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0)
按动墙上的触摸屏,淋浴喷头洒下水来,自动控温的水不冷不热水温刚刚好,花洒的水均匀得仿佛最轻柔的抚摸,沿着她足有二斤重的头发流下来,让她疲惫至极的身体稍感放松。 她没用过这么体贴的浴室,冲了半天淋浴,才拿起一边的洗发水,香氛的味道让她想起葛天籁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清新阳光的气息,白天坐在自行车后座时,风吹来他身上的香味,那精致迷人的气息,让当时的她脸红了? 胡思乱想了吗?真够自作多情的啊,葛晴?自己明明就是一个一文不名一无是处怪胎一个的人,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啊?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日子不够苦呀,无端还想惹出点儿别的——类似求而不得的烦恼,来给自己的日子添乱?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叹了口气,用葛天籁的洗发水搓洗头发,足足搓洗到第三遍,地上才开始出现白色的泡沫,冲洗干净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脑袋怎么这么轻松,以至于她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用力晃了几下脑袋。 真干净,头发轻松得能飘起来了。 装修还真是招灰啊,她心想。 找条毛巾擦干水渍,她拿过葛天籁的睡衣,粗神经如她,也一边穿一边脸红,在浴室里足足多耗了十分钟,等脸上的热度下去了,她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白的耀目,悄无声息,看不到他人在哪里。 “喂——”她轻声喊了一下,没有人回答,她赤脚向着走廊的右边走,沿着敞开的房门看进去,白的,到处都是一片雪白,她站在门口轻轻喊了一声你在里面吗,也没有人回答,她只好折回来向左走,路上经过的每个房门都推开,所有的房间都像是医院的高级病房一样,没有一点儿其他的颜色,她喊了半天,没有人回答,心中纳闷这人去哪儿了,沿着楼梯向下走,到了一楼的客厅,闻到一股饭菜的香气,她从中午到现在滴米未进,肚子立即叫了起来,循着香味她顺利找到了厨房,看见葛天籁站在里面,见她进来了,眼睛在她湿漉漉的头上上看了一眼,沿着头发向下,似乎对洗干净了的她十分满意,微微挑眉,冲她竖了一下大拇指。 葛晴怕自己把他的裤子边儿踩脏了,拎着超大的裤腰,走到他旁边,看见他弄了一锅红艳艳的汤,还有几个面包放在一个挺好看的白盘子上,她真的很饿,看见汤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心想如果是别人,好像不吃人家的东西才是对的,但是现在旁边的人是葛天籁,客气什么的,似乎不是太必要? 她眼睛盯着那锅汤,小声问他:“能吃?” 作者有话要说: 逐一感谢留言的小天使,鞠躬。最近留言稀少,点击渐少,这样冷的文发到网上,老实讲,如果不是为了小天使的鼓励,单单是几块钱的收入,是不足以支撑作者日更几十万的文的,没什么人看的文,就是被匆匆结束的命,无他,不被天使爱戴死得快,~~~~(>_<)~~~~ ☆、60 60 他嗯了一声, 把那锅汤端起来, 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我特意做的——你把面包拿出来。” 她连忙拿起面包盘子,跟在葛天籁后面, 厨房旁边紧邻的就是餐厅,一水儿的白色家私,除了葛天籁手里的那锅红色的汤——话说, 他嗜白为癖, 为什么不干脆做锅白色的汤? 他将汤放在桌子上,然后拿了两个汤碗汤勺,一个给她一个给自己, 抬头见捧着面包的葛晴站在旁边,对她说道:“坐下啊。” 葛晴看着六把椅子,指着其中一个问:“这儿行吗?” 他摇头,下巴对着自己对面点了一下, 说道:“坐我对面。” 他见葛晴竟然真地走过去,听话地坐下了,眼睛里闪过一抹得意, 伸手给她舀了满满一碗汤,一边递给她, 一边说道:“我没怎么做过饭,平时都是家里人送东西过来给我, 回家的话,家里也有专门做饭的人,所以经验很少。你尝尝, 要是不好吃,下次我再琢磨着提高。” 葛晴从来没有这样被人照顾的经验,她从生下来习惯的,是照顾别人,照顾情绪偏激易怒的外婆,照顾可爱甜美的妹妹,生活,学习,谋生,每一步她都扮演者跟她年龄不符的成熟大人的角色,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经验,于她太过陌生,以至于有一会儿,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动作了。 葛天籁看她呆呆地,奇怪地问:“怎么了?喝,没毒。” 葛晴听话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一股西红柿肉汤的味道,她不知道好不好喝,只知道自己很饿,饿了的时候,喝什么吃什么都觉得香,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那是别人做的事,她自己长这么大,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所有的食物对她来说,都只有一个作用:填饱肚子。 “好吃吗?”葛天籁问。 葛晴点头,心头各种情感翻涌,她本就话少的毛病更为严重,干脆一点儿声音都不发出来。 “面包是买的,你饿了先对付着吃。”他眼睛盯着她,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将她此时神情尽收眼底,对她轻声说道。 她一言不发,伸手拿过一个面包,大口咬了起来,吃一口面包喝一口汤,不一会儿就吃了两个面包两碗汤,然后她快速地站起来,对葛天籁说道:“我帮你打扫?” “不用,明天早上有人过来清洗。”葛天籁说。 她嗯了一声,起身走开,虽然听说有人过来打扫,多年的习惯还是让她自动自发地拿起自己用完的碗筷,到厨房洗干净了,找不到放的架子,也不知道这个家碗筷都收在哪里,只好丢在台子上,出来对他说道:“我住哪儿?” “楼上,你洗澡的卫生间对面有个空的房间。”葛天籁回答。 她嗯了一声,抬脚向楼上走去,上了楼梯,听见身后脚步声响,回头见葛天籁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来,对她说道:“我忘了,给你拿个牙刷。” “不用了,我只住一晚上,不刷牙没关系。” 他听了这话,明显愣了一下,好看的眼睛盯着她,轻声问道:“只住一个晚上?”声音有些怪异,像是惊讶,又像是有些伤心,转过头,没再看她,匆匆向楼上走,边走边道:“一个晚上也要刷牙。” 他给她打开的是一把新的电动牙刷,葛晴没见过,更不知道怎么用,葛天籁手把手教她怎么用,束手站在一旁,看她拿着牙刷滋滋滋地刷着,他目光盯着她泛起泡沫的嘴,既不说话,也不走开。 