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节
,一边柔声哄着一边警惕的环视周围。 姚家镇的青石界碑就在他面前。 派几个行僵来什么也不做,莫名其妙的抢了张壮壮就跑,摆明就是为了引蒋谦出城,只是他心里清楚有诈,却不能丢下张壮壮不管。 明知是个火坑,不得不跳。 地面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晃的青石界碑都摇了一摇,蒋谦转身看见了两只巨大的妖兽。 像豺狼却又不是豺狼,体型比正常的狼要大好几倍,额前画着血红色的图腾,幽冷的狼眸里闪着精光,妖气纵横,不像完全没开化的样子。 两头狼妖龇着獠牙甩了甩头,厚重的脚爪踏在地上,一步一个脚印的朝蒋谦走来。 蒋谦丝毫没觉得诧异,好不容易引来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走。 这姚家镇,是有人在逼他进去呢。 他本就五劳七伤的,一阵狂奔之后气都没喘匀,还得腾出一只手抱张壮壮,打,肯定是打不过的。 他心里也明镜似的,引他来的人并不想要他的命,至少暂时还不想。 那他也不愿被咬个半残再丢去当人质。 僵持了片刻,蒋谦突然有了动作,他将全身的真气聚集在临渊剑上横扫而出,剑风掀起石头界碑,堪堪砸中了那头率先飞扑过来的狼妖。 他转身冲进了姚家镇。 他赌这狼妖不是来杀他的,只是为了逼他进镇自投罗网。 果然,穷追不舍的妖兽见他冲进去后,追了一程便停了下来。 蒋谦听着动静回过头去,见那个影子越来越小然后掉头离去,这才放缓了步子。 夕阳已坠入远山之下,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黑夜中。 镇子里的窄街上没有行人,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张壮壮抖的像筛子一样,一口小牙直打颤,死死的攀在蒋谦身上,却又一脸倔强,就是不肯露怯。 蒋谦看着好笑,心疼的揉了揉他脑袋,轻声安慰道,“别怕。” 他目视前方缓步而行,漫无目的的在镇子里游荡着,一点也不着急,反正想见他的人迟早会出现。 只是他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心里却油浇火燎,暗叹着崔玉荣好大的本事,妖魔鬼怪,如今他怕是占齐了。 直到看见了一座奢华的跟整个镇子格格不入的大宅,他才停下了脚步。 这宅子目测至少得有个四进五进的样子,朱红的高门大敞着,纵九横九的黄铜门钉在夜色中泛着黯淡的光泽。 大院深处传来阵阵丝竹之音,站在门口都能感觉得到内里浓浓的妖鬼之气,刻意到只差在门上贴个“快进来送死”了。 蒋谦一只手探进衣领,扯出了脖子上的红线,上面坠着的正是上援翼山前弘青给他的符咒。 他低头把护身符摘了下来,套在张壮壮脖子上,这才一提衣摆跨过了门槛。 他一边走一边暗骂着,至少得倒八辈子霉,才能摊上一个将妄。 ......王八蛋。 他默默的又补了一句。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院子最里面隐约可见灯火通明,可门口却只挂了两个昏暗的灯笼,照的两旁树木影影绰绰。 树影中又悄无声息的多了几条身影。 蒋谦个头偏高,只是让面前这几个人一衬,简直可以说是娇小了。 四个面无表情的大汉,牛高马大的像四座大山一样挡在他身前。 蒋谦抱着张壮壮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退,心说这到底是让进还是不让进? 刚退出两步他就得到了答案。 四人整齐划一的同时抬起头,空洞的眼睛直盯向蒋谦,瞬间合围了过来,动作敏捷到绝对和体型不符。 蒋谦单手扒下外衣裹住张壮壮,一拧衣袖搓成了绳状,将他系在背后。 “抓紧我!” 话音刚落,他拿临渊剑一撑地面,猛地弹开了身子,只听砰的一声,方才他站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极深的手印。 蒋谦惊的一身冷汗,心说难道不是拿他当人质吗,这架势分明是想把他直接拍死啊。 他屈膝稳住身形,又见一只巨大的手横扫向他面门,逼得他连忙仰头避开,拔剑出鞘回身横斩而出,直接将那只手削了下来。 他一咬牙,护着身后的张壮壮连蹦带跳,剑光闪过,一会削下只手,一会断下条腿,窜到他整个人精疲力竭,还剩下一个块头最大最难搞的和他僵持着。 显然这个个头大的脑仁也大些,知道不能硬碰硬,只踌躇着盯住蒋谦。 蒋谦呼呼喘了几口气,放下了张壮壮,轻声道,“快去那边躲起来。” 张壮壮也不拖沓,抿着嘴狠狠的一点头,踉踉跄跄的迈着小步缩到了假山后面。 蒋谦小心翼翼的横着临渊剑和大块头对视着。 他退一步,大块头就上一步,跟狗皮膏药似的,完全不给一点转圜的余地。 