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5)
看的言哥儿害怕。 我我我……“我们回去,娘会担心的。”林大哥这样,让他觉得陌生。 林立轩笑眯眯,大灰狼骗小孩似的说:“别怕,我们偶尔晚回去一次,娘不会担心的。” “去哪儿啊……”言哥儿简直要哭出声,林大哥要把他卖了吗?小双儿不值钱的…… “去哪儿?你猜。” 猜不着。 林立轩把人拽着,直拖到一棵树下,树边长有几丛茂密的矮小灌木,地方隐蔽而清幽,林立轩轻轻把人推到树下,面上装出恶霸的口吻:“让我看看是哪家的小夫郎,这么晚了还不归家……” 救命,林大哥疯了。 “你之前不是说——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想叫我的字,叫啊。” “或者唤我夫君、相公,你自己随便选一个。” 言哥儿闭上眼睛,紧张的不能自己,声音颤颤巍巍:“景……景知……” 林立轩双目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小双儿,可怜见的,头都快缩到衣领里了,活像只蔫哒哒的小鸵鸟。 林立轩勾唇一笑,把人搂进怀里,温柔的圈住他,两人的额头轻轻碰撞,林立轩微斜脑袋,吻住了对方的嘴唇,如同侵略者一般占据对方的领地,言哥儿眼睛更是不敢睁开了,对方温热的鼻息扑在自己的鼻翼,痒痒的。 言哥儿本能地张开嘴唇,欲擒故纵地放任对方的长舌扫过敏感的舌底,林立轩本打算给对方一个浪漫而短暂的吻,谁晓得他的小双儿既纯情又大胆,最开始的呆愣过后,他竟然用灵巧的小舌主动追逐自己交缠缱绻。 良久,他们才分开。 彼此的呼吸急促而颤抖,林立轩眼中的温柔快要溢出来,他用手指轻轻抹去对方唇角的银丝,刚想开口说什么,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不远处,好像……有人? 这种时候了,谁还会来这? 此处并非碧溪村去县城的必经之路,林立轩跟村里那牛车的主人不大对付,有驴车后是走另一条小路绕一段回去的,平日里除了他们两,鲜少会有村民来这,就算有,也是在白天,天色渐晚,寻常人都归家吃饭了。 “那是你堂嫂?” 言哥儿闻言迷迷茫茫的看过去,远处林地里走着的好像还真是他堂嫂——赵青青,堂哥季压的双儿夫郎。 夜色还没全黑,虽然隔得远,依稀还能辨认出对方的形貌。 赵青青是个相貌清秀的小双儿,据他娘说,他嫁进季家后已经怀有身孕了,他一个孕夫,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万一磕着碰着那可怎么是好,他堂哥呢?言哥儿再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实是赵青青,他身上的衣服跟上次回季家是在院子里见到的一样,还是同一件。 他来这边做什么,林立轩跟言哥儿站在坡上,又有灌木挡着,他们能看到对方,对方却很难看到他们。 他们看着对方脚步匆匆地跟一个突然窜出来的陌生的男子交换了东西,两人没说几句话,赵青青又急匆匆地转身赶回碧溪村。 那个陌生的男子,林立轩和言哥儿都不认识,确信不是碧溪村的人,那定是赵青青出嫁前认得的了…… 林立轩眼中浮现出疑惑,正所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戴冠”,对方一个成了亲的双儿为何要趁傍晚时分跟一个陌生男子见面…… 两人面面相觑,林立轩实在没想到,自己突然生起的小情调,还能撞见这一遭,瞬间什么暧昧旖旎的小心思都没了。 等林立轩跟言哥儿回到林家,果不其然被赵立娘臭骂了一顿,赵立娘本想着他们只去县里租个铺子,就算没租到正午也该回来了,正午没回来,天黑时分也应该回来了,她早就把晚饭给做好了,鸡鸭也喂好了,瞧着天色,就等这小夫夫两回家,等了大半天都不见人回来的影子,心里没着没落的。 左等右等见不着人,门槛都快被赵立娘踏烂了,最怕他们半路出事,赵立娘是越想越害怕,当时有多害怕,现在骂的就有多凶,林立轩和言哥儿忙着应付暴怒的赵立娘,方才在坡上看到那一幕的怀疑都淡忘了。 他们一边挨着骂,一边不吭一声的吃完赵立娘给他们新热上的饭菜,林立轩闷头闷脑的吃着,心里却想着还是言哥儿做的饭菜好吃,言哥儿也闷头闷脑的吃着,他实在是饿坏了,方才在外面还不觉得,回来一闻到饭菜的香味真是恨不得流口水。 两人都没把回来时一路的遭遇告诉赵立娘,只说在县城里好辛苦才找到了一间合适的铺子,铺子的东家是个善良慈祥的老大爷,因为给店铺清洁打扫一时忘了时间才这时回来,他们还把租铺子时遇见的朱姑妈当成个趣事说给了赵立娘听。 夜晚,两人躺在床上,首先想的都是那个旖旎的吻,皮肤相贴却不说话,任空气中弥漫一股淡淡的温暖。之前,两人是两床被子分开盖,如今,被子交叠在一起,就如他们肢体交缠一样紧密。 言哥儿还是忍不住的提起: “堂嫂跟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呢?” 他也不是懵懵懂懂的小双儿了,他已成年出嫁,亲哥哥是个农家出生却一副花花肠子的浪荡子,今天这一幕,难免不让人怀疑…… “睡,先别想了。”林立轩睡眼朦胧把手搭在对方的小肚子上,彼此沉沉的睡着了。 租到了铺子,他们开始忙着筹备店铺开张事宜,钟大爷的铺子里空空荡荡,什么都要自己添至,赵立娘就不跟着他们一样去县里瞎折腾了,家里的一堆鸡鸭还需要她来照理,赵立娘把那一群小崽子喂养的极好,膘肥体壮的,就等到时能卖个好价钱。林立轩则跟老鼠搬家一样,将需要的东西一点点搬进去,该添置的添置,慢慢的,铺子也有了锥形。 这个铺子,林立轩最初的计划是打算早上卖点馒头包子之类的面点和豆浆,白天卖水豆腐、豆干、油豆腐等豆制品,后来又寻思是不是有些单调,块状豆腐做起来可比做豆花程序要麻烦多了,要用板子压成型,豆干油豆腐之类的就更麻烦,且豆制品又不好保存,豆腐放水里能保存个两三天,但毕竟不新鲜,天天这么弄,可把人累得够呛。 何必拘泥于豆制品。 要丰富一下种类才行,还能卖什么呢?林立轩联想到天边的圆月,这边的神话可没有嫦娥奔月的故事,月饼自然也不存在,他倒是可以把月饼做成一种寻常的糕点拿来售卖,广式月饼、冰皮月饼他都会做,他前世所在的那个城市,差不多家家户户都会做月饼,也对,本来就没有太大的难度,每年中秋各地各社区又都搞各种的自制手工月饼活动,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 林立轩跟县城里的老木工定制的一批做月饼等糕点的小模具,花样是他自己画的,圆形的,花形的,玉兔形的……想到什么就画什么,他的画技虽不精湛,但画模具还是像模像样怪好看的,木工师父也夸模型好。 