葛晴被他看得不自在,而且刷牙刷得嘴里全是泡沫,这种情境下旁边站着一个观众,委实让人不自在,她匆匆几下吐了泡沫,打算漱口,听见旁边的“观众”说道:“看着那个沙漏,沙漏里的沙子漏完了,你刷牙的时间就够了,不然就不要停。” 葛晴抬起眼睛,见镜子前面果然有个天蓝色的沙漏,沙子正在汨汨往下,她愣愣地盯着那蓝色的沙子,一个晚上的情绪,化成一抹自嘲般的轻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过身对旁边的葛天籁说道:“能不能不要这么看着我?” 他稍微移开了眼睛,隔了一会儿又移了回来,对她抱怨地道:“看一眼又不少块肉。” 葛晴对这样赖皮的回答毫无办法,在他电灯泡一样的注视下,在沙漏规定的时间内,心情复杂地刷完了牙,擦了嘴,对站在卫生间门口的门神说道:“让开?” 他微微闪了一条缝儿给她,葛晴过去了,走到他指明的那个卧室的门口,对还留在卫生间那里看着自己的葛天籁说道:“这间吗?” 他点头,盯着她的乌黑湛亮,像是在想着什么,偏又不说一句话。 葛晴进去了,留了个心眼儿,进去就从里面把门反锁了,听见咔哒一声的锁响,她安心地出了口气,隔了一会儿,又出了一口长的。 室内整洁得根本不适于人类居住,一片雪白,她拉开柜子,看见里面防潮袋内装好的寝具,从里面掏出来,铺到床上,然后掀开床铺,钻了进去。 真不舒服啊,这床。 实在太软了,身体整个陷进床垫的感觉,毫无支撑,跟她睡了十多年习惯了的硬砖炕委实太不一样了,她闭上眼睛,隔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盯着头上明晃晃的灯光,心想这灯是什么时候亮的? 似乎是自己进来的时候自动亮的,现在自己已经躺下了,一动不动,它为什么不自动熄灭呢? 她翻身起来,到处找开关,找了几圈没找到,看见一个遥控器放在床头柜子上,伸手拿过来,在上面试着按了几下,不想这下不得了了,灯没有按熄,窗帘反而被她拉开了,再按了几下之后,头上似乎不知道哪儿传来呜呜的风声,不死心地接着按,室内有个声音极为动听的女声就那么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悠扬地唱起了歌儿…… 她平生从没有这么慌手慌脚过,听着风声歌声,看着头上的水晶灯和大敞开的窗帘,无奈地吐了一口气,想了想,放下遥控,翻身躺下,干脆地把被子往头上一拉,心想反正无所谓,反正我才不会去找他过来,反正我就这样睡。 她蒙着被子还不到一分钟,房门响了,葛晴将头从被子里探出来,谨慎地没有吭声。 就让他当自己睡着了,她侥幸地想。 “葛晴,你知道这音乐是整个屋子都能听见的吗?” 整个屋子能听见——就能听见呗,不是挺动听的吗? 他不停地敲门,吵她:“你还让不让人睡了?快点儿关了啊?” 要是会关我会让她一直唱吗?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真的是靡靡之音啊,甜得人心眼儿都起腻,她在歌声和敲门声中装不下去了,只能下床,打开房门,看见门外站着的葛天籁一脸的不高兴,她不懂他怎么又不高兴了,问:“怎么了啊?” 他一言不发,也不理她,只是走进来,拿起遥控器,按了几下,像是关了总控一样,所有的声响和异动,立即回复正常,然后他走到床头,拿起一个眼镜盒大小的黑色金属体,举得高高地,跟个托塔天王似的,对她说道:“整个屋子都是智能的,你只需要按这个按钮,然后对这个地方说一句‘Phoenix, wake up , 关灯’,灯光就自动关了,窗帘,音乐,温度,湿度,甚至连洗澡水,都能用Phoenix控制。那个遥控器是Phoenix 这家伙偷懒的时候,才拿出来用的。” 葛晴不知道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智能”,她觉得自己是从山顶洞人直接过度到了移动互联社会,适应上稍微出了点儿问题,她张大着眼睛盯着他托着的那个“塔”,问道:“这个也是你自己弄的?” 他理所当然地答道:“当然了,我说过了,学习好只是我众多做得好的事情之一,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对这种毫不谦虚的自吹自擂只有一个反应,就是当没听到,下驱逐令道:“谢谢,没问题了。” 他放下Phoenix,放在床头柜上,愣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来对着她,隔了一会儿,她听见他开口,说:“Phoenix, 关灯。” 灯光果然立即关了,室内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隔了一会儿,葛晴听见他向自己走过来的脚步声,她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双手做出推拒的动作,有些紧张地道:“别过来。” 他像是根本没听她的话,径直走到她旁边,伸出手来,将她用力地抱住,抱得紧紧地,嘴唇凑到她耳边,对她哑声说道:“抱我。” 葛晴呆呆地站着,一动没动,她不知道怎么抱别人,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抱别个,如果抱了,在这个黑色的、没有别人的屋子里,跟他拥抱,鼓励他此刻的言行,而他在自己的默许下,真的像先前她脑子里幻想的那样,脱去了画皮,显出里面魔鬼的原形,那时候自己怎么办? 那就跟那个女人一样糟糕了? 那个十六岁把自己生下来,丢给外婆,十几年不闻不问的女人? 她僵立在原地,胳膊一动没动,只是低声说道:“放开我。” “抱我?”他的声音带着诱哄,十分低沉,如果仔细听,甚至能听到他声带颤动时细微的抖动,葛晴还是一动不动,头低得更向下,嘴上恶狠狠地说道:“别混蛋了,快点儿出去。” 哪知她的话音刚落,身体突然凌空,她忍不住啊了一声,感到他结实有力的双臂将她抱起来,走到那张雪白的大床旁边,他将她丢在床上,不等葛晴爬起来,他已经扑了过来,将她整个人牢牢地禁锢在床铺与自己之前,不管葛晴怎么挣扎,都不放开。 作者有话要说: 放雷放雷,勿谓言之不预也,O(∩_∩)O哈哈~ ☆、61 61 葛晴干脆不动了, 任凭他抱着, 感到他双手十分用力,仿佛要将自己跟他的身体嵌为一体般, 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的力气啊,她心里暗暗地纳闷着,是浑身的力气用不完吗? 这样被他抱了很久很久, 他始终不放开, 葛晴内心深深叹口气,伸出手来,抱住他, 感到他身体颤抖了一下,仿佛久旱的春柳初沐甘霖一般,她心中一动,双手上移, 黑夜里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发,隔了很久,她在他耳边说道:“行了, 放开我。” 他就是不放。 葛晴又在他头发上轻轻安抚了一阵,低声再次说道:“可以了。” 他微微抬起头, 脸颊擦过她的脸颊,俊美的一张脸跟她面对面, 这样的距离,能看到他的眼睛黑得发亮,赌咒发誓一般地, 他对她说:“我就要在这里睡。” 葛晴险些哑然而笑,无可奈何地答应了,只加了一句:“睡就睡,不过我不做那个。” 什么是那个,她相信他跟自己一样心知肚明。 