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3)
了早饭,安安静静地没有吵醒外婆,然后独自一个背着小小的包裹走出家门,赶上镇子口经过的第一班小客车,向着嘉南中学行去。 她在半路的胡家下车,从那里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到了南亭下车,坐通向嘉禾区的城市轻轨,嘉南中学就在那里。 一路上经过的都市繁华奢侈,她从未见过,目光盯着车窗外那些一闪而过的摩天大楼和宽阔整洁的马路,看得越多,心中越是忐忑,这城市如此之大,如此繁华,超出了她的想象,陌生得让她惊恐,从小到大,她从未像此刻一般感到孤单。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我本人作为读者,并不在意三观,基本什么书都看,但是作为作者,对每个读我小说的小天使,我还是充满了善意的,所以说起三观,这里郑重强调一下,本人所有的三观,都集中在葛晴同学身上(当然这也并不是说晴晴同学就伟光正了,没有人是完美的这本身也是正确的三观)。文中其他人物的人生观或许来自生活,或许高于或低于生活,这都是一种行文的方便,不代表本人支持其立场或行为。我知道小天使们一定分辨得清楚哒 ☆、14 姐姐在就好了,姐姐没有出事儿就好了,那样她就会陪着自己一起来,自己也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她就在这个城市里?在哪儿呢?干什么呢?真的像外婆说的,出事儿了的话,又是出的什么事呢? 她眼泪又要流出来,用书包蹭了蹭眼睑,克制住泪水,想象姐姐处在自己的情境中时会怎么做,不知不觉心肠硬了一些。 中午的时候,到了嘉禾站,出了站口,找了半天八路车,满头大汗地挤上去,四十分钟之后,她总算站到了嘉南中学的门前。 漂亮又阔气的学校,即使心事重重,即使头上仿佛笼罩着黑压压的乌云,她对这个学校的第一印象,还是好漂亮,好阔气。 气派得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所中学。 她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所念的初中,那破旧的三层水泥房子,那坑坑洼洼的操场,那一下雨就积水泛着恶臭的下水道,跟眼前所见,简直是一个在云上,一个在泥里。 自己竟然能堂堂正正迈入这里,成为这样的学校的一员,简直有些难以置信。 她用力抱着书包,外语书里夹着姐姐给的五千块钱,全都因为这五千块钱,如果没有这五千块钱,读书,学校,前途,这些都会化成泡影? 她拿着报到须知,找到听涛楼一楼,交费第一关她就没过,因为没看见须知下面的一行小字:交费必须刷□□。 初中的时候,从来没有刷卡这件事呢。 她心里暗暗地想。 放下行李,她拿着卡急匆匆地跑到学校外面,将现金存入卡里,然后再急匆匆地跑回去交费,住宿伙食书本校服,叠加在一起刷完,她卡上只剩下不到一千块钱了。 她有些悲哀地看着卡内余额,想到昨晚外婆所说的那些话,酷热的夏天,她竟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仿佛冷一样,用力地抱紧自己的胳膊,这校园里如此拥挤,到处都是报道的家长——家长比新生都多,可是没有自己的,没有妈妈,没有爸爸,没有长辈,甚至连姐姐都没办法来,除了自己,她一无所有。 不远处有一个女孩,被八个大人围着,一身红裙子,脸蛋圆圆的,发型圆圆的,圆圆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一脸的幸福。 那样的女生,想要不幸福,都不可能? 被那么多的人爱着,会是什么样呢?葛婷盯着她,忘了移开目光,就没有注意红裙子女孩儿旁边站着的高大的男生,那个男生本来百无聊赖地鼓弄着手里的手机,像是因为大人的喋喋不休而十分不耐烦,偶尔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了一旁拎着行李向这边儿看的葛婷,小鹿一般的眼睛,水一般柔和,美丽的眼睛羡慕地看着自己的方向,他心口剧烈一撞,放下手机,不由得打量起她来。 他抬起脚,想要过去打个招呼的时候,那个女孩儿已经拎着包裹,快步离开了。 嘉南中学响应教育当局优质教育资源共享的理念,年年都在全省举行的定向招生考试中,收取成绩最高的一百二十个外地生,按照成绩编排在实验一班和实验二班,第一名在一班,第二名在二班,如此类推,这些学生虽然是从全省范围选□□的,但是因为大多数都是乡下中学的学生,所以即使这些学生当中的佼佼者,比如第一名,比之嘉南中学自己的学生,还是有相当的差距。 葛婷折腾完宿舍,跑去找班级,她排名并不靠前,找了好半天才发现自己的名字,是二班。 