就在蒋谦心焦不已时,大块头一声狂吼,张着手臂扑了上来,蒋谦瞅准他双臂间的缝隙,又估摸了一下自己的身形,心想着拼了拼了。 他一脚蹬上身旁的石桌,灵巧的溜着缝跃起,翻身攀上了大块头的肩,用双膝夹住了他的脖子。 大块头疯狂的一甩头,伸手就要去抓脑袋上的人,蒋谦让他晃的差点吐他身上,一只手死死的攀住他的大脑袋,另一只手高举起临渊剑,用尽全身力气自他的天灵盖纵贯而下。 利剑刺穿骨肉的声音。 巨人顿时停止了动作,缓缓跪了下去。 蒋谦跳下地面,抬腿踩住他的肩,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沾着血肉的剑拔/出来,一脚踹在他胸口。 那一身腱子肉着地的动静石破惊天,院子都跟着震了一震。 崔玉荣自黑暗之中走出,身后照旧跟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 他脸上带着半是狡诈半是欣赏的古怪笑容,抱着手臂端详着蒋谦,“师娘可真是…越来越让人刮目相看了。” 蒋谦闻声抬眸,“知道是你。” “不然还能是谁?”崔玉荣上前几步,站在了蒋谦面前,啧啧叹道,“我说的,等你想起来时就没法原谅他了,果然你一个人追了出来…一直听说你喜欢行侠仗义,其实不过是假仁纵敌不自量力罢了,不知现在的你,除了束手就擒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说着,他仰天大笑,“两百年前他因为你被封援翼山,如今,怕是要因为你魂飞魄散了...啧啧,我的好师父,怎么就不明白上灵师叔祖说的话呢。” 39.祸乱相寻 三 崔玉荣生得浓眉大眼,身材伟岸英气勃勃,分外有男子气概,眉眼间的戾气和将妄如出一辙,可以称得上英俊。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的不讨喜,大概是相由心生。 看着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蒋谦突然笑了,笑意里参杂着淡淡的不屑。 崔玉荣不满道,“你笑什么?” “笑你…太低估你师父了。” 崔玉荣怔住,霎时间面如死灰。 因为他看见了蒋谦身后的那个黑色身影,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蒋谦礼貌的一颔首,不紧不慢的回身走向将妄,似乎完全没把崔玉荣放在眼里。 崔玉荣面色慌乱,一柄长剑滑出袖口,狗急跳墙般劈向蒋谦,却在触到那人身后时猛地被弹了开。 他还没反应过来,又被凌空一个耳光甩的眼冒金星。 张壮壮骑在将妄脖子上,耀武扬威的指着崔玉荣,软糯的声音斥责道,“他欺负谦哥哥!” 将妄扬起半边唇角,“欺负谦哥哥的人怎么对他才好?” “揍他!” 崔玉荣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敢动,全都颤巍巍的向屋子里缩去。 他骂了声废物,狠狠的擦去嘴角的血迹,直起身子,“你们是故意装作不合,将计就计引我出现。” 将妄未置可否,“想干欺师灭祖的事,还没有欺师灭祖的脑子,我当初怎么就捡了你?” 虽然面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他攥着蒋谦的手分明有一丝轻颤。 曾经失去过的人早如惊弦之鸟,若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又怎么肯放任他再入险境。 无论如何今日都要清理门户。 不管是为了他们的安稳日子,还是为了天下太平。 崔玉荣的脸上浮起一丝阴森的笑意,不动声色的微微屈起食指。 他深知活人不可靠,那帮所谓门人一个个都是软/蛋,平日里只懂得耀武扬威吃软怕硬,关键时候根本指望不上。 所以一直以来,比起活人来说他更喜欢活尸,没有感情、没有思想的空壳最好摆布。 但他一心想做鬼王,怎么可能只靠这么点伎俩? 他抬手放到嘴边,尖锐的哨响划破长空,惊起一片飞鸟。 片刻之后,一阵击石般的诡异吼声骤然响起,震的蒋谦耳畔嗡嗡作响。 随之而来的是沉闷的脚步声,仿佛来者有千斤之重。 在地动山摇中崔玉荣身后的房子被掀翻,碎石瓦片四处飞溅。 黑夜中巨大的身影渐渐显现,站定在了崔玉荣身旁。 用蒋谦的话来说,它长得还挺严肃。 身形如豹,通体火红,前额中央长着犄角,身后拖着五条尾巴,看起来十分累赘。 这玩意叫狰,不能算妖,是上古神兽。 将妄脸色微沉,“你把这玩意放出来的?离吟呢!?” 崔玉荣恭顺一笑,“师父素来与妖皇不和,徒儿替您解忧了。” 将妄眼中陡然腾起怒意,抬手打了个响指,夜色中无数厉鬼循声而来,狞笑着扑向崔玉荣。 几乎同时,那只神兽犄角之下蓦地泛起红光,隐隐可见血色咒文如流动一般。 以血为誓,以魂为咒。 这魔修的手法将妄再熟悉不过,不由感叹着自己这个徒儿好能耐,叛出师门后不但自立一派,还能妖魔鬼道通吃。 