她的声音很坚决,眼睛盯着他,毫不闪避,清亮的眸子可见她对这件事清晰坚定的意志。 “我没说要做那个啊,可是我就是要在这里睡。”他的重点显然在后面半句,而且语气跟吃了秤砣似的铁了心。 葛晴平生第一次扑哧一下笑了,眼睛盯着他,笑着说道:“好,我知道了,不过你让我就这样睡吗?你这么大的人,压着我我不舒服。” 他盯着她的笑容,像是中邪了似的,怔怔地,身体以她跟他都能感到的速度激动起来,葛晴睁大了眼睛,盯着葛天籁,见葛天籁也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显然跟她一样震惊,然后他突然像道闪电一样,迅速从她身上滚下来,哧溜一下钻进被子里,蒙在头上,在被子里闷声闷气地道:“我什么都没做。” 葛晴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钻进被子里蒙头不肯出来的他,想起刚才他身体的变化,脸有些红,对被子里的他说道:“你都这样了,还要跟我一起睡?你自己说过对女生不感兴趣的,你忘了吗?” “我不知道,别跟我说话。”他在被子里恶声恶气地说道。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葛晴不解地问。 “不说话,等会儿就没事儿了。” 她啼笑皆非地瞪着那一坨被子,想了想,站起身,不想还没走到地上,那坨被子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她的手臂,被子里的葛天籁掀开一个边儿,黑沉沉的夜色里,一双俊美的眼睛盯着她,轻声对她说道:“我跟你保证,我平时身体确实总是兴趣缺缺,刚才是个意外,只要——只要一会儿就没问题了。” 葛晴不知道他说的“一会儿就没问题了”是什么意思,因为出身的缘故,初二的时候学校开生理知识课,她把自己能接触到的所有生理知识透彻地研读了一遍,尤其是关于孩子到底怎么来的,看了好多遍,还有隔壁人家姑娘结婚的时候,有一本新婚知识手册,被婷婷偷偷拿回家,姐妹两个晚上曾经一起读过,那个时候葛晴的关注点,都在怎么避免怀上小孩。 除此而外的知识,她了解的并不多。 “没问题?”她只能问出来这三个字。 他点头,手上用力,把葛晴拽回来,让她躺在自己旁边,屏息静气地,好半天他都没吭声,直到后来才小声地、像是抱怨似地道:“我以前从来没这样过。” 她直直地躺着,一动不动,隔了一会儿工夫,眼睛向他看过去,见他也正在看着自己,她想笑,但是又怕引得他再出状况,忍得有些辛苦地小声问他:“没事儿了?” 他赧然的样子像个小男生,脸都躲向了一旁,隔了一会儿,像是有些愤然地嗯了一声。 她实在忍不住,转过身来,趴在枕头里笑了起来,闷闷的笑声被他听见,葛天籁一贯傲气的脸露出一抹受伤的神情,起身探过来,按了她脑袋一下,气道:“笑什么,笑什么,明明都怪你。” 葛晴嗯嗯地答应,在枕头里一叠声地说:“是是是,都怪我,你一点儿错都没有。” “我当然没有错,你不是男的,不知道这种情形能做到像我一样,需要多大的意志,我简直就是圣人。” 她笑得喘不上来气,长这么大,都没笑得这么开心过,嘴上说道:“是啊,谢你这个圣人高抬贵手之恩。” 她说完了这句话,身边半天没有声音,她心中纳闷,抬起头来,看见他眼睛专注地看着自己,在没有什么光线的夜晚,双目亮的有些可怕,她心头一跳,脸颊通红,万幸在这样的光线下,他应该看不出自己神情的异样,隔了一会儿,见他始终不移开眼睛,心中奇怪,问道:“怎么了?” “你真的是个不错的家伙。”他小声说。 葛晴哑然而笑,心中有些感动,也有些自愧,自觉自己没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当的起他这样的评价,就微微摇了摇头道:“我什么都不懂。” 他笑了,然后重重地嗯了一声,非常肯定地说了句:“这倒也是。” 葛晴用力横了他一眼,黑暗里,也不知道他看没看见,听见他下了床,隔了一会儿,不知道从哪里,他又拿了一床被子,丢给她,嘴上对她说道:“保险起见,你盖着这个。” 葛晴不知道“保险起见”是什么意思,以为说的是这个屋子太高科技,八成半夜有自动制冷自动制热什么的,就听话地盖上了。 身下的床铺太过柔软,身上的被子像云朵一样轻柔,还有一股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清香,从周遭发散出来,这一切对她而言,都太过陌生,而最过陌生的,是在自己旁边,躺着一个陌生的异性——真想不到,她竟然也有跟一个年轻的异性同床共眠的一天。 半夜他真的不会突然兽性大发吗? 葛晴心想,用力敛着鼻息,安安静静地躺着,像小时候尽力不惹人讨厌的时候一样,一点儿动静都不发出来,隔了一会儿,她感到自己的眼皮开始打架,她心想要是睡着了,半夜被他吃干抹净了,那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所以,还是不能睡啊。 她翻了个身,脸朝向他,看他静静地躺着,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分明一点儿睡着的征兆都没有,她无奈,又翻了个身,脸朝向另外一边,敛息屏气,为了让自己不睡着,干脆想起心事来。 妹妹,外婆,山上的养老院,未来的升学考试…… “睡不着?”他突然问。 她嗯了一声。 “是信不过我吗?” 葛晴没法嗯一声,但也不习惯撒谎,就一言没发。 “让我抱一下,我出去睡好了。” 没等葛晴回答,他已经探过身来,将葛晴隔着被子抱住,抱得像先前一样紧,两个人就这样呆了好一阵,他才起身,走下地去,到了门口他叮嘱她说:“把门反锁上。” 她欠身起来,看他真的出去了,走廊柔和的橘红色灯光先是透进来,然后又被关在门外,突然静下来的室内,让她有一阵不太真实的感觉,赤脚下地,踩着软绵绵的地毯,走过去将门锁上,那咔哒的一声,在她心里,就是安全的保证。 她长长吐了一口气,爬回床上,钻进被子里,翻了几个身,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她从未睡得这样深沉过,被一点异响惊醒的时候,她正在做梦,梦里像是自家的院子里冒出很多很多的黑色蘑菇,一朵一朵地,全都有毒,她弯着腰拔啊拔啊,越拔越多,她累得头晕目眩,回头想要找人帮忙,不想外婆看见了,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妹妹的身边则站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彪形大汉,仿佛强盗一样拽着妹妹,她耳中听见妹妹求救的哭声,放下手里的蘑菇,抬腿就向妹妹冲过去,不想脚下却绊了一跤,妹妹的哭声更响了,她心中一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在陌生的房间里,黑漆漆地,没有什么妹妹,不过是做了个噩梦。 一点儿异响从门外传过来,她立即听见了,转过头看着门,隔了一会儿,没有了声息,她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走到门口,轻轻拉开一道缝,向外张看。 