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5)
面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不点餐,这里的东西对她来说,都太贵,眼睛盯着窗外,以防孟田宇过来的时候,自己没有看见他。 “到底是谁啊,值得你这样的美女这么等?” 葛婷扭过头,竟然还是刚刚的那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这人阴魂不散的怎么回事?她冷着脸,厌恶的感觉堵在嗓子眼儿,真想告诉他快滚。 不想这男的竟然在她对面坐下了,笑得很自以为是,还仿佛是很潇洒地对她献殷勤道:“想吃点儿什么?我正好要买一杯咖啡,我请你?” “走开。”葛婷看着他,好像在看一滩狗屎。 白衣男脸上挂不住了,有些生气地道:“你怎么说话呢?” “我说话不好听,你可以不听,走开行吗?”葛婷冷冷地说。 白衣男变脸了,习惯了在外面对年轻的女孩子用一点点儿甜头,钓一点点儿甜头,这样直截了当的拒绝和厌恶,让他恼羞成怒,伸出手指着葛婷说道:“别给脸不要脸……” “妈的你说谁?”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很大声,很莽撞,带着一股年少气盛的鲁莽,让葛婷和白衣男同时转过头去,看着说话的人。 葛婷心头一跳,看见说话的人正是孟田宇——时隔几个月,他特意从学校请假回来,万里迢迢地奔波,真地站在自己面前了。 而这么辛苦,不过是为了自己而已。 可惜头发长得太长了,本来就有些匪气的长相,这会儿一眼望去,活脱脱一个不良少年的样子。 白衣男看了一眼葛婷,再看了一眼孟田宇,奇怪地问:“关你什么事儿?” 孟田宇伸出手,就像个不良少年一样,一把抓住白衣男的脖领子,像提着一只小鸡一样用力向上拎,另外一只手正要扬起猛揍,葛婷赶紧站起来,对白衣男说道:“他是我男朋友,当然关他的事。” 孟田宇听了“男朋友”三个字,扬起的手放下了,转过头看了一眼葛婷,时隔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没有隔着摄像头,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孩儿,其实刚刚他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她了,他不承认自己近乡情怯,半天不敢上前与她相会,如果不是眼前这个贱男不停撩她,让自己出离愤怒,自己说不定还会接着站在原地,对着远处的她发呆。 比自己当初离开的时候,更漂亮了。 他在心里想,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猛地松开白衣男的脖领子,一把推开他,嘴上说了句滚。 白衣男使劲儿揉了揉脖子,一边倒退,一边悻悻地丢下一句鲜花插在牛粪上,说完这句话害怕孟田宇追上来接着揍自己,转身就逃,很快消失在大街上。 孟田宇果然被这句话气得不轻,眼睛盯着白衣男逃走的方向,一脸想要追上去狠揍他一顿的神色,葛婷见了,对他有些气恼地说道:“你回来是打架的?” 孟田宇听见她的声音,原本蓄势待发要追过去好好甩甩拳头的架势立即停了,他回过头来,看着葛婷,目光在她脸上身上逗留良久,后来他低下头,拿起自己先前丢在地上的背包,说道:“他对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吗?” 葛婷摇头,说没有。 “我看旁边有酒店,我去定个房间——”他说道。 葛婷听见“酒店”两个字,心口跳了一下,脸上也有些羞红,看他在前面径直走,自己只能跟在后面,进了旁边的连锁快捷酒店,跟孟田宇一起站在酒店的前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感觉酒店的几个服务生,一边帮孟田宇办理入住,一边时不时地抬头打量自己一眼—— 是把自己和孟田宇当成开房的情侣了? 她在心里有些无奈地想,真是想多了,其实她和孟田宇连情侣都不是,两人的关系,叫的好听她是他女朋友,叫的不好听,她充其量不过就是个高级妓/女罢了——甚至,她连高级妓/女都不如,毕竟,她对妓/女用来伺候人的那一套深恶痛绝,从心里往外恶心。 “走。”孟田宇对她说。 