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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来,最后她只好问:“那怎么办?不用她的钱,你打算怎么读书?” “卖土豆。” “那能攒下来三年的学费吗?高二之后加上补课费每年花销要八万块,你知道吗?” “奖学金。”葛晴简单地说道,一边说,一边拿起手里的三明治大大地咬了一口。 奖学金这三个字,就那么简单地从姐姐嘴里吐出来,葛婷看着她,不知道怎地,回想起当年在初中时,那些老师看见难题,在讲台上面发呆,呆了一会儿就喊同样在座位上发呆的姐姐上去解题,每一次,姐姐都能快速准确地将那些题目解出来,而跟她一起长大,日夜都生活在一起的自己,总是搞不清楚,姐姐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解这些题目的? 姐姐是红河中学建校以来的神话,莫非这神话,还可以延续到嘉南中学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好,我改了文案,文案无能星的人,完全无头绪的随便乱写了一通,~~~~(>_<)~~~~ 平生第一次写文这么快(挺胸:保持日更好自豪),导致这篇文在我所有的文里史无前例,光是设定就变了两次了,目前看来,这文应该没有开始想的那么暗黑,妹妹的情节部分进行了大幅度的调整,只会小虐一下。这文主体的暗黑部分几乎全都删没了,写完了的时候,不出意外,这应该是一个很甜的文。谢谢大家,下一篇文打算写个野心大于良心的女人,就是一千亿颗星辰那个文啦,走过路过到时候记得去捧场哦 ☆、66 66 葛晴看着妹妹进了校门, 转身向客运站的方向走。 因为妹妹, 她心情不好,直觉告诉她妹妹有点儿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了,是在她的眼神吗?言谈举止吗? 似乎也并不全是。 隔得太远,看不到妹妹在嘉南的生活状态, 才会造成自己对妹妹的心理状态一无所知? 看来嘉南是无论如何都要考上的了。 她心事重重地向着客运站的方向走, 买了票,上了车,手插/入衣袋, 碰到手机,才猛地想起来先前答应给葛天籁打电话的事,她瞅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将近中午了, 那厮接了电话,知道自己都上了回家的车才给他电话,八成又会啰嗦个没完? 她想到他啰嗦的功力, 险些哆嗦了一下,电话拨过去, 他几乎立刻接听了,果然开口问的就是:“怎么才来电话?” 葛晴肚子里唉了一声, 所以啊,交朋友真的很麻烦,不打电话要被念, 打电话打晚了,也要被念。 是所有的朋友之间都这样?还是只有他念功超人? “我跟妹妹分开时间并不长。”她不得不折中地说,不算是实话,但是也不算是撒谎。 不想他根本就不上当,应声问道:“分开时间不长?不长是多长时间?” “没算。”葛晴轻轻地咬着嘴唇,心存侥幸地依旧折中。 “那你现在在哪里?”他干脆地问道。 “在——”葛晴犹豫了一下,暗暗叹了口气,低头是一刀,抬头也是一刀,干脆地回答说道:“在回家的车上。” “回家?”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讶,仔细听过去,还有些生气:“你回家了?” 葛晴嗯了一声,知道他会生气,可是——可是就算是很好很铁的朋友,太过粘人也是不妥当的?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安全距离? “你可真是够了。”他理所当然地生气了,在电话里用力地抱怨了一句,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葛晴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出了一口气,心想还好还好,没有太过激的反应,比自己想象的他乱叫一通然后冲过来接着念念念烦烦烦,要好太多了。 至于生气什么的,这世上谁还没生过气呢,过阵子就好了。 她在脑海里将最近发生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外婆的养老出路和妹妹的可疑状态,在心里过了两遍,想出的最终解决办法,就是自己要尽快帮校长把养老院开放,让外婆有个可靠的地方养老,然后她赶紧赶到嘉南学校去,在附近租个房子,一边卖土豆一边把学费赚了,然后顺便监视妹妹。 是的,就是监视,她有一种直觉,这直觉基于妹妹太过出众的容貌,和完全不同于以往的神情举止,她在妹妹的眼神之间感到了一种新的危险又放肆的气质,不管她如何隐藏,如何对自己撒娇,那眼神都骗不过跟她朝夕相处了十六年的自己。 妹妹不再是以前那个乖巧甜美的妹妹了,最好趁着一切都还来得及,就近看着她,这样自己才能放心。 她一向善于删繁就简,脑海中应该做的事情整理清楚之后,想到做到,回到家里之后,将外婆安顿好,每隔两天到山上去帮校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其他时候就在家里照顾外婆,顺便备考复习。周末的时候葛天籁来了,不知道是还在生气,还是怎地,看见在家里忙碌的她,冲她十分不高兴地瞪了一下眼睛,在葛晴家连一秒都没停留,话也没跟她说一句,就去了山上。 这一次他上山,不是骑着她的破自行车,而是专门带着司机,开着他家的豪华红色敞篷跑车,拉风又骚包,就是当初葛晴和妹妹在嘉南中学外面的小花园里,初次见到他时,他所乘坐的那辆。 八成是为了取信老校长,故意的? 葛晴看着那红车的车尾巴,心中暗暗地想,也不知道老校长能不能记住自己的嘱托,签合同的时候,留神提防这个冷心冷血的家伙? 千万不要让他钻了空子,辛辛苦苦一场,让他把现成的劳动成果摘走了啊?她相信葛天籁是那种只要有机会,不管合理还是不合理,合法还是不合法,都一定会抓住的人,而且,掠夺了别人的他心理上也不会产生一点儿负担,八成还会在心里嘲笑那些被他掠夺的人,笑话人家是一群蠢猪。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他都是一个没有慈悲的人,葛晴相信这一点。 她并不懂投资的事,去老校长那里打听,听老校长说确实找了个熟人,从事法律相关工作的,帮忙把了把关,才跟葛天籁签了投资意向合同。 那之后,每次她上山,都可以感受到葛天籁给山上那个破旧的疗养中心带来的变化,又或者是,金钱带来的变化。所有的杂草都不见了;她们辛辛苦苦做了一个月,才完成不到一层楼的室内泥瓦工作,金钱一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两栋大楼;内外墙甚至全都贴上了瓷砖,新式的水晶蓝玻璃安装好了之后,这个疗养中心彻底脱胎换骨,气派非凡,从福泉山的山路上走过来,很难让人相信这两栋楼,就是当初那个鬼屋一样废弃宿舍。 厉害,钱真的太厉害了。 