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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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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她看着他波澜不惊的侧脸问。    方迟握方向盘的手稍稍一松,眉头却一紧:“怎么突然问这个?”    连笑自然有她的一套理论依据:“我觉得,你真的挺了解女人的。就廖一晗这档子事,我一琢磨,觉得你分析得很对。你都能从我的只言片语里知道廖一晗是个什么样的人,应该没有你吃不定的女人?”    “只言片语?”方迟一笑,“你从上车以来一共说了2156个字,相当于两篇半高考作文,这也能叫只言片语?”    连笑脸上一赧。    差点就被他糊弄了过去,正一正脸色,愣是分毫不让:“别想岔开话题。你为什么一直不谈恋爱?谭骁说你为他守身如玉,起码空窗五六年了。”    谭骁……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方迟自然也棋高一着:“那谭骁说我为他守身如玉,你怎么不信?偏偏信他那句‘五六年’?”    可惜他还想拿老的一套糊弄她,可是糊弄不过去了:“我有一次准备去你家串门,看见齐楚进了你家门,你跟她……什么关系?”连笑问得小心翼翼。    方迟还挺诧异:“你也认识齐楚?”    “那姑娘我本想签进晗一的,但是没签成。”    “谭骁刚攒了家娱乐公司,齐楚签给他了。前期来我公司投的平台做直播攒攒人气,准备等势头好了集中火力推一波。”    连笑不曾想过还有这层关系,哑然地张了张嘴。    差点以为那姑娘不爱名利、放任洒脱才拒了晗一,原来是嫌晗一庙小,不够施展。    连笑还挺会自我安慰:“也确实,她那么漂亮,不仅娱乐圈也可惜。”    “是挺漂亮……”    没想到他竟附和了一句,连笑忍不住凑过来挤眉弄眼:“看来你对她有想法?”    方迟虽依旧直视前方一副专心开车的模样,眉梢却悄然一扬:“你很关心我对她有没有想法?”    连笑还挺振振有词:“你又不让我管廖一晗的事,总得给我点你的八卦听听,转移下我的注意力?”    “……”    正赶上前方十字路口黄灯闪烁,方迟徐徐将把车停下。    他直视着前方交通灯的变化,像是随口一答:“我不喜欢她那型。”    既然他随口一答,连笑便也随口一问:“那你喜欢哪一型?我看着周围有合适的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别麻烦了,”他扭头看向她,“把你自己介绍给我好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也随之落在她脸上——    神情暗昧。    连笑忍不住头皮一麻。    在她怔忪的目光下,他莫可名状地一笑,收回目光,见绿灯又起,便很快启动车子,仿佛前一刻的一切都并非他所作所为,全然推翻道:“既然谭骁连我空窗多久都告诉你了,他应该也跟你说了我的择偶标准了。”    这人能不回回都猜得这么准么?    连笑顿时少了兴致,也不知是刚才被他那句话唬住了,还是不满于总被他牵着鼻子带节奏:“不就是黑长直、素颜杀、清纯控那一套么?我觉得按你的描述,只能去高中找了。现在哪个上了大学的姑娘不爱捯饬头发、研究研究化妆品啥的。黑长直、素颜杀、清纯控,在这在这个社会,一不小心就成了绿茶婊……”    她说得振振有词。    方迟忍不住噗地一笑。    连笑被这么打了岔,不解地睨他:“笑什么?”    “没什么。”方迟正了正脸色,专心开车,还连笑一个静若止水的侧脸。    只是在笑你,把你自己也骂了进去……    如此而已。    方大厨今晚时间紧、任务重,一回到家就直奔厨房。连笑坐在沙发上逗猫,不一会儿方迟在厨房里喊她:“你电话。”    连笑抱着猫进了厨房,接过方迟递过来的手机。    廖一晗听见她在语音信箱里的留言,这回终于回了电话。    连笑还未开口,就被廖一晗一惊一乍地问住了:“你跟方迟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怎么用他手机给我打电话?”    “别想转移话题。”连笑毫无起伏的一句,把廖一晗的话彻底堵死。    廖一晗沉默半晌,终是坦白从宽:“我就是知道你会强烈反对,才一直没告诉你。其实去年底……我就又遇见他了。”    “你!”    去年年底?    9个月前?    “你竟然瞒了我9 个月??”    简直天方夜谭,连笑几乎要被震慑得语无伦次。    “你先听我说,”廖一晗的声音清朗一片,分明很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现在的他真的成熟了很多,我感觉得出来,他很珍惜我,我想再信他一次。而且说真的,这些年我压根就没放下过他。老天爷让我和他在这时候重逢,不就是最好的安排么?”    “那老天爷还让我和周子杉重逢了呢,我怎么不觉得是最好的安排?”    连笑刚要劈头盖脸地数落,突然扭头看到正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旨在做晚饭的方迟,自然不由自主想到方迟对她说的那番话。    连笑叹了口气,改口道:“算了算了。我不插手你的事,但我事先声明,我对陈璋这人依旧持保留意见,我得先观察他对你的表现,再考虑要用什么态度对他。”    “……”    “……”    “我就知道你会无条件站在我这边的……”廖一晗明显松了口气。    我要是真的无条件站在你这边,就应该找人做了陈璋,一了百了——    连笑忍住没说,打落牙齿和血吞。    “……”    “……”    “还有,我想让陈璋来晗一上班,你怎么看?”廖一晗陡然卸下藏了9个月的重担,终于可以在这时试探着问一句。    “什么?!”    连笑差点手机都拿不稳。    得,又一天方夜谭。    ☆、第 25 章    方迟的避风塘炒蟹新鲜出锅时,连笑竟坐在沙发上全程不为所动,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方迟本想喊她过来尝尝的,想了想,又没做声,自顾自地端坐进餐椅,银制的开蟹工具一字排开,吃起快有手掌一般大的蟹钳,银器乒乓作响。    连笑被这声响唤回神志,抬头一看,急了:“你怎么自己先吃了?都不喊我。”    方迟头也不抬,蟹钳被他轻松解体,他从蟹钳内拗出那块完整的蟹肉,故意慢条斯理地往嘴边送:“你需要单独的空间时间缅怀一下你和廖一晗之间逝去的友情,我不打搅你。”    连笑一路狂奔而来,在他把那块蟹肉送入口中的前一刹那将将赶到,凑过去就是一口,就这么在他嘴边成功夺食。蟹肉鲜美,回甘无穷,连笑砸嘴:“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了吃独食。”    似乎早料到她会来抢食,方迟没怎么意外地转而去开另一只蟹钳:“我刚才那蟹钳我可是特意为你剥的。”    “我谢谢你啊!”那语气,分明是不信。    