姐姐比自己足足高了二十多分,如果是她来上学,不知道她会排在哪个位置? 她推开教室的门,教室里已经坐了一多半的人,她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安静地坐下。 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男老师,姓高名明,高明老师,说话幽默风趣,声音儒雅清越,自己说是教语文的,自我介绍的时候说毕业于北师大,葛婷听得吓了一跳,联想到家乡中学那些学历中专大专的老师,果然是省内第一高中啊,老师的水准就高了一块。 “我是高明,我这人人如其名,特别高明,尤其我这个名字配上我的职业,一个名词那叫绝配。接下来三年如果没有意外,我都会是我们班的班主任,希望我能像自己的名字一样,做个高明的老师。下面就请同学们自我介绍一下,先互相认识认识——就从南边第一排靠窗这位同学开始。” 高明老师说完,冲着窗边一招手,葛婷蓦地意识到老师指的竟然是自己,她有些慌乱地站起身,从未当着这么多陌生人的面说话,她声音有些不太自然地说:“我是葛婷,我从红河镇来。” 她说完就想要坐下,不想高明老师笑眯眯地加了一句:“红河镇在哪儿啊?” 同学们哈哈笑了,葛婷脸通红,内心一阵羞愧,险些哭出来,低声说东林市南涉县。 “东林市?葛婷?今年定招考第一没来报道的那个葛晴,也是东林市的,你认识她吗?”高明老师问。 葛婷震惊地看着老师,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姐姐成绩竟然是第一,原来——原来那天取成绩单,姐姐从校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眼睛里隐隐的笑容是因为这个? “是——我姐姐。”葛婷答。 “你姐姐?她怎么没交流水号?是去了别的学校吗?”高明老师追问,作为多年育人的老师,以难题著称的嘉南中学考试的第一名竟然没来念书,他实在是克制不住好奇,其实不光他自己,基本上得知这件事的嘉南中学的老师和管理层,也都挺好奇这件事的,毕竟嘉南中学的教学质量,在全省首屈一指,甚至去年全国的中学排名,省内唯一进了全国前五的学校,就是嘉南中学。 所以嘉南不但是省内最好的高中,也是全国最好的高中之一。 多数老师的猜测都是这位没交流水号的葛晴同学,应该是去了省立其他高中,跟坐落一线城市生活费用昂贵的嘉南中学不一样,有的非常不错的公立学校因为坐落在郊县,学费相对来说便宜一些。 “姐姐——生病了。” 鸦雀无声的教室里,她的声音颤抖着,很细很小,仿佛随时可能哭出来似的。 高明老师看她难过的样子,心想这病八成还不轻,这学生提起姐姐立即一副要哭的表情。他挥手示意葛婷坐下,安慰地道:“你们家里出人才啊,姐姐第一名,你也拿到了我们学校的学费减免,还是不错的。高中三年,你向你姐姐学习,争取在高中毕业的时候,也能拿到一个好成绩。” 葛婷的眼泪没等班主任说完,已经掉下来了,她并不想开学的第一天就让自己变成一个大笑话,连忙坐下,脸向着窗外,接下来的自我介绍同学都说了些什么,她一句都没有听见,全程心事重重地,即使身后的教室里不时传来笑声,传来欢快的掌声,可她一点儿都不感兴趣,扭向窗外的脸,全是泪水。 她没有擦。 她刻意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老师一栋楼一栋楼地介绍着学校的设施,十之**她都没有听清,分散活动的时候,她毫不意外地跟同学走散了,迷路在太大太大的校园里,找不到回去的路。 她茫然地走着,问一个路过的同学高一二班在哪里,那个同学随手一指对面的一栋楼,告诉她在四楼。 她找到二班的门牌,进了教室,发现整个教室空荡荡地,只有一个同学坐在教室的第一排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本书,正低头聚精会神地看着,听见她进来的声音,头抬起,俊美疏冷的一张脸,目光仿佛冰冷没有温度的湖水,看着她,将她冻僵在原地。 一步都不敢向前迈进。 打扰他看书了吗? 可是那个座位是自己的,老师之前说过,如果没有特殊需要,比如眼睛近视、腿脚不方便之类必须换座位的同学,座位顺序就按照现在坐的顺序来。 她很喜欢这个安静的角落,并不想让给别人。 可是她找不到勇气跟他开口,心中在犹豫的时候,听见身后的走廊传来踢踢踏踏的声音,一大波同学从楼梯上来,很快她的身后就涌进来人群,走在前面的几个同学进来看到坐在窗边的男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安静下来。 葛婷身后一个女声小声说道:“葛天籁怎么跑到我们班来了?” “是走错了?” “太可怕了,帅死了,又可怕死了。” 轻轻悄悄的声音此起彼伏,安静的教室失去了原有的安静,窗边的男生合上书本,站起身来,众目睽睽之下穿过人群,消失在门外。 ☆、15 葛婷身边的女生几乎全都立即涌到门口,再回来的时候,她们嘻嘻笑笑的声音全都是关于这个男生的,葛婷听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道;“他是谁啊?” 身边的女同学看着她,隔了一会儿,有一个女生问她道:“你是谁啊?” “我是这个班新来的学生。” “我们班没有新来的人啊,你走错了?” “我是二班的,这不是二班吗?” “有好多二班,这是火箭二班,你是什么二班?平行二班?实验二班?” 葛婷张大了嘴,看着眼前的女同学,见她们跟自己刚刚所处的班级同学果然不一样,身上全都穿着这个学校统一的深蓝色校服,昂贵的衣服,比她从小到大穿过的所有衣服都要好,一套春秋的将近一千六百块,她刚刚交了钱,印象极为深刻。 “应该是实验二班。”她想了想回答说。 “实验二班在旁边的那栋楼,紧挨着点将台,你走错啦。”几个女生提醒她。 葛婷脸通红,连忙转身向外走,路过相邻的火箭一班的时候,她看着里面的教室,人来人往,很是热闹,透过敞开的教室门,她并没有看见刚刚的那位葛天籁同学。 心中一瞬间竟然有些失落。 =============== 摸底考试定在开学之后的第二天,一个星期之后成绩出来,葛婷比入学的时候排名又落后了,她心中着急,嘴角都起了一个泡,周末姐姐的电话打进宿舍,她听见姐姐的声音,好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声音里毫无喜悦。 “是新开学不适应吗?”电话那边葛晴觉察出了异常,一贯平淡的声音竟然也有了关切。 葛婷嗯了一声,隔了一会儿她说:“姐你现在能请假了吗?” “还要下周。” 葛婷攥紧手中的话筒,心中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她想问问姐姐以第一名的成绩辍学,心中会有不甘心吗?在外面辛苦打工吃的那些苦、赚的那些钱全都浪费在一个在摸底考试中排名第三十六名的学渣身上,这样的牺牲值得吗? 两个人的电话很快就结束了,她平生第一次对着话筒那边的姐姐无话可说,而姐姐天生话少,谈话全靠对方一句接着一句,不然快速冷场是很自然的事情。 放下电话,同宿舍的同学约着下午一起去逛街,每一周只有周日下午的六个小时是自由活动时间,大家全都兴高采烈,葛婷旁边的高心雅甚至拿了银/行/卡,打算坐着轻轨到城里的群星百货买化妆品。 她们问葛婷去不去,葛婷摇头拒绝了,虽然开学只有短短的一个星期,但是她也知道了,这个学校的学生非富即贵,毕竟三年高中念下来学费连同补课费,将近十多万的花销,不是每个家庭都能承受的,即使是免除学费的奖学金生,一贫如洗如她的,也一个都没有。 攀比几乎从开学的第一个星期就开始了。 她没有任何资本可以跟人比较,唯一的希望,只有保持住成绩,保住学费减免,至于生活费,她想到离开家之前外婆教给自己的那些话,那些依靠男人来让自己避免辍学、避免沦落到生活的底层的话,恶心呕吐的感觉又袭了上来,她用手捂住嘴,冲进厕所呕了起来。 再年少,再不知世事,她也知道这样做,有多下贱。 如果有人可以商量就好了,如果有另外一个年长的人,经历过世事,见识过人生,可以告诉她应该怎么办就好了。 告诉她这样做不对,这样做是错的,好好地挺住,办法总是会有的,即使没有办法,即使不能继续读书,也没什么了不起,人生的路千差万别,这一条路不通,换一条路走就可以了。 好过为了读书这件小事,卖了自己,一辈子再也摆不脱心魔。 她抱着洗手池洗脸,齐肩的头发耷拉下来,她扯开绑头发的皮筋,使劲儿用手拢了拢,打算用手接着绑上的时候,眼睛扫过洗手池上方的镜子,看见镜子中长发披肩的自己,一张清汤挂面的脸,睫毛上挂着水珠,眼睛睁得大大地,瞪视着镜子中的人。 美美的脸上,满满的惶恐。 她使劲儿掐了掐脸蛋,掐得通红,把皮筋揣进校服口袋,走出洗手间,沿着教学大楼向外走,夏天尾巴尖儿上的那一丝暖风吹着她散乱的长发,正是星期天下午全校放假的时候,路上经过的学生一波接着一波,她能听见有人对着她吹口哨的声音,她径直地走着,目光盯着前面空荡荡的空洞,对身边的一切恍若不闻。 第二周的时候,她收到了入读嘉南中学之后的第一封情书,她放在校服口袋里整整一个下午,最终也没有胆子拆开,趁着没人看见撕成了碎片,丢进马桶冲入下水道。 那一周的周六,她接到了姐姐葛晴的电话,说她第二天下午一点左右会到嘉南中学的南门口,让她在那里等她。 葛婷感到自己的喉咙一阵激动惊喜的痉挛,周日她匆匆吃过中午饭,拒绝了同寝室同学出去嗨皮的邀请,跑百米一般的速度向着南边的校门冲去,一路上风驰电掣的速度险些撞到了人,她一刻不停地一路狂奔到南门口,站在门外着急地打量,南门外是繁华的商业一条街,饭店小吃店水果店种种依附嘉南中学而生的商业设施,足足绵延了几百米。 门口,路上,全都是人,可是她找了半天,也没有看见姐姐的身影。 是还没到? 