外婆是第一个入住的,入住那天,葛婷也从嘉南赶回来了,老校长找了自己的儿子开车,把外婆扶到车子上,带着几个不大不小的包裹,身边坐着两个花朵一样的外孙女,到了福泉山休闲养老中心。 一楼最安静采光最好的一间屋子,校长特意留给了外婆,方便她拄着拐杖进出。 “你这两外孙女养得好啊。”同来的几个老乡亲夸着葛晴葛婷,羡慕地说道。 外婆眼睛盯着两个外孙女,笑了,牙齿豁了的嘴,一辈子都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 葛晴跟老校长出去的时候,外婆趁着身边没人,抓紧机会,对坐在自己身边的葛婷说道:“那小伙子还听话?” 葛婷嗯了一声,她在自己跟孟田宇的事情发生不久,就借着打电话的机会,告诉了外婆,只不过因为害怕外婆责骂,对其中一些细节部分删繁就简,并没有和盘托出,毕竟,她告诉外婆的本意,是想让她放心,不是让她担心。 “做得好,做得好,比我想象的动作还要快,手段不过就是那几样,你长得这么漂亮,脑子又这么好使,不用我教你,应该都知道怎么做。这有钱的年轻小伙子,长得又体面,又对你死心塌地的,简直就是活宝贝,你多用些心眼,不要伤了他的心。” 葛婷轻轻地嗯了一声,漂亮的眼睛盯着外婆,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言不发。 “从现在起,事情总算变好了,你姐不是我们俩拖累,她根本不用别人操心,自己按部就班地走,自然而然就能有出息。我是没想到你真的能用这份儿心术,把事情办得这么圆满,比我想的还要有手段,真不错,比你那个傻妈强多了。” 葛婷听到外婆提到妈妈,眼神一暗,神情变得冰冷,但依然没说话。 葛晴在这个时候进来了,看见外婆和妹妹在聊天,偏偏自己进来之后,谈话立即就终止了,外婆还咳嗽了一下,故意大声地问自己说:“校长找你啥事儿啊?” “没事。”葛晴简单地回答,看着外婆,再看看妹妹,诡异的沉默弥漫在屋子里,她心中动疑,转向妹妹问:“说啥呢?” 葛婷原本冷冰冰的神色遇到姐姐,仿佛雪融冰消了似的,立即就笑了,走过来抱着她的胳膊,摇头娇声娇气地说道:“没说什么啊?” 外婆接过话头;“就是随便聊天,能有什么说的,问问她在学校学习怎么样。婷婷,我这里什么都不用你们操心了,赶紧带着你姐回家,抓紧时间帮她把东西收拾了,我不在家,她一个人住在那个房子里我不放心,你带着她去你们学校旁边住,姐妹两个做个伴,以后我要是死了,这世界上就剩你们俩是个依靠了,你要记住,以后你能帮你姐姐的,都要尽全力帮她,这世上你除了这个姐姐,也没有别人了。” 葛婷嗯了一声,看着姐姐,甜甜地笑了一下,轻轻说了句那当然了。 葛晴不知道外婆和妹妹打什么哑谜,她被妹妹拉着,向外走,一边走一边听见妹妹跟外婆告别,脚都不沾地地被妹妹拉着出了养老中心。 有必要这么急吗?她还想看着外婆吃了午饭,试试这里厨房的伙食再走呢。 葛晴不管姐姐的挣扎,拉着她向养老中心的外面走,哪知姐妹俩刚出了的大门,就听见山下呼啸而来的引擎声,眨眼之间葛天籁那架十分扎眼的红色车子闯入视线,又招摇又骚包,没等姐妹两人反应过来,这车子的刹车猛踩,不偏不倚,恰好停在她们俩跟前。 葛晴被吓得本能地后退了一下,看着眼前的车子,纳闷这家伙怎么来了? 果然葛天籁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眼睛冷冷地扫了一眼葛婷,那不屑一顾的样子丝毫不加掩饰,即使不是局中人,也能感到他那眼神里对葛婷赤/裸裸的敌意和蔑视。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的app原来跟网页不同步,正文和作者有话说里我改了的部分,app都不显示,真是好崩溃 ☆、67 67 葛晴感到自己的妹妹被他眼神这么一扫, 仿佛害怕似的往自己身后躲, 这让葛晴登时大怒,像一只护着鸡雏的老母鸡一样, 她生气地问道:“干什么?” 葛天籁眼睛转向她,唇角扬起,似笑非笑了一下, 指着养老中心说道:“出差。” “什么差?”葛晴对他故意吓自己妹妹, 耿耿于怀,眼睛都竖了起来,态度极差地问。 “我是这家养老院的理事, 过来看看自己的地方,就是这种差。过些日子,等对面那栋楼完工,老家伙们都过来住了, 大批媒体的人过来宣传,那时候如果有需要,我都会经常过来出差。”说到这里, 他眼神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一眼葛婷,然后冷冷地加了一句:“我爸也要来——你可能不知道, 我爸大发之后,特别不喜欢别人说他有钱, 他最惦记的最想要的反而是慈善家这样的名头,所以,他施舍起来, 最是大方。” 葛晴听他说到“施舍”两个字的时候,语气特别重,怎么听怎么别扭,她并不认识葛天籁的老爸,只是对葛天籁这些话的观感不好,怼了一句:“施舍也叫慈善?南辕北辙的两个词。” 葛天籁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以葛晴慢半拍的性格,都感到了他笑容背后的恶意,听见他语带轻蔑地道:“这两个词之间的区别,只有自尊心尚存的人,才能感觉得出来。对那些寡廉鲜耻、自尊心为零的人来说,钱就是钱了,管他施舍还是慈善呢,捞到手里的,就是赚的。” 葛晴皱着眉头看着他,不明白这厮在说什么,为什么突然之间废话这么多?心中正想懒得理他,一直藏在自己身后的妹妹突然用力拉着自己的胳膊,低声说道:“姐,别说了,我们走。” 她被妹妹拉着,脚不沾地地向山下走,妹妹始终低着头,也不说话,拉着自己的手甚至微微颤抖,她心中奇怪,就用力拽了一下妹妹的衣服。 葛婷转过头来,看着姐姐,神情中像是有些伤感,但是让葛晴奇怪的是,伤感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偏偏妹妹像是害怕自己发现似的,在极力地掩饰。 她真的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葛晴心惊地想到,而这瞒着自己的事情定然不是好事,就像自己当初在外面被那个禽兽经理非礼,自己对妹妹瞒得铁桶似的,一点儿风声妹妹都不知道。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呢?葛晴满腹疑虑地看着妹妹。 葛婷被姐姐看得心里发毛,知道越是掩饰,姐姐越是疑心,她不得不笑了一下,还笑得一脸的毫不在乎,对姐姐说道:“发什么呆?刚刚外婆说了呀,让你赶紧收拾了包裹跟我走,她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在家里。” 葛晴本来也打算就近看着妹妹,现在看了妹妹眼睛里的神情,这种就近监视她的心情更为迫切起来,自己也巴不得赶紧搬到嘉南中学外面去。 姐妹俩都是从小做惯了家务,收拾打包清扫全都是行家里手,不到一个小时,已经整理完毕,因为这次短期内不打算回来了,所以行李比上一次多了一些,最重的高中课本先丢在家里,只背了中考要用的复习备考资料,除此而外,葛晴似乎还嫌行李不够重,不顾妹妹反对,额外又背了几把菜刀笊篱铲子等工具,说要到城里接着卖土豆赚学费。 