葛婷跟在后面,不管心里怎么忐忑,她还是对孟田宇笑了一下,真好,只是对他笑一下,他就脸红成这个样子了,葛婷在心里暗暗地想到,心中这样想,手就伸了出来,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手指,孟田宇向前迈的脚步猛地停住,身形顿了顿,眼睛看着旁边的葛婷,呼吸急促,脸颊也变得通红,后来他显然忍不住了,猛地伸出手来,狠狠地握住葛婷的小手,力度之大,险些让葛婷疼得叫出来。 她挣了挣,不高兴了,知道怎样才能让他听话,就用娇里娇气的声音道:“你弄疼我了。” 孟田宇果然心疼了,握着的力道登时轻了,眼睛舍不得离开她的脸,一边等电梯,一边看着她,隔了一会儿问道:“你想我吗?” 葛婷脸有些红,眼睛看着一旁,隔了一会儿,她微微点头说想。 孟田宇显然很高兴,忍不住笑了,雪白的牙齿露出来,明朗的笑容让他脸上让人望而生惧的匪气淡了一些,握着她手的力道紧了紧,看着她,目光灼灼,带着滚烫的热度,声音有些嘶哑地对她说我也想你,隔了好一阵,加了一句我想你想得都飞回来了。 葛婷脸上发烧一般,无言以对,只能微微低着头,手被他攥得紧紧地,是因为自己的紧张吗?为什么他的手这么热?被他手指紧紧裹着的手心,甚至能感到他肌肤下血液流淌的速度,太热了,仿佛被电击了一般,电梯门开了时,身不由主地被他拉着进了电梯,门刚刚在身后关上,她就听见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葛婷心头一颤,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他看去,见他也恰好在看着自己,两人目光相对,葛婷嘴唇微微张开,好一阵子,甚至忘了呼吸。 孟田宇用力咽了一下,电梯内的空气滚烫,烧得他俩都有些站立不安,直到叮地一声,电梯停了,热度才稍微降温,她被他拉着出了电梯,持着房卡,楼层服务员见惯不怪的眼睛只看了他们俩一眼,就指了指走廊尽头,说在那边儿。 孟田宇拉着她走到房号前,刷卡,刷拉一声,门开了,他始终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松开,眼睛看着她,问道:“你愿意进去吗?” 葛婷脸颊滚烫,眼睛里也仿佛有水雾燃烧一般,让她一时半时什么都看不太清楚,万千只鼓同时敲响的脑海内,根本无法做出任何有条理有布局的反应,她微微垂下眼睛,盯着他风尘仆仆的套头衫和牛仔裤,一动不动。 “不想进去的话,我就在——就在这里——”他说到这里,声音停住了,眼睛盯着她,仿佛接下来的话太难以开口,让他一时说不下去。 “就在这里怎样?”葛婷看他笨嘴笨舌的样子,刚刚鼓乐齐鸣的脑子不知道怎地,突然就清净了,她水漾一般的大眼睛盯着他,嘴角微微翘起,歪着头问他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怎么办?拉灯行吗?不然会被锁,我拿捏不好晋江的尺度,感觉蛮严格的样子 ☆、89 89 “就在这里亲你。”他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盯着葛婷的眼睛, **昭然,根本掩藏不住。 葛婷抿嘴笑了一下, 脸红着,心怦怦跳着,说出口的话, 全都是她觉得他喜欢听的, 本来就美好的眼睛,因为故意,增添了许多妩媚, “那你就亲啊?”她看着他,柔声说道。 孟田宇听了这句话,再也忍不住,伸出手, 将她推进门内,门在他身后阖紧,甚至来不及放下身上的背包, 他就将她紧紧地压在墙上,疯狂地亲了起来。 身体如同滔天巨浪中的一叶小舟, 无法自控,不停颠簸, 她在他疯狂一般的亲近中,一边不停地想着我不喜欢这样,我讨厌这样, 这种事儿让我恶心,一边在他嘶哑的催促中,犹豫地伸出手来,紧紧地抱住他。 衣服纷纷脱落,踉踉跄跄地,被他推着,向着床的方向走去,直到他不耐烦了,长长的胳膊微微用力,将她拦腰抱起,葛婷发出啊的一声惊呼,眼睛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看见他**燃烧的眼睛也正在盯着自己,两人目光相触的那个瞬间似乎有黑洞瞬间放大,吞噬尽了她仅存的脑海中的清明,身体被抛在床上,他随后扑了过来。 云雾封山,暴雨倾盆,海浪滔天,她要不停地攀着他的身体,才能防止自己溺毙在这疯狂的**之海里。 从早到晚,从进来开始,无休无止,没完没了,直到葛婷脑子全然昏了,身体每个地方全都酸痛不堪,再也承受不住,眼见他又要向自己扑过来,她再想讨他欢心,再不想惹他不高兴,也只能无力地跟他告饶道:“我——想休息一下。” 