毕竟姐姐说一点,那就是一点,现在才十二点半,时间还早呢。 她在刻着嘉南中学四个大字的校牌子旁边找了个位置,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脸焦急地四处看着,心中的盼望和喜悦让她心咚咚地跳着,仿佛锣鼓幸福的喧响。 “你在那儿干嘛呢?” 她听见一个声音对自己说道,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不认识的男生,个子很高,长得很壮,一眼看过去,还没有注意到他一张脸长得什么样儿,先看见一个硕大的鼻子,高耸地在脸中央晃荡。 她没回答,因为根本不认识。 “我叫孟田宇,你叫葛婷是吗?”这个叫孟田宇的男生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葛婷身边,他的身材已经完全发育,足足有一米八五,衬得身高不算矮的葛婷十分娇小。 葛婷往旁边让了一下,稍微离他远了一些,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我刚才看见你使劲儿跑,是有什么急事吗?”孟田宇一点儿都不被葛婷的冷淡影响,一双眼睛盯着她,那眼神让葛婷十分不舒服,露在校服外面的肌肤突然有些冷,她刷拉一下将校服拉锁拉到下巴处,着急地盯着眼前来来去去的人群。 连续两个软钉子让孟田宇有些不好意思,就在葛婷以为他会识趣地离开的时候,就听校门口有个男生大声喊孟田宇的名字,葛婷和孟田宇都向那个男生看过去,一个胖大的男生正一脸兴奋地向这边跑过来,跑得太快,又太胖,他满脸都是汗,显得白白的脸蛋又光又滑,看去有些滑稽。 这位胖男生气喘吁吁跑到两个人面前,他先跟孟田宇用力拍了拍肩膀,然后看见葛婷,胖男生笑了一下,对孟田宇说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 孟田宇用力咳嗽了一下,没回答。 胖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头发说:“不对,我说漏嘴了。那什么葛婷同学,我叫王即来,我跟孟田宇是同学,平行高一八班的,我们孟田宇人不错,又挺喜欢你的,给个机会呗?” 葛婷没来得及回答,王即来身上就已经挨了孟田宇一脚,孟田宇还抬起手去敲王即来的头,就在这时,只听校门口有个女生的声音大喊道:“王即来,你在干嘛?” 王即来听见这个声音,哆嗦了一下,赶忙回头看,果然看见葛天华背着个包站在校门口,正在对着自己瞪眼睛。 他连忙跟孟田宇说道:“不行了,天华看见我了,我不跟你扯了。” “为啥?葛天华是你啥啊?你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我不敢得罪她,再说,谁让你招她烦呢,回见了朋友。” 王即来转身就想离开,不想孟田宇却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他,孟田宇又高又壮,学校篮球队的主力前锋,这一伸手拉住,王即来怎么都挣不开,急得王即来直嚷:“别扯,别扯,田宇你这王八。” 孟田宇哈哈笑着,偏偏扯着王即来不让他走,两个人在校门口哇哇叫,惹得进出南校门的同学纷纷往这边儿看。 葛天华看孟田宇捉弄王即来,气得用力跺脚,背着包冲过来,对着孟田宇嚷道:“你干嘛啊?还不快点儿放开他?” 孟田宇看着葛天华,不但不松开,还抓得更紧了,对着她笑了一下,他笑得时候唇角斜斜地翘起,眼神斜睨,邪气异常,看上去就不像个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说快也快呀,各路助攻一起出场 ☆、16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晋江古代言情超级冷门,所以“长夜再冷”那个文再拖后一段时间写,“毒宠”连载完毕,立即接档的还是现代言情,名字叫“一千亿个可能”,走过路过的小天使,帮我预收藏一下啦,谢谢,鞠躬。 葛天华气得也不跟孟田宇说话了,用手使劲儿扯王即来,嘴上说道:“你这个呆子,干嘛总让我操心,我回家就给舅舅打电话,看他揍不揍你!” 王即来听了着急了,跟扯着自己的孟田宇告饶道:“田宇你别闹了,你没听见我要挨揍了吗?” “你爸揍你干嘛?你又没干坏事。”孟田宇哈哈笑着,看着气得跳脚的葛天华,偏就不松手。 葛天华见孟田宇故意使坏,气得脸都红了,倔劲儿上来了,一把甩掉身上的书包,双手用力抱住王即来的胳膊,跟王即来说道:“我们俩一起使劲儿,你要是敢……” 正说着话,却听身后又有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王即来和葛天华听见这个声音,全都楞了一下,连孟田宇看见来人,都抬起手,松开王即来,对来人笑着说道:“我跟即来闹着玩呢。” 