连笑刚嘚瑟完,转眼又恢复了之前的愁容满面,一屁股坐下:“这家超市的海鲜最早还是廖一晗带我去买的。”不然她也没可能在超市碰见廖一晗……    方迟低头拆着另一只蟹钳:“怎么?她真为了爱情抛弃友情?”    “怎么可能?我哪点比不过陈璋那渣了?”连笑还挺维护,“她只是想在晗一给陈璋谋个职位。说陈璋一直在风险市场上捣鼓也不是个事儿,正好晗一上市需要擅长和资本圈打交道的人。她打算说服陈璋收掉他的私募基金,改做点稳当的。”    “她是打算稀释股份给陈璋?”    “那倒没有。”连笑耸耸肩,“如果她真提了这茬,我也不会答应。”    方迟正要把新拆出的那块蟹肉往自己嘴边送,一扭头果然见她一副眼巴巴瞅着的样子,就这么突然来了恶趣味,用食物勾她:“来,说句好听的。”    连笑对此自然嗤之以鼻。    方迟见她不配合,也没说话,只慢条斯理收回餐叉,重新往自己嘴里送。就这么一个故意放慢了速度的动作,被连笑斜眼瞥见,片刻前的嗤之以鼻瞬间就败给了被勾起的馋虫——    “方老师你最好了~”    他勾勾嘴,停下动作:“还不够好听。”    “方老师你最帅了~”    “方老师你最善解人衣……哦不,善解人意了~”    她狐朋狗友多,污话信手拈来:“方老师你最……”    方迟却不吃她这套:“夸点正经的。”    连笑清清嗓子,“方老师你最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内外谦备才华横溢!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不绝延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你就是那人中之龙……”    方迟赶紧把餐叉上的蟹肉往她嘴里塞,终于堵住她的嘴。    连笑满意地嚼着。小样儿,跟我斗……    “中学语文学得不错,不愧是语文课代表。”方迟真不想夸她,只能勉强如此评价。    连笑却直接得意洋洋顺杆爬:“那是,我刚和廖一晗合伙那会儿,店铺的产品介绍可都是我写的,普通一件小吊带我都能吹个500字小短文出来,哪个顾客看了不想买?”    连笑夸起自己来可比夸那小吊带更不吝辞藻,末了突然眉一皱,“你怎么知道我是语文课代表……”    关键是她这语文课代表还就只当了半学期,便因为总是以公谋私不交语文作业而被老师开了。    方迟却突然眉心一锁,作思考状:“我们刚才说到哪儿来着?”    连笑就这么被成功打了岔,想了想:“貌似说到……廖一晗要让陈璋来晗一上班。”    还真是容易被牵着鼻子走……方迟正一正脸色:“你怎么回?”    “我能怎么回?公司运营一向是廖一晗说了算,我本来就没什么发言权,与其说是她在问我的意见,不如说她只是通知我一声罢了。就算我不同意,陈璋也依旧会进晗一。所以……”    她这个时候竟然卖起关子,挑眉问他:“你猜我怎么说的?”    方迟想了想:“如果我处在你现在这个位置,既然没有大的决策权,那我宁愿把陈璋安排在我自己手底下做事,陈璋能为我所用最好;不能为我所用的话,起码我能看着他,不让他去祸害廖一晗。”    见连笑豁然瞪大眼睛盯着自己,分明一副哑然的样子,方迟只浅淡一笑,连笑自然立即巴结了上来:“方军师,我这么做没错?”    “方军师觉得……”    他一卖关子她就提心吊胆,不知为何,方迟还挺爱看她这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这很OK。”他终于把话说全。    获得军师首肯的连笑,自然大大松了口气。    连笑就这么将陈璋纳入了麾下。    陈璋这人单看还是很拿得出手的,履历漂亮仪表堂堂,连笑甚至有想过给陈璋安排个会来事儿的女助理,指不定哪天陈璋又蠢蠢欲动犯了混,廖一晗就此对陈璋彻底死心。    但连笑渐渐发现,这陈璋似乎……真的变了很多。晗一里漂亮女员工本就不少,陈璋竟是个个都视若无物。连笑因美容仪的推广初见成效,终于和明嘉美妆搭上了关系,明嘉美妆的营销总监是个讲排场、好面子的老油子,带的副经理、助理个个都是脸蛋漂亮身段翘,陈璋代表晗一,和明嘉美妆打过几次交道,那漂亮副经理对陈璋明里暗里具体送了几次秋波——连笑安插在陈璋身边的助理可是向连笑事无巨细地汇报了。陈璋还真能算是坐怀不乱。    S市的圈子就这么小,明嘉美妆和容悦又是死对头,廖一晗忙着和禾木资本接洽,她忙着和明嘉美妆演大戏,不出半个月,容悦终于按捺不住主动联系晗一。和容悦僵持了半年多的谈判被再度提上日程,连笑就知道——稳了。    和容悦僵持了半年的对峙,以晗一的胜利告终。3千万签约费,后续利润三七分账。    晗一终于可以全力以赴备战双11。    晗一将旗下网红分成两块,三个百万量级的大网红,推出各自的自制化妆品。其余量级的网红,则以代理市面上既有品牌的模式涉足化妆品类——而实际上,不管是自制化妆品还是既有品牌化妆品,货源均来自容悦。    这是晗一开创的新一代营销模式。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有公司跟风,尤其是晗一的死对头扬帆,绝对会最快速度依葫芦画瓢、有样学样——    当然这并不是廖一晗最忧心的,她更忧心的是,在给旗下网红做量级划分时,才发现她和连笑的DL前10个月的销售额不仅跌出了前三,甚至已经算是中流偏下网红店。    “DL今年的业绩怎么那么难看?”    答案其实已不言而喻——    今年双11的DL新品打样已出,连笑在选款上一看就没费心思,甚至都懒得去太远的地方拍摄新品,直接就近选了个北海道。    若不是她早前已夸下海口——成功拿下容悦这笔大单的话,她就要和廖一晗一起请高层们出国游——她甚至连北海道都不想去,就打算在S市取景糊弄糊弄。    连双11都想糊弄着过去,DL怎么可能不过气?    连笑倒是看得很开:“网红这行当也火不了几年了,和容悦的合作就是我转型管理的分水岭。”    廖一晗也就由着她去了。    再者,廖一晗一心扑在和陈璋的重修旧好之中,也确实无暇顾及其他。    甚至这回北海道之行,廖一晗都把陈璋带上了。    连笑虽有怨言也忍着没发,毕竟陈璋近来的表现着实可圈可点,只能通过开玩笑的方式表达不满:“早知道我把长老也带来好了。不然你陪陈璋了。谁陪我?”    当然只是说说而已,长老出国一趟手续太麻烦,她根本来不及办,只能临走前托付方迟代为照顾两周。    长老都已经是方家的上门女婿了,方迟自然没理由推辞。    连笑就这么两袖清风赶赴机场,和廖一晗等一众人一同上了飞机。    本来她想和廖一晗挨着坐的,可是多了个陈璋出来,连笑只得默默地坐在了廖一晗斜后方。    商务舱就那么几个人,连笑总能一眼就瞅见前座卿卿我我的廖一晗和陈璋。连笑闷声不响戴上眼罩,准备一路睡过去。    眼罩刚戴上没一会儿,就听廖一晗对她说:“对了,我还多邀请了个人。”    连笑抬起眼罩一角:“谁?”    廖一晗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有个身影自远处走近,看见廖一晗的当下便半生不熟地打起了招呼:“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我值机晚了。”    廖一晗邀请的人到了。    周子杉。    这趟飞行终于如连笑最初规划的那样——她戴着眼罩全程睡了过去。    