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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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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生生世世不得所爱!”    说罢,元英英一掌劈向自己的天灵盖,整个人如同烂泥一般瘫软下去,再无声息。    将妄呆立了半天方才走向她,伸手一探,见她果然魂飞魄散,脸色开始变的难看。    巫女魂咒,言事若神。    那双漆黑一团的眸子斜斜看向了那个角落里的小乞丐。    眼中只有蔑视和厌恶。    小乞丐初遇将妄收到的见面礼,是一个重重的耳光。    将妄意识到自己的脸也生疼之后,脸色铁青。    就这样,小乞丐被他带回了千秋鬼域,丢给了一个中年女子。    “帮我养着他,活着就行,不要让他受伤。”    那中年女子名叫将晴,是将妄的姐姐。    姐弟二人有那么三分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气质。    因为她是个不曾修行的凡人,生老病死只能顺应天命,如今眼角已经爬上了细密的皱纹。    将晴见小乞丐脏兮兮瘦巴巴的,心生怜惜,带他洗漱更衣,又给了他准备了许多吃食。    见他吃的狼吞虎咽,她温柔的笑意如屋外明媚的阳光,“慢慢吃,不着急。”    这是小乞丐第一次感受到世界的温暖,他愣了半天,泪水咸咸的随着食物混进嘴里。    将晴怕他噎着,倒了杯热茶递过去,“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怯生生的看了她一眼,又连忙低下了头,“我…我没有名字…”    收拾干净后的他很是俊俏,肤白如雪,一双大眼睛亮亮的,一点也不像在街头风餐露宿过的样子。    将晴沉思片刻,“静影沉璧,就叫你沉玉好不好?”    小乞丐想也不想的重重点头,嘴里塞满了吃的开心道,“谢…谢谢……我…唔…有名字了…”    最开始,在四处游荡着孤魂野鬼的千秋鬼域,小沉玉近乎崩溃。    一个小孩子,最怕的还能是什么呢?    偏偏到处都是他最怕的东西。    以至于后来长大了他都难以想象,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直到有一天他被一只腹鬼吓坏了,摔在地上磕坏了腿,将妄才来给了他避鬼符,狠狠的斥责了他,不许他再四处走动。    还记得那天将妄的目光凶狠而不耐,嘴里的话也如刀子一般锋利。    “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还活在这世上?如果你知道,那便老老实实的在这呆到海枯石烂,不要给我添麻烦。”    从那以后,他乖乖窝在那偏僻的小草屋中,再也不曾乱跑。    他心里是感激将妄的,不论出于什么原因,都是因为他自己才能饱食暖衣的活下去。    一晃,便是十年。    这十年,他一次也没再见到过将妄。    偶尔有个头疼脑热,立马就会有人来给他瞧病,不曾忍受过一丝病痛。    将晴隔三差五的便会来看看他,给他带一些新鲜玩意,给他说说外面的世界,那就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除此之外,他只有每天每天的看着窗外发呆,也没什么心事好想,就反复回忆着初见的那天,想着想着,脸上会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    他又天真的以为日子可以这样平淡的继续下去。    即便是无风无浪,无聊至极。    可是他忘了,人的寿命是终点的。    在他十八岁那年,将晴去世了。    14.吾愿将妄 四    在听到将晴过世的消息后,沉玉近乎崩溃的冲出那间小小的屋子。    不准随意走动的警告被抛到了脑后。    在将晴的灵堂前,他再次见到了将妄。    十年光阴于他而言,没有丝毫影响。    永生不死便是被光阴遗忘,而这一点,沉玉却从未觉得羡慕。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看着天地变换沧海桑田,唯有自己停在原地,何等孤独。    更何况高处不胜寒,一定比谁都寂寞。    灵堂中的奠字黑白分明,丧幡悠悠的迎风飘扬,供桌上一盏长明灯。    供桌后就是将晴的灵柩,那个温柔温暖的人正冰冷的躺在里面。    供桌两侧跪着两排披麻戴孝的人,沉玉一个都不认识。    准确的说除了将晴姐弟和送饭的小厮,他在千秋鬼域谁也没有见过。    将妄正站在灵边,依旧一袭黑色衣裳,不怒自威,面容冷峻的的看着沉玉。    沉玉忽然一阵心慌,低下头不安的捏/弄着手指,声音掩不住的有些颤抖,“我只是想来…磕几个头,你不要生气,我磕完就回去…”    看着他那副惶恐无依的样子,将妄没说话,半晌才点点头。    沉玉低声谢过,在灵前垂首跪拜,再抬起头时泪水失控的涌出,一滴一滴滑过脸颊,落在地上。    将晴于他而言,就是永恒黑夜中的阳光,是他一生仅有的温暖。    这些年来无休无止的单调日子,唯有她的笑容是个盼头。    还有那蜜甜的桂花糯米藕,从今往后,不会有人再端着碗笑眯眯的问他,“小沉玉,是不是馋坏了?”    