说话的人跟孟田宇一般高,身材挺拔,容貌俊美非常,恰是那天葛婷走错教室偶遇的那个人,安静的教室里,安静地一个人读书的那个男生。 葛天籁。 记得当时有人这么称呼他?他跟眼前这些人是一起的? 葛天籁看着王即来,王即来被看得心慌,局促地整理了一下书包,还小声清了一下嗓子。 葛天华伸手使劲儿拉了一下王即来,王即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抬腿就跑了,到了南门口冲着王即来用力招手,显然是想让王即来一起逃跑。 “那什么,哥,我先走了,天华在等我。”王即来吞吞吐吐地说道。 葛天籁不置可否地看着他,他不说话,王即来就不敢动,尴尬地站在原地,忍不住用手挠着头皮。 孟田宇笑嘻嘻地,一脸看热闹的表情,一旁的葛婷跟这些人全都不认识,心想这些人互相之间都认识呢,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我一个外人站在这里不太合适?何况一会儿姐姐来了,找不着自己可就糟糕了。 她抬脚向校牌下面走,不想刚刚迈出几步,身后的孟田宇竟然时刻留意着她,见她抬脚离开,连忙一个大步抢到她前面,伸手拦住她道:“葛婷,跟我看电影去?” 勇敢,直接,毫不遮掩的一个邀约,她活到如今遇到的最坦荡最诚实的一个。 葛婷并不喜欢这个男生,连他的长相都讨厌,但她对这样直接的邀请十分有好感,尤其是在这样人来人往的校门口,能这样堂而皇之地追求女生,这种勇气和自信,让她十分羡慕。 她刚要回答,就听见台阶下面有个日思夜想、熟悉无比的声音对着自己喊道:“婷婷?” 葛婷心头一震,目光立即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姐姐葛晴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正站在自己身前不到五米处,三个月不见,姐姐的脸瘦了,头发长了,整个人也像大病了一场似的,虽然看起来苍白清瘦,但是眉目之间明显比三个月之前更为成熟,仿佛三秋经霜的白菊,清丽超逸,有一种让人惊心动魄的坚定疏冷的气质。 葛婷大喜,跳到台阶下面,将姐姐一下抱在怀里。 姐姐像是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肢体亲密,身体猛然僵硬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来,回抱着她。从小到大没有一日分离的姐妹俩,这一次足足三个多月不见,葛婷眼睛都湿了,她抱着姐姐,感到她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点儿肉,眉目间病容十分明显,脖子和胳膊上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造成的痕迹,青紫的颜色依稀可辨,她心中一沉,想到开学前的那个晚上,外婆说的那些话,心中一阵颤抖问:“姐你出事儿了吗?” 葛晴摇头,小声说没事儿。 “外婆说你出事儿了,要不然你绝对不会不回来送我开学,我特别担心,你在外面吃苦了吗?” 葛晴不爱说话,不到逼不得已,绝对不会开口发出声音,这时候见妹妹一脸担心,勉强开口解释:“没吃苦。” “可是你怎么这么瘦啊?” 葛晴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胃,意思自己吃得少,然后又像是为了让妹妹别担心,她难得地抿嘴冲她笑了一下。 葛婷还是不信,她伸出手拉着姐姐的手,用力扯着她,这校门口人来人往,吵闹不堪,她想带着姐姐去一个安静点儿的地方。 不想就在这个时候,自信心爆棚的那位孟田宇竟然又站在两个人的前面,搭讪地道:“葛婷,这是你家里人啊?你好啊,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孟田宇……” 葛婷想不到这孟田宇竟然如此缠杂不清,还能自我介绍起来,她不想在校门口节外生枝,引人围观,回头看去,见王即来和葛天籁果然在看向自己这边,王即来是一脸的好奇,葛天籁则面无表情,目光像是在看着葛晴,但只短促地看了一眼,很快移开了。 葛婷并不喜欢孟田宇,如果可以,她甚至想选择不喜欢这个世界上的任何男人,她一句话也不愿意跟他说,用力拉着葛晴,沿着商业街向前走,走到街道尽头的一个街心小花园,在空着的长凳前拉着姐姐坐下,追问她这几个月都干啥了? “没干啥呀。”葛晴四两拨千斤地一句话把妹妹打发了。 “你在城里都做啥呢?怎么赚钱的?”葛婷实在是太关心了,眼睛盯着姐姐身上的那些青紫的印痕,越看,越是心口冰凉,是的,是的,外婆的猜想是对的,姐姐是出事儿了,而且是非常严重的事儿,她没能回来送我开学,她在这城市里吃了亏,非常严重的亏,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因为家里穷,因为要供我念书,因为我没有一点儿本事,赚不来一分钱! 