模具拿到手后,林立轩尝试着做了一下。 即使成为理论上的巨人,他做出来的月饼还真不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第三更_(:з」∠)_ ☆、浑水 林立轩第一次尝试的是冰皮月饼, 冰皮月饼不需要烘烤, 在古代这种条件下, 做起来相对简单。 小巧玲珑的月饼外表轮廓如他手中的木质模具一般, 波浪围成的圆形, 中央是一朵盛开的桃花,精巧秀美,老木工雕刻的模具好看,印出来的花型也好看,只不过, 林立轩做出来的这个月饼, 豆蓉馅与外边的糯米皮混合在一起了, 本来应该是乳白的冰皮月饼看起来却脏脏的, 花型边缘也歪歪扭扭不成型, 活像是被老鼠偷吃了一口。 糯米粉的粘度还需要调配一下, 捏在手上软的厉害,林立轩拿着自己亲手制作的月饼咬了一口,出乎意料的, 味道还不错, 糯米皮香甜水润,红豆蓉甜而不腻,不过, 毕竟是冰皮月饼,若是低温冷冻表皮会更好吃。 丑是丑了点,好歹味道不错, 那也算成功了。 当然,味道的成功还得归功于言哥儿。糯米皮和豆蓉馅全靠他亲手调配,林立轩只提供思路,若是他亲自制作,估计现在吃到嘴中要不就是甜到齁得慌的食物界黑暗料理,要不就是寡淡到死留下一嘴豆腥儿味的糕块。 有些人的厨艺天赋是天生的,心中天生就有一杆秤,做这道菜,需要放多少盐,使多少料,心里门儿清,根本不用去估量,随手一撒,就击中了“适当”一词;而有些人,就算照着菜谱,精量细算苛责至极的调配,制成的饭菜,也差强人意。 冰皮冰皮,还是需要冰镇一下,等两天去买些硝石,利用硝石制冰做成简易古代小冰箱也能凑活凑合。 正当林立轩思索之际,言哥儿已经乐不思蜀印出了好几个模样精致的小月饼,四五个莹白的小月饼被他巧手摆在洁白椭圆瓷盘上,滑嫩的外皮,清甜的香气,单只一瞧就令人食指大动。言哥儿从小到大,还从没见过这般精致可爱的吃食。 言哥儿打小见到的零食,不是晒干的果脯,就是干硬的甜饼。粗制的农家甜饼,即使又干又硬,在他眼中,也是顶好的吃食了,六七岁时,奶奶生辰,母亲藏了半个糖饼偷偷塞给他的画面他如今还记得…… “言哥儿你做的真好看。”林立轩内心有点悄咪咪的嫉妒,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费尽心力去做成一件事情,谁知还没来得及把成果高声炫耀,却发现身边人将事情做得更好。 被夸奖的言哥儿羞涩地笑得眉眼弯弯,两个熟悉的小酒窝羞答答地出来跟熟悉的人打招呼,也不知怎得,季言突然大起胆子,竟捏起了一块月饼喂给林立轩吃。 他的眼睛亮闪闪满是期待,拿月饼的手沾上了不少糯米粉,平添了一层朦胧。 林立轩挑挑眉,直视对方的双眼,缓慢地偏过头在月饼上一咬,他故意咬在边缘,靠近言哥儿手指的位置,光明正大的舔了对方一下。 手指被对方柔软的唇瓣扫过,仿佛猫爪子在心头挠了一把,言哥儿脸不由自主发红,不知怎得,他想逃离窘境,不想继续喂对方月饼,心慌意乱下竟把剩下的月饼自个儿吃了,还舔了舔嘴边的残粉。 无意识的撩最要命,林立轩甘拜下风。 “我……我拿去给娘尝尝……” “嗯,去,对了,给雨哥儿留几个。” “好……” 言哥儿把做好的月饼拿去给赵立娘看,瞧着这些玲珑秀气的小月饼,这也太好看了,叫人忍不下心去破坏,“我还是不吃了,怪好看的,这咋下得了嘴啊。” 言哥儿笑,“娘,你尝一个。” “好,那我就吃这个最丑的。”赵立娘在瓷盘上指了指。 言哥儿憋笑:“那是林大哥做的。”季言故意放上去做对比的,言哥儿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言哥儿,内心早已刮起了“攀比之风”。 “难怪。”赵立娘笑出声,她儿子有几斤几两她还是知道的,“那我就尝尝轩儿做的。” “味道还不错。”赵立娘年纪大了,不爱吃太甜的东西,但这个又软又香甜的月饼她倒是喜欢的紧,尝了一个后那双“贼手”辣手摧花的继续伸向下一个——这时倒没半点“怜香惜玉”之情。 吃完后,赵立娘拍拍手,“你们弄完后记得去洗把脸,瞧这一脑门的□□……” 除了做月饼外,林立轩跟言哥儿还尝试做了其他吃食,什么花卷、灌汤小笼包、酿豆腐、汤圆……把赵立娘吃的是大快朵颐,“你们两怎么了,咋有怎么多吃食点子,我在县城里都没见过。” 林立轩默默把功劳抛给言哥儿:“是言哥儿手艺好。”确实是言哥儿手艺好,他就教言哥儿一个基本的做花卷方式,谁知人家还能举一反三包出花样来,大抵是见了林立轩定制的精美月饼模具,再加上自己也学了不久画画,有了一定审美,季言还真跟开了窍似的,做出来的吃食一个赛一个精巧漂亮。 言哥儿配合地互吹:“是林大哥点子多……” “也不知道县城里面的人喜不喜欢……”赵立娘还是有些担心。 十一月初六,林立轩计划铺子在初七开张。 整个铺子已焕然一新,林立轩租下铺子后,赵立娘到底是心疼儿子,又给了他几两银子装修店铺,林立轩先找人做了招牌,如今,林记食肆四个大字匾额悬挂在店铺上方,还没开张,一块红布将匾额盖住。 店铺里面也让木工师傅帮忙改装了一下,还特意订做了一个别致的组合柜台,柜台呈倒转的7字形,靠近外面的那方中间做了两个镂空,到时可以放下炉子和蒸笼,柜台上摆放着一排排正正方方的小格子,是将来用作放吃食的,柜台旋转处,安置了一个简易的木制圆形展台,可将装放点心的碟子摆在上面,就如枝繁叶茂的树一样,既漂亮又好看。 另一边的墙上,林立轩叫木工师傅做了一块长方形木板钉在上面,在木板下面摆上板凳,用以充当桌椅。 一些能存放几天的吃食也早已备好放在后方,就等着明天开张,林立轩再一次检查了整个铺子,确认所有东西都预备齐了,他转过身,看见依旧闷闷不乐的言哥儿,“言哥儿,你怎么了?” 明天店铺就要开张了,却是一副有心事的模样,真是奇怪。 “我……”言哥儿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说了,“我还是把那天见到堂嫂的事……跟我娘说了。” “……结果呢。”林立轩不用问,看见言哥儿这模样也能猜得到。 “……” 结果自然是不好的结果,言哥儿反而被他娘李月娥教育了一顿。 “你说你见到青青大晚上跟一个陌生男人幽会?这怎么可能,他是个好孩子我是知道的……你这种话可不能乱讲,破坏人家的声誉,他都怀孕了,大晚上还跑出去跟谁见面啊?这种话说出去谁信?” “你这孩子,娘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你怎么知道那就是你堂嫂,万一天色不好你看错了呢,还有,天都快黑了,你自己干嘛跑到那黑树林里晃悠,你发现你堂嫂的行为奇怪,娘还觉得你跟儿婿奇怪呢?