没有夙愿的人身死之后清算一世善恶,坠入轮回,纵使鬼王也无法逆天改命。    努力收拾好心情,沉玉有些茫然的站了起来,“谢谢,我这就回去。”    虽然只草草见过几面,沉玉却清楚的记得那张脸上总是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孤傲,现下却是一片晦暗。    将妄漠然道,“萧淳,你送他。”    跪在右侧最靠近灵台位置的白衣男子起身,对沉玉说了声,“请。”    那天之后将妄来看过沉玉一次,坐在榻上看着将晴拿来的小布偶发呆,许久才道,“她对你很好。”    沉玉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过,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嗯,她很好。”    又是长久的沉默。    “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将妄放下布偶起身离开,不等沉玉诧异,那修长的黑色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将晴去世后的第七天夜里,沉玉没有睡,点了盏烛灯静静等在窗边。    子时,一阵阴风吹过。    沉玉很怕鬼,很怕很怕,此时却欣喜不已的抬起头,一声姐姐脱口而出。    将晴的身影灰蒙蒙的,模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沉玉失神的想去碰她,手却穿过了她的影子,只摸到一片虚空。    “傻孩子。”    将晴疼惜的看着他,想像从前一样揉揉他的脑袋,却猛然想起已经做不到了,苦笑道,“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沉玉紧紧咬着下唇眼眶通红,哽咽了良久,“只要我能做到,什么都可以。”    “将妄他…再也没有亲人了,你能不能替我陪着他?他从小就不听话,不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我真的放心不下。”    “你们都爱吃我做的桂花糯米藕,做法我教给你,以后…只能麻烦你做给他吃了。”    将晴走后,沉玉哭到精疲力竭,和着泪水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日上三竿,将妄正倚在榻上闭目养神,听见动静缓缓睁开眼,深如幽潭的眸子望了过来。    “醒了?”    沉玉沙哑着嗓子嗯了一声,一双眼肿的像核桃一样,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目光。    “洗漱一下,我陪你去用早膳。”    沉玉第一次见识了这偌大的建筑。    琉璃瓦层层叠叠,重檐歇山顶,下面有高大的廊柱屹立支撑,古朴而厚重。    跟在将妄身后穿过重重走廊,他好奇的四处张望,像个毫无见识的乡巴佬,心里感叹着好生气派。    膳厅的四方桌上摆着粥和几碟小菜,正幽幽冒着热气,还有蜜饯瓜果。    见他只是托着腮发呆,沉玉鼓足勇气开口问道,“你…你不吃吗?”    将妄修长的食指轻轻敲打着桌子,依旧目视门外,“我不用吃东西的。”    沉玉哦了一声,怯生生的,“那…那姐姐教我做桂花糯米藕……”    “不用吃也不是不能吃啊。”    “我会做的…以后…以后我做给你吃,行吗?”    “你不用这么怕我,我不吃人,吃也不吃你这么瘦的。”将妄看向他,半眯着那双好看的眼睛,“以后想出去走走的话,让温延泽或者萧淳陪着你。”    沉玉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眼角眉梢都是欢悦,“真的可以吗?”    将妄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快吃快吃。”    从那以后,沉玉三天两头的埋在灶房,认真的研究着各种点心。    将妄很爱吃甜食,据萧淳说,大概是因为他一生苦楚太多才会如此。    萧淳还曾大笑着告诉他,“师父他大概和你想的不太一样,挺没谱的一个人。”    千秋鬼域有很多人,除了将妄的大徒弟崔玉荣,二徒弟温延泽和小徒弟萧淳之外,其他都乱做一团,没有什么明确的体系划分,人鬼混杂,一个不小心撞上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沉玉头疼了一阵之后也渐渐习惯了,偶尔有鬼怪来向他讨点心吃,他也只是笑着说能吃的话自己来拿。    大家都乐得帮他忙,因为他总是会做很多,几乎是见者有份。    整个千秋鬼域里该辟谷不该辟谷的,都让他的点心搅和黄了,直逼得将妄板着大黑脸说,谁再敢偷吃就滚去当厨子不要修行了。    没了将晴,沉玉的人生只剩下将妄。    还是那样一如既往的等待。    因为总需要人跟着,他又不愿经常麻烦别人,大多时候还是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发呆。    将妄渐渐对他好了许多,经常送些玩物来给他打发时间,又着了位先生教他识字。    沉玉很满足,心里却还有一点小小的渴望——他能不能多来看看自己。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纱钻了进来,洒满屋中,明亮柔和。    