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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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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义宗看着那张精致无双的脸越靠越近,挣扎着想向后爬,却发现再怎么努力也动不了分毫。    少年不急不慢的俯下身,一只一只替他除去靴子,大概是因为匆匆起身,□□的双脚上还没来得及穿足衣。    人者顶天立地,以足为根,引踝入肉,胫骨灵筋融血脉于六庭,取之为弦。    七情七恶七根琴弦,如今终于齐了。    少年只用掌心灵流引着那根新鲜热乎的灵筋,并不伸手触碰,将怀中半成的琴身上下一翻,一根尚且淋漓着血和肉的弦在琴头岳山和背面雁足处被灵力锢住。    他凭空轻轻一拨,血珠四溅。    雨水很快将那一丝殷红冲散,少年蹲在地上托着腮,津津有味的欣赏着那张脸上的恐惧。    “这就怕了?”    “求求你...饶了我,以后我给你做牛做马…”    少年轻笑,“做牛做马被人骑的,都是我这种贱骨头,怎么轮的到高高在上的许大家主呢?”    许义宗的脸被恐惧拧成了一团,空张着一双眼说不出话来。    “你原本可以杀了我,却因为贪恋容色不肯下手,夜夜与我翻云覆雨,赐我遍体疮痍,那些亵玩的手段我一直铭记于心,不敢忘怀,这份恩情,今天终于能还上了。”    “活剥人皮大多从后颈切开,可是这样你就看不到了,为了让你仔细欣赏,我们从额头开始,可惜我没什么经验,只能尽量剥的好看些,你多包涵。“    “对了,慢点死。”    最近坊间最大的传闻,就是临安许家被一夜之间灭了满门。    上至许家家主,下至扫地小奴无一幸存,只留下了一个看门老仆和两只老母鸡。    那个老仆疯了个彻彻底底,成天坐在门槛上一手抱一只鸡,嘴里来来回回的就一句话,“他回来了。”    许家上下三十余口人,死状千奇百怪,其中死的最难看的,就是许家家主,许义宗。    庖丁解牛,凶手是庖丁,许义宗是牛,一张完完整整的人皮被绷成了风筝,挂在许家门口,经过一夜暴雨冲洗,白的瘆人。    除此之外,近日中原还接连出了三宗惨案,闹得人心惶惶。    自诩会护中原安宁太平的云天宗突然噤了声,因为他们门内尚且自顾不暇,宗主周承天刚一病重,立马就窝里反了。    周子云被逐出家门,其弟周子渊代宗主之位后饱受诟病,都说他名不正言不顺,只是为了接管云天宗陷害长兄。    一时间风云万变。    蒋谦也不再坐以待毙,决定直接上白岳云天宗去找将妄。    不管传闻中他要去救离吟是真是假,权当是碰碰运气,也不用真的上山,那么一个到哪哪鸡飞狗跳的人,在不在一个地方探探风就能知道。    是夜,万籁俱寂。    趁着大家都睡了,蒋谦不声不响的起身穿戴整齐,留下一封书信打算悄悄开溜。    可是每一次他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都会遭遇个突如其来。    小鲤立在门口,讷讷道,“你要去哪?“    蒋谦一见是他,稍稍松了口气,“我打算去一趟云天宗,看看将妄在不在。”    “你一个人去?”    “我就去看一眼,你们先回家,我很快就回。”    小鲤沉默了片刻,神情肃然,“你...是不是生了心魔?”    蒋谦身子一僵。    他这些日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迅速消瘦,单薄的好像能乘风而去。    是因为难以入睡,更是因为心头那些蠢蠢欲动的念头。    “我也不确定。”    小鲤懊恼的垂下脑袋,“我现在这样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一路小心。”    蒋谦点点头,勾起唇角朝他微微一笑,“其实梦鳞…很喜欢你,他不是不愿意去看你的。”    小鲤亦笑,“我知道。”    “我就…先走了。”    “路上保重。”    再一次夜以继日的踏上路途,蒋谦哀叹着自己注定就是个奔波劳累的命。    骏马疾驰而去,迎面吹来的夜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吹出了三分清醒,可他脑子里依然一片空白。    天边有枉矢星流过,坠于西北。    数日奔波,到白岳山下时,天刚破晓。    早点摊子陆陆续续的开始出了,蒸笼被掀开,一股热气腾腾而起,白白嫩嫩的馒头躺在里面,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蒋谦牵马路过,递上几枚铜钱,“麻烦来两个馒头。”    摊主脆生生的答了句好嘞,抽了张油纸包好馒头。    蒋谦刚转身要走,忽然看见不远处的矮石墩上坐了个半大的男孩,浑身脏兮兮的,只有一双大眼睛明亮如星,衣服上打着好几个补丁,正眼巴巴的盯着蒸笼,盯一会就忍不住吞一口口水。    蒋谦驻足,稍稍思索了一番,走了过去。    “这位小兄弟。”