你们两不回家跑那去干啥?” “完了吗?”林立轩问。 “……”言哥儿越说越委屈,“没有,娘还猜测……” “你跟林秀才是不是知道前段时间是你二婶撺掇我去跟你们要豆花方子,娘是一时脑昏了才被你二婶说动了,后来回家跟你爹一说,还被你爹说了一顿了,他说你们有个赚钱的法子不容易,叫我们不要去瞎掺和,娘后来不是没问你们了吗?” “你不要记恨你二婶一家才说出这样的话,别冤枉了人青青啊,他是个好孩子,嫁进来后特别乖巧特别勤快,你奶奶也特别满意他……” …… 林立轩也无语了,“你说你娘认为我们记恨你二婶一家,才编造了那样的话去冤枉你堂嫂?” 他家“岳母”也太高看言哥儿了,就他家宝贝这本事,哪有说谎的潜质。 言哥儿委屈地点点头。 “我们是不是可能看错了……” “……” 他家小双儿果然被他娘洗脑了,都开始怀疑自己了,“看错了也好没看错也罢,你已经把你看到的东西说给你娘听了,信不信随她,就算后来真出了事——也不怪你。” 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好说,他们虽然看到了,但也说不好是什么状况,并且也没有证据,他跟言哥儿毕竟是外人,空口说对方的家事,也怪不得别人不信。不过,季家可真大脸,先不说他跟言哥儿是否记恨他二婶,就算他们真记恨人家,也不耻用这种方法报复。 照他看来,季家就是一个烂摊子,他跟言哥儿还是少蹚这趟浑水。 ☆、开张 言哥儿继续点点头:“林大哥, 你说的对。” 虽然在李月娥那受了些委屈, 但言哥儿的心却变踏实了, 他先前忐忑憋得慌, 整天纠结到底说还是不说, 说又怕他们看走眼误会了堂嫂,不说又真怕那赵青青背着堂哥另有私情,如今把看到的事情告诉了娘,该怎么处理就看对方了。 “看你眼眶红的厉害,该不会要掉金豆子了?”林立轩左手摸摸他的头, 右手拇指轻轻抚过他眼角。 言哥儿本来独自一人在那郁闷, 当时还不觉得什么, 方才被林立轩关心询问, 忍不住把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 更兼各种情绪翻上心头, 心里委屈地紧,他吸吸鼻子,难为情道:“才没有。” “好了好了, 别再想你堂哥家的破事了, 如果你堂嫂真给你哥带绿帽,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 有二就有三,不被我们撞见也会被其他人撞见的……”一想起这件事,林立轩也郁闷, 好容易跟言哥儿约会一场,居然还能撞见另一对男女。 “嗯。” “来过来跟我一起看看店里还缺什么。” 十一月初七,林记食肆开张,林立轩点燃了一串红炮仗,在噼里啪啦的响声中揭开了匾额上的红布。 他们一家三口早早就来到了县城。店铺一开张,吸引了不少目光促足,当然,主要吸引人的还是林立轩在柱子边贴着的一张白纸,上面毛笔字方方正正写着四个大字“买一送一”,下面的那个“一”字,还被单单用红笔圈了出来。 简单的四个字认识的人不少,没多久,就有人上来询问了,你这真的是买一送一?林立轩笑着跟他们解释:“本店今日开张,的确是买一送一,只要在小店购买一样东西,就赠送一碗豆浆。” 有些人听了他解释后败兴离开,他们还以为能有多大便宜可赚,谁知才送一碗豆浆,没达到自己期待,纷纷觉得店家小气;而有些人倒觉得人家新店开张,凑个热闹也好,买个吃食喝碗豆浆也是极好的。 食肆里主要卖花卷、饺子、小笼包,豆腐花和汤圆,这些东西胜在精巧,别处少有,言哥儿手艺好,门面上的东西都做足了。 “来一笼小笼包!” “我要两个花卷。” 有些是豆花摊铺的熟人,知道他们开店,上来就喊:“来一碗豆花,不要葱。” 当然也有些人注意到摆在柜台上乳白盈透的冰皮月饼和一些其他小巧玲珑的糕点,例如红豆糕之类的,“这是什么,模样怪好看的?” “哦,那是月饼。”林立轩笑着答道,初来异世摆摊卖小菜连买卖叫唤都不好意思的他如今已经可以心无芥蒂地跟顾客们侃大山。 “月饼,名字有什么来历吗?” “来历啊?”林立轩眼睛扫过一众客人,“当然有,这月饼,有个月字,自然是跟天边的月亮有关系,你看这圆圆如玉盘的模样,不正像那十五的月亮吗?……”满嘴跑火车讲故事可是林立轩的强项,平日里自己编撰小说,又给雨哥儿言哥儿讲故事,他早已积累了无数经验,就算现在拉他去做说书先生,他亦能胜任。 林立轩指着那月饼,从后裔射日说到不死神药,从不死药讲到嫦娥奔月,情节讲的是跌宕起伏,九转曲折,把一排吃瓜群众说得一愣一愣的,**个人围在店铺里面洗耳恭听,这阵势看的路人好奇心百起,乃至又围了一群人过来。 就连先前觉得店家小气的路人也被吸引了回来。 把故事讲完,林立轩端着碗豆浆喝一口润润嗓子,正好赵立娘把刚做好的水豆腐给摆上来,林立轩见现在形势大好,赶紧做宣传,拉着还未散的群众说起了那水嫩莹白的柔软豆腐,买回去如何做吃食,什么小葱拌豆腐、麻婆豆腐、鲫鱼豆腐……各种做法介绍并绘声绘色形容那味道有多么美味,把一干听众说的是口水直流三千尺,没饿的都给他说饿了,赶紧掏出钱袋,在铺子里买些吃食祭奠一下自己的五脏庙。 言哥儿在后面揉着面团做吃食,一脸笑容听林立轩胡吹海吹。 一天下来,三个人忙的是马不停蹄、人仰马翻,林立轩嗓子都给说哑了,嘴边长了好几个燎泡,等夜晚回到村里,三个人把今天赚的银子一数,刨去成本,居然赚了三两多快四两银子,差不多第一天就把租金给挣回来了。 把赵立娘给喜的,她本来以为卖豆花每天挣几百文已经够多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么多,“这城里人也太有钱了……” “……”林立轩想开口说些什么,奈何一开口却说不出话来,言哥儿赶紧把新煮好的下火茶递给他,待他喝完茶后给他嘴边的小水泡上药,“疼,轻些……” 林立轩知道今天能赚这么多只是偶然,不过仗着新鲜和刚开张路人凑热闹的缘故,再加上一个有钱人,买了他们一篮子月饼。以后能赚多少,还不好说…… 不过,今天算得上开门红。 接下来几天果然没有第一天生意热闹,但也并不惨淡,来买豆腐的人多了不少,尝了水豆腐做的菜肴,不少人喜欢上这个味道,尤其是煮鱼时,总爱搭块豆腐回去,家里有老人或者牙口不好的也爱来买回去做菜吃。 来买花卷的人也不少,特别是附近码头的工人,有些工人寻常就习惯买几个馒头充当午饭,一个花卷比馒头贵不了多少,放冷了也比馒头软,味咸且有葱有肉,买多了老板还送豆浆,极其适合这些每天汗流浃背的工人。 