更准确点说,她是一路装睡了过去。    躲在眼罩的暗影之下,内心一直骂骂咧咧。    廖一晗自己重修旧好还不够,非得她也和周子杉来个重修旧好?    不仅在飞机上,就连下了飞机之后,由休旅车载着前往下榻的温泉酒店时,连笑都戴着眼罩,两耳不闻窗外事。    而她周围那三个人就真当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了,聊得还挺欢。    “周总,我去容悦那么多次都没碰上你,听说你那段时间是在家养伤?”    “对,那段时间我出了点交通意外,很少去公司。”周子杉和陈璋这种人怎么也聊得起来?“叫我子杉就可以了。周总这种称呼太见外。”    “我之前还听朋友说,容悦的周子杉挺高冷的,这到底是谁在瞎传,你人明明很好相处嘛!”    “……”    “……”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周遭突然安静了一会儿,周子杉的音量明显放低道:“她……”    这个“她”……    连笑分明知道是在问谁。    廖一晗还挺会帮她圆谎,“她昨晚收拾行李到凌晨四点,没睡觉就赶来机场了——”后半句连笑就不爱听了,“——你也知道她有严重拖延症。”    廖一晗这么说,好似她连笑和这姓周的有多熟似的。    连笑不禁腹诽。    抵达温泉酒店已是一个半小时后。    助理负责办理入住。可助理的中式英文碰上前台的日式英文,简直是场灾难,一行人就这么坐在酒店大堂的一角等着助理。连笑坐在最角落,低头玩手机,谁也不看,就等着助理把房卡给到自己手里,自己就躲房间里再不出来。    扫兴……    助理终于拿到了第一批房卡,分给各位高层后,连笑便眼看着周遭人一个一个拿着行李离开。    周子杉也走了,离开前和廖一晗、陈璋打了招呼,唯独没理会连笑——    连笑自然也乐得不被搭理。只见周子杉的鞋尖在她面前稍稍一停,终是恢复脚步离开,连笑松了口气。    其他人都住东侧,就她和廖一晗住的是西侧的独立小楼,助理又得再和前台鸡同鸭讲一阵,才能拿到房卡。    廖一晗和陈璋你侬我侬自然不觉得助理办事效率低下,连笑见周子杉走了,也彻底乐得清闲,耳边是助理和前台磕磕绊绊的交流声,她随便听了两句就低头继续玩手机去了。    却不知为何,助理的声音突然停了,接替而起的是另一抹声音,操一口流利的日文,和前台交流了起来。    连笑抬头准备抄前台看去——    却被谭骁挡住了视线。    是的,没错。谭骁竟然痞气地笑着朝她们这边走来。    连笑惊得都站了起来。    还不等连笑有所反应,助理那又惊又喜的声音就又打了她的岔——    “方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连笑的视线“唰”地越过谭骁看向前台。    只见方迟和前台用日语交流完毕之后,把到手的房卡交给一旁的连笑助理:“我来度假。”    方迟说完,回头——    直直对上连笑的目光。    似乎早就知道她在那儿了,方迟随意地抬了抬手,算是和连笑打过了招呼。    那一刻,连笑切切实实体会到了,何谓悸动。    ☆、一更    谭骁来到连笑面前, 学着周星驰的经典台词在那浪:“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可越是这么大张旗鼓,越是证明他谭大少不是冲着她来的。    果然,谭骁扭头一瞥一旁的廖一晗和陈璋, 脸色非常短暂地一沉。    便是这几乎短于半秒的变化, 透了底。    谭骁却已恢复一贯的痞样, 作势要搂过连笑,连笑一缩脖子躲开, 听谭骁道:“我和方小迟的房间在西侧,你们呢?”    “我们也住西侧。”    “这么巧?!”    谭骁演得有些过了头,连笑虽不知道谭大少是如何神通广大打听到廖一晗订的是哪家酒店甚至哪一区,但谭大少如此用心良苦, 连笑自然配合演出视而不见:“我们房间有私汤,晚上没事来我们房间, 喝酒——泡汤——打牌?”    连笑故意说得慢条斯理,顺便朝陈璋的方向带了一眼。    陈璋脸色并不好,看来知道谭骁何许人也。    廖一晗朝连笑递个眼色,意思她和陈璋先走, 不淌这趟浑水。连笑本不想配合, 可见廖一晗那可怜巴巴的样子, 又不忍心,只能配合着缠住谭骁:“你俩打算在这儿待多久?”    “这个嘛,看心情。”    还真是谭大少式的任性。    谭骁的心思自然也不在连笑身上,见廖一晗拉着陈璋准备走,谭骁绕过连笑就要过去膈应两句, 连笑赶紧往旁边挪了一步,成功挡住谭骁,没话找话:“那俩猫怎么办?谁照顾?”    谭骁可是看出她的意图了,低头凑到连笑耳边:“你到底站在哪一边?你不是也讨厌那个陈璋么?”    “我?”连笑笑了,谭骁和陈璋,就非得非此即彼?“谁更适合廖一晗我就站谁那边。陈璋是黑历史多,但你谭大少——”    连笑刻意放慢速度上下打量谭骁。    “我怎么了?”谭骁猜到她嘴里没好话。    果然连笑看得还挺清:“——黑历史也不少。只不过陈璋爱偷摸着来,你呢,喜欢明目张胆着来。”    谭骁对此十分不认可:“我这叫坦荡。我就从不脚踩两条船。”    “你是从不脚踩两条船,但你更狠,远远瞧见一艘新船,直接把旧船踩沉了。绝不会念及那艘旧船你也曾一度爱得死去活来。”    谭骁脸色一沉。    不说话了。    连笑和谭骁这么一阵你来我往,再抬眼看向通往西侧的长廊——廖一晗和陈璋已成功脱身得无影无踪。    连笑安慰似的拍拍瞬间情绪低落的谭骁:“谭大少,别灰心,说不定你这次度假又能碰上一搜能让你心驰神往的新船。廖一晗那艘,你就随她去。”    谭骁被她这话猛地点醒,一抬头就见她的目光正偷摸朝着西侧长廊而去,立马明白自己着了她的道:“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帮你好姐妹和那臭男人脱身?”    连笑被拆穿,还挺坦荡,跟着方老师混了这么久,精明了多少这不好说,脸皮厚了挺多倒是真的,转眼就起了新话题打岔道:“帮我提下行李谭大少。”    连笑的行李最多,两个摄影师、一个摄影助理,再加上连笑的助理,四个人手忙脚乱地帮着服务生装了满满一行李车——一车还不够,多出仨行李箱必须她自个儿推。    谭骁不客气地双臂一环:“数落我一大通,还有脸让我帮你推行李?你这女人,行!”    被这么直白地拒绝还是头一遭,连笑撇撇嘴不和他犟:“那我待会儿让方迟帮我提。”    方迟还在忙着办理他和谭骁的入住手续,就只在刚才和她打了个照面,还没说上一句话。可连笑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说不上来的安心。    谭骁看看背对着他们的方迟,再看看身边这个一提到方迟就有恃无恐的女人,莫名被秀了一脸,自然没好气:“你不就仗着我家方迟喜……”    然话音未落便被打断——    只见连笑的目光不知被什么吸引,突然看向了另一边。    只见去而复返的周子杉正从楼梯上下来。    周子杉的目光全程盯着连笑的方向,并未发现前台那还站着个熟人。    周子杉下了楼梯径直朝连笑走来,自然也发现了连笑身旁站着的谭骁。大概周子杉把谭骁误认成了不怀好意上前搭讪的路人甲,稍冷的目光在谭骁身上浅浅扫过,便转头对连笑说:“这是你的行李?”    连笑没点头。