重重的三大包行李,由姐妹俩分别扛着,向着客运站牌走过去。 她们在客运站牌那里等了二十分钟,葛晴的电话响了,她不用接,也知道是葛天籁。 除了他,没人会这么闲,无事骚扰别人。 她看了一眼妹妹,他们两人不睦,葛晴已深知了,走到一边接听了电话,喂了一声。 “你在哪里?”他上来就问。 “赶车。”葛晴说。 “赶车?赶哪里的车?”葛天籁声音有些难掩兴奋地问道,葛晴听了这个声音,就知道他打得什么算盘——他一旦知道了自己在哪里,不出十分钟,他的那辆红色的车一定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眼睛看了一眼站牌下的妹妹,虽然一脸的不动声色,像是根本不在意自己跟谁谈电话似的,但是她心里清楚,妹妹知道自己在跟葛天籁说话,万一这两个冤家似的人又碰在一起,葛天籁还是阴阳怪气地,带累自己妹妹受他的气,那就不如不跟他在一起。 她不会撒谎,正在犹豫要不要干脆假装没电,干脆关机,就看见小客车开过来了,她心中一喜,对电话里的葛天籁说道:“我在车上,拜拜。” 她挂了电话,想了想,还是关了机,走回妹妹身边,对着妹妹抿嘴一笑。 葛婷也笑了一下,她拎起最重的行李,姐妹俩向车上走,没走出几步,葛婷突然笑着对葛晴说道:“姐,你记不记得当初你教我认识天上的北斗七星?” 葛晴嗯了一声,不知道妹妹说这个干嘛。 “那时候你告诉我,夜晚一片漆黑的时候,看着北极星,就可以辨识方向,不会迷路——现在说了你可能不敢相信,其实从我上嘉南以来,我真的像是迷路了一样,什么都看不到,不管什么时候看着天上,都是一片漆黑,直到现在你也来了,我才觉得好了一些。姐,你说你像不像北极星?” 葛晴赧然,自觉当不起妹妹的这番话,就微微低了头。 葛婷知道姐姐不好意思了,姐姐的单纯与坚强,可以让随风摆动的蒲柳也有了主心骨,她笑着说道:“走啦姐,上了这辆车,我们一起迎接你的新生活!” 葛晴见妹妹满脸欣喜,能看见妹妹如此神情,显然是因为她在实心实意为自己高兴的缘故,过去的几个月,将上学的机会让给了妹妹,自己固然吃了很多苦,但是八成妹妹在学校里,也没有轻松过? 是啊,跟几个月前的那一天自己独个背着小包裹,踏上这辆车子,孤零零地赶到城里打工相比,现在这一趟,确实是个新的开始了—— 是妹妹生命的北极星吗?如果是这样,那以后更要就近看着她才行了。 三个小时之后,她们到了嘉南中学附近,葛婷心疼姐姐赚钱不易,建议姐姐跟自己妈妈一起住,可以节省一个人的房租,可葛晴虽然跟石玲只有一面之缘,却厌恶那个女人到了极点,宁可睡大街也不到石玲跟前。 于是,她们俩找了一个下午,终于在离嘉南中学半个小时路程的一个待拆迁小区里,找到一个月租四百块的小屋子,两个女室友是附近一个洗脚房的学徒,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一个叫素芝,一个叫忠萍,在老家的时候是表姐妹,刚刚进城打工不久,还保留着一脸村间地头的淳朴,看上去十分可亲。 葛晴不惯跟人打招呼,与素芝忠萍套近乎的任务,她自动交给妹妹了。 葛婷话也不多,因为她心情很差,这室内简陋又寒酸,跟老家的房子几乎没有差别,她想到姐姐又要在这样的地方住十来个月,还要起早贪黑吃无数的苦头,心里就难过起来,脸色也不佳,她考虑了一千种的说辞,想要劝说姐姐接受自己的帮助,毕竟,她现在有钱了,如果这些钱不能帮忙解决姐姐读书的烦恼,那这钱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有天知道,她为了能有帮助姐姐拔出泥潭的这一天,都做了什么事,而偏偏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被他包养之类的话,有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对姐姐说——因为姐姐理解不了。 她用力咬着下唇,美丽的眉心用力地蹙着,心中暗暗盘算眼前困境的解决之道。 可每一条解决之道,都面临一个无法跨越的鸿沟——姐姐这个人,对不是自己的东西,根本就不要! 葛晴看妹妹神情,知道她在为自己担心,她挺纳闷妹妹担心的原因,因为她觉得事情已经好得不得了了,比之几个月前自己人生地不熟到城里找工作,被老乡张静欺负,被洗车行的武经理糟蹋,现在的状况已经很不错了啊? 妹妹苦着脸干什么呢? 她吃惯了苦,眼前的日子丝毫没让她觉得为难,相反,她还觉得特别满意,因为她觉得至少这次自己遇到的两个室友,看上去就比上一次的友善多了。 会让她堆点儿土豆在小阳台上? 会让她在家里弄些七七八八油盐酱醋茶的调料? 她已经决定每天做出来的土豆,务必给两个室友留一些,让她们吃个够。 她很忙,对妹妹建议什么晚上一起出去吃点儿东西,再到处逛逛毫无兴趣,上次的小推车和炸土豆的铝合金器具,被她卖了,这次必须重新再做,她将自己即将要做的东西画了个草图,拿到铝合金师傅那里,让他照葫芦画瓢,尽快给自己做出来。 然后她感到了钱包的扁扁,一分钟没耽搁,去烧烤店和早餐店当了小工,又开始了她没日没夜的打工生活。 她常常能接到葛天籁的电话,每次他问起来自己在哪里,她就呼噜含糊地说在外面打工,生活的日程安排得太过紧张,她又过起睡眠不足的生活,真的没有精力跟朋友哈拉,很怕他又有事无事跑过来找自己,被他问得太紧的时候,她就干脆挂了电话。 并不是不挂念他,有时候想到那个半夜失眠,拿着刀子一下一下在白纸上划过的孤独身影,她也会在内心轻轻地叹息——但是这世界上,每个人自有每个人的不如意,他的不如意,说到底,要解决只能靠他自己。 就如自己的不如意,也只能靠着自己来解决一般。 她也注意到了,自己跟葛天籁疏远之后,妹妹竭力隐藏的高兴,虽然并不知道葛天籁跟妹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关系如此之僵,但是多年的习惯,让她几乎想也不想地,就在两个人之间选择了妹妹。 毕竟友情什么的,她真的不太懂。 她拿到了两个月的工钱,省吃俭用,存了三千在银行里,然后推着自己的小推车,车子里装着香喷喷的油炸土豆,土豆上面摆着红鲜鲜绿莹莹白滋滋的小辣椒小葱花小折耳根,油盐酱醋芝麻孜然豆瓣的调料瓶子擦得干干净净,摆放得整整齐齐,她又到嘉南中学门口卖土豆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每个推荐的小天使,我这个文因为数据太差(面条泪哭泣)在晋江始终都没有太好的榜单,不见光的情况下,数据会越来越差,很感谢那些到处推荐的小天使。一本接一本,写得越来越好,就是自己回报你们的方式啦,多谢多谢 ☆、68 68 一个完全不会吆喝的生意人, 要怎么才能让生意好呢? 她第一天只卖出去三十盒, 她在脑子里飞速地算了一遍,这点儿钱除去每天的生活费和房租, 最多剩下四十块,这个收入,肯定是不行的。 