虽然比不上第一天,但每天也有个把两个银子进账,就是从早上忙活到晚上,把人累得见床就睡,林立轩寻思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在县里请个帮工,不然生意好了,把人累坏就得不偿失了。 县里认识的诸如黄远、楚子航等知道他开店过来庆祝帮忙过,以前跟着他学过识字的雨哥儿小伙伴田阳也过来忙活过,林立轩给了他二十文钱一天,但他也深知自己不能用童工,听田阳说,他寡母正想办法赚钱,明年春送他去学堂读书。 招人是件紧急事,林立轩打算找一个住在县里的帮忙看店,可这人该怎么招?县里的人他又不熟悉,人品不好麻烦事多的他可不想要,为了招人一事,林立轩纠结了好几天。 租给他们店铺的钟大爷听说他们要找帮工后,热心地推荐了一个人,“那是我邻居,我看着那孩子长大……秋哥儿是个手脚麻利的,绝不偷奸耍滑。” 钟大爷介绍的人名叫陈秋,认识的人都叫他秋哥儿,父母早亡,跟奶奶祖孙二人相依为命,钟大爷对他赞不绝口,说他是个老实的,林立轩一时找不到人,就决定要秋哥儿来试试。 “钟大爷,您明天叫秋哥儿来我们店里试试,要是他做得好,我们也满意,就长期做下去,要是……那就算了。” 钟大爷笑着捋了捋胡须,“好……好,我等会就去跟他说,让他明早在店门口等你们。” 翌日,林立轩跟言哥儿见到了钟大爷介绍过来的帮工,远远就看见个背影等在店铺前,虎背熊腰的,从后面看像个壮汉,如果不是知道今早会有个人等着他们,还以为是打手来寻仇的…… 这秋哥儿不是据说是个双儿吗?在林立轩印象中,双儿大部分是高高瘦瘦小小的…… 林立轩跟言哥儿互相看了看,难道是秋哥儿的兄弟过来? 他们走上前去,透着晨光发现对方还真是一个双儿。秋哥儿皮肤黝黑,身强体壮骨骼壮硕,穿一身灰扑短袄,光看身形就能透过衣服看到那一块块健壮的肌肉,他的面容坚毅如同刀削,嘴唇很薄,眼睛似狼般深邃,如果不是他眉心那颗黑红色的孕痣,外表根本看不出他是个双儿。 是个型男、酷哥般的双儿…… 林立轩后来听钟大爷说那秋哥儿原本在港口搬货物,混在男人堆里卖力气活,钟大爷和他奶奶都劝他一个双儿不要那么拼,才把他介绍到林立轩店里。 秋哥儿的力气很大! 店铺后面的那个大磨盘,秋哥儿一个人就能轻轻松松抬起来。 言哥儿惊呼:“秋哥儿力气好大!”要知道那个磨盘,他跟林大哥两个人才能勉强抬动。 林立轩:“……”雾草。 秋哥儿非常勤快! 自从秋哥儿来了后,言哥儿和林立轩的担子一下子减轻了许多,秋哥儿一个人简直能顶两个人,不,三个人,甚至秋哥儿跟林立轩说,以后拉磨可以不需要用小毛驴,让驴子休息一会,他来就好了…… 言哥儿:“……不不,还是让小毛驴来……” 林立轩果断和他签了长约,一天五十文,这么好的人才绝对不能错过。 秋哥儿确实很勤快老实,不过,自他来以后,林立轩却产生了一种淡淡的危机感,看见秋哥儿和言哥儿一起和面,总觉得有点不爽,他只好在心里催眠自己“他们两个都是双儿,他们两个都是双儿……”,后来见言哥儿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暗骂自己想多了,度过了最开始的不适应期。 言哥儿跟秋哥儿才不知道林立轩的心理路程,他们成了“好闺蜜”。 “弟夫,这就是你的不对,你在县里开店需要帮工,怎么不找我们兄弟,偏偏要招个外人……” ☆、模仿 林立轩抬眼望去, 店门口站着季言二叔季有金和二婶刘玉凤的两个儿子, 季树和季压, 他们两一个笑的一脸暧昧, 一个面无表情跟在自己的亲哥后面, 方才说话的是季树。 季树是个心思活络的,像他亲娘刘玉凤,见风使舵鬼点子多得很,跟憨厚种地的弟弟季压完全不同,早年独自一人来县城里闯荡, 有一把子力气活, 开始在码头上搬运货物, 后来靠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在码头谋了份工作, 娶了走街串巷的货郎家女儿, 自此在县城里落了根脚。 前儿个在码头, 听到工友说起那个在码头搬货物的“汉子”双儿,这个双儿陈秋在他们那还挺出名的,一个双儿混在一堆汉子里也不知羞, 没有半点双儿样, 是大家伙茶余饭后的闲谈。据说秋哥儿近几日去一家吃食点做帮工了,那家新开的吃食店在他们工人中怪出名的,季树好奇一问, 居然是堂弟和弟夫的店。 “堂哥……”言哥儿咬咬嘴唇,拿毛巾擦了擦手,走到林立轩身边站定, 言哥儿跟这两个堂哥的关系并不好,季压他还熟悉些,季树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去县里混了,这么多年来,言哥儿没跟他说过几句话。 “言哥儿嫁人后出落得越来越漂亮,堂哥都快认不出了……” 言哥儿以为对方是来问关于赵青青的事,他有些不安地看了林立轩一眼,林立轩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 林立轩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两位堂哥好。” “弟夫好。” “前几天店铺新开张,忙活的人手不够,我和言哥儿有意招人来帮忙,也不知道两位堂哥居然有意做此事,如果知道堂哥要来,我们就不请他人了,可如今已经叫了秋哥儿,立了字据,签了长约……” 季树搓搓手,一脸笑容,那一双眼睛,滑溜溜地盯着整个林记食肆转:“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弟夫啊,你们这店一天能挣多少钱。” “小本生意,勉强度日。”赚多少钱,怎么能告诉你呢。 季树啧了一声,明显不相信林立轩的话:“怎么可能,看这人来人往的,一天能挣不少银子,我估摸着一天能有个二三两银子……” 林立轩笑眯眯的看着他,比了个不可能的手势:“大哥您真会说笑,二三两银子有那么好挣吗?刨去成本,能有个四五百文就不错了,还要算上一个月的租金……” 言哥儿看看两位堂哥,又转过头看看林立轩,怎么和他想象的不对?堂哥们怎么不问堂嫂的事,反而……反而一直在说店铺…… 季树明里暗里跟林立轩打探吃食铺子的事,林立轩被问得不厌其烦,尖牙利嘴有啥说啥口中所有的意思就是请对方离开,季压都被说的面红耳燥拉着大哥的手想离开,而季树却还能一脸笑容地应对林立轩的不客气。 最后,林立轩借着铺子要打烊关门,才把两个不速之客送走,如果这两不是言哥儿的堂哥,又有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他早就撕破脸皮撸起袖子打骂人了。 “他们怎么不问堂嫂的事?”言哥儿奇了怪了。 “谁知道呢?就是来膈应人的。”