蒋谦冲他温和一笑,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马,“我一路奔波到这,很累很饿,可是我的马也饿了,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牵它去那边吃点草,我给你买几个馒头作为答谢,好不好?”    男孩听了眼睛一亮,连忙点了点头,接过缰绳欢天喜地的牵着马朝草地奔去。    蒋谦在矮墩上屈腿坐下,拿起馒头才发现已经饿过劲了,勉强塞了几口,胃里一阵抽搐。    他极力隐忍着没吐出来,长出了口气,将头埋了下去。    脑仁突突直跳,浑身都跟散了架似的酸软无力。    才刚闭上眼睛,立刻就有无数的画面从眼前切过,或好或坏,或哭或笑,夹杂着许多带着回音的话语,恪尽职守的将他往死里头逼。    他一天比一天更想发狂,想抓个人来问问,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可惜他根本不知道该去问谁。    无措和怒火像毒蛇一样盘绕在心头,正吐出火红的信子,高扬起蛇头要用毒牙刺穿他最后的理智。    “大哥哥。”    清澈的童音在耳边响起,将他从混沌中拉回现实,布满血丝的双眼缓缓抬起。    一个不过总角之年的小小姑娘背着手站在他面前,粉嫩的脸颊像盛开的花,笑的天真烂漫。    见他不说话,低下头拿脚在地上蹭了蹭,犹豫了一番,十分不好意思的将小胖手里攥着的野花塞给他,“大哥哥好像心情不好,这朵花给你,笑一笑啊。”    蒋谦愣神间,那个小女孩已经拎着小襦裙跑开了。    这世间总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带着润物细无声的温暖。    最纯粹的善意不是为了好报,而是坚持你觉得对的事情。    蒋谦拿着那朵算不得好看的野花,买了几个馒头,和碎银子一起递给那男孩,轻声道,“谢谢你。”    远处的白岳屹然耸立,山顶直入云端,似与天齐。    小镇里一片祥和,就在他以为此行的愿望必然落空时,在路边见到了一个人。    那人只穿了身中衣,没有外袍,垂着头几步一个踉跄,高挑的身影显得格外落魄。    蒋谦加快步子上前拦下他,在真的看见那张脸时,整个人震诧到手足发麻。    “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56.独浊 二    有些人生来含着金汤匙, 光拼爹就能拼成了个人生赢家,比如周子云。    自小不曾为吃喝生存操一个铜板的闲心, 被捧在高处听众人俯首称一声少主, 享受着得天独厚的师资,然后顺理成章的成为宗门的希望。    多少人奋斗一辈子都奋斗不来的东西,他生而有之。    他总是彬彬有礼的君子模样,因为他没道理落魄,如今这般光景倒也恰恰证明了世事无常。    蒋谦狠狠地揉了一把脸, 原本就疼的脑袋又疼了几分。    俩人几乎同时脱口说出了同一句话, “你怎么在这?!”    玉树临风的周子云仿佛被人抽去了精气神, 像大病了一场一样萎靡不振, 面无人色, 眼下乌青, 下巴上点点胡茬。    他颓然道, “我...有点一言难尽,你怎么会来这?”    蒋谦道,“听说将妄要救离吟,来碰碰运气。”    周子云苦笑,“运气不错, 该在不该在的人,现在都在云天宗。”    蒋谦一肚子的话想问, 看他那副颤颤巍巍站都要站不住了的样子, 只好道,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日晷, 这一番磨磨蹭蹭的已经快至晌午了,干脆拉着周子云找了个小酒楼。    白岳镇来往的人既多又杂,因为挨着云天宗,想要上山拜师的人源源不断,算是让这个镇子占了个地利人和,饭馆客栈遍地都是。    做买卖的竞争对手多了,吸引人的点子也就出的千奇百怪,比如这家酒楼名叫喜上天,凡是来这儿吃饭的人,迎客小二都会送一个心想事成的小木牌,为衣食父母博一个好彩头。    两个痨病鬼一样的人看看手里的牌子,简直哭笑不得。    挑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蒋谦要了些清淡的菜,要了一壶热茶,倒了一杯递给望着窗外出神的周子云,见他神色一片苦大仇深,没忍心出言打断。    好半天后,周子云才回过神,垂下眼睫望着手里的茶盏,神色说不出的黯淡,缓缓开口。    “你知道兮照...是什么人吗?”    蒋谦摇摇头。    周子云凄然一笑,“当年的九婴堂修罗场,你应该知道?”    蒋谦点点头。    “修罗场里从来都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世人就先入为主的以为最后一个是纪千重...其实不是,那一年活下来的有两个,还有一个,就是兮照。”周子云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现在回想起来,就连我被打伤又被他救下,大概也是早已算计好了的,因为他需要云天宗里的那块玉珏放纪千重出来。“    这些天心绪一直重复着大起大落,蒋谦终于被折磨麻木了,听到这事居然心如古井,只有阵阵无力感,“可是他分明没有半点灵力。”    