走廊里只打了壁灯,柔和的橘红色,一点儿声息都没有,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关上房门,就在这时,从哪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卡啦声,她心中一动,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通往楼下的旋转楼梯一片漆黑,她向着左侧走过去,看见右手边的屋子敞开着一条缝,她走过去,站在门口,屏息静气地呆了一会儿,听见室内喳啦一声接一声,除此而外,没有任何别的异响,她心中不解,伸出手,稍稍用力,推开房门。 眼前所见,让她楞在当地。 作者有话要说: 好可爱的小天籁啊,(^o^)/~ ☆、62 62 只见葛天籁坐在椅子上, 一只手中拿着一把匕首, 看去十分锋利,另外一只手拿着一张白纸, 匕首一下一下地,割着白纸,偶尔发出嚓啦喳啦的声音, 在无声的夜里听上去十分刺耳, 刚刚应该就是这个声音把她吵醒。 他脚边地上,一堆白纸的碎屑,显然他重复这样的动作已经很长时间了。 葛晴不太明白他在干吗, 眼睛看着他,见他神情冷漠,一双眼睛魂游天外一般,专注在划破白纸的匕首刃尖上, 一遍又一遍地,进行着这样机械似的动作重复。 她站在门口,如果她稍微正常一点儿, 都该被这半夜里诡异至极的一幕吓得心惊胆战,甚至转身就逃, 可是她不懂什么叫正常,从小到大为人做事从没跟别人一样过, 她眼睛盯着那一上一下的匕首,突然开口问道:“你在干什么?” 第一遍他显然没有听见,她大声问了第二遍, 葛天籁从刃尖上抬起头,眼睛像是有些不适似的,找了半天,才意识到声音从门口传过来的,然后他就看见了她,眼睛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张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陌生:“你醒了?” 葛晴没回答,她赤脚走过来,到了他旁边,看着他手里的匕首,那匕首有非常漂亮的刀鞘,碧蓝色,像是美玉做成的,刀刃极为锋利,每挥动一下,白纸就撕开了一条缝,她看了一会儿,自己也有些被这机械重复的动作催眠了似地,想都没想,她就伸出手对他说道:“我看看。” 他抬起头,盯着她,眼睛疏淡遥远,隔了一会儿,他调转匕首,将把手递到她手里,葛晴攥住了,她此前从未摸过真正的凶器,上次用烧烤店的刀具自我保护,是出自不得已,那把刀跟现在手上握着的这把匕首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这凶器的刀刃长而尖,边缘锋利,吹毛可断,时间久了,一股阴寒悚然的气息从刀刃上透出来,侵入肌肤,她心中微动,眼睛盯着对面呆呆的葛天籁,问道:“你的?” 他嗯了一声,眼睛没有看向她,神情也冷淡至极,明显不想交谈。 桌子的抽屉敞开着,里面有个黑丝绒的盒子盖子掀开了,很明显用来盛放这把匕首的,她站起身,将匕首丢在里面,啪地一声合上盒盖,然后将抽屉闭拢,看着一动不动,仿佛一座凝冻的冰山一样的他,十分不解地道:“半夜不睡,为了这个?” “与你无关。”他冷冷地说,口气生硬得能让人回避退闪二千里地。 葛晴没有被吓退两千里地,反而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支颐,盯着眼前的他,半天之后,她轻轻叹了口气。 室内无言,一点儿声息都没有。 “现在能去睡觉吗?”她问。 他不吭声,眼睛看着一旁,下颏骄傲又孤僻地绷着,不知道在矫情什么。 “我很困,睡,嗯?”她用自己从未有过的柔和声音跟他说道,感觉自己像是在哄一个不满一岁夜夜啼哭、吵闹不睡的孩子。 他没有动,眼神冰冷,一点儿温度都没有,薄唇紧紧地闭上,一言不发。 葛晴没有接触过这样的葛天籁,难道夜晚开启了他身上的什么模式吗?为什么跟白天判若两人?莫非特意在离学校这么近的地方,大费周章地弄了这样一个房子,也跟他现在的样子有关? 毕竟住集体宿舍的话,半夜这种发神经的样子,是根本行不通的? 她站起身,最讨厌麻烦的人,还是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对他说道:“卧室里放匕首,肯定睡不好,你换个屋子睡。” 他没吭声,任凭葛晴拉着回到她的屋子,她把他推到床上,让他躺好,不太温柔地帮他盖上被子,自己躺在他旁边,关了灯,闭上眼睛之前,低声对他说了一句:“睡。” 他眼睛却睁着,一动不动,直愣愣盯着天花板,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双目炯炯,毫无睡意。 葛晴侧过身子,看着他,看了半天,后来伸出手,遮住他的脸,掌心沿着他的额头轻轻向下滑动,将他眼睛合上,嘴上又轻轻说了一句:“睡。” 他还是没动,过了好一阵子,向她这边儿靠近了,身体紧紧地挨着她,葛晴的手始终覆盖着他的眼睛,就这样不到一分钟,沉稳的鼻息传来,他竟然睡着了。 葛晴拿开手,夜色里看他双目紧闭,呼吸悠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睡得这么熟,他应该是困极了? 困成这个样子,又不肯睡,半夜拿着一把刀摆弄,是心理有什么想不开的吗? 她刚刚睡过一觉,这时候走了困,一时半时睡不着,眼睛盯着葛天籁,想到自己跟他相识以来,他几乎从一开始就千方百计想要跟自己同住,中间无数次提起此事,那时候只觉得这种匪夷所思的建议,是这个怪胎闲极无聊胡扯八扯,跟自己开的玩笑—— 莫非他之所以会念念不忘,屡次提及跟自己同住,就是因为夜半失眠的缘故吗? 果然第一眼的印象不错,这个家伙啊,是个不太正常的孩子。 不过正常也好,不正常也好,她从小到大,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兴趣阙如,从不感兴趣,有时候她累极了,甚至连活着都觉得没什么意思,天生是个冷到底儿的性格,她从不知道什么叫关心体贴,她心想自己今晚所作所为也应该不是什么关心体贴,她之所以会对他稍微不太一样,主要还是因为在山上的时候,他曾经说过自己是他的朋友? 长这么大,他是唯一一个明明知道她像个哑巴一样不爱说话,个性阴沉,还愿意跟她相交的同龄人。 况且,用老校长的话来讲,不管动机到底是什么,他确实在相识以来,至少两次向困境中的她提供了帮助,她是没有接受,但是她始终都感激他提供帮助的那一刹那,他表现出来的对自己的善意,所以—— 今晚不过是一种投桃报李,是对曾经善意的一种感谢。 她这样想着,心安理得地打了个哈欠,旁边呼吸绵长的人的沉睡,仿佛是一只最有效的安眠曲,她翻了个身,也很快就睡着了。 她又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沿着山路上行,头上太阳照得浑身暖洋洋的,沿途像是开满了山花,她一边骑车,一边心中唱着小曲,哼哼了一路,梦里她好像还笑出了声,她一边笑一边还在梦里纳闷,心想自己原来也会笑呀? 有什么事儿值得这么开心啊? “高兴什么呢?” 她听见有个声音在梦里说,她到处转着找人,脖子动了动,这个动作让她醒了,睁开眼睛半天,还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直到旁边又有人说:“傻笑什么呢?” 