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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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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有将妄面不改色,依旧津津有味的看着戏。    数枚梅花针自楼下散席裹着劲风袭来,将妄轻轻一挥手,银针霎时间被卸去了力道,无声无息的落在地上。    一阵纷乱的脚步踏在木质楼梯上,咚咚作响,直奔楼上。    将妄眉头一皱,气哄哄道,“这戏是听不成了?”    萧淳起身面朝着来人,“有打戏看也是一样。”    来人是一群身材魁梧的打手,手持着冷光凛凛的背刀,**凡胎,没有一丝灵力。    蒋谦拦住萧淳,询问道,“不知如何得罪了各位?”    虬须大汉一张嘴,声音震耳欲聋,“有人出万两白银买你们性命。”    萧淳诧异,“让你们?”    “等一下。”梦鳞挠挠鼻子,缓缓抬眼看向对方,一双杏眼泛起莹石般摄人心魄的碧色,瞳孔收缩成狭长一线。    那群大汉拿刀的手骤然失力垂下,面目变得呆滞,如同行尸走肉般排着队转身下了楼。    梦鳞洋洋得意道,“这不就结了。”    蒋谦的笑意如沐春风,“厉害厉害。”    婉转的戏腔戛然而止。    楼下突然一阵嘈杂尖叫,人群哄闹着四散而逃,率先奔到门边的人又忽然惊惧无比的掉过头去,跑没几步转着圈不知往哪躲才好,撞的桌椅倒了一片,满地狼藉。    探头一看,蒋谦便蹙起了眉头。    门口涌进来的,屋里乱窜的,到处都是行僵,和流云镇的一模一样。    28.花朝月夕 三    蒋谦一撑围栏就要跃下楼去,却被横出的一只手拦腰抱回。    “剑都没带,你去干什么?呆在这。”    没等蒋谦言语,将妄已经身姿飘逸的稳稳落地。    下面活着的人乱作一团,死了的东倒西歪,台上的戏子躲在角落里,战战兢兢的靠在一起。    将妄站在人群中,长身玉立,一袭墨黑大氅微微掠地,冷漠而阴鸷的眸子只是一沉,面前的尸体直勾勾的倒了下去。    梦鳞真是恨透了那些行僵,拦都拦不住的跟着也跳,随便抓着一个就大打出手,一心想着要报流云镇被殴之仇。    蒋谦扶着栏杆,眉头拧成一团,“他除了你们三个,还有别的徒弟?”    萧淳摇摇头,“这不是千秋鬼域的人,我们向来纵鬼不纵尸,因为师父嫌有肉身的麻烦。”    “崔玉荣会的。”    “那是他叛出师门之后的事了,我不清楚…这不像是大师兄。”    “我知道,他纵尸比这段位高多了。”    片刻之间那些行僵就在将妄面前乖乖的躺了回去。    先是找一群乌合之众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然后放出行僵,若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在鬼王面前卖弄这种伎俩,除非脑子有问题。    若只是巧合…真的有这么巧的事?    静悄悄的屋子里突然传来啪啪的鼓掌声,惊的一众戏子提着衣摆翻下高台,瑟缩着躲到将妄身后。    一个青衣小旦怯生生的想去牵将妄的衣袖,他眉头微蹙着躲开,上前一步赶紧离他们远点。    “鬼王之名,名不虚传。”    空洞的声音仿佛无处不在,直贯入耳,蒋谦已经十分确定,这个人就是在流云镇幻作将妄的那一个。    将妄不屑,“装神弄鬼。”    “劳请鬼王移步园外,有故人相候。”    一个小小的物件不知从何处被抛了过来,将妄伸手接住,低头一看,脸色猛地沉了下去。    一颗玲珑骰子。    应该是佩戴久了并且时常把玩,本该黄白相间的骨,都变成了浅棕色,中间嵌着的红豆却依旧殷红。    只见黑影一掠,将妄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萧淳仔仔细细的听了半天,突然一弯嘴角翻身下楼,足尖轻点,接连踏过桌椅直直奔向高台边,一脚踹在墙上,居然踹出了个暗格。    他一猫腰,悄无声息的钻了进去。    梦鳞见状立马醒悟,本着一颗捉拿罪魁祸首之心跟了过去,钻进暗格之前稍稍一顿,老气横秋的冲着二楼的蒋谦喊道,“你就在那别乱跑,我们马上就回来。”    蒋谦,“……”    皓月当空,灯火阑珊。    小小的摊子前只有两方矮木桌,一袭红衣的人坐在小矮凳上,手里的勺子送到嘴边,正呼呼吹着馄炖。    见到来人他也只是斜斜扫了一眼,“好久不见。”    将妄冷声道,“还有一颗,还给我。”    离吟嘴里塞着东西,含糊道,“老板,再来一碗。”说完他红袖一扬,痛快的将另一颗骰子丢给了将妄,“给你给你,来坐一会。”    将妄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掀衣摆嫌弃的坐在了他对面,“你引我出来,就是为了请我吃碗馄炖?”    “特地来还你骰子。”    “狐狸精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不能。”    “咱俩到底什么仇?”    “看你不爽。”    离吟突然看向将妄,一双鸳鸯狐狸眼媚态横生,“说到底这事也有半分赖我,禁咒在我这,可以给你。”    