他看着她,见她仰面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以为自己真的做得太多了,他吓坏了,忙凑过去问道:“是哪里疼吗?” 她摇摇头,眼睛睁开,如有水雾一般的眼睛看着他,对他微微一笑说道:“没有哪里疼,就是——你回来看我,就是为了这个呀?” 孟田宇脸红了,瞪着葛婷,半天说不出话来。 葛婷看他这个样子,眼神微动,抬起手来,摸着他的下巴,轻轻地抚摩,隔了一会儿她柔声说道:“胡子都长出来了,上次我们俩像这样的时候,你的脸还没有这么扎人。” 他听了这话,知道她没有生自己的气,吐了一口气,看着她,也忍不住笑了。 笑容明朗至极,少年气十足,让她看着,好一时没有移开目光。 “今天别再做了,行吗?”她声音极尽娇柔之能事,心里知道他最喜欢的,就是自己对他撒娇。 他难得地露出腼腆的神情,恩了一声,伸出手,将她从床上抱起,葛婷腰疼腿疼屁屁尤其疼,被他这么猛地抱起来,忍不住哎呀了一声,心中生气,用力捶了他后背一下说道:“干什么呀?” “抱你去洗澡。”他说。 谁用你抱了,我自己歇一会儿就能走,她在心里想。 不过,自己是不能惹他生气的,让他事事开心,永远喜欢自己,是两个人关系的重中之重,别的,都没有这个要紧。 笼络住一个男人,让他为自己掏心掏肺,在自己需要他的时候,心甘情愿地供自己驱使——当初外婆谆谆告诫自己的的,不就是这个吗? 在自己长大成人、能自立谋生之前,她都需要孟田宇乖乖地留在自己身边,自己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而且以他心思之简单,很多事情,甚至都不用自己说,他就已经主动帮她做了—— 比如学费,比如生活费,比如生活必须的那些开销…… 他拧开水龙头,葛婷感到水有些凉,也不太习惯自己洗澡的时候,有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就看着他娇声娇气地说:“出去呀?” “为什么?”他不愿意,眼睛看着她的**,不舍得移开目光。 “你在这里我不习惯。”她好声好气地道。 “有什么不习惯的?”他动都不肯动一下。 “都说了不习惯啊,你非要让我生气,偏偏要看吗?”她说着,语气依然是柔和的,嘴角甚至仍有笑容的余韵,拒绝的话被她修饰得没有一丝棱角,但是孟田宇愣是明白她认真了,他抬起双手,做了个挺潇洒的投降姿势,转身出去了。 他们在酒店房间里整整关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中午才走出旅店大门,葛婷看见久违的太阳,只觉得头晕眼花,如果不是手被他紧紧地攥着,几乎踉跄跌倒。 孟田宇看了,有些着慌地问:“怎么了?” 葛婷脸红不肯说话,她头上戴着一顶他从英国给她带回来的白色绒线帽,穿着红色短款的风衣,修长的腿上雪白的牛仔裤外面套着一双平底的白色靴子,清纯娇艳,莫可逼视,即使全副打扮都是孟田宇给她买的,但是亲眼看见这些名牌服饰穿在心上人身上的效果,即使是孟田宇,也觉得实在太惊艳了。 他想起自己开学的时候,初次见到她时的那一天,穿着寒酸的衣物,拎着一个小小的包裹,甜美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哀伤,看着自己的方向,Who is the girl with the crying face, looking at millions of signs?当时他脑海里闪过的只有这两句英文,时至今日,她的眼睛里终于没有那样哀伤的神情了,不管用了什么手段,他得到了她,成功让她眼睛内的哀伤消失,以后,只要自己一直有钱,她就没有任何机会可以从自己身边逃开。 钱对自己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他带着她,在外面整整转了一天,花了很多很多的钱,葛婷并不热衷于他花钱如流水的样子,私心里,她觉得他还没有成年,没有赚钱能力,所花费的每一分钱都来自于他的妈妈,两个人出去开销,只需要看场电影,吃顿路边摊就可以了,没必要每次都去许家菜,孔府宴语这样三个水晶糕就要四十多块的地方。 可她终究没有劝,跟在他的身后,享受着自己不该享受的服务,吃着那些跟自己身份地位完全不匹配的美味佳肴,看他努力讨好自己的样子,她觉得,就这样也好,这段关系里,不需要真话,不需要真心,只要他开心,觉得自己的陪伴值得,就算自己说的全是假话,也没关系。 