但显然搁在她脚边的三个行李箱都是她的。周子杉也没等她答话,这就要接过俩行李,顺便把连笑领走。    谭骁一看,急了。目光不自觉地望向前台方向。    这时的方迟刚办完手续,正转身准备朝这边走来。可刚迈开步子便旋即一停——他看见周子杉了。    周子杉推着俩行李,调头准备朝着通往西侧的走廊而去时,正与方迟打了个照面。    连笑难免有些慌,尤其对上方迟那张不动声色间变得格外冷峻的脸。生怕方迟觉得她前脚还在数落廖一晗吃回头草,后脚就约周子杉共赴北海道。    谭骁拼命朝方迟使眼色,示意方迟赶紧把箱子和女人都带走。    唯独周子杉,初见方迟时的意外被迅速掩盖在了一片淡然之下,脚步很快停而又起,继续推着行李前行。    令人意外的是,方迟竟未阻止。    眼看着周子杉离开,连笑顿时左右为难起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人总得跟着行李走,可她又实在不想和周子杉在那幽静漫长的走廊上独处。    反观方迟,竟也不救她,只顾着将原本放在他脚边的那只手提行李,亲手放上行李车的最上方。    那只被区别对待的手提行李被这么一颠簸,里头竟发出了“喵”地一声抗议。    连笑当即一愣。    周子杉分明也听见了,脚步蓦地又是一停。    而方迟自始至终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让服务生推着行李车跟在后头——走了。    谭骁很快心领神会,笑容顿时奸邪堪比古时佞臣。    “整个温泉酒店就我们一个房间可以带宠物。”谭骁分别从连笑与周子杉身侧信步踱过,“随时欢迎来我们房间撸猫。”    “……”    “对了,我们的房间号是04A。”    撂下此话,迤迤然去也。    搬行李这种粗活,周先生既然乐得为之,便交给周先生去做……    果然方迟到了房间刚把行李放下,门铃就响了。    刚一开门连笑就闪了进来,连声问:“长老呢?”    方迟一笑,指指搁在茶几上的那个手提箱。    连笑快步过去,打开手提箱外的外包,才发现里头是个宠物航空箱。    长老正安然置于其中,等着她放它出去。    “你家那只呢?”    “旅行太颠簸,没带它来。”    “对哦,”连笑一边揉着长老软乎的背毛,一边算着,“等我们回国,哈哈哈差不多要生了。那它这段时间谁帮你照顾?”    “齐楚。”    连笑听了登时一眯眼,扯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关系不一般呐。猫主子都留给人家小姑娘照顾。”    方迟也不急着否认:“你出门前把长老交给我照顾,看来咱俩关系也不一般。”    “……”    片刻前还得意洋洋的连笑顿时被揶得无话可说。    她抱着猫起身在屋子里溜达起来。    这和她们订的房间房型差不多,都是独栋的二层小楼,带花园和露天风吕。私汤隐在风林间,取潺潺流水之意。    因酒店在半山上,落地窗外一片清幽,十月,窗上已凝结出一片寒雾。可惜还没到雪季,届时景致恐怕更美。    连笑半天没找着谭骁,不由问:“谭大少该不会去廖一晗那儿爬墙头了?”    还真被她说中了——    “这个房间的庭院和廖一晗房间的庭院应该是互通的,只是中间被山石隔开了,他说要翻进廖一晗的院子去搞破坏。”    连笑有点无法理解:“这也太幼稚了?”    “大概因为他人生之中头一遭被女人拒绝,有点接受不了。”方迟遥遥一指窗外,“那道山石两米多高,你真以为他翻得过去?”    连笑顺着他所指看向落地窗外,果然极目处有一道山石,石壁光洁,长老都不一定翻得过去,也难怪谭骁此刻站在山石下,背影都透着股无能为力。    再被那幽静环境一衬,倒真有几分可怜滋味。    连笑可万万没想过,谭骁竟也能成痴情人设。    怀抱着长老坐回榻榻米上,忍不住长吁短叹起来:“如果谭骁能和你一样,感情史干净点,我绝对全力助他拿下廖一晗。”    本是随口一说,连笑却仿佛被自己点醒了似的,突然若有所思地打量起方迟来。    方迟哪会不懂她的意思?当即恐吓地一扬眉:“这茬你想都不要想。”    连笑却压根顾不上他的反对,已自言自语起来:“对啊,我之前怎么没想过把你介绍给廖一晗。你俩明明各方面都很配……”    他要的找的“黑长直”,廖一晗不正好符合么?    连笑蓦地抬头看向方迟,此时已是两眼放光:“你觉得怎么样?”    方迟面色可比此时落地窗上的寒雾还更刺骨一些:“我觉得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看看,你俩年龄相仿,气质互补,一冷一热,简直绝配。你难道就不想救廖一晗出陈璋的魔爪?”    “并不想。”    “别这么死脑筋嘛。你和廖一晗真的很配,而且廖一晗超级欣赏你的,她很容易对欣赏的人产生感情,当年对陈璋就是这样。”    “不行。”    他怎么说来说去都是这两个字?连笑都听腻了,怀中的长老都被她的突然起意吓得滋溜跑走,就留连笑坐在榻榻米上:“你就知道说不行不行,那到底为什么不行?你又不说……”    “你说啊,怎么就不行了?”    方迟被这女人拷问得,抚着额在榻榻米上来回踱步。什么叫被人逼得跳脚,他算是领教了。    “你要清纯的,廖一晗这一辈子可就谈过一场恋爱,够青春?你要聪明的,晗一是她一手打造的,够聪明?现在想想,你的择偶标准说的不就是廖一晗么?怎么就不行了?”    方迟脚下猛地一定。    “你是不是真的想知道为什么不行?”他突然沉声问她。    “废话呢,我都问你这么多遍了。”    方迟一矮身也坐在了榻榻米上,二人之间隔着一木茶几。他笔直端坐,表情不明:“好,我告诉你。”    他勾勾手示意她倾身过来听。    突然这么正经,犹如双边会谈,连笑不明就里地屈膝跪起,往茶几边靠了靠。    往他面前,靠了靠——    原本坐在榻榻米上的方迟突然起身,二人之间的距离猛地靠近。连笑被逼的下意识地往后躲,却被他一把箍住后颈。    当即吻了一下。    吻是浅啄则止。手却未曾放开。    她依旧退无可退。    他的鼻息依旧近在咫尺。    他的目光,自她双眸移到她唇上。    “我这样亲过你,不止一次。所以你觉得把这样一个男人介绍给你好姐妹,行?”    连笑愣了足有五秒。    果然——    她又打嗝了。    方迟这么想着,不期然间便被她猛地推开。    连笑慌忙起身,捞起长老就要走。    可她刚抱起长老,步子刚迈出去,便被方迟伸手一把拽住。他早就瞅准了她会来抱长老,早就瞅准了她走不掉了……    连笑被这么狠得一拽,径直摔到他怀里,长老尾巴一炸,“嗖”地遛至无影无踪。    这男人力气那么大,眼睛里却有无尽的、解不开的柔情。    “嗝——”    她一打嗝,他便低头吻住。    再抬头看她眼睛。    她喉间忍不住一滚动,他又低头吻她。    再抬头看她。    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会亲到你不打嗝为止。如果你还继续打嗝,就是在故意诱惑我。”    如果这都能算诱惑的话……    那她大概是诱惑上瘾了。    第二次比第一次长了几秒。    第三次又比第二次长了几秒。    ……    终于,已辨不出这是他第几次落下的吻,早已绵长至唇齿不分。    