摆在柜台上的月饼被捏走了两块,豆腐也被顺走了些,地上还满是他们嗑的瓜子壳,店里的茶瓜子是赵立娘炒的,林立轩提议可以用茶来炒瓜子,赵立娘试着炒了一锅瓜子,放在店里极受人欢迎,有些客人就爱来买盘瓜子,叫碗茶来消遣唠嗑。 看这“杯盘狼藉”的模样,不就是来恶心人的吗? 言哥儿拿着扫把来扫瓜子壳,扫了会儿,突然瓮声瓮气的说道:“以后再来,不让他们进店里了。” 林立轩看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突然笑了,“那不是你堂哥吗?” 言哥儿认真道:“我不喜欢他们,林大哥,我们不要跟他们来往……” “好……”林立轩笑道:“以后他们再来,就用扁担赶出去。” 几天后,林立轩终于知道季树那天是过来干什么的了,就是来打探消息的,他们今天听来买吃食的客人说,县城另一头也开了一家和他们林记食肆差不多的铺子,卖的吃食仿照他们家,铺子的格局摆设也仿照他们家的,店主还说是他们家的亲戚…… 还有人来问是不是他们林记食肆开分店了…… 呵呵,林立轩拿着“季家食肆”出品的花卷,一脸的不可言说,人“季家食肆”卖的东西全比他们“林家食肆”便宜一个铜板,开店当天,也学着他们送豆浆,靠着价格差与新鲜,还真吸引了不少人前去凑热闹。 “太过分了,这两混小子太过分了!”赵立娘怒不可遏,她就知道季家没一个好东西,当初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和季家结亲,摊上这伙亲戚,可真叫人不消停,她给林立轩定亲时,就想着季言是个好孩子,林立轩又傻了,他们孤儿寡母也没什么好图的……如今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糟心亲戚就出来恶心人了…… “娘,对不起……”季言红了眼,低下头弄捏衣角。 “言哥儿乖,娘不是说你。”赵立娘拉起他的手,把人按在怀里安慰,言哥儿嫁进来这几个月,她早就把人当亲生儿子,刚来时还摆了几天新媳妇下马威,后来看人又勤快又乖巧懂事听话,对她的话更是听一不二,亲儿子有时候还逆着她呢,两相对比,哪里还硬得起心肠摆臭脸,心啊肝的叫着言哥儿,再说,言哥儿嫁到他们家,就是林家人了。 “那要怎么办才好?” “哼哼,别担心。”林立轩咬了一口花卷,就这模样这口感这用料,贼心黑了,是个人都能吃的出来,“估摸着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玩完。” 永远不要把顾客当傻子,新鲜劲过去了,以后能不能吸引人去购买,还得靠商品的质量。 林立轩听朋友说起过一个故事:有个学校门口开了一家武大郎烧饼店,最开始那两天,店铺外面围的人山人海,都想尝尝这新开的烧饼店做出来的烧饼味道怎么样,把人店家开心的呀,去晚了都不屑卖给你,结果到了第三天,店门口门可罗雀,根本没人来买烧饼,不到一个月,店铺就倒闭了。 经得起考验才能长久。 “我就说嘛……你看这生意太火爆了,季压,你数数,足足有二两银子呢,这一天就有二两银子,一个月那不就得有六十两,赚大发了,别说亲哥不照顾你,你别在家里种田了,来县城跟哥嫂一起干。”季树一边数着钱,一边大咧咧的跟自己弟弟及媳妇儿吴新儿说话。 吴新儿也搭嘴劝他:“就是就是,瞧你大哥对你多好,等几天把青青也带过来……” “诶,好,谢谢大哥大嫂。”季压憨厚笑。 季树拉着自己媳妇:“面就陈年老面儿,黄豆反正就要打成豆浆,也别买多好的豆子,猪肉嘛,等屠夫快歇摊再去买,能便宜好几文呢。” “知道知道……”她跟丈夫互换了个眼神,吴新儿是走街串巷的货郎家女儿,如何偷奸耍滑省钱抠钱她最懂了。 她跟季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除了最开始那两天林记食肆的生意受了影响,后来,来店里的客人反而比先前更多了,县城里另一头的居民也知道这里有一家食肆,卖的吃食好吃,季树的店,变向给他们打了正面广告。 当然,主要也归功于林立轩这几天在店里用三寸不烂之舌不留余地跟人说明自家吃食与那家的区别,我们的用料怎么怎么样、面得和上好几次、泡好的新鲜黄豆拿出来给人看,我们用的猪肉是最新鲜的猪肉,不信可以问街头的刘屠夫…… 吴新儿站在店铺门口,这……这都快到正午了,怎么还没有一个人来买她家的东西……做好的一大堆包子馒头,卖不出可怎么办…… “怎么没人来买啊?我去叫码头的工友过来……”季树也着急,怎么才两天顾客就不见了呢 “树啊,今天卖不完的怎么办?” “……留着明天继续卖……” 酒香还怕巷子深,在林立轩的自卖自夸下,他们铺子的客流越来越多了…… “林老板,果然还是你家的好,那家的豆浆,一股子豆腥味,难喝死了……” “就是就是,那个颜色也不对……” “那家的花卷也超难吃……肉都馊了,隔夜地都拿来卖,黑心。” “知道了你们这家,我就不去那家了……” 他们家的豆浆可是用饱满漂亮的黄豆磨的,放的糖也不是粗制的糙黄糖,是另外蒸发过滤出来的白方块糖,为了让点心做的精致好看,林立轩可是不留余地的改进用料。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真的多谢谢他们这两位堂哥给他们打广告了…… 只是,林立轩作为胜利者还没开心几天,就被赵立娘逮着骂。 ☆、思甜 将近年末, 赵立娘好吃好喝伺候了几个月, 养得膘肥体壮的鸡鸭终于成功出笼了, 家里的柴房早已容纳不了这群鸡飞狗跳的小东西。赵立娘养鸡养鸭还真有一手, 买了多少只小鸡小鸭, 现在家里就存活了几只,不但没有灾病,还个个养得神气十足,特别是那几只鸡冠艳红的小公鸡,不, 应该是大公鸡了。 看他们家小毛驴的样子就知道了, 面对那几只公鸡, 认怂了。 赵立娘数着鸡鸭的个头, 除去过年家里留着吃的, 还能卖出去几只, 能挣多少钱,数一数,也是一笔不小的进账, 她跟言哥儿说过几天可以拉到县城里去发卖, 赵立娘手上抓着只大公鸡的翅膀:“看这公鸡的个头,长得多好啊!” “娘,您养的真好。”言哥儿接过赵立娘手上的公鸡, 掂了掂,分量极重,大公鸡尖叫着挣扎逃开, 可惜翅膀被人提住了,无奈发出低吼,锋利的尖喙左右转动,露出三角形的红嫩舌头,整只鸡看起来品相极好。 “等过年,天天给你炖鸡汤喝。”赵立娘捏着那只大公鸡,把它丢回鸡群中,大公鸡打了个趔趄站定,精神十足的四处觅食勾搭母鸡去了。 林立轩摸了摸鼻子,赞同道:“娘说得对,言哥儿确实要好好补补身体……” 赵立娘眼珠子一转,把话头转向林立轩:“你们两都得补身子,你看看你,前几天还闹风寒,把言哥儿吓的……言哥儿也要多吃点,长点肉。”说完,那双眼睛在言哥儿的屁股上打量了片刻。 