她猛地坐起身,陌生的房顶,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铺,陌生的——不算陌生的葛天籁…… 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想到刚才的美梦,真的是好多年没有这样的好梦了,难道是因为这些天陆陆续续地,开始有好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吗? 黑色的蘑菇都见了,梦里妹妹的哭声也没有了,她竟然还哼哼上了周深的那首《大鱼》——凝望你沉睡的轮廓——她想着这句歌词,回想昨晚他睡着了之后,自己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蓦地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在梦里会唱着这首歌,汗颜得脸都红了,使劲儿摇了一下头,及时撇清:“没笑啥。” “当面撒谎,明明就笑了,非说没笑。”他不客气地拆穿她。 葛晴斜了他一眼,看他睡了一觉之后,又恢复成正常葛天籁的样子了,冷冷的,酷酷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突然就放了心,快速地翻身下床——大清早跟一个男生在同一张床上醒过来这种事儿,就算是她这种从来不知道性冲动为何物的晚熟女生,也觉得不太妥。 虽然她问心无愧,这根本不是什么同床共枕,自己不过是当了一个晚上的保姆,但因为照看的这个娃娃实在太高太大,随时有从娃娃变身为猛兽的危险,她本能地觉得,还是稍微保持一些距离比较好。 窗帘遮住了屋子大部分的光线,她不知道现在几点,耳中听见躺在床上的葛天籁吩咐Phoenix开窗帘,换气,打开浴室排气扇,一连串的指令让整个屋子立即透进新鲜的光线和新鲜的空气,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起床方式,叹为观止,眼睛盯着刷刷拉起来的窗帘,仿佛躺在床上没动的葛天籁会魔法一般,她真的忍不住,赞叹地道:“真是好啊!” 葛天籁听见了,从床上欠起身,看着她,神情中有一抹掩不住的高兴,问道:“真的?” 葛晴诚实地点头,说是啊。 他低下头,好一会儿没动,然后突然噗哒一下下地,进了浴室,浴室的门在他身后迅速关上,可即使他动作再迅速,葛晴还是看到了他关上门时眼神里的一抹得色,心想这个人还真是别扭啊,得意就得意,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偏偏要躲起来得意,没长大的小鬼思考问题的方式还真是怪异。 ☆、第 63 章 63 当初断言他跟自己差了十六年的修行, 看来还真不是自己自大呢。 她从床上爬下来, 回身把床铺稍加整理,找到自己的棒棒机, 第一件事是给妹妹打电话,告诉她自己一切平安,让她不要担心。 电话打过去, 妹妹很快就接听了, 听见姐姐的声音,葛婷很高兴,一叠声地问:“我给你发了语音信息, 你听见没有?我怕你没醒,怕吵了你,担心了一个早上了,幸好你现在给我打过来了, 不然我就要担心得不管三七二十一给你打过去了,吵醒你也没法。” 一大堆的话扑面而来,让葛晴忍不住笑了, 妹妹啊,就是话多, 从小就这样,她嗯嗯了几声, 听见妹妹问自己在哪儿睡的,现在既然自己平平安安地,也就没必要撒谎, 于是照实回答说:“在葛天籁的家里。” 电话那边突然死一般寂静,让葛晴以为电话断线了,她接连喂了几声,才听见葛婷声音有些异样地问:“真的在他家?” 声音脆弱,葛晴甚至能从妹妹的声音里听出一丝颤抖,她不懂自己在葛天籁家里睡,为什么会让妹妹如此害怕,想了半天,心想估计跟葛天籁给她的观感有关,没准儿妹妹以为自己被葛天籁怎么样了? 毕竟打小,她们俩就偷偷发过誓,长大了,坚决不找男人,也不生小孩的。 虽然是孩子气的誓言,但是这誓言里有她们难以言说的出身,也有成长过程中外婆法西斯般的压制,所有跟男人、跟小孩有关的事情,早早地就在她们姐妹的心里,刻上了肮脏放荡的痕迹。 所以对她们俩来说,那不是年少无知的誓言,她们是真心这样想的。 她不得不解释,好让妹妹安心:“没事儿,我跟他什么事儿都没有,我就是借宿一宿,今天就回家了。” 葛婷还是好半天没有说话,后来再发声时,语气颤抖得几乎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姐,答应我,离他远点儿,行吗?” 葛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句话,她从来对妹妹都是有求必应,长这么大,没干过逆了妹妹心意的事情,如果是昨天,她想她对妹妹的这个听上去就很无理的要求,应该也不会犹豫,毕竟昨天的话,她跟他还不算是朋友。 但是,她忘不了他站在厨房里,给自己煮的那锅红色的汤,或许并不是什么稀奇物事,但是很饿的时候,喝着暖乎乎的能入口的汤水,感受着他对饿了整个下午的自己的一片关心之意,她觉得,人跟人之间相处,能有这份心意的,就是朋友了。 不需要特别的。 于是她问:“怎么了?” “我——我不喜欢他,姐,你能不要跟他接触吗?”葛婷声音颤抖得不像样子。 葛晴沉默了一会儿,想要跟妹妹解释葛天籁这个人,可是她不善口才,没张口就知道自己解释不清,为难地一径沉默着。 “他——他看不起我!姐,我讨厌看不起我的人,不,不是讨厌,是恨,我恨看不起我的人,所以你绝对不能跟他在一起,你要是跟他在一起,你早晚有一天也会跟他一样!” 葛晴默默地听着,任凭妹妹在电话里发泄,直到听见妹妹的哭腔,她心中悚然一惊,忙说:“别哭,我不跟他一样。” “会的,他的嘴巴像条毒蛇,你听了他说的,会变得瞧不起我!” “不会。”葛晴斩钉截铁地发誓。 葛婷被这句“不会”的语气镇住了,电话那边的她明显冷静了下来,隔了一会儿,她轻声说:“我么都受得了,不管生活多苦,学习多累,在别人那里受了多少气——可我就是受不了你瞧不起我。姐,你说了不会瞧不起我,将来不许变卦啊?” “不变卦。”葛晴答。 葛婷跟姐姐一起长大,知道姐姐说话就是在地上吐了钉子,从来都是作数的,她低落的情绪立即好转了一些,匆匆说道:“我今天还有一个上午的空闲时间,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他家,我不知道在哪里。” “离学校远吗?” “不远,走路十多分钟。” “那你现在就下楼,知道我们学校不远处的小花园吗?我去那里找你,不见不散。”葛婷似乎生怕姐姐在葛天籁的家里多呆一秒,匆匆地说完,不等姐姐回答,电话已经挂断了。 葛晴盯着嘟嘟响的手机,愣了一下,收起来,走到浴室门口,对里面冲个没玩没了的葛天籁大声说道:“我走了。” 浴室内水流的声音戛然而止,片刻间浴室门就打开了,葛天籁只在腰间为了一条雪白的毛巾,赤着脚,浑身从上到下全都向下滴着水,眼睫毛都湿漉漉的,看着她满脸不解地问:“走?” 她点头,拉了一下自己身上他的大睡衣,问:“我昨天脱下来的衣服在里面吗?” 他没回答,只是问;“为什么走?” “我妹妹在等我。” 