于是她在他看着自己的时候,总是笑着,满足他的所有要求,做个称职的十全十美的女朋友,只是在晚饭过后,两个人手拉着手打算回酒店时,路过购物大厦,她对他看中的每一样丝巾,每一样首饰,每一样化妆品,全都摇了摇头,说道:“够了,以后别给我买这些了。” 他不太明白地看着她,问道:“你不喜欢吗?” 葛婷甜甜地冲他笑了一下,手用力挽着他的胳膊,也不深解释,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你平时邮的那些,我都穿不完,还买这些东西干什么呀?” 她娇声娇气说话的时候,孟田宇总有一种心口被蜜糖充溢的感觉,这感觉太让人迷醉了,心痒痒地无处抓挠,向上蔓延到大脑,平时还算灵光的脑子,瞬间就成了个摆设,葛婷如果用这样的口气让他去死,他会不会去呢? 八成会转身就跳进水里,要等淹个半死才会反应过来自己最初的傻? 她笑得太过好看,声音甜甜地,让他心痒难耐,十六七岁,根本不懂得什么叫自控,他拉着她的手,就向外走,一路狂奔,回了酒店。 门一关上,昨天晚上的疯狂又重演了一遍,天亮的时候葛婷实在吃不消了,头埋在枕头上,再想讨他欢心,也忍不住对还想扑过来的孟田宇恨恨地说道:“烦死了,你下次要是再回国,我就躲起来不让你找到。” 孟田宇正重振旗鼓,打算接着跟亲爱的做亲爱的事,看见葛婷这个样子,心里有些慌,以为自己哪里没做好,急忙问道:“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快点儿睡觉。”她头都无力抬起,脸枕着枕头,不高兴地对他发作,但是因为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发作的声音听上去闷闷地,一点儿震撼力都没有。 “你在旁边,我怎么睡得着?”孟田宇声音有些委屈地说道。 葛婷勉强从枕头上转过头来,困倦至极的眼睛盯着他,问道:“什么?” “什么什么,我忍了这么久,你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不是想你想得快要疯了,我会大老远地偷偷跑回国吗?” 可是你整整做了两个晚上了啊——葛婷无力地看着他,这就是自己选的人啊,运气真好,真好,她欲哭无泪地想,当初看见他这张不是正经人的脸,本能就曾经提醒过她,让她离他远点儿,也许那个时候,她的身体就在警告她,如果跟这个人在一起的话,终有一天会吃现在这样的苦头。 她什么都不说了,已经无力支吾他,愿意怎样就怎样,她闭上眼睛,干脆地睡起觉来。 迷迷糊糊中她感到他在动,自己的身体在摇,她实在无力张开眼睛,耳中隐隐地似乎咔哒咔哒的响了几下,她想要张开眼睛,看看是什么在响,可她实在太累了,终究还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试试,这个尺度应该没有问题? ☆、90 90 孟田宇在周一的下午离开, 走的那天, 天色阴沉,葛婷躲在校园冷清的一角, 用手机看他坐在机场大厅里,听他跟自己许诺,寒假的时候, 他还会再回来。 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样高兴, 难得地在视频通话时,对他笑了一下。 那段日子过得飞快,秋风起, 冬雪下,转眼间寒假就将来临,这段时间仿佛因为心静了下来,她的成绩也有了提升, 每次周末跟姐姐小聚的时候,听见她说成绩排名又进步了,葛晴总是笑得很开心。 而其他时候, 姐姐则依旧老样子,像以前一样沉默寡言, 除了赚钱和读书之外,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 只是偶尔她会发现姐姐比以往更容易发呆,常常盯着一个地方,自顾自地出起神来, 一句话往往要跟她说几遍,她的注意力才会转到自己身上。 是为了葛天籁吗? 葛婷心中暗想,葛天籁消失了,学校里传言,他跟孟田宇一样,都转学去了国外读书,对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孩来说,地球真像个村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姐姐何必为了这样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总是神不守舍的样子呢? 她们有的,明明就是彼此才对啊。 