她坚持了三天, 第四天的时候, 她想要不然就干脆还是多打一份工算了,大不了就是最近的几个月白天没法看书了,但是中考对自己来说, 不算什么难事,过了春节再回到学校插班,那时候抓紧时间复习,应该也考得上。 就是成绩没办法保证第一名了。 她心中这样想着, 打定了主意,今天要是卖不到一百盒,明天就再去找个早餐铺子当小工。 正是晚饭时间, 嘉南中学的学生纷纷涌出校园,因为不会跟那些大爷大妈大叔大婶争抢地盘, 她的油炸土豆小车子摆得很靠后,又因为她从不会张口吆喝, 个人气质也偏冷,所以热热闹闹的一条吃货街,独独她面前的三尺方圆内, 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看来将来读大学,要选个技术专业,万万不能学什么商业管理之类的学科了,她在心里颇有自知之明地想着。 “一盒土豆。”一个声音打破她的思绪,对她说道。 葛晴听见这个声音,心中一动,抬起头来,只见葛天籁站在自己的土豆摊子前面,高高的个子,俊美的容貌,跟所有嘉南的学生一样,身上穿着青黑色的校服,但不知道为啥,这校服穿在他身上,就比别人穿了好看,可惜他乌黑的眼睛只冷冷地扫了自己一眼,神情冷淡,好像在看着陌生人。 她明白这表情的意思,心中也觉得有些汗颜,是啊,来这里两个多月了,太忙了,太累了,她从来都没有主动联系过他,因为怕麻烦,甚至很多次不接他的电话,在哪里住,在哪里打工,在这城市的哪个角落里求生,她都刻意对他隐瞒,也难怪他现在会是这个表情了。 求仁得仁,她也不怨他这个表情,毕竟,这样也不坏,她终究不太适应跟别人过从甚密。 “还是只加盐?”她问。 他点了点头,看她在土豆上面撒了点儿盐,递给自己,他将钱丢进葛晴面前的纸盒里,然后拿起土豆,走了。 葛晴看着他走远,那背影她很熟悉,熟悉得让她想起阳光清泉和精致昂贵的花朵,过去他为自己所做过的一切,一霎时涌上心头,她难得地感到自愧,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打过去,铃声响了好一阵子,他也没有接听,葛晴心中刹那间闪过一个念头: 莫非他生气了,再也不想搭理自己了? 几乎就在她将要挂断时,葛晴听见喂的一声,葛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暗暗地出了一口气,她心想或许是自己终究还是不舍得? 是啊,是挺舍不得的。 “生气了?”她问他。 电话那边儿好久没有声音,葛晴内心里深深地地叹了口气,看来确实是生气了,她不太会劝别个,就只会加一句简单的“别生气了?” 他没说话,电话里一会儿传来嘟嘟声,他挂断了。 气得这么厉害,看来,一通电话解决不了问题。 葛晴叹了口气,怎么办? 要不然发个道歉短信?她没发过,不知道该怎么写,只打了两个字,大觉难为情,无奈地删了,叹了口气,无计可施。 那天她卖了三十五盒,距离一百盒的目标相去甚远,一叶知秋,见一知百,她心想明天上午还是出去找个早餐店的小工贴补一下算了,正在心里盘算这件事,就见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小女孩,跟一个高大的胖同学,一起站在自己的摊子面前,小女孩儿目光滴溜溜地看着她,问道:“都是五块吗?” 葛晴点头,小女孩瞅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天籁哥哥刚才买的是什么口味的?” “他只加了盐。”葛晴听见那句“天籁哥哥”,心中微动,眼睛扫视了一眼小女孩,却见胖大男同学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神情跟见了鬼似的。 他认识自己吗?葛晴心想。 “我就知道他会那么无聊——麻烦给我个糖醋的,我才不要跟他一样。”说到这里,小女孩儿抬起头看着胖同学,问道:“你吃什么味道的?” “天籁哥吃土豆,我们俩就得吃土豆?被他知道更要看不起我们俩。”胖同学埋怨道。 “他不会知道的,快点,什么口味的?”小女孩儿催促道。 “麻辣的。”胖同学似乎并不太想吃,但又很听小女孩的话,敷衍地说道。哪知小女孩听见“麻辣的”三个字,有些不高兴,说道:“你脸上都已经起痘痘了,还吃麻辣的,不是找死吗?你也吃糖醋的好了。” 胖同学显然非常听小女孩儿的话,丝毫没有异议,只是扁了扁胖胖的小嘴,看着葛晴。葛晴随便他看,给他们俩拌好土豆,装得满满地,用塑料袋兜起来,交给小女孩儿,就低着头接着忙自己的事。 接过土豆的两位也没走,站在她的小摊子前,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小女孩儿还吃一口,就用眼睛看着她,眼睛滴溜溜地,充满了好奇。 葛晴心中奇怪,不过她极少主动跟人说话,只看了一眼小女孩儿,就移开了目光。 她周身的气场实在不好亲近,小女孩儿本来满脸想要跟她搭话的样子,但最终一言未发,吃完了土豆,就拉着胖同学走了。 葛晴第二天出去,满大街转着,想要找一份儿工,但是因为她对时间要求很是苛刻,又想要抽出时间复习功课,又想要多一点儿时间来准备出摊,所以不能做全天的,故而找得不顺利,白跑了半天。 下午她接着在嘉南门前摆摊,心中不抱希望的时候,却发现今天的人似乎多了一些,尤其在将近五点四十的时候,葛天籁竟然又来了,往她摊子前一站,双手抱胸,眼神冷冷地看着她。 葛晴难得地冲他笑了一下,真的是因为觉得对他不起,才会这么笑,“还是只加盐?”她问。 他点头,一言不发。 葛晴一边炸着土豆,一边看着他,看他始终冷着脸,就试探着问:“还在生气啊?” 他不吭声,眼睛盯着土豆,看都不看她一眼。 是真的得罪他了,葛晴遗憾地想,早知道他这么容易记仇,当时他打电话过来,就不该嫌烦总是挂断,现在看来,区区几句口头的道歉,他是不会原谅自己了。 果然他不太容易原谅人,接了土豆,转身就走,一句话都没跟她讲。 不过在他走了之后,旁边小店和小吃摊上,倒是过来几波因为好奇而尝鲜的同学,他们嘴里议论的是葛天籁吃了什么口味的,听葛晴说他只加了盐,纷纷啧舌。 “大神果然不一样啊。”这是听到的同学典型的反应。 “大神的口味还真是奇特呢,我也试试。”也有同学跟风,吃只加了盐的土豆。 所以那厮在学校里有“大神”的名声吗?葛晴心想,到底牛成什么样子,才会让同学封为“大神”啊? 她不太会兜揽顾客,就尽量在量上和质上,提供最好的服务,她这里做出来的土豆的味道和分量,都跟她这个人一样,实实在在,一点儿花头都没有。 于是第三天葛天籁再出来的买土豆的时候,发现自己要排队了。 他站在队伍的中间,高高的个子,鹤立鸡群一般,气场让他身前身后的人自动离他半米距离,他神情冷冷地,完全不跟身边的同学打招呼,只偶尔从人群的头上看一眼忙碌的葛晴,看一眼,像是回想到什么惹他生气的事情,脸上的线条变得极为僵硬,把目光从葛晴身上狠狠地扯开。 葛晴听见排在最前面的两位同学小声嘀咕,她做事认真,很少分心,但是一拨又一拨的同学在反复说着同一件事的时候,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抬起头,看着排在最前面的同学,听见他们说:“我也没想到,他真的过来这里吃土豆。”