她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如果不是姐姐在眼前,她真想好好哭一场。 可是有姐姐在,不行的,不能流泪,流泪会让姐姐看不起。 毕竟姐姐这个人,是典型的流血流汗不流泪,她甚至可以想象,即使吃了这么大的亏,即使受了这么大的罪,身上至今仍有伤痕,姐姐也绝对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她虽然是妹妹,也要学着做到才行呢。 “洗——卖烧烤。”葛晴欲言又止地说,声音有些小。 “洗卖烧烤?”葛婷泪眼婆娑地问。 “不是,就是卖烧烤。”说到这里,葛晴抬起头,看着眼睛通红的妹妹,她不善于情感流露,也不知道如何劝慰别人,自己沉默了良久,四面环顾,仿佛若无其事地说道:“我看这学校在周边儿的生意好做。” “是——吗?”葛婷哑着嗓子道,抬手擦着眼睛,掩饰着刚刚自己片刻的软弱,她要坚强,让姐姐不再为自己担心,只有这样,才能不做姐姐的拖累。 她用力眨着眼睛,克制着眼睛里的潮湿,内心翻江倒海一般,自觉过去十五年,都没有过去这十五天令自己成长得快,生活逼着她从儿童期直接撞入成人地带,没有给她一点儿缓冲,而等到未来有一天,她从这陷阱密布的成人地带活着爬出来,已经千疮百孔,面目全非了。 葛晴目光盯着商业一条街,隔了一会儿,她突然问妹妹:“你们学习累吗?” 葛婷想到刚刚过去的摸底考试,惭愧无地,低声答道:“还行。” “你跟得上?”葛晴声音有些关切。 “还行。”葛婷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从未对姐姐隐瞒过任何事情,想到如果姐姐知道了自己的这次考试成绩,知道自己在这个省立第一高中实验班的成绩排名中游,而这个成绩还没有加上本部亲生的火箭班和平行班同学,不然还要不堪,姐姐心中会有多失望,她内心就是一阵绞痛,胸口仿佛被翻滚的逆流堵住了一样,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如果是姐姐,就算开学在中游,她也一定能后来居上,超过所有的人,因为,那就是她的实力。 强者恒强,不管是学习,还是求生。 葛婷用力捂着脸,嘴唇深深地被她咬下去,不肯拿开遮挡的双手。 “别着急。”葛晴突然劝道,眼睛看着她,里面满满的都是关心。 “别着急什么?”葛婷的声音故作自然,生怕显露出一丝颤抖,她说不清为什么,宁可自己书不读了,实在念不下去走了外婆教导的那条邪路了,甚至是一无所有一败涂地死了,她也不想让姐姐知道她不行—— 只有这个,她做不到。 ☆、17 不能告诉她,死也不能告诉她。 “成绩不好别着急。” 她听见姐姐很简单地说,像箭一样的话语直接射入她的心口,她猛然抬起头看着姐姐,嘴唇煞白地问:“你说什么?” “你头脑不算好,在这里你成绩不好正常。”葛晴简单地回答,并不拐弯抹角,一如以往一般直接。 “你怎么知道我学习成绩不好?”葛婷脸色煞白,呆呆地瞪着姐姐问。 她脸上的神情让葛晴有些错愕,因为不善言辞,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看妹妹眼神迥异平时,忍不住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葛婷。 葛婷心中思绪翻涌,从小到大亲密无间的两姐妹,手拉手去玩去上学,此刻因为心中满是自厌自愧,一时之间竟觉得姐姐的手让人不自在极了,她想要挣脱,心思动念之间,感到紧握着的姐姐的手有些粗糙,她心头微惊,猛地低下头来,只见姐姐的手皲裂红肿、满布细微皱痕,跟自己雪白娇嫩的双手对比起来,鲜明极了。 这三个月,姐姐在外面吃了哪些苦,已经明明白白地刻在她的手上了。 葛婷的眼泪还是迸了出来,胸口翻涌,克制不住自己,猛地伸出双臂将姐姐抱在怀里,抽噎着道:“都——怪我,姐你吃苦了。” “没有呀。”葛晴被妹妹抱在怀里,一路上风尘仆仆往这边儿赶路的疲累,瞬间轻了好些,身上那些隐隐作痛的地方,也仿佛被仙人涂了灵丹妙药一般,没有那么疼了。 “我怎么能让你吃这样的苦啊?” 她听见妹妹声音颤抖着说,是哭了吗?爱说爱笑爱闹的妹妹,在家里被外婆喜欢,在学校里被师长喜欢,甚至被自己这个不爱任何人的姐姐喜欢,又漂亮又可爱,应该总是笑着讨人喜欢才对,哭什么呢? 她轻轻拍拍妹妹的肩头,说道:“别哭,我没事儿。” “你怎么没事儿,你看你的手,你看你的脖子胳膊!” 葛晴听妹妹提到自己的脖子和胳膊,拍着妹妹肩膀的手猛地攥紧,她有些惭愧,心想这真的是百密一疏,以为时隔半个月,身上脸上的咬痕已经轻了、快消失了,不会让妹妹担心了,却没有想到那剩余的痕迹依然没有逃过妹妹的眼睛。 “我的脖子怎么了?”葛晴说着话,将妹妹轻轻推开,看着葛婷说道:“是工作的时候不小心碰的,没别的。” “那你的手呢?手也是工作时候碰的?”葛婷问道。 葛晴听了,低头看自己的手,粗糙红肿,密布皱痕,地地道道一双打工妹的手。 “这些伤疤都是钱,只要能赚钱,我不在意手变成什么样儿。”葛晴真心真意地说。 葛婷揉着哭红了的眼睛,看着姐姐,聪明的、漂亮的姐姐,手指白皙细长的姐姐,从今以后,就只能做一个手粗得像是老树皮一样的打工妹了吗? 像外婆一样,那个几十年前的照片中梳着长辫子,青春靓丽开心快乐的外婆,被凄苦烦恼的人生折磨摧残,变成了一个满身戾气浑身病痛指天骂地的古怪阿婆? 姐姐会变成那样吗? 只因为她要供养一个学习中等、资质中游的妹妹读书,就注定了她要过这样辛苦的人生吗? 思潮翻涌,一时之间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外婆像嘱咐遗言一般郑重交代的话,跟炸雷一样响在头顶上,她眼睛望着街头的人来人往,心头气血翻涌,一时之间,真觉得人生万般皆苦,读书苦,打工苦,活着、甚至喘息着都苦,没有一点儿趣味在其中。 跟这样活着相比,死反倒像是一种解脱了。 葛婷在心里默默地想到,心情压抑,欲哭无泪,眼睛盯着人来人往的大街,沉默着一句话都不说。 葛晴更习惯沉默,像妹妹一样,她也看着街头的熙熙攘攘,不过姐妹俩看的对象,迥然不同。 “那个是——葛天籁吗?”葛婷突然道。 “谁?”葛晴问。 葛婷伸出手,指着街上一辆红色的跑车,敞篷的车里,坐着一位身穿嘉南中学校服的男学生,葛婷目光紧紧地盯着那辆车,一瞬不瞬。 “你认识他?”葛晴眼睛盯着妹妹,问道。 “不——不认识。”葛婷说着,声音里的遗憾连迟钝的葛晴都听出来了,她微微讶异,不由得向着跑车内的男生看过去,街上人多,这辆看上去就速度感十足的车子也只能慢慢行驶,只见开车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墨镜,看不清模样,副驾上坐着的嘉南中学的男生则俊美异常,葛晴只看了他一眼,目光就移到妹妹脸上,见她双腮潮红,目光仿佛定在了那位名叫葛天籁的少年身上一样,眨都不眨一下。 “你跟他不合适。”葛晴突然说道。 葛婷愣了,看着姐姐,脸被这句话弄得更红了,平生第一次在姐姐面前忸怩,半是气恼,半是害羞地说:“你说啥呀?” “你喜欢他,不是吗?”葛晴眼睛盯着妹妹,问道。 葛婷听了,心头狂跳,本能地想要否认,可是转念想到对面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亲姐,心中害羞,不肯明承,但双颊绯红,雪白的牙齿轻轻地咬住嘴唇,低下头去。 “不要想他了,你们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是——因为他有钱,我们穷吗?” “那也是原因之一。” “还有呢?”葛婷难以克制好奇地问道。 葛晴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说呀?”葛婷催促,因为姐姐欲言又止,心中反而更加好奇了,或许是因为从小就沉默寡言的原因,她知道“敏于思而讷于言”这句话用来形容姐姐,太合适不过了,虽然只比自己大几个月,但是跟不谙世事的自己相比,姐姐的眼光和心思,锋锐敏捷,很多大人都比不上。 “那个人很冷。”葛晴说,言简意赅,说完双唇紧闭,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葛婷听了“冷”字,心头一凉,脑海中猛然回想起当初自己无意间闯入火箭二班的时候,看见窗边静坐读书的葛天籁,他听见有人闯入的声音,目光从书上抬起来,被他目光扫到的那一刻,她感到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空了一般,脑海中空荡荡一片,难道,那种感觉,并不是传说中的所谓“一见钟情”吗? 而是因为震慑于眼前少年的冷漠,身体自然而然生出的反应? 她想到姐姐并没有跟葛天籁打过照面,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远远地看了一眼,就可以看穿一个人吗? “你咋知道他冷?”葛婷按捺不住好奇地问。 葛晴不吭声。 “你见过他?” 葛晴摇头。 “那你咋知道?胡猜的?” 葛晴皱了皱眉,隔了一会儿说:“别人不知道,他只要看一眼就知道。” ☆、18 说了这句话,她站起身,拍了拍手,像是把关于葛天籁的话题跟着手上的灰一起拍掉了,她指着前面的街面说道:“我在这儿找个活儿。” 这话让葛婷意出望外,简直不敢相信,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冲上去一把抱着葛晴,惊喜地问:“真的?” 