他的舌尖第一次试图抵进那温软唇瓣……    落地窗哗啦一声被推开。    被陡然刮进的凉风吹散的,不止是这一室暧昧的暖意。    被吹得浑身一僵的,又何止是那被吻得气若游丝、毫无还手之力的连笑?    此情此景在前,刚闷头窜进屋来的谭骁傻眼半秒,赶紧背过身去——    “你们继续……继续……”    可……    这……    还怎么继续?    谭骁始终背着身站,听着身后一阵乒里乓啷,完全能想象发生了些什么。    最终,一切回归宁静。    自己回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一声叹息。    想叹气的又何止是谭骁?    “你再晚五分钟回来会死?”    方迟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一丝不满,以及一丝……    未及的餍足。    显然,谭骁并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以你憋了这么多年的劲儿,我得晚起码一小时再回来,才够。”    ☆、二更    连笑走得急。    闷头冲回自己房间, “砰”地把门一关,背靠着门调整呼吸良久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把长老带回来。    正恼得直拍脑门, 又蓦地被几道惊疑目光打断。    疑惑地抬眼一看, 她的房间里竟齐刷刷杵着四个人。    两个助理在忙着搭配明天拍照用的新品, 摄影师则带着摄影助理怀抱电脑选择明天的取景地。    此时此刻,四双眼睛齐刷刷看着一个魂不守舍的——连总。    “你们怎么在这儿?”    小助理被问得一慌:“连总, 不是你让我们过来准备明天去小樽拍新品的事宜么?”    连笑顿时哑然。    被人亲的脑袋缺氧大概就是这样了……这个念头一过脑,连笑几乎下意识地掩了掩嘴。    唇上那不足半寸皮肤仿佛有着存储记忆的功能,片刻前被某人付诸其上的温软与粗粝、辗转与试探,突然毫无征兆地刺激起末梢神经来, 连笑什么也没干便已面红耳赤,务必找些别的来转移下注意力:“廖总呢?”    “她和陈经理一起出去了。”    也对, 廖一晗和陈璋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虽然这间房里有三个各自独立的卧室,但怎么说也是人多眼杂,廖一晗和陈璋大概也待不住, 肯定躲哪儿开小脏会去了。    连笑身为孤家寡人, 只能和助理一起搭配衣服打发时间, 让自己沉浸在工作的海洋里。    房间里的座机突然响了,连笑离得最近,随手接听道:“莫西莫西!”    对方明显心情不错:“拽什么日文?我。”    连笑反应半天,登时一愣:“谭骁?”    “不错嘛,竟然一下子就听出了我的声音。”    这个世界, 永远不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不好意思,我没工夫和你扯闲篇。”    连笑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周围四个人看着,还以为她是接了什么骚扰电话,目光里不免都透着好奇。    谭骁这通来电的性质和骚扰电话也差不了多少:“不就是因为我不小心坏了你的好事嘛,至于用这种态度对我?”    “……”    该死的,皮肤的记忆力又被唤醒了……    连笑神经末梢一抽,终于忍无可忍不得不挂断。    谭骁早料到似的,赶紧阻止——    “你猫不要啦?”    连笑准备挂机的工作一停。    谭骁得逞,一副逗闷子的口吻:“我让方迟把猫给你送过去?”    “……”连笑抓着听筒的手本能收紧。    谭骁此时口吻,已与神棍无异:“他应该已经到你房间门口了……”    就在这时,门铃“叮咚”一声,突然响起。    连笑跟猫似的瞬间炸毛而起,差点摔了手中电脑。    连笑助理赶紧扶牢电脑,连笑则是连喊一句“别开门!”的时间都没有,摄影助理已眼疾手快地起身跑去开了门。    开门瞬间,连笑跟猴子似的想也没想一跃翻过沙发椅背,整个人闷头栽进了搁在沙发背后的那堆新品衣服里。    她可不想见到方迟。    起码现在不想。    虽有一堆衣服垫着,连笑依旧摔得骨头疼。她正龇牙咧嘴地揉着后腰、偏还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听筒和门外便同时传来谭骁肆无忌惮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连笑一愣。    助理带着一脸不解,把连笑从沙发背后捞出来,连笑撑着后腰刚站直,直直对上拿着手机站在门外的谭骁。    “谭骁!你耍我?”    “Oops!”谭骁道貌岸然地作一副惊讶状,转而又皱眉作无辜状,“怎么办?你这么一吼我,我一不小心就把刚才拍下你翻沙发那段,发给……方迟了。”    “你!”    连笑冲过去一副要撕了他的样子,谭骁一笑,顺手就把门带上。这才在走廊里一边走着,一边优哉地保存好刚录下的那段“猴子翻沙发”,顺便抄送给方迟。    这就是用“新船旧船”那套歪理去诋毁他坦荡爱情观的代价……    连笑越是在员工面前出了糗,越要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架势。助理隐隐觉得不对劲——方总还没哪次像这次似的,如此尽心尽责地准备拍摄工作——可也不好拆穿,只能默默配合。    幸而日落西山很快,晚餐是酒店内提供的怀石料理,这也是连笑钦点这家温泉酒店的原因。可……    一行人停了手头的活准备一同前去餐厅,连笑作势翻看摄影助理刚备份好的新品平铺图,头也不抬:“你们先去,我一会儿再过去。”    众人见她难得醉心于工作,便就不再打扰。    等众人离开门一关,连笑立马原形毕露丢开电脑,径直跑到座机前,打电话给餐厅,点了怀石料理让送到房间来。    她可不想和方迟在餐厅里遇见……    当然还有周子杉。    好好的度假变成如今这般凄惨模样,唯有美食能聊以慰藉。    菜单上除了些平假字、片假字看不懂外,也算阅读无碍,连笑研究半天干脆按价位最贵的点,准没错。    果然,光是上菜那架势,都值这个价了,怀石料理11道菜,服务员分了三批才全部上齐。连笑数了数,餐桌上近60个器皿,场面尤为壮观。    享用起来自然也是毫不客气。    终于,酒足饭饱。    连笑沐浴更衣,有模有样地找了个小托盘盛清酒与杯,就这么穿着日式浴袍,披着毛巾端着托盘,进庭院里泡私汤。    小托盘浮在水面上,连笑坐在岸边,背靠顽石,眼上盖着湿毛巾,不一会儿就热得浑身瘫软。    原本一想到方迟收到的那段“猴儿翻沙发”就忍不住烦躁,如今也泡得浑浑噩噩,早把烦躁抛诸脑后。    真是,惬意。    就在这时,连笑耳边竟突然响起了熟悉至极的叫骂声——    “谭骁!你耍我?”    连笑一惊。    一把扯了眼睛上敷着的热毛巾。    扭过头去找声音源头。    这声音……    似乎是从她背靠着的顽石后方传来。    还没等连笑确切分辨出声音源头——    “Oops!怎么办?你这么一吼我,我一不小心就把刚才拍下你翻沙发那段,发给……方迟了。”    那令她一下午都恨得牙痒痒的谭骁的声音,传了过来。    