因为担心姐姐,她开始不顾葛晴的反对,每天晚饭时候,坚持出来站在姐姐的小土豆摊子旁边,一边陪她聊天,一边陪她做生意,即使遇到同学奇怪的目光,她也并没退缩,在生活的方方面面,葛婷自问自己都是一个虚荣的人,事事都要好的,生怕被人耻笑,但是唯独在葛晴这里,是唯一的例外,即使穿着嘉南昂贵的校服,对同学说这个衣着寒酸闷头做小生意的女生是自己的姐姐,她心中感受到的,也只有自豪。 仿佛因为姐姐是个有底气的人,自己跟着她,也自然而然地有底气多了。 她唯一担心的是万一姐姐知道了自己跟孟田宇的关系,明白了自己能读得起高中,根本靠的不是母亲石玲,而是所谓的“男朋友”,那时候她的反应会是什么,葛婷自己都拿不准,好在孟田宇只在长周末和寒暑假回来,而且为了两人的密会,他回国连他妈妈都没有告诉,更加不会告诉该死的王即来什么的了,因此只要自己守口如瓶,姐姐应该没有理由知道才对。 秋去冬来,瑞雪覆盖了整座福泉山的时候,她迎来了圣诞假期的孟田宇,她对姐姐说自己跟石玲留在城里,寒假就不回老家了,然后在春节前的四天,她跟孟田宇两个人飞去了日本,在那里度过了高一的寒假。 春天来的时候,姐姐葛晴开始留在老家中学复课,那年的夏天,嘉南的特招考试成绩排名出来了,葛晴再次以全省总分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嘉南。 秋天她入学高一,成了妹妹葛婷的学妹。 上了高中,名校资源和名师指引,加上异常激烈的竞争,让葛晴平生第一次在学习上全力以赴,结果她只用了半个学期,就在全省最好的高中生云集的嘉南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高一上学期期末,以总排名第三的成绩,如愿拿到了对她至关重要的奖学金,并破例成为嘉南实验班史上第一个半途被编入火箭班的学生。 葛婷的班主任高明老师在知道此葛晴,就是去年没来报到的全省第一名的彼葛晴之后,啧啧了几声,对正在埋头用功,最近成绩也是小有进步的葛婷说道:“你姐姐是个人才,你多向她学习。” 葛婷笑了一下,学习什么啊,脑子的结构就不一样,她心里想到,自己的最好成绩也就是班级的十名左右,在全校总排名直接就在三百开外了,跟姐姐的全校第三根本无法同日而语。 但那段时间依然成了她最开心的日子,时间回到一年多前,那时候的自己和姐姐,怎么会想到有一天姐妹两人竟然真的会在嘉南聚首?生活真的就像外婆教导的那样,只要自己脑子足够聪明,不走错一步,终究会按照自己的心意,变得越来越好的。 时间流逝过高二,葛婷高三的时候,姐姐葛晴因为年年稳居嘉南的榜首,成了嘉南的风云人物,她自己也因为解决了后顾之忧,成绩逐年上升,高三上学期期末的时候,她满了十八岁,成绩也如愿稳定在班级的前五,如果不出意外,未来应该会考上一个不错的一本学校。 那一年的寒假,嘉南的高三学生只有十天假期,孟田宇又请假从英国跑回来,两个人背着所有人,窝在酒店里,昏天黑地地哪里都不去,整做了十天。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葛婷的眼前都发黑了,根本走不回学校,孟田宇搂着她,在酒店门口打了个车,两个人一起坐车回了嘉南。 孟田宇没有下车,他坐在车上,看着葛婷慢慢走回学校,一直到她消失在校内的楼宇中间,他刚要吩咐司机开走,就听见一个声音突然说道:“壮壮哥哥?” 孟田宇听见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看见王金凤跟葛天华像两个鬼一样,突然出现在出租车旁边,他心中一跳,心想糟了,小凤还可以哄一哄,葛天华这个损丫头,无论自己怎么哄,都不会帮自己保守秘密的,他灵机一动,对王金凤说道:“我正要回家,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上学?离你们开学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 “英语口语辅导班今天开课了啊。”王金凤回答,圆眼睛盯着表哥,她跟葛天华走过来的时候,早就看见了葛婷从孟田宇所坐的出租车上下来,她心想表哥回来,没理由自己老妈和姨妈都不声张啊,这么偷偷摸摸的,莫非跟葛婷有关吗? 她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拉着葛天华就走,孟田宇只来得及问一句“即来怎么样?”也没有听到这两个小妮子的回答,她俩已经消失在校门里面了。 