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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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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剧烈的颤抖着。    她吓得连哭都不会了,死死的闭着眼睛捂着耳朵,不敢去听,不敢去看。    连老鼠洞都不会放过的人哪会放过这个小柴房?    门口来来回回的脚步声越来越多,透过门上糊着窓纸的格心,能看见人影憧憧。    殷如宣握着小匕首,想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不知道这些人还能做出些什么,至少要保全一身清白。    开门声催命般响起,踏进来一个年轻男子,衣着虽然破旧但是意外的干净。    她咬牙举起匕首插向自己的心窝,刀尖却在最后关头一偏,只是擦破了衣裳。    人在死亡面前到底还是会胆怯,她终于丧气般的哭了出来。    那男子一把夺下匕首,扒下她的锦衣外袍,拿自己的破外衣裹住她,又在那张白皙的脸上抹了把柴灰,牵了她的手温声道,“别怕,跟紧我。”    即使很多年过去,时移势易,当年的一切已被人选择性的遗忘,可那掌心的温度,殷如宣都还深深的记在心间。    那男子名叫李思禅,后来她成了他的妻。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跌落凡尘,去了一身娇气,和他厮守在一间小小的屋子里。    他们有着一双儿女,日子过的清苦却美满。    那天李思禅忙到很晚都没有回来,殷如宣掌了灯巴巴的等在门口。    月色如洗,三三俩俩的有人路过,每次她都为之一振,发现不是他又失落的轻叹,暗暗笑话着自己与他这么多年老夫老妻,还一副小女儿姿态。    原本一直没人发现她究竟是谁,从前尚在闺阁之中时几乎足不出户,这深宅大院的大小姐根本没人见过。    但是,面前这个人从前是她家的护院。    “殷大小姐?”    这张脸上没有一丝重见故人的欣喜,反而是被人窥见秘密的恐惧。    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因着这个女人被统统勾起。    20.流云镇 五    每个活下来的人,都踏着别人的血肉,灾难之后他们都在努力的忘却那些良心不安。    谁的手也不干净些,默契的缄口不言。    可是殷如宣不一样。    她的这种不一样,让人惶恐。    她的存在提醒着众人曾经做过什么。    她让他们有了清醒过后的自责,这种自责又在内心的煎熬中变成了莫名的愤怒。    他们怕她旧事重提,越看越觉得她仿佛在筹划着什么。    心虚成了大家心头的毒瘤,看见她就像躲瘟神一样躲的远远的。    一天夜里,有人遇见了她阴森森的在河边烧纸钱,嘴里念念有词。    那人像发现了救命稻草一样开始大喊,说殷氏遗女在用巫术害人。    顷刻间镇子里大半的人都涌了过来,似乎大家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一个个睁着眼睛说瞎话,齐心协力的指责她。    李思禅站在人群中,脸色阴沉,不置一词。    他势单力薄,在众目睽睽之下如何敢与这么多人作对?他见过他们疯起来的样子,没忘。    这事说起来简直荒唐,她不过是在忌日为家人焚烧些纸人和纸钱,若这算是巫术,满地跑的都是大巫。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更何况这一刻是人们心中早就期盼的,谁管什么道理,什么由头,只要她死就能安心。    他们把殷如宣绑在镇魂石碑上沉了河,杀只鸡都比杀她多些考虑。    在被推下去之前,殷如宣悲凉的望向李思禅,只问一句,“为什么这一次你不肯保护我了?”    有些人枉而为人,作孽的理由竟然可以这么简单粗暴,作的孽又可以那么彻彻底底。    镇魂碑下,她不得离开,不得轮回。    眼睁睁的熬着这日复一日,享尽万般痛苦。    她几乎以为要永生永世的呆在水底,直到那个少年轻盈的悬于水面,对她说,“我们来做一个小小的交易。”    “我可以放你出来,可以替你要他们的命让整个镇子再无活口,只要你听我的话。”    萧淳…或者应该说是殷如宣,愤恨道,“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大家都沉默了,连半路抱着梦鳞猫出来看热闹的陆杨成一起,久久沉浸在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里。    蒋谦道,“那些化作水鬼和行僵的村民,为什么会听他的命令?”    殷如宣似乎彻底冷静了下来,神色淡淡的,“他们是我操纵的,那个人曾在我额间画过奇怪的图案,后来我就发现,恨意越深我就会变得越强大,几乎随心所欲的控制那些死于我手中的人。”    “不仅能画血咒,他还能敛起所有的鬼气和魔气…”温延泽神色凝重,又问道,“你的魂魄是被他打散的?”    殷如宣点点头,“其实灰飞烟灭又如何,我不在乎。”    蒋谦苦笑,“我也曾和你一样,稍稍比你幸运些…殷小姐,那些解不开的心结,为难的只是自己。”    温延泽的余光似乎瞟到蒋谦眼中隐隐一丝暗红,看的不真切,待他肃着脸细细看去,依旧还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到弄得蒋谦一脸茫然的问他,“怎么了?”    温延泽只摇头说没事,大概是眼花了。    陆杨成想想自己差点被淹死,又看看怀里被打的半死不活的三花猫,简直不能接受,“合着这件事跟我们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我们就是倒霉催的撞进来的?”    温延泽将殷如宣的魂魄收了起来,打算先带回千秋鬼域再说。    其实无论这个世道再如何也不该是作恶的借口,不管是那些镇民,还是后来被仇恨冲昏了头的殷如宣。    可是蒋谦扪心自问,若这一切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真的能像说的那般豁达吗?    雾气渐渐散去,流云镇的夜空月朗星稀。    四更天,万籁俱寂,尤其是在这个再无人烟的小镇里。    萧淳独自坐在屋顶,神色黯然,手中玉笛声绵延回响,曲调悠悠扬扬却参杂着一丝难言的愁肠。    蒋谦倚在二楼的雕花栏杆旁,就着笛声看着夜色遥遥出神。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瞧过夜空了,托了萧淳的福,不用担心那些魑魅魍魉来打扰,就如同前世将妄在的时候。    将妄…    蒋谦展颜一笑,恍惚间想起那人身上清淡好闻的草药香气,想起他穿着黑衣的修长身影。    他总爱托着腮发呆,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生气的时候喜欢捻食指,带着袖口的鬼面绣纹微微一震。    谁都以为鬼王高不可攀让人闻风丧胆,想象中就是一副大黑脸的模样。    可是他对三个没大没小的徒弟纵容到不像话,尤其是萧淳,因着年纪最小被师父师兄们爱怜过甚,最后成功的被养歪了。    他还会像个孩子一样爱吃甜腻的点心,喝醉了酒会撒娇耍无赖,还有…耍流氓。    也不过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寻常人罢了。    前世的记忆历历在目,蒋谦的心念如月般柔和。    两生两世为他而活,只为他。    即使这一世他们还未曾谋面,却是魂魄相缠,还能有什么能更深刻。    不能再耽搁了,他还在援翼山等着呢。    前世自己总是等他,这下可还了个够本,生生让他等了两百年。    屋顶的笛音骤停,萧淳从房檐上倒挂下来,嬉笑着一张脸,“在想师父?”    蒋谦也笑,“那你呢?在想谁?”    萧淳的笑容一僵,腰间微微施力翻身而起,双手抓着房檐,长腿一抻跃进走廊,    “师…蒋谦啊,早点休息,明天趁早出发去找师父…欸?你不会是不想要他了?”    蒋谦白了他一眼,听他啪嗒啪嗒的下了楼去,又听他大惊小怪的嚷道,“二师兄,你站这干嘛呢?”    温延泽预料之中的理都没理他。    人算不如天算,第二日一早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整装待发时,收到了一个巨大的惊喜。    如今世间基本可以分为五类,仙、人、妖、鬼、魔。    仙,指的是青城山仙府洞天,然而究竟有没有人真的羽化升仙,还是有待考证的。    人,为首的主要就是四大宗氏,除去被将妄连锅端了的曜灵宗,还剩下三个,又以青虚宗为尊,次之为云天宗、苍极宗。    妖,就是梦麟这种吸收天地精华化作人形的动物或者草木植物,为首之人无可非议,九尾妖皇,离吟。    再就是鬼王将妄,魔君纪千重。    蒋谦出门行大运,一出流云镇三大宗氏就一下撞上两个,是不是冲他来的暂且俩说,这缘分已经无语了。    他们哪怕早走一盏茶的时间,都可以避免这场尴尬的相遇…或者说可能是阻截。    这都因为陆杨成每天起床要出恭的好习惯。    云天宗和苍极宗的人分开站成两撮,每一撮十来个人,穿着各自宗氏的服饰,身后背着长剑。    云天宗着月白色满绣云气纹长袍,锦衣华服,颇有气势。相比之下苍极宗就黯淡了许多,一水儿墨灰色外衣,只有领口/交叉处绣了八宝纹。    陆杨成抱着梦鳞,往三人身后躲去,“我觉得他们看起来不太友好。”    蒋谦微微一叹,将妄啊将妄,到底哪一年才能放你出来?    21.往事如烟 一    蒋谦有些心烦的望向温延泽和萧淳,“你们师父真能得罪人。”    萧淳先是睁大了眼睛,随即又眯了起来,嘿嘿一笑,“对对对,他是我们师父,跟你一点没关系。”    蒋谦皮笑肉不笑的一扯嘴角,心说逮着机会还得收拾他一顿。    温延泽摇了摇头,心说烂泥扶不上墙。    