,早就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了。”顾宛并无半点意外,笑道,“不过我的侍女随我,最慕中庸之道,先生不必担心。不过先生到底是朝堂中人,做起戏来果然要比旁的人来的逼真,让顾宛着实受教啊!” 裘迟一笑,在顾宛对面坐下,“顾家千金不也是高手?” “承让承让。”顾宛一点也不客气,指指地上的棋盘道,“来上一盘?” 裘迟危险地眯了眯眸子,“可否先麻烦顾小姐向裘某人解释下之前那些话的意思?” “不急不急,这可不像是一个久经官场的人的风格了哈!咱们先走上一局再说,若是你赢了,我就将我的想法原原本本告诉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是侥幸我赢了……” “你赢了待要如何?” “若我赢了,我的消息就要花银子来买了,就怕裘先生舍不得银子。”顾宛笑意浅浅,仿佛胸有成竹。 “好,那就来一局。” 裘迟一到抚远就听说了这边新流行起来的一种棋局,叫做飞行棋,很是感兴趣。 因为这种棋不仅棋子漂亮,规则也千变万化,看似纯靠运气,其实内含玄机。 裘迟已经参了好几日,自认已经将里面的门门道道摸了个通透,况且自己本就天赋异禀异于常人,难道会比不过一个小黄毛丫头?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游戏本就是由顾宛设计改造之后引入抚远的,刚接触几天的人碰上发明游戏的人,输赢显而易见。 毕竟,游戏里面的捷径和漏洞只有设计它的人最为清楚。 所以,一局下来,尽管裘迟尽全力应付,过程也变成了如此这般: “为什么这里可以走棋?!” “我有渡水扁舟这个特权。” “……” “喂,直接横跨是为什么?” “哦,刚刚渡了水之后碰巧获得了一步登天这个特权。”、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您老眼昏花了,写在棋盘上都没看见,我也很奇怪你研究这么几天研究了些什么出来。” “……” “您现在要回到原点。” “……!” “哎,您还要回到原点。” “……!” “我到了。” “我……” 裘迟几乎气到吐血,顾宛完全不按规矩来,一会走水路,一会用飞的,一会原地不动,等他得意地超过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又触动了回到原地那一步棋。 “愿赌服输,裘先生,这下你要用银子买我的消息了。” 裘迟吃了个哑巴亏,面对一个小女孩又完全发作不出来,只好哑巴吃黄连,勉力沉静道:“你要多少?” 顾宛揉揉坐的有些发麻的膝盖,似笑非笑道:“不多不少,一千两大概就差不多了!” “……”这是故意来打我的脸的吗? “你先说来看看。” 顾宛微微一笑,“裘先生这次来抚远的原因,多半是……被人追杀至此的?” ------题外话------ 二更来啦! 66,密谈(一更) 裘迟忍不住身体一震,脸色变得难看和狠厉,“你如何得知的?” “这些都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啊!”顾宛像是没有看见裘迟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慢吞吞说道。 “我何时告诉了你?”裘迟明显不信,紧紧盯着顾宛的脸。 他来这里表面上是应了萧王府世子的邀约,实际上却是有着自己的打算的,只是这件事情他并未告诉任何人,就连追杀的人也是在发现自己离开京城后才展开追杀的,一个远在抚远的小丫头是如何得知的? “一个颇受重用的船防局二品大员,却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偏远城镇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单凭这点?” “当然不是。你那些阵法,就是西偏院那些,虽然设计的仓促,将人困住个一时半会却是没有问题的,我们来之前已经来过不少人了?那盆栽可还泛着血腥气呢!” 裘迟沉默不语。 “萧世子告诉我说之前朝廷拨巨款做的一项工程出了点小问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这个差事的人大概请你做了参谋……” 认真打量了顾宛好几眼,裘迟的表情变得更难看了,眉头紧了又松。 “没错。”裘迟终于接话道,“我的设计本来应该不会出问题的,明明是他们用了造假的材料中饱私囊,却想要让我白白来背这个黑锅。哼,也不看看自己到底够不够格!” “裘先生要不要我帮忙?”顾宛笑眯眯地眨了眨眼睛。 裘迟一愣,“你?” “怎么?不信我?”顾宛撇撇嘴,“清宛山庄还算安全,至少比起你这由抚远县令亲自做中间人安排下来的院子要安全得多。” 裘迟脸上戾气退了退,忍不住带上了一丝兴味,“这倒是奇了!知道我被人追杀,还上赶着请我去住,顾小姐就不怕惹祸上身?” “我顾宛平生最怕的就是麻烦,无奈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顾宛也是没有办法。” “受人之托?莫不是萧世子?” 顾宛但笑不语。 裘迟明显还有疑虑,“萧世子虽然贤名在外,裘某人却不敢妄自攀附,替我多谢萧世子好意。” “既然这样,强人所难也不是美事,我就不强求了。银子呢?”顾宛扯回正题。 裘迟好笑道,“你根本就没有告诉我任何消息,谈何报酬?有人行刺我本身就是我知道的事情,至少你也要给我一些我不知道的消息,这钱才能给!” “啊呀,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跟你解释,把正事给忘了。”顾宛拍拍脑袋,一副后悔的模样。 “你还真的知道些什么?”裘迟吃了一惊。 “知道的不多。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些追杀你的人其实早在你人到了抚远后就全部撤走了。” “撤走了?”裘迟一惊,“那这些日子的追杀我的人……” “大概事情比你想的要复杂的多,可能不单单是工程的问题。顾宛言尽于此,这报酬……” 裘迟哭笑不得,今日遇上比自己还会搂钱的人,是不是也只能认栽? 裘迟眼中闪现一抹精光,诡异笑道,“你知道这么多关于我的秘密,就不怕自己走不出这里?虽然裘某人不善武功,阵法机关却是略通一二的。” 顾宛手顿了顿,脸苦了起来,“不过是区区一千两银子,裘先生不至于要我的小命?我的小命倒是不要紧,裘先生初来抚远,被有心人抓了把柄进了监狱的话未免得不偿失,还要劳烦您,多不划算……” “你这女娃,怎么一点骨气都没有!”裘迟脸黑了黑,“我不过逗逗你罢了。若是真有心杀你的话,你觉得刚才你能走的进来这里?为了应付你的到来我撤机关可是忙活了好一会呢!” 顾宛恍然大悟,“我说怎么进来的这么容易呢!原来是裘先生放了水啊!” “哼!要不然你以为我的机关都是用来做摆设的,那么好拆?” 吐了吐舌头,顾宛无所谓地摊手,提醒道,“银子……” 裘迟噎了噎。 整个院子住的不过裘迟并外面的小厮两个人,为了防止有人浑水摸鱼,各个府中送来的丫鬟下人都一律被送了回去。 裘迟只好亲自去取了银票,半盏茶的功夫后,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不情不愿地塞给顾宛,“原本不是来拜师的吗?怎么不给拜师费,倒从我这里捞银子来了?” 顾宛接过银票,挑挑眉道,“难道我给拜师费你就愿意收我?” 真抠门,说一千两就一千两,一分钱都不多,从朝廷里捞过那么多油水还这么一毛不拔,白白让自己花了那么多功夫去调查他,顾宛不禁在心里吐槽。 裘迟一怔,盯着顾宛大眼瞪小眼,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外间等候的人能清晰地听到他粗犷的声音,“只可惜裘某祖上有组训,不得收族外之为徒,顾少爷的激将法可不管用啊!” 外面等着的几人面带好奇向门口看去,只见顾宛满脸黑线地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着一脸得意的裘迟。 “裘先生!”云寒暮忙迎上去,打量顾宛几眼才对裘迟开口道,“学生倾慕先生已久,不知先生能否收寒暮为徒?” 裘迟指着后面的顾宛道:“我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