葛天籁听见她说到妹妹,眼神微变,里面不善的意味如此明显,以至于不太留心细务的葛晴都注意到了,她奇怪地问:“你跟我妹妹打过交道吗?” 葛天籁摇头,薄唇一咧,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怎么可能呢,我从不跟不相干的人说话。” 她不懂这俩人是怎么了,自己妹妹刚刚听见自己与葛天籁过从甚密,反应那么激动,以前从未见过;而葛天籁听见自己提起妹妹,这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这是瞧不起妹妹吗? 两个根本就不相识的人,到底是如何发生龃龉的呢? 他目光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得葛晴直奇怪,就奇怪地看回去,这才注意到他几乎半裸的着装,她平生没有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着异性**的胸膛,遑论还是湿身的状态,她脸登时红了,脚步不自觉地向后退去,想转身走人。 葛天籁一伸手,就将她胳膊抓住了,葛晴尴尬得直甩手,偏偏又不敢过于用力,生怕哪一下不小心,碰到他围在腰间的毛巾,那就糟大糕了。 “怎么办?怎么走呢?你的衣服被我扔了,现在家里没有女生穿的衣服。” 葛晴听他的口气,就觉得他是在骗自己,眼睛盯着他身后的浴室,想到昨天晚上自己搓洗过了之后,就搭在浴室的毛巾杆上了,扔了?他会是一个随便扔掉别人东西的人吗? 不至于? 她被他挡在浴室外面,不知道他是故意地,还是怎地,偏不让她进去,葛晴心中着急,伸手将他推到一边去,触手之处,冰凉润滑,这才意识到他是光着的,窘得双手都颤抖了,连忙在身上使劲儿擦了几下,不敢抬头,生怕抬头就看见他**的胸膛,她活了十六年,平生第一次在别人面前一径低着头,着急地说道:“让我进去。” “有本事自己闯进去啊?” “你烦不烦?别无聊了好不好,我妹妹在等我呢。”她真地着急了,也不管什么看不看异性身体了,抬起头来。 葛天籁看她着急得眉眼儿一起拧的样子,笑得腰都弯了下去,葛晴看他这么促狭,心中恼火愈甚,如果不是因为他半光着,几乎想抬起脚把他踢到一边儿去,她辛苦至极地克制自己发飙的冲动,问道:“你到底让不让开?” 他还在笑着,但很痛快地闪身让开了,葛晴走进浴室,里面水汽氤氲,全是他身上洗发水的味道,怪不得平时闻起来那么香,一个早上要花半个多小时泡在这样的香氛里,不香就怪了。 毛巾杆上空空如也,真的没有她的T恤和裤子,整个浴室找遍了,她也没发现一点儿衣裤的踪影,心里有些不信他真的丢了自己的东西,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她难掩心底失望,走出来对他气道:“你怎么能这样呢?” “我怎么样了?”他好辛苦地不笑了,一脸无辜,不解地问道。 “真的丢了吗?”她着急地问。 他啊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隔了一会儿,答非所问地道:“太破了,皱巴巴的,我没认出来是你的衣服。” 她生气了,她真的动怒的时候,表情阴郁,眼神也不太友善,跟她平时平静清冷的样子大相径庭,对葛天籁说道:“我要离开,你把我的衣服丢到哪里去了,就从哪里找回来。” 他奇怪地看着她道:“你在生气?” 她哼了一声,不想废话。 “为了衣服?” 她又哼了一声,“怎么了?你随便处理别人的衣服,还有理了?” “说了我没认出来……” “鬼扯的本事还真差!你家除了我的衣服以外,还有那么破的布吗?”她瞪着他,越想越气,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丢掉别人的衣服呢?八成是嫌弃衣服太破了,越看越是烂眼睛,所以这怪胎的强迫症发作,偷摸地连夜把自己的衣服丢出了房子,但是即使这样,也应该跟自己说一声再丢啊? 难道是有钱人在穷人跟前的任性吗? 她想到这里,更不高兴,她从不纵容不相干的人在自己面前任性,因为无求于人,她内心的孤僻和刚硬更是到了偏执的程度,从小到大,她的坚强也好,不讨喜的性格也好,多数都是根源于此,于是她张嘴就道:“是我的错,我不适合交朋友,我看你以后还是少跟我来往。” 作者有话要说: 呆头晴要改改自己的坏脾气,天籁大帅帅明显喜欢你哄他 ☆、第 64 章 64 他听她说出这样严重的话来, 啼笑皆非, 他对她有十足的顾惜和耐心,但是骄傲的本性难免忍受不了这样冷冰冰的绝交方式, 心里也有些生气,愤然地道:“在楼下的洗衣房里,我拿去烘干了, 你把湿衣服放在浴室里是打算放一年霉变了再穿吗?” 葛晴听了奇怪地问道:“既然没扔你为什么要说扔了?” “我本来想扔了。”他依然愤愤地, 对她刚才说的绝交的话,耿耿于怀。 葛晴纳闷地看着他,她很赶时间, 没有时间搞清楚他莫名其妙的表现,转身向楼下走,听见他跟在自己身后,想到他现在浑身上下只围了一条围巾, 脑袋就一阵晕,头也不敢回地对他说道:“接着洗你的澡啊,不要跟着我, 我自己知道怎么出去。” “吃了早饭再走呢?”他在她身后问道,声音依然有些生硬, 显然气并没消,也依然在介意葛晴刚刚说的绝交的话。 “不吃了, 我带着妹妹在外面随便吃点儿。”她想到能跟妹妹一起吃早餐,心里一阵高兴,好久了呀, 从妹妹上了高中,自己跟婷婷就再也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有了妹妹,就不要我了。”他嘟哝了一句,声音依然愤愤。 葛晴没听清,或者听清了,以为自己没听清,偏偏又不敢回头去看现在的他,生怕发生什么不可测的意外辣了眼睛,只是一径在前面走。 “我今天中午就要回校,下周办了走读的手续之后,每个周末我就都有时间了,到时候我去你家帮你补习,你记得不要出门。” 她停下脚步,真要每周都去红河帮自己辅导吗? “不用。”她真心觉得麻烦,学习这事儿,她基本不用人辅导,中学的时候,很多物理和数学的题目,教毕业班的老师并不会解,她都是自己想法子教的自己。 “怎么不用了?”他问,说话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显然他离她很近,呼出的气息甚至擦过她的耳边。 葛晴知道自己脸红了。 “说不用就不用。”她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离开,她循着记忆,向着昨天记忆中他说洗了衣服的地方走过去,可没等她迈动步子,就感到自己被他从后抱住,他裸露的地方紧贴着她的后背,他湿润的肌肤带着凉意和着火一般的暖意,跟她贴在一起,葛晴羞的连耳朵都滚烫了。 她用力挣扎了几下,越是挣扎越被抱得紧紧地,耳中听见他说:“你跟你那妹妹分开之后,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她心想不用了,自己最多跟妹妹吃个早饭,然后就得赶回家去,毕竟家中的外婆不能一直麻烦别人照顾,见面什么的,有什么必要吗? “听见了吗?”他问。 