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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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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后颈一阵凉嗖嗖的风,似乎装神弄鬼总喜欢来这一套。    蒋谦停下步子,身后传来滴哒滴哒的水声,一点点的接近他。    他并没有回头,因为前方巷子的出口也出现了一个湿漉漉的影子。    他似乎被包饺子了。    镇子的另一头,梦鳞拉着魂不守舍的陆杨成一路狂奔,奔到实在奔不动了,挑了间小屋钻了进去,一把插上了门闩。    屋外追来的溺水行僵哐哐的凿着门。    陆杨成伸手就要去开衣柜。    梦鳞喘着气调侃道,“想躲柜子里?你知道什么叫瓮中捉鳖吗?”    没等梦鳞说完,那扇木质柜门已经被拉开了。    柜子里迎头倒下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具尸体,精准的将陆杨成扑倒在地。    脸对着脸,张嘴便吐了他一身淤泥。    “啊——!他妈的!”    人的潜能是需要激发的,比如被恶心到发狂的陆杨成,一拳就把那行僵撂倒了。    屋外巨大的敲门声戛然而止,梦鳞和陆杨成不解其故,面面相觑。    萧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开门,是我。”    陆杨成一副死里逃生松了口气的样子就要去开门,却被梦鳞一把拽住,“不对。”    过了半晌,屋外的人似乎等的不耐烦了,好像是在跟他们说话,又仿佛是自言自语,“你们不肯开门,我就自己进去了哦。”    “真的要进来了哦,嘻嘻。”    轰的一声,门板拍在地上的声音震的两人毛骨悚然。    18.流云镇 三    两个人几乎每根汗毛都在戒备着,躲在桌子后面直勾勾的盯着门口,盯了半天也没见个人影,只有夜风卷了片树叶,萧瑟的落在他俩面前。    重压之下人疲惫的很快,陆杨成的肩膀渐渐松了下来,“你拍我干嘛?”    梦鳞警惕的望着前方,“谁拍你了?”    陆杨成没说话,梦鳞却又不耐烦道,“干什么!都说了没拍你!”    “……我什么也没干。”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愣住了,缓缓的回过头。    身后到没有一张血淋淋的脸,只有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弯着眼笑嘻嘻的,嘴角嵌着一个小梨涡。    好似一个天真无邪的邻家少年郎,很有几分俊俏。    “嘻嘻。”    他随意的吹了声口哨,顿时阴风四起,无数横死的冤魂涌了进来,张牙舞爪的扑向梦鳞和陆杨成。    好像整个镇子的人都聚在了这里。    那些鬼魅带着潮湿的寒意,身上仿佛不断有水珠滴下,地上却没有一点水渍。    陆杨成瞬间被溺水感逼到窒息,一张脸憋的铁青,濒死中胡乱挣扎着,张大了嘴拼命的想喘气,但是吸进来的却都是水,呛的肺叶生疼。    梦鳞身周暖黄的光晕弱不可见,微弱的灵力几乎被压制到消失。    见冤魂近不了梦鳞的身,少年便又打了个响指,屋外的行僵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把他团团围在了中间。    梦鳞毫无防备的被拎了起来,狠狠的摔在墙上,还未起身,脸上又受了一击重拳。    少年背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一身水色衣裳在夜色中如同流动一般翩然。    “淹死他们。”    邪灵们尖颤的声音大作,那少年仿佛十分享受,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笑意盈盈。    陆杨成的意识开始飘忽,空洞的望着前方,慢慢放弃了挣扎。    梦鳞被迫化回原形东躲西藏,一个不留神被拎起尾巴摔在地上,惨叫声比鬼还凄厉。    他们都由衷的觉得这次要交代了。    镇中忽有低沉的音律幽幽响起,哀婉而悲怆,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荒凉,听的人心里空落落的。    鬼影皆是一顿,惶惶不安的退了下去。    陆杨成猛吸了一口气,直起身子不断咳嗽,一边咳一边呛着水,呛的鼻子都酸了,直淌眼泪。    梦鳞气息奄奄的趴在地上,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靴子的人踏了进来,垂在身侧的手上拿着一个陶埙。    少年的脸上敛去了笑容,“是你。”    埙声又起。    原本对少年言听计从的冤魂们突然倒戈向他,少年的瞳孔骤然变成了血红色,诡异邪佞,和那张可爱的脸极不相称。    少年冷哼一声抬起手,掌中喷发出血红炽烈的灵流和冤魂撞在一起,冲在最前面的鬼影瞬间被燃成了轻烟。    