“对啊,我也是听同学说的,所以过来看看,想不到还真遇到他了。”“真不敢相信啊,他连食堂的饭菜都很少吃,一贯都是他们家的人开车过来送饭给他,想不到他竟然好这口——不过这家的土豆我连续吃了三天了,真的特别好吃,分量也足,难怪我们班好几个同学都过来买。” 葛晴不知道他们说的他是谁,她忙得没有时间抬头,也就没有发现葛天籁站在队伍中间,等到听见她熟悉的“一盒土豆”的声音,她抬起头,看见葛天籁站在自己面前,后面跟了一大群嘉南中学的女生,好奇与兴奋的目光向着葛天籁投过去,偏偏葛天籁没有丝毫察觉一样,脸还是冷冷地,目光也冷冷地,盯着葛晴。 ☆、69 69 “只加盐?”葛晴问。 他嗯了一声, 葛晴快手快脚地做好了一份儿, 递给他,葛天籁接了过来, 以往他总是接了过去,转身就走,这一次不知道怎么想的, 竟然端着土豆, 站在她旁边,不说话,也不离开。 于是葛晴摊位前的队伍越排越长, 葛晴再迟钝,也从排队学生好奇的眼光里,猜出今天生意的反常,是因为葛天籁的缘故, 所以——他在这所学校非常出名了? 大神大神的,有这样绰号的人,八成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她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 如果生意拜他所赐有所好转,自己就不用白天再打一份工了, 上午空出来的时间,可以全都用来复习。 虽然只是站在嘉南中学的外面卖土豆, 并没有真地进入嘉南中学里,但她也已经从妹妹疲于奔命的学习和挣扎中,多少领会到了这个学校的竞争之激烈, 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拿到奖学金的人,跟眼前的这些学生竞争,太过托大了,到时候成绩不理想,因为交不起学费被从学校里赶出去,那就太糟糕了。 她听见一个声音说:“两份土豆,糖醋的。” 她正打算捞起两份土豆的量,却听见旁边站着的葛天籁突然开口了,对这个主顾说道:“你今天回家?” 葛晴心中微微奇怪,抬起头,看见面前站着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小女孩,脸很熟悉,正是那天叫葛天籁哥哥的小姑娘,她身后照例跟着那个胖胖的男同学,像是这小姑娘的大跟班一样,如影随形。 小姑娘,也就是葛天华,她身后跟着的就是王即来了,自从孟田宇出国留学之后,王即来没了好朋友,变得形单影只,所以只要下了课放了学,他就都是跟葛天华在一起,这一点让葛天华十分满意,巴不得那个可恶恶心看上去就不像好人的孟田宇永远都赖在英国,再也别回来。 她知道堂哥在这里,只是跟绝大多数同学一样,她不明白的是堂哥为什么会在这里?堂哥跟土豆——真是怎么想怎么别扭的组合! 她从小就怕葛天籁,这时候听见堂哥跟自己说话,只敢抬起眼睛偷偷地看一眼自家哥哥,低低地恩了一声。 “那你买五份。”葛天籁吩咐她。 “五份?”葛天华奇怪地看着哥哥,不明白什么意思。 “你家里一人一份。”葛天籁耐心地解释。 这个,葛天华有些为难地盯着堂哥,什么叫买五份啊?爸爸妈妈都减肥十来年了,根本不吃这些油炸的东西,土豆这类淀粉含量过高的食物,爸爸妈妈更是多少年都不碰了,买五份——给谁吃啊? 她没说话,身后的王即来却吓坏了,他比葛天华灵通知机多了,连忙帮天华圆场道:“可以,哥开口,别说五份,买五十份也行。干脆天华的五份也加上我的五份,一共十份,葛晴你快点儿装上。” 葛晴听见这胖同学叫自己的名字,有些惊讶,看着他,忍不住问道:“你认识我?” 王即来点头,用手拉了一下葛天华,对葛晴点了一下下巴道:“你女神说话了,你愣着干什么啊?赶紧跟人家说话。” 葛天华脸立即红了,恨不得按住王即来的大嘴巴,她有些忸怩地道:“说什么呢啊?什么女神不女神的,你烦人不。” 王即来楞没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还以为是葛天华不好意思,对葛晴解释道:“她是葛天华,天籁哥的堂妹,我是天籁哥的表弟,我们都挺好奇的,就过来买土豆来了,天华她还——” 葛天华用力踢了王即来小腿一下,把王即来踢得哎呦了一声,看葛天华眼睛都立了起来,他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汗颜地挠了挠头,对葛晴说道:“那什么,我说错了,天华她没别的意思,就是听说你考了全省第一没来上学,觉得你挺特别的,没别的。” 葛晴恩了一声,她性格古怪,别人对她感兴趣还是不感兴趣,对她毫无影响,也没因为王即来的话多看葛天华一眼,只是问:“要几盒?” “十盒。”王即来立即答,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表哥,圆圆胖胖的脸上全是“我干得好”的讨好笑容。 葛天籁只扫了他一眼,连一个鼓励的眼神都没给他。 王即来从小被表哥打击惯了,因为整个家庭的生计都依托的天籁哥哥家,所以他也习惯了在表哥的威压之下喘气,说到底,他是个从底层爬起来的孩子,早就被生活柔韧了身段儿,没那么多傲娇的毛病。 可等他把五十块钱给了葛晴,拿着十盒土豆向学校里面走的时候,葛天华却义愤填膺,一边走一边恨恨地说道:“我一个月就那么点儿零花钱,这下没了二十五块,气死了,都怪我哥。”葛天华家里虽然有钱,但是母亲秦欢对三个女儿管束得极严,绝对禁止女儿未富先奢,养成不当花销的坏习惯,所以零花钱给得并不大方,而且还勒令女儿记账,每一笔开销都必须让父母过关,如果有不适当开销,下个月的零花钱里就会被扣掉相应数额,从无例外。 所以葛天华虽然生长富裕人家,但花销一贯按照计划来,从不浪费。 王即来不愿意葛天华为了二十五块这样的小钱生天籁哥哥的气,老好人地说道:“别埋怨了,天籁哥听见了不好,二十五块钱我给你出就是了。” “谁要你的钱啊。”葛天华不太高兴地说着,她心情不佳,十盒土豆,也太多了,丢掉又不符合她的节约的生活观,一边走,一边噘着嘴,特别不高兴。 “天华,你去哪儿啊?” 葛天华听见一个声音叫着自己,她循着声音看过去,见同学王金凤朝着自己跑过来,她心中大喜,伸手拿过四盒土豆,跟丢出去四个炸药包似的,递给跑过来的王金凤说道:“给你,特别好吃,你跟咱班别的同学分。” 王金凤接过来,笑得虎牙都露了出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问道:“这就是那个葛婷的姐姐做的?” 葛天华嗯了一声。 “真的是考了她们定招第一名却没来上学的那个葛晴啊?” 葛天华又嗯了一声。 “这姐姐——好厉害啊,念不起书就出去打工,打工遇到坏人也不怕,谁欺负自己就敢拿着刀子反抗,老娘好佩服她啊,我也想去买土豆了。”王金凤最近学会了自称老娘,觉得这称呼很适合自己。 葛天华连忙摇头,“别去,排队要排好一会儿,而且我哥也在那儿呢。” 王金凤听了,脸上神情更为精彩,惊讶有之,兴奋有之,更多的是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的烈火全数显现在她脸上,她一叠声地说道:“所以你说我们俩昨天晚上猜的那些事情对不对?” 