孟田宇赶紧掏出手机,给王金凤打过去,不想这小妮子故意折磨他似的,手机一直占线,足足打了三遍才接听了,上来就问:“找我干什么啊?” “你别跟小姨说我回国了,等我自己回家跟我妈讲。”孟田宇急匆匆地吩咐。 “哎呀,你说晚了啊,我刚才已经打电话跟我妈说了,她还说你回来了怎么不给她说一声,丢了魂儿吗?”说到这里,王金凤哈哈大笑,隐隐地,似乎旁边的葛天华也在笑个不停。 孟田宇气得几乎摔了手机,挂了电话,他想了想,不得不让司机加快速度,赶回酒店,在暴风雨来临之前,跑回家里,等待母亲的苛责。 当天母亲并没有回家,接到他的解释电话之后,也没有什么激动的表示,只说自己最近三天事务繁忙,让他在家里乖乖等着,有事儿等她回家之后再说。 他因此不敢离开,很小的时候,他的卡车司机爸爸就因为车祸去世了,一直是个家庭主妇的妈妈没有任何谋生的手段,带着他,孤儿寡母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苦日子,直到他上了小学,各种各样的辅导班课外班兴趣班需要大量的金钱,而他自尊心超强的母亲不允许他输在起跑线上,开始出去打零工,拎着一只水桶一个抹布用给人打扫卫生的钱来供他读书,身子吃得苦,脑子拎得清,从三个人的清洁小组做起,用了十二年的时间,成立了一个规模在本市首屈一指的专业美化清洁公司,时至今日,这家公司的规模仍然在不断扩大,他野心勃勃的母亲甚至曾经跟他私下里表示,早晚有一天要把生意做到全国去。 这个世界上,他最佩服的人,就是母亲。 三天以后,他妈妈田美丽回来了,她是个非常精干的女人,脸部线条极为刚硬,穿着一套职业套装,一头染成褐色的短发,典型的女强人打扮。她对儿子期望很高,平素也是威严有余,温柔不足,孟田宇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很怕自己的妈妈,尤其恐惧的是自己做出让她失望的事儿,那种不被母亲看重的屈辱,他绝对受不了。 于是他决定实话实说。 毕竟他跟葛婷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葛婷当了他三年的女朋友,两个人现在都超过十八岁了,再过两三年,他甚至可以合理合法地娶她当自己的媳妇,虽然他并没有这么早就结婚的打算,但是男欢女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葛婷学习好,性格好,妈妈只要见了她的人,又知道自己这辈子非她不可,一定不会反对。 田美丽一脸笑容地听着儿子说话,不时地嗯一声,孟田宇看妈妈没有勃然变色,心中大喜,说完了问:“妈,你要不要见见葛婷?” “好啊。”田美丽轻轻笑了一下,金边眼镜的边儿闪着冰冷的光,看着自己培养得又高又壮又出色的儿子,说道:“带她过来我看看。” 孟田宇真难以相信事情竟然会变得这么顺利,他原本以为以妈妈的强人性格,肯定不会同意自己这么早就谈恋爱,这一定是葛婷给自己带来的好运气,否则凭自己的话,过去十八年的经验告诉他,妈妈只会抬手扇自己一个耳光,此外如果妈妈旁边有笔,那笔就会飞到自己头上,赶上倒霉的时候,妈妈手边正好是公司里打扫卫生的拖把扫帚,胖乎乎的一顿竹笋炒肉绝对能捶得他找不到北。 今天真是顺利得让人难以置信啊。 作者有话要说: 再两章完结上卷。下卷开始连载,谢谢大家继续支持我 ☆、91 91 他心花怒放, 立即拿着手机, 给葛婷打过去,一边打一边对妈妈笑道:“等你见了她, 就知道她长得多好看了。” 田美丽微微一笑,锋利的眼睛看着儿子,沉默地盯着儿子打电话, 没说什么。 孟田宇一连打了五遍, 葛婷都没有接听,不得不对妈妈解释她可能正在上课,没办法接听自己的电话。 第二天他还是没有打通电话, 当天晚上他跑到嘉南中学的门口,跟保卫说自己要找高三实验二班的葛婷,在门卫室等了足足二十分钟,被门卫告知, 葛婷没在班级里。 怎么可能没在班级里?他自己在这个学校呆了四年,太了解学校的运作,当初在这里读书的校服依然在家里, 他立即回家换上,毫无障碍地混进了学校, 找到实验二班的门口,对里面的同学问:“葛婷在吗?” “不在啊, 昨天老师在班级上说,她转学了。” 孟田宇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睛瞪着说话的同学, 他脸色如此凶狠,以至于这个同学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吓得立即钻进教室,再也不肯出来。 