将妄身子微微一直,“黄鼠狼给鸡拜年?”    离吟摇摇头,一手支起尖下巴,“你可别忘了,逆天改命本就是有违天道,但愿你如今拼命守护的,不是黄粱一梦。”    将妄低头吃了口馄炖,“关你屁事。”    “不关我的事,我就是爱看你的热闹。”    一碗馄炖见底,离吟邪邪一笑,“忘了告诉你,有人托我牵住你一会,我也没问为什么,为表歉意,禁咒就还给你了……你那么凶吓唬谁。”    暗廊里错综复杂,迷宫一般四通八达,直让人怀疑这戏园子里活的是一群老鼠,要么就是常年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修这么一条暗道躲躲藏藏。    黑暗中一条瘦削的身影行色匆匆,伸手将头上的帷帽又按低了些。    “装完大头就想跑?”    萧淳抱着手臂站黑暗中,吊儿郎当。    那人闻声吓得浑身一抖,愣了下神转头就逃,却迎面看见一双晶亮的绿眸。    梦鳞冷笑道,“还想往哪跑?”    那人站定在原地,突然嘿嘿一笑,“你们都追着我来了,那个白发少年怎么办?”    萧淳二话不说挥出扇子,没想到那人一抱头蹲在了地上,毫无反击之力。    居然是个凡人?!    萧淳心里一沉,心道糟了,刚才的不是他,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楼下看戏的人早已散尽,戏子也纷纷退去了后台。    蒋谦拿杯盖轻轻拨开茶沫,低眉浅笑,“原来唱的是这一出。”    坐在对面的人还是那副让人生厌的轻浮模样,闻言冷冷一哼。    “听说你没有完全记起从前的事…我说你怎么还能好好的跟他在一起,不过,你就不好奇?”    蒋谦抬眸,目若繁星,“无论前世是好是坏,我只愿跟他过好今生。”    崔玉荣却是哈哈大笑,“嘴硬…只怕是你想起来后,就再也原谅不了他了。”    蒋谦亦笑,“你想拿我威胁他,可是他与我寸步不离,你没有机会下手,就想了这么个挑拨的办法?那你可得尽快,我猜他就要回来了。”    崔玉荣突然间神色一凝,猛然回过头,萧淳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    “师父眼皮子底下你也敢来?”    “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愿不愿记起来,只怕也由不得你,我等着。”崔玉荣起身迈向窗边,纵身跃了出去,带的窗扇一撞窗棱,砰的一声脆响。    萧淳啧了一声,“跑的到快。”    蒋谦看着窗外微微失神。    听说…他是听谁说的?    他又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而且,今天这里至少有两拨人。    将妄回来后一直闷不作声。    蒋谦逗他,“你上辈子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将妄沉默了片刻,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头埋在他的颈窝,身子居然有些轻颤,“沉玉…”    蒋谦哄孩子一样拍拍他,“都过去了。”    可是过去的事情,真的过去了吗?    他们正欲出门,鬼王庙中曾见过的那个戏子迎了来,已经卸了浓妆换了素衣,发冠未束,颇有雌雄难辨的美感,对着他几人盈盈一揖,“在下兮照,特来替戏班子里的兄弟姐妹们多谢几位救命之恩。”    梦鳞却不客气,“一个戏园子居然藏了那样多暗道,谁知道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兮照也不恼,“我们平日里都是走南闯北的,很少在一个地方停留,凑巧在这搭了个戏台子…谁成想第一天就出了这种事。”    蒋谦微微颔首,“公子不必多礼。”    “若各位公子明日得空,不妨来再看一场,在下做东。”    萧淳扑哧一笑,“这个戏园子还有人敢来?”    兮照挑眉轻笑,那笑容让人瞧了心跳陡然漏下一拍,“未必没有。”    入夜,黑暗之中将妄没有一丝困意,侧头看向依然熟睡的蒋谦,披衣而起,伸了伸手似乎是想抚那眉眼,却终究是放下了。    门被轻手轻脚的带上,蒋谦缓缓睁开眼,坐起身来,低着头久久出神。    长空万里,无云。    月还是那一轮孤月,千秋万代,更古不变。    他手里捏着两颗骰子,卓然孤立在夜色之中,遥遥望着冷月凝神。    漆黑的眸子连月光都照不穿。    29.花朝月夕 四    “穿这么点吹冷风,该着凉了。”    朦胧一片月色如纱,清冷的笼罩着身后之人。    将妄默默把骰子收了起来,定了定神道,”你怎么醒了?“    蒋谦没说话。    这些年风餐露宿在外游荡,他早就习惯了浅眠,本来是懒得管他的,见他一直不回,到底是没忍住。    将妄轻笑,伸手按住他脑袋揉了一把,“是不是没我睡不着?”    蒋谦白他一眼,“那你继续发呆,我回去睡了。”    话刚说完,他就被打横抱离了地面。    “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    将妄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回房间,一脚踹开门把怀里的人扔在床上,挥手扬起疾风带上屋门,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翻身将蒋谦压在身下,他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扯开衣带,半眯着眼栖身吻下。    一夜痴缠,隔日醒来时又是日上三杆。    他们并没有去再听一次戏,却也听说了那个戏子的确了得。    生得一副好面孔,老天又赐了一把好嗓子,便能引得众人争相追捧,该去捧场的人依旧去捧了场。    马车倾轧过秋风扫落的枯叶,蒋谦看着窗外出神,轻声道,“总觉得不会这么轻易被放过。”    将妄却无所谓,“你不要怕,我在。”    自南中出发到蒋谦家,足足花了两个月。    而这两个月的路,蒋谦走了将近四年。    长街还是记忆中的模样,青砖青瓦房高低不齐,石板路斑驳破旧,描绘着它曾经历过的风霜岁月,淡泊而沧桑。    扎着冲天小辫的孩子忽然从小巷窜出,一头撞上拉着板车的老大爷,又嬉笑着和追上来的孩子一起溜掉。    日薄西山,落了一地金黄。    恍惚间似是回到了年少时光,也是这般无忧无虑,欢声笑语。    天涯倦客,却是近乡情更怯。    街尾的百草堂牌匾高悬,门两侧的廊柱上纵挂着楹联——悬壶济世,妙手回春。    蒋谦行至门口时,正好有人拎着小纸包出来,看见他微微一愣,连忙又低下头匆匆离去。    门前盘踞了百年的老树在秋风中泛了枯黄,微风一过,落叶纷纷。    百草堂内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整整两面墙的黑漆药柜,小格子前清楚的标着药材名称。    柜台后的人脸颊瘦削,两鬓斑白,正探着头眯着眼聚起眸光,吃力的瞧他面前的小秤砣,时不时从手旁的小碟子里捻起一撮药叶添上去。    蒋谦呆呆的站了许久,才开口唤出了那一声,“爹。”    蒋铭瑞身子一震,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炯炯有神的眼睛已然眼皮微垂,干瘪的嘴唇轻颤着一张一合,“谦儿?”    没等蒋谦答话,已是一把老泪纵横。    蒋谦愣在原地,杵成了根木头桩子,也不知道上去扶他,老头子就那样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蒋铭瑞拽着他左右的看来回的看,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他忽然发现儿子的个头已经长的太高了,自己又佝偻了腰,得微微仰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他刚叹了口气,就见蒋谦提起衣摆跪在了他面前,泪水啪嗒啪嗒的掉落在地。    蒋铭瑞想扶他,他却只是低着头不肯起来。    被忘在了门口的几个人看着这一幕,都低低的叹了口气。    陆杨成一马当先冲上前来,冲蒋铭瑞灿烂一笑,“伯父好。”又伸手生拉硬拽的把蒋谦拖了起来,低声道,“你说你一回来就哭咧咧的,伯父看了多难受。”    蒋铭瑞这才回过神来,面上有些抱歉,“一时有些激动,怠慢了你们...”    陆杨成连忙道,“伯父哪的话,是我们跟蒋谦上这来蹭吃蹭喝了,该不好意思的是我们,还打扰你们父子闲话,惭愧惭愧......喂,蒋谦,你说句话。”    蒋谦眼眶通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看的将妄心里直抽抽,又不好意思当着老丈人的面扑过来搂他,急的直搓手。    好半晌蒋谦才缓过来,“爹,这是陆杨成,这是梦鳞,这个...这个是将妄,他后面那个叫萧淳,他们...可能会赖这一阵子。”    萧淳,“蒋伯父好~”    梦鳞也甜甜一笑,“伯父好。”    将妄,“伯...伯父就伯父...伯父好!”    蒋铭瑞笑眯眯的向众人一一点头,“瞧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怎么就是赖了,你们呀,不嫌弃便住下,随便住多久。”说完,又小心翼翼的看向蒋谦,“回来了...还要走吗?”    将妄狗腿子一般上前一步搀住蒋铭瑞,“不走了不走了,蒋谦他以后不出门了。”    蒋铭瑞诧异道,“那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空气突然凝固了。    蒋谦看看将妄,将妄看看蒋谦,梦鳞陆杨成萧淳一齐看向他俩,心里都直咂舌。    蒋谦瞄了将妄一眼,一狠心,“找到了。”    蒋铭瑞活了这么多年,每天在药铺形形色/色的见过很多人,打眼瞧他俩对视的眼神就明白了三分,沉默了一会,像泄气一般摇了摇头,“你觉得开心就好...快去瞧瞧你娘,她天天都在盼你回来。”    蒋谦点点头,蒋铭瑞提前关了铺子打烊,领着众人进了后院,一一安顿。    出门的时候一个人,回来的时候拖家带口的一帮人,亏得蒋家虽不算富有也算的上中等人家,不然这院子都塞不下。    将妄心有不甘的住在了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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