葛天华哼了一声,对堂哥坑她零花钱还在耿耿于怀,想到那个炸土豆的姐姐清秀的脸,那冷静到了极点的气场,就齿冷地说道;“我哥那个混蛋,那姐姐眼睛瞎了才会看上他。” 这句话说出来,王金凤嘴巴都张圆了,说了句不是,大神还是很抢手的啊,学校里多少人想追都不敢追啊。 “除了有钱,他还有的就是一堆臭毛病!”葛天华气得跺脚:“烦死了,二十五块钱的亏空,本来就不够花,下个月又要被扣掉这么多,都怪我哥。” 一旁一直看葛天华发作的王即来好脾气地插嘴道:“二十五块钱就别闹了,我给你买你喜欢的那双舞鞋,行不?反正我每个月的零花钱全都剩下了,一分也没花过。” 葛天华哼了一声,不说话。 王即来让她发一会儿小姐脾气,转过头对王金凤说道:“田宇那家伙在英国怎么样啊?我联系他好几回了,我说十句,他最多回我一句,真是隔得太远了兄弟都没法当兄弟了,我特别惦记他。” 王金凤耸了耸肩,“不知道,八成不错,我姨什么都给他安排好了,他什么都不缺,有什么可值得惦记的?” 他可值得惦记的事情多了,王即来心想,不过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不知道罢了。 尤其是葛婷,直觉告诉他田宇没那么容易忘记葛婷,他忘不了当日田宇痴痴地盯着葛婷画像时,那中毒一般的眼神。虽然他不敢直接问姑父,但是多方打探的结果是,姑父现在很少来学校了,造成这种现状的原因只有两个:不是姑父厌倦了葛婷,就是天籁哥出手,让姑父放弃了葛婷…… ——不管是哪一条,都让王即来十分担心田宇,有时候他真的庆幸还兄弟及时跑到了英国,如果继续留在嘉南,只怕难逃葛婷的毒手。 不管田宇那混蛋怎么混,被自己真心喜欢的女人当成提款机的感觉,都太糟糕了,他不希望好兄弟沦落到用钱买感情的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问题是你兄弟心甘情愿用钱买人家的感情呀,王即来大胖胖→→ ☆、70 70 葛婷看着手里的银/行/卡, 存进去四千块钱之后, 这卡里的钱,总算是跟葛文浩当初给自己时的金额一致了——她长长地出了口气, 仿佛压在肩膀上的一座大山被移开了似的,她从现在开始,再也不欠任何人的钱了。 以前的人说“无债一身轻”, 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啊, 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之所以活得这么累,原来就是因为自己拿了不该拿的钱。 她本来打算在葛文浩过来的时候, 当面将钱还给他,但是当她吞吞吐吐地跟葛文浩委婉说明,因为学习压力大,不想再跟他见面的, 葛文浩只是笑了笑,对她递过来的银/行/卡也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安慰她让她好好学习, 不要乱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然后银/行/卡也没有收回,断交的事情似乎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他很少再来找她了,事情似乎就这样告一段落, 但是这种告一段落,并不是葛婷要的,那张放在自己这里的银/行/卡, 始终让她有一种定时炸弹的感觉,她还是想跟葛文浩分割得一清二楚。 金主什么的,她有一个就够了,她不贪心,并不想脚踏两条船。 而且,她本能地觉得,孟田宇虽然并没有强行要求自己跟葛文浩分割了断,但是如果风声吹进他的耳朵——比如通过那个该死的王即来大嘴巴——自己还在跟葛天籁的爸爸藕断丝连,一贯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孟田宇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心中也没底。 表面上看,她是驯服了一头狮子,但狮子终究不是家猫,她必须小心再小心,以免驯狮发了兽性,那时候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还是小事,万一这头狮子兽性大发疯狂之下干脆撕碎了自己,那可就糟天下之大糕了。 她内心隐隐地觉得,在自己还不能自立之前,最好还是不要惹怒孟田宇,在他从一开始追求自己时,那个时候对他的第一观感应该不会骗人,看上去就不像个好东西的孟田宇,真的就不是个好东西—— 她想到那个夜晚在南湖边上发生的事情,用力摇了摇头,止住所有的胡思乱想,专注在眼前跟葛文浩的麻烦上。 于是周日下午,她拿着银/行/卡,给葛文浩打了电话,问明白他在哪里,决定亲自过去,把/银/行/卡放在他手里,就赶回学校来。 她留了个心眼,单身去找一个对自己怀有男女之情的男人这种傻事,她干过一次,不会再干第二次,她必须找个同行的,姐姐是绝对不可以的,她能选择的人选,就只有石玲。 石玲对女儿跟葛文浩绝交这件事的反对,在看到孟田宇的照片,和听见孟田宇的家世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反复确认,得知孟田宇已经一次性给女儿掏了数额不菲的学费,数字大到足够支撑女儿在高中的读书和学习,心中多少高兴了一些,虽然私心里还是认为女儿不该跟葛文浩这样来头的人断交,但是年轻的姐儿爱年轻的哥儿,不喜欢大二十多岁的男人,也是人之常情,她也就不强求了。 只是在心里暗暗感叹,自家女儿不是干大事儿的料啊,不然拿出手段来,把两个男人都抓在手里,也不是什么难事,跟老的那个谈钱,跟小的那个谈情,两头的好处都落了,不是更好? 男人嘛,也就那么回事,女儿要是愿意哄,两个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但她不愿意,也就算了,一个总比一个没有的好。 她跟在女儿身后坐上了公交车,跟在女儿身后下了车,来到一个大楼下面,看见女儿打了个电话,然后就进了一栋大楼。 她从来没来过这样的地方,任何东西在她眼里都是气派的,前台的那个小姑娘看上去都有气派,从电梯里出来的一个穿着套裙的女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更是气派。她没有底气的人,到了这样陌生的地方有些心虚,看了穿着校服的女儿一眼,见女儿神情自若,竟然看不出一点儿怯场,她心里的紧张多少褪了些,缩手缩脚地跟在女儿身后,进了电梯。 电梯按钮亮的是顶层,这意思是说,整栋楼都是葛家的产业吗? 唉呀妈呀,那到底是多有钱啊? 她私心里打算着,顶楼到了,跟着女儿进了大厅,又跟着女儿进了接待室,然后就跟着女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等到那个总是开车带着女儿的男人从紧闭的屋子里出来,她亲眼看见了这个男人的气派,当场心里就敲起了边鼓,暗道这样的男人女儿竟然不要,是不是眼瞎了? 