连笑躲在私汤的这一边,听着顽石背后的另一边,不知何人一遍又一遍地回放她下午的糗状。    “谭骁!你耍我?”    “谭骁!你耍我?”    “谭骁!你耍我?”    “谭骁!你耍我?”    “谭骁!你耍我?”    连笑终于忍无可忍,摔了毛巾站起来:“你都看六遍了!能不看了么?”    “……”    “……”    终于清静。    露天风吕轻烟渺渺,连笑可算是明白了,这个私汤占地不小,背对背挨着的两栋独栋日式小屋,其实是私汤共用,只不过中间隔了道石头。    至于此刻,与她一石之隔的对面究竟是谁……    “连笑?”    正无限次循环谭骁发来的小视频的方迟,听对面突然传来的这么一声怒喝,也愣了。    “……”    “你也……在泡汤?”    连笑几乎条件反射地扯过浴巾裹住自己。裹了里三层外三层那叫一个严实,才想起来有这么大块石头挡着,他压根瞧不见她。    这才松口气坐回温泉水中。    “对。”她的回答可不止慢了半拍。    “……”    “赶紧把谭骁发你那视频删了。”想了想,又补充道。    方迟那边没了声。    “删了没?”连笑又扯着脖子催了一遍。    “要删你自己过来删。”    “……”    一语毙命,连笑再不催他了。    莫非泡得太久?连笑只觉两颊滚烫,头脑发热,赶紧上了岸,裹好浴袍:“你慢慢泡,我先回屋了。”    不等他回,连笑已踩着一双湿漉漉的脚丫子往屋里跑去。    彼端的方迟,在这一片晚间风岭声中,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平静无澜的面孔不知是何心情,大概也觉烦躁,围了浴巾起身进屋。    至于此端的连笑,却没能成功进屋。    她刚要推开落地窗,就看见玄关门开,廖一晗和陈璋二人进了房间。    她这衣衫不整,被陈璋看见不像话。连笑一边心里骂骂咧咧——早知道自己单开一间房,不做这电灯泡——一边往墙后躲了躲。    此时的廖一晗和陈璋却不如几个小时前所见的那样你侬我侬,似乎在闹脾气,廖一晗一脸愠怒地进屋,陈璋则着急万分地跟了上来。    眼看廖一晗一路径直往庭院这儿走,放眼望去,庭院宽阔毫无遮挡,连笑无处可躲,急得只能往水里藏。    40度的温泉水,连笑这脑袋一下去,简直顿时血逆上头,晕得她赶紧又冒了头。    就是这么一冒头,岸上廖一晗和陈璋的对话,便踱进了她的耳朵——    “不行,这事不能让连笑知道!”    相比廖一晗的斩钉截铁,陈璋怂得不像样子:“可我……”    眼看陈璋的目光无意识地往这边扫了过来,连笑赶紧又闷头进了水。    水波动荡中,连笑的视野里,岸上俩人的身影已经变了形。    至于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连笑挣扎着要从水里出来,却不知为何全身无力,脑袋昏胀。    就这么一时不察呛了口温泉水,整个人晕晕乎乎地,两眼一抹黑,就这么彻底沉了下去。    窒息。    昏胀。    不知过了多久——    连笑脑袋还是一团浆糊,感知神经却先一步复苏了似的,感觉到空气再度失而复得的那一刻,她几乎是本`能地贪婪呼吸起来,完全顾不上自己被呛得满嘴都是温泉水特有的硫磺味。    按在她胸口上做心肺复苏的手,在这时,终于一停。    浑身湿透的方迟终于大松口气,跌坐到一旁。    连笑终于睁开眼的下一刻,还未曾看清面前人的脸,已先行听见了他的声音——    “你是命里犯水还是怎么?就这么次次都想淹死自己?”    “……”    “……”    “方……迟?”因那满嘴的硫磺味,连笑那短短两个字都直辣嗓子眼。    方迟无奈摇着头。之前还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此刻又依着心中那丝不忍,扶着她的肩让她坐起。    连笑就这么,终于看清了他。    也看清了自己——    是的,没穿衣服的,她自己。    ☆、第 28 章    连笑明明记得自己之前身上还穿着浴袍的, 可如今……    浴袍早已不知所踪,就一条浴巾,岌岌可危地系着。    眼看浴巾的结也快散了, 连笑赶紧一把拢紧。    脑子都吓得活络了, 抬头怒视——    “你救人就救人, 脱我衣服干嘛?”    方迟见她如此在乎自身形象,刚要转过身去给她时间整理, 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指控瞬间钉在耻辱柱上。    “我救你上来的时候,你身上连块布都没有。”他的目光意有所指,慢慢扫过她身上那条被她视作救命稻草的浴巾,“这浴巾还是我帮你披上的。”    “不可能!我明明穿着浴……”连笑正义愤填膺, 却被他此时目光一带,扭头看向身后的私汤, 只见那波光潋滟的池底,真就静静躺着她那件花色鲜艳的浴袍,顿时音量都小了,“……袍。”    大概她之前躲在池底直至短暂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里, 身上那件浴袍被冲散却不自知……    “那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还不是故意偷窥她泡汤?就和谭骁对廖一晗动的那些歪脑筋是一样一样的……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一样的朋友自然一样的龌龊。    连笑正这么暗自腹诽, 突然神情皆是一定。    她刚才躲在池底所见的廖一晗和陈璋的身影,就这么再度跃然纸上——    廖一晗那张义正言辞的脸。    以及那句……    “不行,这事不能让连笑知道!”    见她一副眉目紧锁的模样。乘人之危这罪名方迟自认是择不清了。    总觉得解释有些徒劳——她已视他如色中饿鬼,但不解释也不行。信不信只能由她:“长老翻石头过来了两回,我也不知道你这边是什么情况, 听见长老一直在嘶叫,只能过来看看。”    长老?    “喵——”地一声,将连笑从怔忪中扯了回来。    她扭头一看,长老竟就趴在一旁,正梳理着它那湿透的爪毛。    它那副护主心切的小模样看得连笑心中抖生一丝暖意。刚要伸手过去捞它,才想起自己此刻衣不蔽`体。    顿时暖意尽散。    “你……把我浴袍捞上来。赶紧的。”连笑语气生硬,心里寒意阵阵地暗叫着糟糕,脸却热得不行。    她正忙着整个人水里来火里去,方迟见状,却是一笑,继而又迅速地板起面孔:“对我这么凶,还指望我帮你捞浴袍?”    “我都被你……”    被你看光了,能不凶吗?    连笑委屈。    他竟更委屈:“我都受伤了,也听不见你一句软话?”    哪受伤?    连笑斜睨他。此人上边是件不合季节的短袖T恤,下边一条休闲长裤,唯一能勉强算是伤痕的,便是手上和颈侧的那几道抓痕。    “长老听见你这边有异常动静之后,过来这边看了看情况,回去就一直抓我。”    这抓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人在那什么的时候……给抓的……    可——    这也能算受伤?连笑满脸不屑,正要反唇相讥,却意外陷落一番美好景色之中。    他的T恤湿透,贴在身上,身材反被勾勒得壁垒分明。    