把言哥儿的身子养好,就等着抱孙子咯,现今他们家境况不错,生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都养得起。 言哥儿被他们两看得不好意思红了脸。 赵立娘笑的一脸慈祥,勾着手指在心里估摸:“瞧瞧,脸红了,等几天算算吃食铺子的进项,去城里把鸡鸭卖了,咱们就去备年货……明年啊……” “明年修新房子……”林立轩接口道。 “修新房不急,等言哥儿怀上大胖小子再说,明年啊,主要还是你,家里宽裕了,你计划计划,明年春天收拾书本去县书院读,读书才是正事儿,吃食铺子的事情你别操心了,有言哥儿在,再加上一个顶好几个的秋哥儿,你放心好了,从明天起,你别去铺子……” “我看铺子生意挺好的,有你没你差不多……你就安安心心在家里看。”赵立娘说的是眉飞色舞,她儿子十七岁考上秀才,可是村里有名的大才子呢,他儿子那么聪明,做生意开店也厉害,读书就更厉害了,等几年参加乡试,定能考个举人回来…… 林立轩脸色越来越黑,赵立娘还惦记着他去考科举呢,居然还能说出她跟言哥儿两个养家,他则安安心心去读书的话,他不干,他本身就不愿意考科举,也做不出来让夫郎母亲去谋生计,自己读书偷闲的事,“娘,我早就说了,我不考科举。” 林立轩决定好好跟赵立娘说清楚这件事。 赵立娘急了:“那怎么成,爹娘辛辛苦苦送你读了十几年书,哪能说不读就不读了……况且轩儿这般聪颖,用不了几年就能考上举人,到时候,我们林家就出举人老爷了,我去到地下,也对得起你爹……” 林立轩轻笑一声:“举人有那么好考吗?娘,别想这事儿,咱们一家好好过日子得了,现在……”范进中举这课文他学过,来到这里也见过五六十还是童生的老书生,古代人读书是个无底洞,没有好的条件背景与天赋,往上爬更是难难难。 林立轩对现在的田园生活很满意,抬头是青山,低头是绿水,整日写写字,做做吃食,赶明儿再跟言哥儿养些瓜果草蔬,活得自由自在不亦乐乎,何必摊那种苦差事;他前生倒是个工作狂,整日围着项目报表开会等各种事情转,在谈判桌上勾心斗角唇枪舌战,最后得了胃癌死的一干二净,他可不想再次重复以前忙碌无聊的生活。 赵立娘紧缩眉头,面上的皱纹越来越明显,她打断林立轩的话:“那怎么成!别的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家轩儿肯定考得上……” “轩儿,你放心,娘相信你,娘跟言哥儿都相信你……” “万一两年三年……十年二十年都考不上呢?” “那怎么可能,轩儿,你只要努力……”赵立娘对自己的孩子,总有着无限的自信。 “……” 母子两人开始冷战,言哥儿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林立轩围着赵立娘好说歹说挖空所有心思不留余地的劝说赵立娘,用严格的论点论据论证去分析“不考科举”的好处,奈何赵立娘就是柴米油盐都不进,每次林立轩以为对方面色动摇要被说动时,他娘转眼面色一板,一口咬定:“必须得去!” “娘,你看你养的鸡鸭多好,咱们明年多养一些,在屋外边圈块地,搭个草棚,建几层鸡窝,围上一圈篱笆……” “鸡鸭娘要养,读书你也必须得去读。” “……”林立轩无奈了。 “林老头啊,你要是还活着多好,你来看看我们的轩儿,他不听我的话……咱们夫妻两,从小到大省吃俭用辛辛苦苦送他去读书,可是他呢……咱就想有个孩子光宗耀祖……” “村里人都说我们夫妻俩傻,送孩子读书干啥?咱们乡下人认识几个字就不错了……可是我们的轩儿,年纪轻轻考上秀才,成为我们碧溪村唯一的一个秀才,给咱长脸啊……” “……” 被困在屋里不能去县城的林立轩无可奈何跟着言哥儿去山上捡柴火,他捂上耳朵,背上背篓,和言哥儿一起去附近的山上,虽是冬天,碧溪村附近的几座山依旧绿色不减,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地上枯枝败叶铺成,言哥儿和林立轩就拾一些枯枝扔进背篓里。 “终于可以出来放风了。”林立轩插着腰,迎着北风望天感叹,天色灰蓝灰蓝的,像是衣裳洗白褪了一层颜色,有点老旧的味道。 言哥儿捡起一根细长的枯枝,拍去上面的泥巴,扔进自己的背篓:“林大哥,你真不去读书啦?” 林立轩挑挑眉,拾起一块老树根:“怎么?你想让我去。” 言哥儿挠了挠耳边的发丝,风有些大:“娘想让你去……” “你呢?”林立轩想听言哥儿的意思。 “不知道。”他觉得林立轩跟赵立娘说的都有道理,他也不知道该偏向谁,林大哥不想读书考科举,本来就不能逼他,可是娘说辛辛苦苦读了十几年书,哪能说放弃就放弃…… 林立轩捡话本里面的情节逗他:“若我真的考上举人,中了状元,到那时皇帝大臣要把女儿双儿许配给我,万一我嫌贫爱富成了陈世美,你是不是要像那秦香莲一样独自一人进京……”林立轩越说,把自己给逗笑了…… “啊?”言哥儿不懂,什么陈世美秦香莲的,那是谁? 说了半天对方听不懂最气人了:“啊什么啊,意思就是——我不要你了。” “……”言哥儿委屈了,你读书就读书,干嘛还不要我啊?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不要谁都不能不要咱言哥儿,来,我们继续捡柴火。” “你不要我我也会一直跟着你,抱着你的手臂让你怎么都甩不掉……” 林立轩奇了,他没想到一向懂事乖巧的言哥儿还能说出这样话,“好啊,到时我就在手上串根绳子,把言哥儿挂在上面,去哪都带着……” 言哥儿对碧溪村附近的几个山头都很熟悉,指南说北道:“等到明年春天,下了几场春雨,山里就会冒出很多很多竹笋,对了还有蘑菇,我们可以一起上山捡蘑菇,蘑菇汤可好喝了……” “以前春天我都跟雨哥儿来挖竹笋,我娘做的干竹笋特别好吃。” “那你学到你娘的手艺没?” “嗯嗯。”言哥儿一脸骄傲的点头,“明年做给你吃。” 林立轩捡了根长棍子在地上扫来扫去,他在一个边角落里看到了一小丛紫色的花,紫白十字菱形相间的花,林立轩不认识,问言哥儿,言哥儿也不认识,他蹲下来看这几朵小花,百无聊赖用手拔旁边的另一棵灌木,一个用力,在花旁边拔出了一串……花生? 这干扁的模样,是花生吗? 风越来越大,季前伸出双手吐出一口气搓了搓手掌,好容易才摆脱宋巧儿那个肥婆出来透透风,走在田边的山道上,季前越想越难过,去年他还是碧溪村里未婚的美男子,出去闲逛总有女孩子追着他看,而如今,连狗都嫌弃他。 季前叹了口气,他只能站在这曾经跟村里小美人温存过的偏僻角落里“忆苦思甜”、“抚今追昔”。 突然一阵脚步沙沙声从附近传来,季前偏过头来一看,怎么是他? ☆、价格 赵青青?