云天宗的人率先走了过来,微微一揖,“在下云天宗大弟子周子云,公子,劳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这厢彬彬有礼,苍极宗那边却不干了,远远的嘲讽道,“你们云天宗向来一副伪君子的德行,想抓人家还惺惺作态。”    云天宗里一个大眼睛少年立马回呛,“君子当与人为善,总不能如乡野村夫一般。”    苍极宗哪肯善罢甘休,“那你们的意思…若是公子不肯走,你们也不会强求?”    “先礼后兵,不会像你们一副强盗作派!”    蒋谦怔怔的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盘算着一会他们先打起来了是不是能趁乱开溜。    青天白日之下,修鬼道的人是很吃亏的,对方二十来个人,他们这边只有四个人和一只受伤的吉祥物,真正能当作战斗力的,还只有两个半。    简直就是个束手就擒的阵容。    这时云极宗也派出了代表,那人路过周子云时还挑衅的瞥了一眼,满脸写着我不是个善茬儿,漫不经心道,“几位,我们终于见面了。”    陆杨成将梦鳞塞给蒋谦,立马换上一抹插科打诨的笑容,“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等只是药贩子,路过此地想…想收点天麻倒卖,难道几位是有天麻要出手?茯苓也行!茯苓我们也收,价格绝对公道!”    蒋谦看看自己腰间佩着的长剑,看看一副公子哥嘴脸的萧淳,还有死眉瞪眼的温延泽,心中的希望一点点破灭——他们哪有一点点像药贩子?    陆杨成还在力挽狂澜,见人家抱着手臂满脸的你继续编,越说越没有底气,尴尬的笑笑,“我能重说一次吗?”    萧淳一收纸扇嫌弃的摆了摆,把陆杨成撵到身后,笑嘻嘻的一抱拳,“子云兄好久不见……嗯…还不知这位大灰耗子兄名讳,自我介绍一下如何?”    苍极宗那人恍然间反应过来,脸色大变,二话不说抽剑便斩萧淳,剑光闪过却在半空中生生顿住。    温延泽根本不知何时动的身形,两指正稳稳的夹住剑身,让其再落不得半分,与此同时,蒋谦的临渊剑也架在了大灰耗子的颈窝。    萧淳还不知好歹的寻衅滋事,拿扇子拍了拍灰耗子的脸,“君子动口不手。”    苍极宗众人见同门受辱,再按耐不住,纷纷抽出佩剑就要动手。    周子云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尴尬的咳了一声,“诸位…诸位,有话好好说……”    哪有人理他。    萧淳率先飞起一脚,将大灰耗子踹出三丈远,向着来人扬起纸扇手下毫不留情。    温延泽云袖微震,手执双刀迎上前去。    人总是被架到份上了才能激发潜能,这些日子遇到的重重凶险让蒋谦的能力颇有长进,临渊剑握在手中灵光大盛,带着破空之声刺出,剑气如虹。    云天宗的人夹在中间也不知帮谁才好,干脆两手一摊坐山观虎斗。    “都住手!”    众人只觉一道劲风袭来,各自手中相接的兵器连连被挑了开,这场混乱的斗殴戛然而止。    来人收剑归鞘,微微颔首,似乎是想略表歉意,他身后很快也跟上来五六个人,皆着一袭浅青色衣裳,领口缀着一颗银扣,扣子上阳刻太阳图腾。    蒋谦心里便咯噔一下,热闹了,青虚宗的人也来了,这下可都到齐了。    天云宗和苍极宗对此人十分恭敬,整齐划一的抱拳行礼,“弘少主。”    弘霖回礼道,“各位客气了。”说罢他转身走向蒋谦,也是微微一俯身,笑的优雅,“好久不见。”    不等蒋谦迷茫,他便抬高声音道,“家父有令,着在下带这位公子回青虚宗,不日便会请各位来共议此事,此番多有得罪,望海涵。”    弘霖礼数周全,从头到尾都带着得体的笑容,身后又有青虚宗压着众人。    更何况,云天宗和苍极宗这会儿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能接弘霖五招,反对也没什么用,人家也说了过几天会共议,以青虚宗的名头,不会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眼看着架是打不起来了,温延泽收起双刀,低声对蒋谦道,“没关系,跟他走。”    青虚宗坐落在有南中第一佳境美誉的西山之上,清幽秀美如仙境,山下五百里滇池烟波浩渺。    青虚宗十分之大,每个区域划分的很清晰,弟子的住处、每日练功的地方、哪一片是客房都是有规定的,根本不像他们千秋鬼域乱成一团。    其余几人被小侍童引着各自安顿去了,只有蒋谦独自坐在硕大的堂厅,连喝了三盏茶,添茶添的侍童都烦了,正主方才出现。    来者须发皆白却没有一丝老态,足下步履生风,一派仙风道骨的架势,慈眉善目道,“蒋小公子久等了。”    蒋谦一愣连忙起身行礼,心说这么大面子,弘青宗主居然亲自来了。    弘青伸手一捞,扶住他道,“不必多礼,请坐。”待二人落座,弘青又道,“公子可是在找舍侄将妄?”    舍侄?侄儿?!    蒋谦正忐忑不安的不知会发生什么,闻言眼睛一亮,惊讶的看向弘青,“他是您的…侄儿?”    弘青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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