葛晴感到他似乎低下了头,她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就是如果自己再不挣脱开,他的嘴唇就要落在自己的脖子上了,她吓得心头一颤,身体猛地向下用力,结果非但没挣开,反而感到自己的胳膊似乎过度用力地碰到了他腰间的毛巾,她脑子嗡地一下,生怕他就此赤身**了,她有一种感觉,就是真地赤身**了,他百分百一点儿不在乎,没准儿还会借机狠狠地揶揄自己一顿。 ——想看我直接露给你看啊,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这个可恶透顶的家伙到底为了什么缠上了自己?怪胎之间看对眼的几率有这么大吗?缠在她胸口的他的胳膊越收越紧,十分用力,几乎就要碰到她身上她不想让他碰到的地方了,难道一直不答应,他就一直这么抱着不放开吗? 她心慌意乱,心口怦怦地跳,不得已一叠声地答应:“好,我答应,答应了,你放开我。” 他像是笑了一下,听话地放开了,但顺手在她的头顶上敲了一下,嘴上说道:“不许忘了。” 她脸仍然通红,对他用这种卑鄙手段达到目的十分气愤,她平生最讨厌复杂,难道交个朋友是这么复杂的事情吗?要时不时打个电话互相哈拉?就不能简单点儿,有事相联,无事相安,谁都别过多打扰谁? 她快步走到洗衣房,只看到里面好多机器,找了半天,也没发现自己的衣服,身后的他过来拉开了一个机器的门,从里面掏出她的衣裤,丢给她说道:“洗干净了,也烘好了。” 她接过来,穿了几年的衣服,因为用了他家的烘干机吗?怎么摸起来舒服一些了?闻起来也隐隐地有他身上那股阳光清新的味道。 她用力抽了一下鼻子,不敢再耽搁,生怕妹妹在公园那里等得太久,接过衣服就转身向楼上跑,在浴室里飞快地换好了衣服,一步两阶地跑下楼,在大门处换好了鞋子,正要打开房门,就听见厨房门口有人喊自己,她回过头,只见葛天籁站在厨房门口,乌黑的眼睛盯着自己,招手让她过去。 她摇头,真的很赶时间。 他就走了过来,到了她身边,将手上的一个纸袋子递给她说道:“拿着。” “什么?”她奇怪地问,想要打开看一下,却见纸袋的封口被订书机订上了。 “好东西。快走。”说完,他伸手打开门,放她出去。 葛晴只好走出门去,回头跟他挥手道别,看他乌黑的眼睛盯着自己,那眼睛里的神情是她想多了吗? 难道他不舍得自己离开? 她只好又用力挥了一下手,不想没把他挥回去,反而让他干脆地走出了房间,走到她身边伸手按了电梯,嘴上说道:“看你下去。” 她忍不住笑了,诡异的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笑,简直莫名其妙,她有些无奈地说道:“回去,我会给你打电话。” “看你下去。”他跟没听见她说话似的,重复地说。 葛晴无法,少有所感的内心也叹息了一下,两个人沉默地站着,直到电梯叮了一声开了,她迈步进去,对外面的他挥手道别,却见他乌黑漂亮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一下都不眨,她也不知道自己心口为了什么颤抖,不想被他发觉自己神情的异样,她低下头去。 出了楼,循着记忆中的小区出口,向外面走,走了没有几步,就听见高楼之上,似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她抬起头,只见身后四十多层高的楼上,葛天籁穿着雪白的浴袍,正在对自己用力招手。 她不由得笑了出来,也用力挥回去,却见他手拿到耳边,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明显提醒她答应的打电话给他,葛晴恩恩地点了点头,快步向外走,等到转过中庭,回过头去,发现他依然站在阳台上,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并没有离开。 这个家伙。 她有些脸红,又很讨厌自己脸红,伸手拍了拍滚烫的脸颊,出了小区,跟保安问明了嘉南中学的方向,出了小区就开始狂奔,路上没有任何耽搁,很快就到了街心小花园,远远地看见妹妹果然站在花园里,正在焦急地四处张望,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到了妹妹跟前,叫她:“婷婷?” 葛婷回过头来,看见姐姐,焦急的脸上立时笑靥如花,扑上来就给葛晴一个大大的拥抱,抱得这个紧,甚至把葛晴扑得倒退了好几步,葛晴无奈地笑了一下,伸出手,回抱妹妹。 葛婷抱个没玩没了,嘴上一叠声地说着什么你来了你总算来了我都等得着急了你怎么才来啊,葛晴还没等回答,她突然又猛地松开姐姐,双手用力扳着葛晴的肩膀,眼睛上下打量着,看了半天,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是鼻端闻到了一股从来没有闻过的清新好闻的香气,这种香气不属于她们葛家,那就应该来自于另外一个葛家了? 她用力抽了一下鼻子,看着姐姐的衣服和头发,心中暗暗地转了十几道弯弯的念头,最后只简单地问了一句:“你在他家洗澡了?” 葛晴嗯了一声,点头。 葛婷心里打了个结,一千句话堆在心口,目光围着姐姐的脸、脖子、身体绕来绕去,像是在审视心爱的珍宝有没有少斤少两一般,隔了一会她低低地冷笑了一下,将姐姐抱在怀里,低声说道:“再也不会有下次了,这次全都是我的错,还好你没有出什么事儿!” 葛晴嗯了一声,她一贯妹妹说什么,自己听什么,不怎么喜欢打断她,更别说反驳她了。 “走,我们俩去吃点儿东西。”葛婷站起身,抱着姐姐的胳膊,就像她们俩还小姐妹俩总是形影不离的时候一样,她一边走一边状似无意地说:“我——我妈现在给我的钱不多,我们还吃不起特别好的东西,不过姐啊,我将来一定会非常有钱,钱多到我们俩怎么花,都花不完!那时候我一定给你买你最爱吃的东西,让你吃个够。” 葛晴抿嘴笑了,点头嗯了一声。 葛婷看见姐姐笑了,她有些冷的眼睛也闪过一抹暖意,眼睛看着姐姐,目光落在她手中拿着的纸袋上,微微奇怪地问: “你手里拿的那个是什么?” ☆、65 65 “不知道。”葛晴说, 一边说一边伸手撕开纸袋的包装, 还没打开,鼻端已经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 她有些饿,咽了一口口水,伸手进去, 还没等拿出来, 旁边的妹妹动作更快,伸出手快速地将纸袋拿走了,眨眼功夫, 从里面掏出一个胖胖的三明治。 用透明的玻璃纸包得整整齐齐,蔬菜起司培根煎蛋火腿应有尽有,因为太过庞大了,这三明治乍一看甚至让人产生一种“吃不死你”的错觉。 “他给你的?”葛婷神情复杂地盯着手里的胖大三明治, 问着姐姐。 葛晴不得不嗯了一声,盯着这超大个的三明治,想到那家伙竟然会趁自己上楼换个衣服的功夫, 做出来这么庞大的东西,真难以相信。 只是这三明治如此巨大, 他到底是怕自己饿着呢,还是一边做一边不安好心, 想要撑死自己呢? “吃这个,不吃包子了?”葛晴从不浪费食物,这么大个儿的三明治, 两个人也吃不完,实在不必去买什么早餐了。 葛婷盯着手里的三明治,神情复杂至极,眼睛看着一旁一无所知的姐姐,心想自己要是把这个三明治一下子甩到垃圾桶里,姐姐会不会生气?要不然就直接告诉姐姐,葛天籁那个人接触姐姐是不怀好意,是为了报复自己勾引过他的爸爸,以姐姐的个性,知道了这个真相之后,绝对不会再搭理那个该死的葛天籁了! 可是这样,就会冒着被姐姐瞧不起自己的危险,她心思复杂地坐在小花园的椅子上,手里的纸袋被姐姐拿过去,然后姐姐又给了自己两片内容丰富的三明治,她张开口,慢慢地吃着,食不知味。 