这么冷的天他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季前探出一个头, 眼珠子直溜溜看着赵青青走过去的背影, 他可没有多此一举叫住他, 而是好奇地跟在赵青青后面,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总干偷鸡摸狗事儿的季前最有经验了,他觉得赵青青身上肯定有秘密。 山上的风呼呼的吹,时不时有几片干硬的叶子承受不了风力,无奈地坠落为地上的泥土添砖盖瓦,风吹得两边耳朵僵硬冰冷, 隐隐约约似乎有隆隆隆的轰鸣声回荡在耳畔。 季前偷偷摸摸地跟在赵青青后面, 只见对方越走越隐蔽, 奇怪, 他又不是在碧溪村长大的, 怎么对附近的山那么熟悉?季前心里升起一股猜测, 他是做惯这档子事儿的,以己度人,那自然是…… 直到见着他跟一个陌生汉子私会, 两人动作之亲密, 关系一定不简单,哈哈哈,季前顿时乐了, 身边料峭寒冷的西风顿时感觉不到了,一瞬间只觉得春暖花开…… 季前俊俏的脸上只差笑开了花,还得憋住不能笑出声, 简直太难忍了,他就知道他没猜错,堂弟媳妇绝对跟别人有□□,他就知道,这等模样不错的小双儿怎么会看上季压那个傻瓜蛋子。在家时,这个双儿还会跟他抛眉弄眼的,这种心思多样的双儿,啧啧,只怕他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季压的…… 看见别人比他更惨他就开心了,堵塞在心里的郁结一瞬间消失了,他家宋巧儿就算再丑再粗鲁但至少没给他带绿帽,反而心心念念地都是他,他季前模样俊俏,从小到大就惹得一堆双儿女孩喜欢,他季压算什么,也好意思在他面前炫耀? 他季前的福气就是比季压好,想起前段时间季压那王八羔子在他面前说的那些话,今天简直是大翻身。 哼,就季压那个愚蠢的榆木疙瘩也好意思在他面前炫耀,“前哥,虽然我季压没有你生得好看,也没有其他几个哥哥弟弟聪明,但我为人老实,看,我娶到了青青,老人不是有句话这么说来着,傻人有傻福,我就是那个有傻福的人,青青对我多好,脾气又好又勤快,还为我补衣服……” “我看堂哥你就好好跟巧儿嫂子踏实过日子,虽然嫂子胖是胖了点,那胳膊都能比得上你大腿了,洗衣做饭都不会……你说怎么会有女人长这样呢?是不是因为我们在村里,见识少,我家青青就不这样……” 原本在季家没有半点存在感的季压,自从娶了赵青青后,就好像平白长了个头,嘴巴也能说会道了,看见倒霉瘸腿的季前,自以为比他“高人一等”,天天拿夫妻恩爱一事刺激季前,季前早已恨得他牙痒痒。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我面前秀恩爱,看你还敢不敢在我面前大谈为夫之道,季前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他回头再看了一眼那对幽会的男女,决定给他们腾点地方,让这对小情人多折腾折腾,抬脚正准备离开,谁知后面却传来—— “阿成,我们私奔!”赵青青看着那个男人的眼睛,定定的说道。 那个叫做阿成的男子听到他的话愣了半晌,显出为难的样子,“这……青青,我喜欢你,上次奶奶下葬也多亏了你……可是……” 柳成也就是阿成,和赵青青青梅竹马,奈何家里实在是穷,还有一个年过八十体弱多病的奶奶,赵家极其不愿自家双儿跟一个住茅草棚,有上顿没下顿的男子在一起,但阿成长得英俊,把赵青青当宝贝一样疼爱,赵青青说东他不敢往西,赵青青说西他不敢往东,赵青青就喜欢他顺从自己的样子,两人之间早就什么事情都做过了,事迹败露后,赵家急匆匆把赵青青嫁了出去。 因为这件事,柳成的奶奶被气病,不久过世了,柳成穷得连口棺材都买不起,还是已经嫁去季家的赵青青支援了他一把…… “青青,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我什么都听你的……可是,你已经嫁给季压了,我们这么做,真的好吗?再说你都怀有身孕……” “我实在是受不了季压。”最开始嫁给季压的时候,赵青青认了,觉得自己命就是这样,可那季压,又丑又愚笨还大男子主义,整天要赵青青在季家所有人面前表现的事事以他为准,他说什么,赵青青就必须做什么,还特别爱表演,恨不得把他们夫夫恩爱一事宣扬地整个碧溪村都知道,每次说还特别强调是他赵青青眼光独特,一眼相中了季压,还宁愿不要礼金不顾一切也要嫁给他。 切,多大脸!逮着个人都要说这些,赵青青面上有多笑眯眯背地就有多恶心。 前段时间,说要跟着哥哥做生意,还说一个月能赚几十两银子,把赵青青哄的心花怒放,他想人蠢没关系,有钱就好,可结果呢?还不是灰溜溜的跑回来,他赵青青怎么那么倒霉,嫁给这么个窝囊的男人,和季压比,他宁愿选择阿成。 至少阿成事事以他为主。 “难道你就忍心我们的孩子认别的男人做父亲?你是不知道,那个季压有多窝囊,他娶我的钱,还是他堂哥家出的,你知道他们季家有多乱,居然要把我的孩子过继给季前那个游手好闲的臭瘸子……” “季前?” “就是他,跟一个成了亲的女人勾勾搭搭结果被对方丈夫打断腿的那个,据大夫说他好像不能人道,根本算不上个男人,也生不出孩子,所以就要把弟弟的孩子过继给他……” “这……可是我们私奔,去哪?也没有钱……” “别担心,我知道季奶奶存钱的地方在哪,我跟你说……” 前脚抬起正准备走的季前,听到这些话,只觉得五雷轰顶。 林立轩跟言哥儿溜出去后,季家只剩下一个气闷到极点的赵立娘,她对着那群亲手养大活蹦乱跳的鸡鸭,心里直堵着一口气怎么都发泄不出来,那两个混账孩子,赵立娘在心里骂林立轩,顺带把言哥儿也骂进去了。 赵立娘一赌气,决定自己去城里把家里的鸡和鸭卖了,免得对着心烦,她赶着驴车来到县城,秋哥儿正在店里忙碌着,跟秋哥儿简单地打了个招呼,独自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她就是想不通,为什么她家孩子不愿意去读书了,明明在家里的时候还捧着个书本写写画画,这么转瞬间,一切就不一样了。 即使赵立娘不主动叫卖,旁人看到她身边那两笼膘肥体壮的公鸡和公鸭,好些个人上来问赵立娘怎么卖,赵立娘虽然是来买卖牲畜的,但她实在半点心思也无,不愿跟人家讲价,也没兴趣贱卖自己的心血。 十八文一斤,不二价。 “这价格怎么这么贵?”一个戴头巾的中年妇女问了价,咋舌不已,寻常的鸡鸭不过是十文钱一斤,这都快两倍了,一只公鸡算它四到五斤,买一只那岂不是要将近一百文,她决定再去市场上瞧瞧。 就是这么贵,爱要不要。 “能便宜一些吗?十五文一斤,买两只。” “不卖,一文钱都不少。”赵立娘抱着胳膊坐在那儿,油盐不进,别人好说歹说愣是一文钱不少。 