孟田宇知道高三的办公室在哪儿,直接冲过去,坐在办公室里正在准备晚辅导课的高明看见孟田宇,心中奇怪,这个学生已经冲到自己面前,一点儿礼貌都没有气冲冲地问:“葛婷去哪儿了?” 高明不太高兴地皱眉问道:“你是谁?找她干什么?” 孟田宇心突突地跳,脑子里一团漆黑,只觉得自己随时随地都可能失控,转学两个字在他脑海里像是炸雷一般,不停地震响,是真的吗?为什么会转学?前几天两个人如胶似漆的时候,她一句话都没有透露过啊? 为什么,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要偷偷摸摸地转学? “我是她朋友,我是平行班的,我叫孟田宇。”他硬生生压下胸口澎湃的怒火,耐着性子对高明说道。 “她前几天跟她妈妈一起来学校,办了转学手续,你既然是她朋友,怎么会不知道?”高明不太理解地问。 我不但是她朋友,我还是她最亲最近的男朋友,可我就是不知道她怎么会转学!孟田宇失魂落魄地低着头,一股怒火从心口蔓延起来,他甚至能感到自己的心脏都因为这怒火变成了黑色的,一种类似受骗受辱的感觉让他越想越是难以释怀,一米八多的大个子,说话的声音都嘶哑了,问高明道:“您知道她转学去了哪里了吗?” “九乡中学,也是一个不错的学校。”高明看着眼前的男学生充血的眼睛,还有难受的表情,他自己当了葛婷两年半的班主任,当然知道葛婷的容貌之佳冠绝嘉南,但是说来奇怪,照经验来讲,葛婷这样容貌的女学生应该颇让老师操一番心才对,但两年半的时间里,葛婷竟然省事儿得出奇,性格也非常得体,全班学生和老师在听说葛婷转学之后,心里都挺舍不得的。 孟田宇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学校,他一边拿出手机查询九乡中学的讯息,一边向外走,心思迷乱之下,甚至都忘了跟高明道谢告别。 他很快在网络上查到了九乡中学的信息,奔去那里之前,他还有一个人需要见,走到高二火箭一班的门口,他把里面正在上晚自习的葛晴叫了出来。 葛晴,葛婷最爱的姐姐,他做了葛婷两年多的男朋友,当然知道葛婷对她姐姐的感情有多深,她就算离开了嘉南,也一定不会跟她姐姐断了联系。 “你找我?”葛晴奇怪地看着孟田宇,她只在两年多前,跟孟田宇有过一面之交,时隔这么久,当然认不出来孟田宇了。 “你不知道我?”孟田宇也奇怪地看着葛晴,他也只在两年前看过几次葛晴,因为心心念念的人只有葛婷,他甚至从未仔细看过葛婷姐姐长什么样子,这么久之后,当初不深的印象也早就忘了,这时候仔细看去,发现眼前的女生跟葛婷长得极为相像,眉眼唇鼻几乎一模一样,脸型也肖似到极点,唯一、也是最大的不同,就是姐妹两人的气质全然迥异。 因为气质迥异,长得相似的姐妹俩,葛婷就是个令人炫目的大美女,但姐姐葛晴却丝毫不给人漂亮的感觉,她整个人看上去又冷又硬,一望即知不好打交道。 葛晴摇头,不太耐烦地看着孟田宇,用不太多的耐心等着他说明来意。 “我是葛婷的男朋友,我今天才知道她转学了,你知道她为什么转学吗?”孟田宇一想到自己身为男朋友,竟然连女友转学这样的事情,都要到处打听,心头的气苦就又涌了上来,牙床因为他太过用力自控,都咬得疼了。 哪知葛晴却眼睛睁大了,一脸的不信,跟看个疯子一样看着他,说道:“什么男朋友?” 所以,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个人的存在了——孟田宇只看一眼葛晴,就知道她是个不会撒谎的人,一时之间,只觉得头有些晕眩,他自己没有兄弟姐妹,并不知道亲姐妹之间有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不过他自问在跟葛婷交往这件事上,他身边的人,只要对葛婷的学业不会造成影响的同辈人,全都知道,最好的朋友王即来甚至从一开始就深知自己对葛晴用情至深…… 两年半,以她那么爱她的姐姐,竟然从未对葛晴提过自己,为什么? 自己有哪里见不得人吗? 他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葛晴看他始终不说话,转身想要回去,孟田宇这时候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她为什么转学,你知道吗?” 葛晴点头,她当然知道,妹妹第一时间就告诉自己了,“我妹妹的妈妈交不起嘉南的学费了,她暂时先转到九乡中学去,看看能不能从那边儿参加高考。” 孟田宇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瞎说什么?