做妾都要上赶着呢,现在人家主动,女儿反而乔上了? 那个给女儿掏生活费的小伙子,身家估计连眼前这个男人的一个指甲都不如? 这男人的身价,全看荷包的深浅,年龄长相什么的,在鼓鼓的荷包面前根本就是个屁,她暗中盘算着,听见女儿跟有钱的男人说着话,也不知道女儿怎么跟有钱男人介绍的自己,有钱男人只看了自己一眼,也没打招呼,就看着女儿,眼神也不像是一般的嫖客看着小姐的猥琐猴急相,反而跟看着女儿似的,十分好脾气,一边耐心地听着女儿讲话,一边瞅了一眼手表说:“我正好有些事要出去,要不然你跟我一边走一边说,行吗?” 唉,这有钱男人连说话的声音,都闪着钱声,石玲心里遗憾地想到,实在是太遗憾了,她连走路都遗憾得踉跄了。 有钱男人有专任的司机,车子也看着气派极了,司机开得不快,坐在后面的女儿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说话,八成是因为有自己和司机在旁的关系,男人手里拿着手机,一直在忙着处理事务,看样子也并不着急,莫名其妙地这整个车子里,最不相干的人,也最着急的人,反而是自己。 她眼睛时不时地看着后视镜,想从里面监视一下女儿的动态,看的时间长了之后,她竟然看出个不太正常的事儿来,忍不住奇怪道:“后面那个车子咋一直跟着啊?” 她话音刚落,开车的司机神情一凛,问道:“哪个车子?” “黑的,牌子是三个小子弹的。”石玲用手指着右后视镜力的一辆黑色别克,大街上最常见的商务用车,她似乎有些得意自己的话能引起这了不起的司机的注意,立即显摆上了,“从出门就在后面了,一会儿在左边,一会儿在右边,躲躲藏藏的,我都看出来了。” 司机眼睛向后面看了一眼,对石玲说道:“你确定?从出门就跟着我们?” 石玲点头说道:“车前脸上是三个小子弹,车牌子尾号75,就是啊,跟着开了半天了。” 司机没说话,车子依旧开得稳稳的,隔了一会儿,一直在手机上忙碌的葛文浩抬起头来,对司机说道:“小朱,在前面找个地方把婷婷她们放下,我先去处理一些别的事情。” 司机小朱嗯了一声,找了个能靠边的位置,将车停下了,走下来给葛婷和石玲打开车门,葛文浩在车里对葛婷笑着说道:“婷婷,我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别着急,你现在先好好学习,过阵子我联系你。” 说完这些话,不等葛婷回答,他的司机已经上车,迅速将车子开走了。 葛婷出师不利,眼睛盯着远去的车尾巴,气得使劲儿跺了跺脚。 石玲却暗暗地笑了,跟这样的男人闹分手,脑子有包吗?女儿的那个小男朋友,就算那娃娃的老娘再有钱,也比不上这个男人的一个手指甲,更何况,那钱还是那娃娃老娘的,老娘再嫁再生,事儿还指不定是怎么回事呢,现成的金山不挖反倒跑去淘河,真是年轻识浅!她忍不住劝着急的女儿道:“着啥急啊?人家不差钱,你缓几天还给他,和现在急着忙着还给他,有啥差别啊?你只要不花他给的那钱,不就行了?” 葛婷根本不想搭理石玲,她捏着手里的银/行/卡,这卡明明就放在口袋里,捏在自己的拇指与食指之间,在车上的时候,她只需要将卡丢给他,然后跟他说自己已经找到男朋友了,再也不想用这种钱,如果那样做了,现在这一切不就早结束了吗? 为什么自己没有做到呢? 是因为不忍心那样?不忍心用那样不够尊重的态度对他,仿佛葛文浩是个用过的卫生纸一样,对自己来说没用了,就迫不及待地把他丢到一旁了? 相识以来,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不管他对她存着什么样的用心,他都没有错待过她,就算自己有个世界上最好的亲爸爸,也不可能比葛文浩对自己更好了。 所以,等下一次,总会有更好的机会,能让自己用更好的方式,跟他和平地分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给我抓虫子,跟我的能力比,这个文写得实在太快了,前所未有的快,所以很多地方都没有仔细检查和推敲。木法,网文最重要的是要快呀,没速度啥米都没有了 ☆、71 71 周日的下午, 也是孟田宇跟她固定聊天的时候, 回到嘉南中学附近,葛婷甩掉石玲, 找了家学生不多的网,在偏僻的角落里开了一台电脑,她连怎么用电脑, 都是孟田宇在电话里一步一步地教的, 为了让她学会使用Q/Q,那天他足足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给她,也不知道花了他多少电话费。 她打开自己的Q/Q, 登录就看见孟田宇的头像在闪,然后不过片刻功夫,孟田宇看见了她上线的提示,视频通话的邀请立即发过来, 每次都这样,好像每个周日下午的这个时间,他就守在电脑前面等着她上线一样, 葛婷一边点了接听,一边有些脸红的想到。 要如何跟一个自认是自己的男朋友, 而自己则毫无感觉的人进行谈话呢? 用骗的? 她既不喜欢他,也不喜欢跟他见面, 而之所以她从他出国至今,一直忠实地履行着每个周日下午跟他的视频通话,仅仅是因为她需要他的钱。 仅此而已。 如果孟田宇没有钱, 她会不会在那个他要出国的前一个晚上,去南湖边上独自见他? 可能不会。 她想到了这里,就想到了那个晚上,每一个对话,每一幕,都仿佛刚刚发生过一样,一切是否都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了呢? 不能说全部,但是至少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像外婆说的,她抓到了一个年轻的有钱的男人,兜揽住他,哄着他,让他心甘情愿地为了自己,掏出钱来,掏出心来,在他心意迷失的这段青春时光,无怨无悔地供自己驱使,不管是他的人也好,还是他的钱也好。 虽然付出的比外婆教导自己的多了一些,但那真的算是一个意外,而且遇到孟田宇这样的人,那样的意外也并不难以理解,就像现在两个人聊天,他偏要身处卧室里,镜头正对的偏偏就是他凌乱的床,那乱放的枕头和被子,明明白白地在跟她暗示着什么,这一点让她心头无比气恼,盯着镜头的眼神显得十分凌厉。 而且,不光是凌乱的床铺,还有他本身,穷得没有衣服穿吗?英国的这个时间很热吗?为什么每次身上都只穿一件黑色的背心,让他健壮的身体从镜头里看去,越发显得像个十足的男人? 天知道,她最讨厌的就是男人。 那宽肩细腰,那赤/裸的肩膊,年轻男性的荷尔蒙气息几乎要透过屏幕,向对面的她扑面而来,葛婷感到自己胸口憋闷,心脏怦怦地跳的厉害,浑身都不舒服,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甚至痛恨这样的自己,而每当跟他视频通话,这种痛恨自己的感觉都会袭来,所以,视频的过程中,她一点儿好脸色都没有。 从镜头里看去,就像她一直在生气一般。 “你跟他断了吗?”他突然问道。 你跟他,他是谁,葛婷心知肚明,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下午问这个话题?