赵立娘本来就没什么心思卖鸡,她就是出来散心的,板着个脸,照这个卖鸡的架势,她本来以为今天一只鸡都卖不出去,没想到坐在那儿不到一个时辰,她带来的两笼子鸡全卖出去了,一只都不剩,先前她还想剩一只鸡给秋哥儿,结果最后的那只也被人抢着买走了。 旁边的人见她卖鸡,不管是谁,都是一文钱不少,就在心里暗自琢磨:这位大娘无论是谁都一个价,买多少只也不打折,那定不是漫天要价,这么贵还有人去买,说明这鸡肯定是真好,这大公鸡个头确实好看,毛色光鲜亮丽,鸡冠鲜红挺立,不如买一只…… 那个嫌弃价格贵而去其他地方看看的中年妇女,瞧了几家后转而回来了,实在是瞧见了好的忍不了差的,哎,快过年了,贵点就贵点……天,幸好我回来的早,不然等会岂不是没有了。 “这只我不卖了……” “卖给我卖给我,我可是第一个来问价的……” 赵立娘拿着到手的一两多银子,简直哭笑不得,她辛辛苦苦精心侍养几个月的小东西就这样被人买走了,被人带走时也不回头看她一眼,小没良心的样子,跟她亲儿子一个样…… “秋哥儿,你说……这么贵怎么还真有人买啊?” ☆、猪肉 “是赵大娘养得好, 我都想要一只给我奶奶补补身子……”秋哥儿将蒸笼洗干净, 用抹布将桌上的面粉楷去。 赵立娘无奈地笑了一下, 垮下来的皱纹若隐若现浮现在她两颊, “过两天让言哥儿给你带一只老母鸡……” 秋哥儿连忙拒绝:“不用了, 谢谢赵大娘。” “收下,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啪啪两声,赵立娘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揉揉自己的肩膀,活络一下身子, 语调洒脱的说道, “你这个小哥儿, 要是个小子多好, 长得真俊真壮实……” “呵呵, 谢谢赵大娘。”秋哥儿黝黑的脸上飞入两抹红云, “我从小就壮实,我奶奶说我刚出生时九斤呢。” “九斤,哇, 那是挺重的, 你母亲生你时肯定遭了不少罪。” “嗯,我娘看见我这么胖还以为我是个小子呢……” “……” 和秋哥儿闲聊了会,赵立娘去后边洗了手, 收拾了东西牵着小毛驴准备回家,她给小毛驴系上板车,把两个空的鸡笼放上去, 自己坐在边角,离开时正好看见一个年轻的书生公子哥进到林记食肆,听他的声音远远传来好像是要买月饼。 “秋哥儿,要一篮子月饼。”声音熟络而响亮,想来是常来店里买吃食的。 秋哥儿手脚利索给他装好,店里柜台上摆放的月饼不是用来卖的而是摆给客人看的,做好的冰皮月饼存放在一个特制的木质箱子里,木质箱子除了盖子,四面和下方都设有暗格,存放了许多冰块,月饼就放在中间木架子隔开的方格里。 装月饼的竹篮是林立轩特地找人制作的,那人手巧,做出来的篮子下方是竹子编成的一朵牡丹花,有些人就爱这竹篮,特意为了要这竹篮而来他们店里买一篮子月饼。 “飞白,怎么这段时间天天来我们店里买月饼……”秋哥儿把装满月饼的篮子递给他。 穿白衣的年轻书生公子哥笑盈盈的看着秋哥儿,声音低沉而温柔:“我娘爱吃……” 月饼这玩意林立轩定价可不低,这公子哥天天来买,想来是县城里哪家富裕人家的小少爷,看到他那副书生打扮,赵立娘不由得想起自家的糟心孩子,前几天化作茅坑里的苍蝇似的天天在她耳边嗡嗡嗡,叫她恨不得拿把扇子拍死他,今天在店里清清冷冷坐了半天,听不到那吵闹的声音她又怪想念的。 说什么不去书院读书也不考科举了,明年在山脚下修一座新房子,南北通透的房子,前门连着后门,后门对着山脚,建一个鸡园子,专门用来给牲畜活动,正门前搭一条葡萄架,下面开出块菜地来…… 这样的日子何尝不美?赵立娘在心里头叹气,或许是她太贪心了。 先前轩儿痴傻的时候,她的心愿很小,不过是希望自己百年后孩子能有人照顾;如今轩儿神智恢复,她却像烧开的水中翻滚的气泡,膨胀地越来越厉害,老头子,你要是还在世该多好,就能告诉我怎么做…… 林立轩牵着言哥儿的手回去,卸下竹篓,将捡回来的柴火放在通风的角落,等吹干水汽后,方可以入火燃烧,言哥儿见柴房里的动静比平日安静了些,进去看了一眼,却发现里面的鸡鸭少了大半。 林立轩将那棵疑似花生的东西带了回来,把缺乏营养显得干扁无比的种子埋在门前的菜地里,也不知道种不种的活,随意,若是种的活,来年指不定长出花生来炒花生米吃。 他们回来的时候,天上正下起了一阵小雪,也不知算不算得上是雪,小小的米豆子簌簌的落在地上不多一会就不见了。 屋里的赵立娘听见外面的动静,走到院子里来叫他们:“在山里吹了半天冷风,快进来喝碗鱼汤。” 言哥儿应了一声。 赵立娘归来时,在县城里买了一条鱼,到家之后,处理好鱼身,在锅里稍微煎至金黄,倒入水,放一把葱姜末,再浇一点黄酒,用火细细的煮着,言哥儿揭开盖子,汤色乳白,鱼肉鲜嫩,切好了的水豆腐及白萝卜丝堆在两旁。 因是冬天,锅直接就架在屋里,烧的正热乎的枯枝干柴蒙上了一层白灰,林立轩拿起一根贯通了的长竹筒对着火堆吹风,吹跑了白灰,吹出了红的发光的火星子,木枝燃烧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一开始林立轩不会用那东西,反倒吸了一脸灰尘,用习惯后,总是忍不住抢着做这活儿,乱吹的时候还会被赵立娘跟言哥儿嫌弃。 言哥儿把盛好的一碗鱼汤递给林立轩,自己也倒上一碗,林立轩低头品了一口鱼汤,乳白的汤水飘着点点葱花,下面是白嫩的鱼肉和质地正好的鲜萝卜丝,细腻白嫩的豆腐香滑无比,鼻翼里满是鱼汤浓郁的香气,鲜味萦绕舌尖,香甜、浓烈,极鲜极美的感觉刺激蓓蕾,一碗汤喝下去,从头到脚整个身子都暖了。 赵立娘也走过来在火堆边坐下,言哥儿忙不迭给娘也盛上一碗鱼汤,“言哥儿不用了,娘喝过了。” “娘,你今天去县城了?”言哥儿想起柴房里不见的鸡鸭。 赵立娘往火堆里扔柴火,火焰的红光印在她脸上,“嗯,把家里养的鸡鸭卖了。”说到这里,赵立娘又想起一件叫她生气的事,“幸好今天我回来地早,一只母鸭居然把蛋孵在外面,我看见了赶紧揣屋里去,这么冷的天,那些刚出生的鸭崽子怎么受得住。” 正好林立轩一碗鱼汤下肚,“娘,你煮的鱼汤真好喝。” 赵立娘瞪了他一眼,后来终于一口重重的气呼出去,“好喝那就再多喝一碗呗。” “你们这些孩子大了,我也管不了了。”赵立娘絮絮叨叨地说着,屋子里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消失了,林立轩跟言哥儿互看一眼,明白他娘的态度终于软下来了,“等几天店里的事不用管了,忙活忙活准备采买年货……” 言哥儿将嘴里的鱼骨头吐出来,忽而想起一件事:“村里今年买猪么?” “对了,是要买肉。”赵立娘也想起来了,临到过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