什么学费?葛婷的学费什么时候关她妈妈的事儿了? 这么多年,一直是自己省吃俭用,从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中节省下来给她交的嘉南学费啊?有阵子因为自己的钱都给了她,没有回国的路费和花销的钱,他整整在华人旅行社兼职了半年,才能够风光一点儿地回国来看她…… 是的,他从来不是什么富二代,他白手起家的妈妈对他的教育,从来都是吃苦就是享福,在英国留学的留学生里,他身家虽然不薄,但绝对是最朴实的那一拨中的一个,而他之所以愿意委屈自己供她读书,仅仅是因为他爱她。 原来这些年,在学费这件事上,葛婷从未告诉她姐姐实话——她为什么要对她姐姐撒谎呢是?自己的钱见不得人吗? 还是自己这个人见不得人? 他浑浑噩噩地向外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手中的电话在响,他也没有接听,坐在点将台的下面,空无一人的早春夜晚校园里,到处一片凄凉,高高的个子失魂落魄地停了脚步,脸转向操场的方向,那个初次见到她并惊为天人的一幕,栩栩如生、仿佛就发生在刚刚一样出现在他眼前…… 难道,她从未将真心待我吗? 这个念头从他的心底滋生出来,险些让他跌倒,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过去的两年半不应该是假的,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那些笑容,两个人躺在酒店的床上亲亲爱爱的那些甜蜜,不该是假的才对! 如果她这几年,她一直在演戏给自己看,那她就真他妈的是个天才的伟大演员了。 他克制着心头的恶念,硬生生压下这些愚蠢的念头,不要把她想得那么不堪,不要把自己想得这么愚蠢,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赶到九乡中学去,找到她的人,然后两个人就依然可以像以前一样,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过两年,她二十一,自己二十二,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她娶为老婆了。 他心里好受了一些,打定主意是自己多想了,手中的电话又一次响了,因为想通了,这一次他接了电话。 “田宇你这个王八,回来了也不联系我,害我现在才知道你回来了。”王即来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憨实,孟田宇心想,如果是一分钟之前,他恐怕还无心搭理好友,这会儿因为变生不测,葛婷突如其来近乎背叛的行为让他尤其顾念起王即来对自己的忠心。 是的,一个人最可贵的品质是什么?不是聪明,不是能干,而是忠诚,有了这个品质,哪怕是最不起眼的人,在自己眼里看起来也顺眼多了。 “我这几天有些忙。”他说道,忍住心头翻涌的情绪,他仿佛若无其事地对王即来说。 “你现在在哪儿?明天能来学校一趟吗?我找你有事儿。” 明天?明天自己怎么可能有空儿,他现在回了家,就要马上赶到九乡中学去了,不弄明白葛婷突然转学这件事,他寝食难安。 ☆、上卷完 “我现在在你们学校, 明天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 王即来已经大声说道:“你在我们学校?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孟田宇此时并没有什么心肠跟王即来哈拉,他心乱如麻, 知道此时自己一定看上去失魂落魄的,这么丢脸的样子让王即来看见了,徒增笑料, 又何必呢, 他刚想拒绝,就听电话里的王即来说道:“我这儿有葛婷给你的一封信,她说让我亲手交给你——” 孟田宇心头一震, 信? 她——给自己留了一封信吗? 他心头仿佛高热病人一般,额头也渐渐地冒出了细微的汗水,早春的风呼呼地吹着他身上的棉服,每一丝冷风都带着一丝不详的冰寒侵入他的肌肤, 身体好冷,身体里面好热,过度敏感的眼耳口鼻聆听着来自各个方向的声音, 远远地王即来的脚步声出现在距离点将台一百多米处时,他立即就发觉了, 抬脚就向他冲过去,眨眼间就跑到了王即来身边, 对他伸手道:“信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