其实他的三个徒儿里就数崔玉荣天资最为过人,而且他为人心狠手辣野心勃勃,若是心计再重些…只怕是不堪设想。 那神兽轻蔑的望向盘踞一团的孤魂野鬼,张开大嘴一声嘶吼,巨大的气流瞬间将鬼影冲散,冲的蒋谦失控的连退好几步。 将妄啧了一声对他道,“你站远点。” 话刚说完,手中已经多了一柄长剑,莹白如雪的剑光缠上了重重黑影。 蒋谦足下轻踏,跃上不远处的树干,坐定之后一手托着腮,一手搂着张壮壮,全然一副观战的闲样。 上古鬼祖,上古神兽,有几个人能看到这种层次的热闹。 得了崔玉荣的授意,狰一转颈脖,四肢微屈后猛地弹起,携着劲风直扑向将妄。 将妄身轻如燕的腾空而起,一袭黑衣迎着风猎猎作响,半悬于空中傲然相视。 神兽一击扑空,暴怒狂吼,身周火红的灵流夺目刺眼,聚成一团后裹着风直劈向空中。 将妄张开双臂微微仰首,双手捻诀,身后的雾气渐渐幻成一张巨大的鬼面,像是骷髅又像是人的面孔。 鬼祖之魂现出了原形,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芸芸众生,随即尖啸与妖灵相撞,两股炙烈的力量骤然相遇,掀起平地风波,乱石飞沙随风涌动。 神兽的红光几乎瞬间就被幽幽鬼气逼退裹灭。 地面自其身下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一路扩散蔓延,房屋倾塌,它陡然弹起躲开,而那些来不及反应的人则全数掉了进去。 蒋谦吓的差点要跳树,却见将妄头也不回的往这边一指,一道黑影袭来卷着二人安然落地。 浣雪剑在将妄身前化作一片细密的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出,似乎有无数柄剑同时划过那头神兽,带起一串血花。 将妄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下一瞬便出现在狰的身前,他提脚踹出,庞大的兽身贴着地面摔出数丈,撞翻了一路的断壁残垣,只剩下一口气,拖着个长舌头侧躺在地。 那舌头可大了,将妄忍不住一盘算,心说这能凉拌好几盘。 神兽重伤,崔玉荣必然也是重伤。 他连逃的力气都没有,倚在幸免于难的假山旁,捂着胸口咬牙隐忍着,却还是抵不住一口鲜血洇出嘴角。 浣雪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萦绕着鬼气的剑身阴寒刺骨,凌厉的剑芒映着他惨白的脸。 崔玉荣怅惘道,“师父,念在你我师徒一场……” “当初千秋鬼域的内鬼是谁?沉玉为什么会死?你还有脸让我念在师徒一场?” 将妄扬手又是一个耳光,清脆响亮的声音听的蒋谦脸生疼。 但凡提到沉玉时将妄都像变了一个人,猫被抓着尾巴抡一圈,炸毛都炸不出他那个效果。 于将妄而言,沉玉就是那块逆鳞,一旦被触到就会变成一头暴躁的野兽,不管不顾的任怒火肆虐。 蒋谦微微蹙眉,心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崔玉荣却道,“这事只怪我吗?若不是师父你伤透了他的心,若不是二师弟自作聪明解了魂咒,我能有机会吗?” 将妄顿了顿,突然上前一步,在崔玉荣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了句什么,蒋谦站的远,隐隐约约的听不清朗。 崔玉荣听完后猛然看向蒋谦,突然开始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血从嘴角不断涌出,呛的直咳也不肯停下来。 “师父啊师父…你太可怜了,生生世世不得所爱,你注定生生世世不得所爱!!!” 将妄面无表情,“你说不说?” “徒儿对你不住,当真不知道。” 将妄抿着嘴兀自点点头,手中的浣雪剑微微一动,崔玉荣的脖子上渗出了一串血珠。 所有人都以为崔玉荣必死无疑时,将妄却停了手,直勾勾的盯了他许久,缓缓收回了剑,而后突然出掌拍在了他的心口。 崔玉荣喷出一滩血雾,缓缓跪了下去,强撑了片刻,软绵绵的摔在地上。 到底将妄还是顾念着师徒一场。 只是断了灵脉,崔玉荣此生就是个废人了,徒留一口气活着,未必比魂飞魄散更好。 走出院子时夜色已深,他们俩个大人折腾得起,张壮壮却不行,他身子本来就弱,今日的药也还没吃,可是整个姚家镇一片死寂,蒋谦也不知道上哪去找药。 小毛孩趴在将妄头上打着瞌睡,一双大眼睛直眨巴,就快睁不开了。 将妄,“找个地方将就一晚上。” 蒋谦,“哦。” 将妄,“这小崽子困的不行了。” 蒋谦,“哦。” 将妄,“去那个客栈敲敲门?” 蒋谦,“哦。” 将妄,“你理理我啊。” 蒋谦,“哦。” 将妄,“谦儿谦儿你看看我啊。” 蒋谦,“……” 将妄顶着张壮壮回身走在蒋谦的侧前方,“壮壮啊,谦哥哥老不理人怎么办?” 张壮壮想了想,往前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