葛晴却吃得津津有味,她以前从未吃过这种东西,一边吃着,一边被三明治里裹的起司酱的味道美得几乎吞了舌头,想到葛天籁那个家伙竟然还会想着给自己做这种东西,觉得难以置信,就笑着摇了下头。 “姐,你们俩真的很好吗?”葛婷看着姐姐轻松的神色,问道。 葛晴明白她说的“你们俩”指的是谁,她想要点头,但转念一想,似乎也不能说自己跟葛天籁的关系很好,毕竟刚刚在他家,自己气头上还想干脆断交算了,而且,跟一个人“很好”什么的,真的很累很麻烦,类似自己走了,他就会依依不舍,还有硬逼着自己尽打电话这样的“义务”,这些都让她觉得,交个朋友什么的,始终不如一个人自在自由的舒服。 于是她没回答。 “那就是还没特别好了?”葛婷顺势导出这句结论,基于姐妹俩一起长大的经验,她知道姐姐是有一说一的个性,如果姐姐跟葛天籁很好的话,她一定会实话实说的。 “不知道。”葛晴果然实话实说。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葛婷奇怪地问,想了想,又加了一个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最关心的问题:“你们俩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葛晴接着摇头,“不知道。”隔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回想道:“土豆?” “他买过你的土豆?” 葛晴点头,伸出手指头,比了个二,让妹妹明白他买了两次。 葛婷盯着那个“二”,嘴唇用力地咬着,什么买土豆,她才不信,只有姐姐这样单纯的人才会相信这样的鬼扯——所以,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想是对的?一定是因为自己? 因为自己跟他爸爸的流言,这个阴险冷酷没人心的葛天籁,拿自己没办法,就想方设法接近了姐姐! 可是他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呢?为了让自家姐妹吃点儿苦头,所以想出这样恶毒的法子,来恶心自己? 要不然就是担心自己真的长大了嫁给他爸爸,所以事先搞定自己的姐姐,让不伦之恋成为既成的事实,达到拆散自己跟他爸爸的目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算计,那就真的太工于心计了。 可是祸都是自己闯的,与姐姐何干?他凭什么要把姐姐牵扯进这样的浑水里?而且,他这样内心阴暗心术不正的人,算个什么东西,哪里配得上姐姐?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姐姐跟葛天籁搅和在一起,葛婷心想,她看着一旁坐着专心致志吃着三明治的葛晴,像只小兔子一样的吃相,越看越可爱,葛婷忍不住笑了,事到如今,她的生活中已经很少欣喜的时刻,唯有看见姐姐了,才有点儿拨开乌云沐浴阳光的感觉。 无论生活变得如何阴暗,她都希望姐姐能一直这么单纯阳光下去,姐姐是直立的不折不弯的松,自己当个蒲柳就行了——事到如今,随风摇摆什么的她已经不介意了。 做不到姐姐一样坚强,能用柔韧的身段活下去,也没有什么。 “姐,你会喜欢葛天籁吗?”葛婷试探地问。 “喜欢他?”葛晴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咬着三明治的脸颊鼓着,配着她乌溜溜的大眼睛,确实太可爱了,跟她平时给人的冷淡清净的感觉不太一样。 “对啊,你会喜欢他吗?” 葛晴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然后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要喜欢他?” 葛婷真心地笑了,用力看着单纯的姐姐,笑着笑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让她特别不高兴的事情,眼神里的暖意慢慢消散,她盯着手里的三明治,双手用力捏紧,一截培根从里面崩了出来,啪嗒一下掉在地上,葛婷抬起脚踢到一旁,仿佛踢走让人嫌弃的垃圾,她再说话时,声音也略微有些阴冷,“别喜欢他,他那个样子的人,冷心冷肺没心肠,根本配不上你。” 葛晴奇怪地转过头,将妹妹此时脸上的神色看在眼里,微微吃惊,看人脸色,体味对方的心情,从来都不是她所擅长的,但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终究不一样,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妹妹不太一样。 难道——难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她想着种种的可能性,拿在手里的三明治都忘了吃。 葛婷轻轻地笑了一下,这笑起来的神情态度,有一种少女褪去青涩的风情,配上她此时的眼神,让葛晴分外心惊,听见妹妹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别一脸为我担心的样子,我已经不用你担心了,我现在有钱了,不用担心被退学了,为了能念书,鬼知道我都做了哪些事……” “你做了哪些事?”葛晴问。 葛婷目光转向姐姐,看了一会儿,笑了一下,她今天最大的任务是让姐姐接受自己的帮助,认真复读考取嘉南,为此她必须隐瞒住那些钱的来源,于是摇头轻描淡写地说道:“我认了我妈啊,你知道我有多瞧不起她,可我还是认了她,因为我要读书,我还想让你也读书。我想让你以后再也不用出去做牛做马地打工,不用推着小车风吹雨淋锱铢必较地沿街叫卖,不用千辛万苦地才能争取到上学的机会——” 葛晴轻声打断妹妹,奇怪地问道:“为了我?” 葛婷知道姐姐在想什么,这个世界上最倔强最逞强的姐姐,不懂示弱不懂让步不懂退一步海阔天高,也永远都不会承认生活中有她战胜不了的困难吃不了的苦,看似多么强大,实际上却跟个孩子一样纯真可欺,如果未来有一天,被某个人抓住了这个弱点,那个人恐怕就可以一辈子吃定姐姐了? 葛婷想到这样的人,脑海中猛地闪过葛天籁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地有一种感觉,如果这世界上真有什么人能把姐姐从自己身边抢走,那个人八成就是葛天籁。 而且,被葛天籁抢走,相信了葛天籁的毒舌喷溅出来的话,姐姐绝对不会再瞧得起自己了。 她几乎笃定这一点。 “为了我们俩啊,这样不是很好吗,就当借她的钱,将来还给她就行了。她欠了我十六年的养育之恩,当年将刚出生的我丢给外婆,一分钱的抚养费都没有出过,现在掏钱供我们俩读书,也不算委屈她?” 葛晴摇头,神情冷淡至极。 葛婷知道姐姐的这个姿态,明白姐姐对自己说的这个让石玲掏钱读书的话题,毫无兴趣到了懒得废话的程度,葛婷脑子里闪过一千个办法,但是都在姐姐的倔强面前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