一片红雾自他身前散开,黑靴人抢身向前抄起梦鳞猫又护在了陆杨成身前,结起一方鬼雾将两人一猫笼罩起来。    待红雾散去时,那少年已不见踪迹。    萧淳率先冲进屋子,蒋谦紧随其后。    “二师兄!”    萧淳见到那黑靴人一阵惊喜,片刻间神色又变得躲闪,垂下头不肯看他。    “师弟。”简短的两个字,没什么语调,却莫名听出了些柔和。    蒋谦也诧异,“温延泽?”    温延泽依旧没什么表情,微微颔首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如今的蒋谦干净清爽,眼神坚定,手里正拿着寒光闪闪的临渊剑,虽然温文依旧,但哪有一丝前世沉玉孱弱的影子。    温延泽几番打量之后,微微蹙眉。    待几人回到宅子,那垂死的男子早已经死透了,蒋谦叹惋,找了个席子草草裹了尸,将他放在后院。    几人这才细细说起了分开之后的事情。    当时萧淳被奇怪的铃铛声引出宅子,立马就涌进一堆行僵追着梦鳞和陆杨成一顿爆锤,明明期间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让他们丧命,却奇怪的一直没有动手,只是像猫捉耗子一样追赶吓唬。    而蒋谦在巷子中遇到的,应该就是这次事情的源头——一只被封印在河中数百年的水鬼。    蒋谦在巷子里被他一分为二两面夹击,如果不是萧淳及时出现相助,只怕是镇中冤魂又要多上一条了。    能够分/身的厉鬼,怨气和修行肯定都到了一定的境界,封印也定不是轻易能破的那种。    所以,肯定是有人放他出来的,这个人十有**就是那个爱笑的少年。    温延泽道,“那鬼呢?”    萧淳搓搓手尴尬一笑,“溜了。”    温延泽,“……”    蒋谦叹了口气,同样都是将妄教出来的,差距也就十条街那么远。    温延泽道,“那少年不是鬼道的人,应该是个魔修,他这么做是想汲取你们的七情喂养心魔。”    蒋谦不解,“魔修为何能纵鬼?”    温延泽道,“只能先找到那个水鬼再问。”    卧房里,梦鳞躺在床上浑身的跌打损伤,一副漂亮脸蛋子鼻青脸肿。    陆杨成到好些,就是溺水后的头晕和胃疾,养一养喝点药便也无碍。    蒋谦给他们细细检查了伤势,又各自喂了药,想着要不要和他们推心置腹的谈谈,以后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真的不能让他们再陪着受罪了。    他恍惚间闻到了一股怪异的食物的气味,对,不是香味。    一路寻到厨房时他震惊了,看着一片狼籍和满脸黑灰的萧淳,目瞪口呆。    “你俩这是要拆房子吗?”    温延泽面无表情的拿着大勺,正搅着锅里看起来就很奇妙的大乱炖,“好了,拿碗。”    蒋谦看着红红绿绿的一大锅,一哆嗦。    这锅大乱炖实在是和看起来一样难吃,即便是饿了一整天,三人也只是草草吃了口就恶心饱了。    蒋谦想了想屋里的两个伤患,生怕他们吃完直接一命呜呼,只得重新炖了锅白粥。    温延泽正在堂厅布着招魂的阵法,手里拿着符咒写写画画。    印象中将妄招鬼似乎只要捻个诀,蒋谦疑惑道,“怎么这么麻烦?”    萧淳躺坐在太师椅上,啪嗒一声打开扇子,“他又不是师父,当然只能这么麻烦咯,怎么样师娘,师父厉害?”    蒋谦没说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没多久,萧淳突然窜了起来跳着脚喊肚子疼,怒骂温延泽做的东西果然不能吃。    温延泽不耐烦道,“我怎么没事?”    蒋谦冲着萧淳慈祥的一笑,“吃的东西当然没问题,这是师娘采药时给你带的一点心意。”    萧淳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捂着肚子跑了出去,边跑边喊,“我保证再也不喊你师娘了行不行!”    “那就谢谢萧公子了。”    见那个白色身影钻出屋子,温延泽缓缓道,“你变了很多。”    蒋谦不以为然,“都过了两辈子了,当然不一样……对了,有些事想问你,问了萧淳他不肯说。”    “嗯?”    “上一世我和将妄的魂咒是不是解了?我又是怎么死的?”    温延泽沉默了半晌,放下了手中的符咒头也没抬,“纠结于寻找过去有些事情可能是你不愿接受的,如果能找到师父,希望你们珍惜此生。”    说完他站起身来,俯视着阵法道,“好了。”    19.流云镇 四    萧淳一泻千里一身轻松的溜达回来,打眼就见温延泽和蒋谦大眼瞪小眼的站在堂厅中间。    招魂阵已经启动了,但是连个鬼影子也没招来。    然后变成了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萧淳,“怎么回事?不灵?”    温延泽,“…不可能。”    蒋谦看看他俩,“…到底能不能行?”    一炷香后,萧淳打了个哈欠,一屁股歪在椅子上,“招不来就算了?”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破碎的影子幽幽的飘进阵中,温延泽脸色一凝,“这魂魄不全。”    萧淳道,“不可能啊,刚才何止是全,那怨气,厉鬼中的厉鬼。”    温延泽若有所思的看向他,“只能引魂入体了。”    