先生念道,“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沉玉恍然失神,心中所想净是那个人,那双眼。    15.吾愿将妄 五    闲暇之余,他依旧热衷于做各种糕点,欢欢喜喜的给将妄送去,再细心记着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于他,沉玉能做的只有这么点了。    后来在做栗子糕时不小心弄伤了手,忐忑不安的等来了将妄,却没有再被责怪。    他只是嘱咐着有些事没有必要自己做,可以交代给下人,而后扔下一句今天想吃七巧点心,这事就算掀了过去。    往年中元节将晴都会来陪着沉玉,因为知道他胆小。    可是今年、往后的每年,都不再有她。    漫山遍野的凄厉哭声,千秋鬼域绝对是中元节的重灾区。    虽说日常见惯了阴灵,一只两只没什么问题,况且那都是些好相处的。    这鬼门关大开之时,恶鬼凶灵横行,就算知道它们进不来这间小小的屋子,也依旧惶恐不安。    就好像怕雷声的孩子。    沉玉躲在屋里,捂着耳朵缩成一团。    心里本就恐惧,对将晴的想念达到了空前绝后的程度。    门嘎吱一声开了,烛火被风一带,影影绰绰。    他死死的闭着眼睛不敢看。    “别怕,是我。”    此情此景,听见想念已久的声音,沉玉什么也顾不得了,一头扑进了将妄怀里,浑身不住的战栗着。    他身上淡淡的草药香气钻进鼻腔,那样的让人安心。    “呆在这里这么久了,还不能习惯吗?”    “对…对不起…我……”    将妄轻轻扶着他瘦削的肩膀,安慰道,“以后中元节我都来陪你。”    心里似有一道涟漪泛了开,荡开了所有恐惧,如同吃了花蜜一般甘甜。    大着胆子赖在他怀里,沉玉这一觉睡的格外酣然。    之后的沉玉开朗了很多,对着将妄也不再那般战战兢兢,还学会了时不时的联手萧淳一起开他的玩笑。    平心而论,沉玉眉清目秀的一张脸甚为姣好,又对所有人都很温柔和善,千秋鬼域上上下下没人不喜欢他,连性格古怪的温延泽都对他格外友好。    将妄嫌他的小屋太远,干脆把他搬到了眼皮子底下,让他住在厢房,每每闭关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他要好吃的。    而他也总是低眉浅笑的站在将妄身边,微微仰视着他的高大身影,永远站在尽头安静的等着他。    如此,便足矣。    再后来,沉玉开始帮着打理一些无关痛痒的琐事。    萧淳向来爱拿人打趣,嚷嚷着沉玉像个贤妻良母,有事没事还故意喊几声师娘,然后哈哈大笑着逃走。    沉玉每每都会心虚,会偷偷去看将妄什么表情。    见他笑意盈盈,心中怦然。    中秋佳节,一轮满月高悬。    浮生殿中丝竹舞乐声不绝于耳。    美艳的画皮鬼不断幻化着模样,大头鬼笨拙的托着大脑袋惹得众人捧腹开怀。    大力鬼一只手托起了沉玉转了个圈,惊得他一声轻呼,又将他放在了将妄面前。    两两相望,一个含笑一个羞赧。    将妄最近心情颇好,架不住轮番的劝酒,一不留神就喝多了,侍从要送他回去,他却耍小性子一般死死抱着沉玉,就是不肯撒手。    沉玉只得陪他回房,端了醒酒汤连哄带骗的喂他。    那只白净修长的手抚上脸颊,沉玉抬眼看向他,入目便是双深沉的眸子,几乎要溺毙在那一抹漆黑中。    看不到底,看不到情绪。    “谢谢你,这样陪着我。”    沉玉片刻失神,随即唇畔触及了两片冰凉,在惊慌失措中被撬开了唇舌。    夹杂着酒气的唇齿交缠,乱了心神。    衣衫轻解,坦诚相对。    沉玉趴在他胸口,红着脸恨不得把头埋到锦被里。    “别怕。”将妄伏在他耳边轻声哄着,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苏苏麻麻。    整夜的柔情蜜意,颠鸾倒凤。    疼痛或是快感都彼此一同承受,分外奇妙。    沉玉侧着身子拂过将妄后颈的刺青,沿着脊椎一路向下到腰际,尺余长的伤疤狰狞的横在那里。    “当初你经历过什么?”    将妄回身拥他入怀,“都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    将晴忌日那天,他们俩一同跪在坟前。    即使鬼王相当不屑祭拜那一套,却拗不过沉玉执意要烧些纸钱。    他们都如了将晴的心愿。    他好好待他,他好好照顾他。    谁也没有食言,最起码现在还没有。    元宵佳节,融和天气,将妄带着沉玉去了长安。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踏足尘世。    满街的花灯蜿蜒如火红的长龙,行人挤挤杂杂。    街边表演着歌舞百戏、舞龙舞狮,长街尽头搭着大大的台子,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争先恐后的抢猜灯谜。    将妄紧紧牵着沉玉的手,满城春市荡春烟,一双璧人并肩而行,谐美如画。    在渭水之滨,沉玉放了盏荷灯。    心愿他只有一个,说不贪心却也贪心——一生一世一马一鞍,吾愿将妄。    爱人在侧,生死相依。    沉玉欢天喜地的拿回来一对小坠儿,镂空雕的虎骨泛着淡淡的血丝,中间嵌了一颗红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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