周子云道,“他不是没有...而是强大到我们感觉不出来。”    蒋谦皱眉,“不可能,将妄都没有发...”    话说了一半,他忽然怔住了。    掰着手指头数数,兮照和将妄正面撞上也不过只有两次,还都是在人多嘈杂的环境下匆匆打个照面,想要糊弄过去太简单了,后来每次兮照来百草堂找他,也都是挑将妄不在的时候,或者拿了药就匆匆离开。    忽然间所有的事情都通了。    流云镇里助纣为虐的魔修,戏楼里那个帮了崔玉荣的人,就是他。    为什么活祭偏偏就在邻镇,为什么消息会那么快的传到他们的耳朵里,让他们恰好能赶到救人,为什么苍极宗远在洛阳,叶安却出现的那么及时。    崔玉荣是将妄的大徒弟,必然知道叶安和将妄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见面就是你死我活,兮照大可以怂恿他演这么一出,这样一来既能拿到苍极宗的那块玉珏,又能让崔玉荣不费吹灰之力的借将妄的手除掉叶安,给他那个冒牌鬼王立下赫赫名声。    对于崔玉荣那个榆木疙瘩来说,肯定觉得这是互帮互助一本万利的买卖。    蒋谦之前的猜测没有错,崔玉荣自以为是那只翻云覆雨的手,其实不过是人家手里捏着的一颗棋子。    周子云被崔玉荣打伤,又恰好被兮照捡到,演了一出日久生情,再名正言顺的跟他回云天宗取另一块玉珏。    原来他们从头到尾都在被人算计,兮照下了好大的一盘棋。    笑里藏刀,将自己大剌剌的暴露在众人面前,借刀杀人,不费吹灰之力的拿到想要的东西,美人计,利用感情轻而易举的达到目的。    真是玩了一手漂亮的连环计。    可是青虚宗的那块玉珏他是怎么拿到的?他费那么大劲放出纪千重就只是为了杀他吗?    蒋谦烦的想拿脑袋磕桌子,绝望道,“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周子云叹息,“现在云天宗里已经乱套了。”    “你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山下,还搞成这样?”    “我被废了灵脉,逐出云天宗。”    “......因为兮照?”    周子云点点头,“孽债。”    自打出现以来,兮照几乎总是在笑,有心人才会明白,他的笑意从不达眼底。    从前周子云看不懂的,现在才明白。    他们在戏楼打了一架的第二天,周子云就带着兮照回了云天宗,一路甜甜蜜蜜无可赘述。    周承天一听说儿子安然回来,在前呼后拥中老泪纵横的迎了出来,却在看到周子云身边那个人时,僵在了原地。    周子云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还兴高采烈的给老爹介绍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兮照也不言语,只是望着周承天浅笑。    哪怕时隔多年,这副笑颜没有分毫改变,周承天瞬间就认了出来。    他是怎么从深山里抓到这最后一个魔道的祸害,又是怎么把他锢上枷锁送给了许义宗那个老淫/棍用来拉拢他。    一切都历历在目。    周承天当下还没搞清楚状况,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只是按现在的状况来看,宗主家的傻儿子对当年的事情还不知情。    周承天站在云端太久,忘了有句话叫作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只觉得能制服他一次,就能有第二次,他不愿在儿子面前撕破正人君子的脸面,心里大概有了个计较,便也没再多说。    可是还没给他机会计较上,当天晚上就出事了。    周子云怀着满腹忐忑,打算去找老爹谈谈的时候,发现他房间里点着灯,人却没在。    人没在不是关键,关键是除了人其他什么都在。    靴子踢在床边,外衣搭在木施上,随身的玉佩碎在了屋子中央。    云天宗立马炸开了锅,深更半夜的召了所有弟子提着灯笼满山头的找宗主。    当今世上,能和周承天较量一番的人寥寥无几,更何况能不动声色的把他掳走。    周子云心想着大事不好了,这是来了高人,他生怕手无缚鸡之力的兮照有危险,直冲向客房去找。    可是兮照的屋里也亮着灯,也空无一人。    就在他心里默默上演了一百台大戏,每一折都是兮照遇到危险了怎么办的时候,身后有人敲了敲门框。    兮照倚在门边,眼中笑意全无,只有波澜不惊的冷漠,一只手抱在胸前,另一只手正抬着,伸出了纤长的食指,上面挂着一块古旧的玉珏。    周子云再傻,此时也该明白过来了。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谢谢周少主体谅我身子孱弱,亲自引狼入室。”    轻飘飘的一句话,坐实了周子云心中所有的恐慌,像一记重锤砸的他眼冒金星。    他闭上眼睛,在原地僵了许久后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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