他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吗?谁?王即来?王金凤?还是哪个讨人嫌的王八蛋? 既然问起来了,就是信不过自己? 她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对付孟田宇,她能在瞬间想到一万种办法来应付,而每一种应付他的方法都因为他对自己的喜欢,显得超级有效,在喜欢你的人眼里,情绪失控不过是一种小打小闹的调剂,是另类的风情,所以当她斜着眼睛看着他,脸色极差地问他:“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是信不过我吗?”时,孟田宇就被她这个眼神盯得愣了愣,他满肚子的疑虑全都被她这个眼神压制了下去,半晌无言。 他只是用力捋了一下头发,没说信得过,也没说信不过。 捋向后面的头发耷拉了下来,出国的这几个月,他没有去剪头发吗?这么长了,几乎盖住了耳朵,本来就长得像个流氓,再留一头长发,出去就会被警察盘问? 这个两条腿的会行走的危险分子! “我说跟他断了,就是断了,你不要再问我这件事了。”葛婷恼怒地说,让他无法错过自己声音里的不高兴,本来这个下午没有还成银/行卡,无法像她预想的那样跟葛文浩断个干干净净,已经够让她恼火的了,偏偏他要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哪壶不开提哪壶,是故意要惹她不高兴吗? 好,现在他成功了,她不高兴了,他能怎么办?隔着屏幕过来把她哄一顿?还是打一顿? 两个他都做不到? 孟田宇坐在镜头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们俩做过最亲密的事,但是却是世界上心灵距离最遥远的两个人,没有话可讲,他们俩甚至都不会寒暄,似乎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才会做的事情,他们俩已经做过之后,再问对方你今天学习累吗、你今天晚上打算吃什么这样的话,是件很滑稽很无聊的事。 葛婷气呼呼地任凭他看,偏不看他,心不在焉地在电脑上胡乱点着,平时一个小时混混也就过去了,可是今天的一个小时却十分难熬,她越点鼠标越是心浮气躁,实在坐不下去了,看了一眼镜头,却见对面的他竟然没有看着自己,正在低头忙着,她有些生气,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生气,心中隐隐约约地有个念头,暗想自己每个周末之所以会抽出一个下午的时间陪着他,不过是因为他想见自己,可是自己明明坐在这里的时候,这个孟田宇的眼睛偏偏又看着别处,那两个人在这里胡扯什么? 浪费彼此的时间好玩吗? 不喜欢看我,那就彼此别过,各生欢喜不是更好? 她气冲冲地问他你在干什么? 孟田宇立即抬起头来,脸上神情有些惊讶,显然很意外她竟然会主动跟自己讲话,他眼睛盯着她,慢慢抬起胳膊,让她看自己手里拿着的书,对她说道:“看书,明天有个QUIZ。” 她最近跟他聊天,总能听见他说QUIZ,已经知道了这就是欧美国家的随堂小考,现在英国也是周日了?明天既然有小考,今天就好好休息,不是更好吗? 何必一边跟自己视频,一边看书?浪费彼此宝贵的学习时间? “那我走了?”她从椅子上站起身,说道。 孟田宇听了这话,立即从书上抬起眼睛,奇怪地问:“为什么?” “你不是看书吗?”她说道,那你就接着看书好了,别看我了,“我也想回去看书了。” “坐下。”他说道,很简单的两个字,语气也并不如何严厉,甚至他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但是葛婷还是坐下了,很是听话,她跟他对话多了,渐渐能分辨出来什么时候自己可以发作,什么时候最好别逆了他的性子,乖乖地听话。 现在就是最好乖乖听话的时候。 “下个月我会再给你转一些钱过去,你去买一个好一点儿的智能手机?”镜头那边儿的他沉默了半天,突然说道。 葛婷奇怪地盯着他,“什么?”她跟他在一起,确实是为了钱,但是除了读书必须的那些,她从不曾多要过他一分一毛,不是她不需要,而是她不想让自己更瞧不起自己。 读书交学费生活费,拿了他的钱,那是无可奈何;但是拿了他的钱,大肆地买化妆品买衣服鞋子包包,那是无耻下贱。 无可奈何已经够让她觉得自己无耻下贱的了,如果无耻下贱再无耻下贱,她还是她吗? 人的堕落,最难过的其实是自己这一关。 “买一个好一点儿智能手机,藏起来不要让老师发现,这样我们俩视频,就不用再到网里了,你弄个随身WIFI,找个没人的地方就可以跟我视频。” 葛婷脸腾地通红,虽然他什么暗示的话都没有讲,但是她就是知道孟田宇是在抱怨网人多不方便,可是大费周章地又是买手机,又是随身WIFI的,让自己在没人的地方跟他聊天,是想要干什么? 难道是要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吗? 还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脑海中不能克制地想到了那天在南湖的湖边,他对自己所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很多痛苦的回忆涌上来,时隔几个月,每次那些痛苦的回忆占据脑海的时候,就是她的脸色看起来最轻松的时候,孟田宇也好,姐姐也好,这个世界也好,都看不到她为了活下去,为了能继续读书,所付出的,所忍受的—— 那些痛苦,那些伤痕,都只属于自己,未来有一天她老了,死了,所有的这些伤痕与痛苦都将随着她烟消云散,让这世界无从得知。 买手机说悄悄话吗?给他提供悄悄话,也是自己应尽的一项义务,那就随便他好了。 她抬起手托着下巴,双目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她并没有刻意卖弄风情,在喜欢的人眼里,情人本身就是风情,她就这样只看了他一会儿,镜头上的孟田宇就躲到了镜头之外,隐约只能看到一个乌黑麻漆的头顶,半天也不出现在镜头内。 葛婷嘴角翘起,轻轻笑了一下,问:“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他在镜头外闷声闷气地说。 “还在看书吗?” 她听见他似乎低低地说了句看个屁书,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孟田宇才猛地抬起头来,他的脸上有些红,眼睛也跟先前不太一样,里面明显涌动的**,遮掩也遮掩不住,赤/裸裸地盯着葛婷。 葛婷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没有自控力,她只是想要逗他,并不想要逗出一条野兽来,她托着下颏的手不听话地微微颤抖,她不敢跟他这样的目光对视,错开眼神,隔了一会儿,她低声说道:“你看,我想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