他的头发滴水,水珠自耳后滑落,带着他的体温,“啪”地滴在她手背上。    不行不行……    乱套了乱套了!    连笑赶忙打住,推他起身:“回你自己房间去,赶紧的。”    方迟被她推得不得不站起来,正要反握住她抵在他胸前的手,却在这时,双双一愣。    只因此时,钥匙开门的声音清晰传至二人耳边。    面面相觑片刻,方迟当即脱下身上T恤,准备往她头上套。此番风景他一个人独赏便可,并不想与任何人分享。    连笑却是眼看玄关门被缓缓推开,想也没想拽着方迟就往后躲。    就这么一踩空,彼此都跌进了水中。    “你……”    方迟刚来得及说一个字,便被连笑一把捂住嘴。    眼看玄关处有个身影走了进来,连笑摁着方迟的脑袋就让他往水底藏。自己也不由分说潜了下去。    又来?    方迟满眼不解地看着她,只等她给出一个合理解释,连笑却只顾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对他比噤声的手势。    除了她,也就只有廖一晗有这间房的房卡,此刻开门进屋的肯定是廖一晗,而她并不想被廖一晗发现她一直都在房间里。    起码她得先弄明白,廖一晗和陈璋方才到底在争执些什么……    可她那点可怜的肺活量,哪撑得住这二度入水?    不一会儿方迟便感受到,捂在他嘴上的那只手渐渐失了力,他正好趁势掰开她的手,要把她拉上岸。却不知她突然又哪来的力气,反拉住他,死活不肯。    就这么相互掣肘着,连笑没一会儿就缺氧了。完全不明就里的方迟这回真的怒了,这女的非得淹死自己才算?    她不是拽着他不让他走么?那他不走了——    吻住她。    死死地捧住她的脸。    将之前未完成的深吻,完成个彻底。    她这回再想推开他。    抱歉,推不开了。    连笑从未体会过如此腹背受敌的紧迫感。    一上岸就会被廖一晗发现,可一直待在水里的话……    迟早被这男人鲸吞蚕食殆尽。    那哪是吻?    那分明是掠夺。    掠夺她的空气,掠夺她的神志。    被吻得七荤八素,也不过如此……    意识凄迷,软在他的怀中,由他撑着,体验着从未有过的,身体与意识同时溺毙……    直到岸上突然传来一声——    日语?    连笑一僵。    廖一晗压根不会说日语。所以……岸上的人……    不是廖一晗?    连笑瞬间就醒了。    片刻前还死活不准他上岸,任凭他吻得她重重窒息照样死拽着他不放,此刻却不由分说一把推开他,挣扎着要出水。    方迟虽意犹未尽,也不得不冒了头。    只是她始终都在他怀中,再无法逃脱。    连笑就这么躲在他怀中,听着他用清冽无比的声音——好似之前水底那迷乱的吻非他所为——和岸上站着的酒店服务生用日与对话。    连笑一个字没听懂,服务生已抱歉地连连鞠躬退了出去。    玄关门被悄声合上,方迟才对她解释起这一切:“隔壁的住客投诉你房间里有猫在惨叫,服务生敲门没人应,只能自行开门进来看看情况。”    原来如此。    连笑兀自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抬头瞪他——    方迟默默退后半步。    看来是看懂了她眼里的控诉。    连笑得了空隙,一把拽过他之前脱在岸上的T恤,套上。    他184的身高,T恤正遮到她大腿一半,连笑连滚带爬上了岸,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跪在池边大口喘气。    方迟手一撑,也坐到了池边。    两个衣衫不整的人。    一只半死不活的猫。    一室安静。    天昏地暗。    直到连笑因喘得太急,忍不住咳嗽起来。    欲盖弥彰的一室安宁顷刻粉碎,方迟抬手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手却还未挨上,已被她躲开。    连笑最早放在水面上的盛清酒的托盘,这时正漂至岸边,连笑拿起酒盏,倒上,仰头猛灌一口。    “你这到底几个意思?吃豆腐吃的没完没了了?你再碰我我真的翻脸了!”    “……”    “……”    他没说话。    连笑也没回头去看他是什么表情。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尽,缓足了缓气,终于有力气起身。她径直朝落地窗走去,一秒不想多待。    “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方迟突然开口。    听声音,辨不出情绪。    连笑的脚步却为之一定。    “给你做饭,帮你养猫,做你军师,当你情感顾问——”    他的声音徐徐渐进,没有起伏,仿佛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连笑,你真当我做这一切是因为闲的慌?”    因为一个人改变养成多年的习惯,她却问他——    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把晨跑改成夜跑,只因她一喝懵就大半夜遛猫,在花园里醒酒醒到睡着。    她多少次喝醉回家,出门遛猫,继而断片,醒来时人已在自家床上,安然无恙。    她当然不明白。    她还向他吹嘘来着,吹嘘她前一晚是如何凭借着超强的意志力,喝断片了还自己走回家。    他最讨厌做饭,却突然钻研起菜谱。    她当然不明白。    她真以为他天生厨艺了得。    他最初甚至不喜欢猫。    与人交流,他都容易嫌对方蠢笨了……    直到去年,见她的小号成天上传一只叫做长老的布偶,他横鼻子竖眼地看,才终于发现了那么点可爱之处。    她当然不明白。    她甚至一度当他是个爱猫如命的娘炮。    夜风起。    红枫飒飒。    连笑站在那里被冻得一哆嗦。    方迟起身。    拿着干净的浴巾。    自她身侧走过。    手一松。    浴巾落在她肩头。    连笑顿时被暖意包裹。    他却已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径直拉开落地窗。    径直,离开。    周遭恢复一片安宁。    仿佛他未曾来过。    ☆、第 29 章    连笑也不知道自己是以和心情披着方迟给她的浴巾, 一路抱着冻得够呛的长老上楼的。    二楼桑拿房连着浴室,原木的墙体和地板连笑蹲在浴缸里给长老洗了个澡,用吹风机吹干。    长老那双碧色眼珠, 连笑总觉得它把她看穿了——    终是忍不住捧起长老那张刚恢复蓬松的大脸:“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婊?”    长老吸了吸鼻子, 没吱声, 也不知是肯定或否定。    连笑一屁股坐在浴缸边缘。    谁都当她傻,但她好歹也被不少人追求过, 装傻充愣永远是逼退追求者最有效又最温和的方式。    大概她错就错在,用对付一般男人的方式对付了方迟。    早在他最初用一个吻证明他喜欢女人时,她就隐隐猜到了。身体是不会骗人的,他在吻她时, 心跳会加速。连笑还记得那一次,她的手抵在他胸口却推不开, 他的心跳仿佛就在她的手心。    女人在这方面的直觉大概永远不会错。    