萧淳道,“你看我干嘛!我不干!”    “那我引你来问?”    “…你明明知道我不行。”    这种残魂已经失去了独立的能力,只能借助有修行的人聚灵来开口说话。    引魂入体是以肉身当作媒介强行让魂魄上身,这个人会如同身处冰窖一样难受,所以萧大少爷的内心是绝对抗拒的。    可是引厉鬼的风险很大,需要一个相当有能耐的人在一边看着。    这种相当有能耐的人,在座的只有温延泽一个。    蒋谦刚说要不他来,立马就被拒绝了,还被拒绝到颜面无存。    “你那点修为,直接就被夺舍了。”    如果事先知道这水鬼是个女的,萧淳一定会宁死不屈,可惜巷子里那场斗法天地昏暗,他没能事先知道。    引魂成功的萧淳突然之间媚眼如丝,娇柔中却又带着阴毒,斜斜的睨着他们,厉声道,“我已得偿所愿!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萧淳虽然白净斯文却一点都不女气,绝对是条铁骨铮铮的七尺男儿,此时却万种风情的扭着腰肢,薄唇一张一合,发着尖利的女声。    怎么看怎么不伦不类。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蒋谦和温延泽突然就笑了…    好半天温延泽轻咳一声抿抿嘴,正色道,“我问你几件事,你如实回答我便为你超度,否则,不止是灰飞烟灭。”    萧淳的脸剧烈的扭曲着,似笑非笑,“我不答你又能怎样?我魂魄不全,也知恶业已深永世不得超生,我还怕什么!”    温延泽掌心朝上伸出手,幽蓝的阴火在掌中徐徐燃起。    “千秋鬼域不伤阴灵,你不要逼我,我可以带你回去,将养百年之后也并非毫无希望。”    萧淳的笑意凄楚悲凉,身子朝前一歪顺势倒在温延泽身上,指节分明的手柔柔的抚上他的脸庞,画面简直无比诡异,又像撒娇一般细语,“你一本正经的样子可真像他。”    温延泽微微一愣,立马恢复了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冷声道,“我只有三个问题,你是谁,镇子怎么了,那个魔修是谁。”    他掌中阴火骤然大盛,惊得萧淳惨叫着退了两步,温延泽瞧着那张脸,似乎有些不忍。    蒋谦连忙上前圆场,温声道,“我们只是有些疑问,希望你能帮帮忙。”    “哼。”萧淳不屑的一扬下巴,似乎受制于人的不是他而是蒋谦和温延泽,“我不知那人姓名,和他也只是互相利用。”    “很久以前我家破人亡,被绑着石碑沉水,即便我被镇在水底整整两百三十二年,即便昔日罪魁祸首早已作古,这笔帐,就由他们的子子孙孙来还!”    两百三十二年有多久?    足够让凡世里的几代人化作枯骨,足够多少爱恨情愁烟消云散。    刻骨之仇于她却历久弥新。    那一年整个南中暴雨连连,决堤的洪水如同猛兽一般冲毁了房屋,淹没了万顷良田被,唯剩满目疮痍。    庄稼被毁,一整年颗粒无收,无数的难民流离失所,食不果腹。    起初人们挖野菜吃树叶,吃完了开始啃树皮吃老鼠,随之而来的便是霍乱,鼠疫。    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人在绝望中死去,遍地横着黑紫色的尸体,空气里弥漫着恶臭,有人经过时蚊蝇惊起,一片铺天盖地,疫病也因此蔓延到一发不可收拾。    侥幸活下来的也不过只是苟活,人们瘦的剩下一把骨头,行尸走肉一样拖着身子,脸上是饱受饥饿折磨的痛苦,为了一块树皮,就能回光返照的抢到头破血流,哪管你是什么亲人或者朋友。    而后易子而食,在灾难面前人性输的一塌糊涂。    只有流云镇的灾情稍轻,因为镇中殷氏富甲一方,粮仓谷满。    殷氏家主殷正每日都会施薄粥救济难民,虽不能饱食但至少能保命。    很快这事就传开了,一群群被饿到眼发绿光的人朝流云镇蜂拥。    饶是殷氏家大业大,也经不起这么多张嘴坐吃山空,救济之事很快被迫终止。    那些人因为极度的饥饿和求生欲而发疯,在殷府前围了一圈又一圈,跪成一片苦苦哀求。    殷正于心不忍却也束手无策,他们自己都快要山穷水尽了,他没有那么伟大,他还有一家老小需要活下去。    见他无动于衷,难民们开始疯狂的砸门咒骂,说他们为富不仁、见死不救,还有人架起了人梯试图翻进宅子。    为首的中年男子高呼,“我们齐心协力冲进去!既然殷正不肯给,我们就去抢!”    在这群被本能驱使着的疯子面前,殷氏的高宅深院根本不堪一击。    殷正只得硬着头皮出来解释——他们真的是没有余粮了。    可没了理智的人哪里会听,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扒开门缝,如洪水一般咆哮着涌进宅子。    殷正在前院被打的不成人样,家中粮仓被哄抢一空,难民之间争夺咒骂着,为了多抢一点而大打出手。    在这个大院之中,人们丑态百出,本性被剥离的彻彻底底。    殷正的独女殷如宣藏在柴房里,长发沾着稻草,一身上好的绸缎已经满是褶皱污渍,单薄的身子掩在柴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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