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既然不想谈恋爱,就好好地划清界限。    可她又总给自己找借口,方迟又没明说,万一她猜错了?万一方迟和她一样, 也只是缺一个好友, 而不是想找个恋人?    嗯, 他是需要她这么个朋友的……    但与其说是他需要她。不如说是,她需要他。    一有好东西就想和他分享;哪怕只是她在微博上看见的一个搞笑段子。    一出国就想给他挑礼物;总觉得他会缺这个喜欢那个。    狐朋狗友的各种局都不爱去了,成天也不愿在家待着,只想去他家撸猫。    她那点心思,也就和廖一晗聊过。廖一晗的反应大概就是大多数正常人的反应:“你这是把他……当备胎了?”    看, 连廖一晗都觉得她在养备胎。    备胎?这词和方迟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多么不配。    连笑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她希望他陪着他,这点毋庸置疑。    可这种陪伴,既不是小时候非得结伴上厕所的那种习以为常。    也不是一到周末就呼朋引伴只因不想一个人待着的心安理得。    更不是和廖一晗之间那种坦诚相见的问心无愧——    更何况现在她和廖一晗之间……    似乎并不如她曾以为的那般坦诚相见。    因为怕,做不到直截了当地去问廖一晗究竟瞒了她些什么。    因为怕,方迟问她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时,她依旧选择装傻。    因为她不想失去。    看似不知天高地厚的连笑其实是个怂蛋。    连笑第二天要早起赶去小樽拍照。    早早地搂着长老睡下。    可怎么睡得着?    长老早睡得四仰八叉,连笑关着灯睁着眼,把自己旗下网红的大小号都逛了个遍,她们都和她一样,在筹备双11。    就这么爆肝到凌晨四点,才被隔壁卧室传来的推门声打断。房间是木质结构,木门厚重,推门声听得一清二楚——看来是廖一晗和陈璋回来了。    也不知道这俩人吵完架后去了哪儿,现在才回来。    连笑正竖着耳朵听别的动静,突然,她的房门被人敲响,连笑一惊,赶紧把手机屏幕关了。    “连笑?睡了没?”门外是廖一晗试探的声音。    凌晨四点,她找她干嘛?    连笑紧握手机没回答。    之后门外便再没动静。看来廖一晗以为她睡了。    早上七点,助理担心连笑睡过头,亲自赶过来叫起。殊不知连笑是一夜没睡,黑眼圈用最厚的遮瑕都遮不住。    她忙着化妆,助理二人则帮着把昨天搭配好的服装收纳好,准备一会儿装车。    租的保姆车八点半来酒店接人,她们还有一个小时去餐厅用餐。    本可以应付一下要个定食,连笑却可怜自己一晚没睡,硬是点了个全餐——    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心情不好也不妨碍她胃口大开,反正每张餐桌都相对独立,与邻桌之间有屏风相隔,连笑和助理两个人对面而坐,时间只有一小时,这一大桌子全餐,二人相对无言只是埋头苦干。    连笑正吃着玉子烧,她身后的屏风那端,却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听说你俩打野`战被服务生撞个正着?”    那声音,带着三分神秘莫测和七分恶趣味。    连笑手一抖,差点被整个玉子烧噎死。    连笑被噎得直干呕,忙不迭喝口茶缓一缓。    重磅炸`弹却一个接一个地来:“要不要这么刺激?”    “……”    “我就说你憋不住了。可你这也……太猛了!”    谭骁女人缘一向很好,和小助理的关系也不错,小助理自然听出那是谭骁的声音。    一早就有如此劲爆的话题袭来,小助理顿时眉飞色舞,挤眉弄眼地示意一向也爱极了八卦的连笑赶紧听听。    连笑却出奇地,毫无反应。    小助理不由得纳闷起来。    但很快,小助理就被屏风那端传来的另一当事人的声音引走了注意力——    “胡说八道些什么?”    方迟那清清冷冷的声音。    方迟昨天帮小助理和前台用日语沟通,小助理这种声控外加颜控,自然对这位方先生的音色记忆犹新。    惊闻如此豪放的当事人竟是昨天在前台帮过自己的那位,压根来不及感叹这方先生说中文比说日语还动听,小助理已愕然地瞪大眼睛张开嘴,生生定格。    连笑见对面小助理已然震惊成此等模样,不忍直视,撇过脸去——    刚才那个玉子烧怎么不索性把自己噎死?    “我昨晚去酒店的居酒屋准备喝两杯,正好碰见了02A的住客。她可告诉我,因为03A总有猫在叫,服务生接到她的投诉,去03A了解情况,竟然撞见俩人在温泉里……咳咳。”谭骁描述得绘声绘色,仿佛亲临过现场。    “……”    原来,更劲爆的,还在后头。    助理的表情,彻底僵住。    03A……    助理那僵直的目光,慢悠悠、慢悠悠、慢悠悠来到连笑身上,直盯得连笑的脸色由红转白,最终铁青。    屏风那端的声音却还在煽风点火:“温泉里……啧啧,我都没试过,快说说,操作难度大不大?”    “……”    谭骁这独角戏还真唱上瘾了,无需回答,已能自行想象:“方老师,在下实在是……佩服!佩服!”    “误会。”方迟如是说。    云淡风轻两个字。    连笑紧握筷子,内心的愤恨就快喷涌而出——你的反驳就不能给力点嘛!    谭骁的证据却一波接一波:“误会?那你身上这些被女人挠的,怎么解释?”    方迟的声音和此刻窗外的天气一样,风云寡淡:“猫挠的。”    谭骁竟也配合着改口:“小母猫挺给劲儿啊!”    这描述……小助理耳根一红。    连笑终于忍无可忍,“啪”地撂下筷子,起身准备走人。    几乎是同时——    方迟默默用餐巾印了印嘴角,起身准备走人。    香`艳故事的两位当事人,就这么打了个照面。    面面相觑间,谁也走不了了。    见二人突然不动。谭骁和小助理也各自纳闷着站了起来。    小助理正脑筋飞快地琢磨着该说些什么场面话缓解下气氛,谭骁却已将连笑打亮了个底儿透,连笑那呼之欲出的黑眼圈终令谭骁“啧啧”两声,感叹道:“好一张纵`欲过度的脸……”    谭骁的脸皮厚到什么程度?    小助理只是客气一句:“我们叫了车去小樽拍照,要不要捎上你们?”    他竟毫不迟疑地应道:“好啊!”    连笑则是冷眼看着,冷言拒绝:“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三箱行李外加俩摄影,车子可能坐不下。”    说完就这么拉着助理走人。    连笑一路风风火火。    之前执意要吃全餐时半点不觉得浪费时间,如今却急得连半秒都不想多耽搁似的。    保姆车就停在酒店大堂外,早早吃完定食的摄影师带着助理,已在车上等候多时。    另一位助理本以为连笑用完早餐还得好一会儿,不料连笑竟提前到了,赶紧招呼人把三大箱行李搬上车。    果然一辆保姆车被挤得满满当当,连笑都没地儿坐,她站在车旁看着车厢内拥挤不堪的光景,正苦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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