葛晴点头,眼睛盯着繁忙的商业街,不知道在想什么。 葛婷已经哇哇大叫地跳了起来,一扫刚才哀伤的模样,狂喜的神情连葛晴都忍不住抿着嘴,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乱转的妹妹,牙齿轻轻咬着下唇。 “太好了,这样我每天都能看见你了,我们中午吃饭和晚上吃饭的时候,都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我可以跑出来,我们俩每天都可以说话了。” 葛晴点头,她目光看着商业街上的店铺,拉着妹妹的手说:“去转转。” 葛婷心中如此喜悦,仿佛压在自己头顶的乌云都暂时消散了一些似的,她任凭姐姐拉着自己,向着人来人往的商业街走过去。 她并不知道姐姐在看什么,这条街对她来说,跟普通的商业街并没有什么两样,五花八门的小商品,各色各样的小吃,花花绿绿的衣服——无论哪一样,自己都买不起。 因为知道自己买不起,所以她从来不逛,开学以来,她甚至都没有出过一次校门。 现在走在姐姐旁边,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喜欢逛街,也喜欢街上几乎所有的东西——那个蓝条纹的丝绸发带,扭成小兔兔耳朵形状绑在自己的额头上肯定很俏皮?那紫色珠子的小手环,戴在自己的手腕上也一定会漂亮得不得了?那裤子上破了一个洞还绣了一只白蝴蝶的牛仔裤看上去有型极了,随便买一件十块钱的白T恤搭配,也一定会酷炫得不得了…… 可惜,自己一样都买不起。 “来两碗土豆。” 她听见姐姐说。 葛婷吓了一跳,连忙拦住说:“我不饿,买这些干啥啊?” 葛晴只是掏出钱来,放在灶台上,然后目光盯着便利手推食品车,上下打量起来。 炸土豆的大爷很快炸好了两碗土豆,递到姐俩面前,葛婷虽然心疼这十块钱,可是既然花都花了,也只能端起土豆,跟姐姐一边走一边吃起来,土豆炸得不太熟,咬上去还带着涩味,要不是肚子有点饿,外加心疼买土豆的五块钱,葛婷真想把这碗土豆扔了。 “我能炸得比这好。”葛晴细嚼慢咽地吃了两口,就把剩下的土豆递给葛婷了,嘴上说道:“这大爷偷工减料,自以为聪明,怪不得生意不好。” “你咋知道这些?” “好多料他都没加……” 葛晴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的男生堵了回去,嘉南中学的校服,又高又大的身材,一张似笑非笑的脸上硕大的鼻子十分显眼,葛晴认出这个人就是先前在校门口对妹妹纠缠不休的那个男生,眼睛看向葛婷,见她果然满脸通红,眼睛里全是喜悦被意外打断的恼怒,一脸不悦地盯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追求者。 “葛婷,还跟你姐姐在一起哪?”孟田宇看着葛婷,眼睛灼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葛婷不搭理他,只是拉着葛晴走,孟田宇跟在旁边,对葛婷的反感视若不见,嘴里还兴高采烈地问她道:“我明天有一场篮球赛,你过来看看吗?” 葛婷像是没听见,脸颊紧绷,完全没有同龄人被异性搭讪时,那种害羞喜悦的神情。 “就在体育馆B区,下午三点半开始。”孟田宇锲而不舍地说道,葛婷越是冷淡,他就越是热情,仿佛两个极端遇到了一起,不是彻底的相斥,就是难以分剖的相吸。 葛婷脚步加快,拉着葛晴像是一阵风似地,使劲向前走,不想孟田宇人高腿长,紧紧跟在后面,而且完全不受她冷冰冰的态度影响,接着说道:“要是你不来,打完球之后我到你们班找你,我请你吃晚饭?” 葛婷猛地停下脚步,眼眉都拧了起来,她张开口想要说话,猛然想起姐姐还在旁边,这个孟田宇这么死缠烂打,拒绝他的场面八成会很难看,不想让姐姐看见自己不像样的一面,于是她扭头对葛晴道:“姐,我跟他说句话,你在椅子那儿等我一会儿。” 葛晴嗯了一声,远远地走到一边,却没有坐下,面朝向两人,眼神里全是关心。 葛婷瞪着孟田宇说:“你能不能不要找我说话?” 孟田宇被瞪着,却一点儿不在乎,还满脸笑容地摇头说道:“不能。” 葛婷没想到这人这么厚脸皮,气得脸通红,被他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看着,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都是高一的学生,但是她心里隐隐觉得,孟田宇跟身边的多数学生都不一样,他眼睛里有某种让人不安的东西,本能提醒她,最好离这不安的源头远点儿。 “我都不认识你你缠着我干嘛啊?你到底想怎么样??”葛婷有些气急地问。 “不想怎么样,就想你是我遇见过的最好的女孩,想让你当我的——女朋友。”孟田宇一边说着这话,一边一改先前笑嘻嘻的样子,目光很亮,但不再灼灼地盯着她看,反而微微侧向一边,仿佛想要掩藏此时眼中的神情。 “那你看错了。”葛婷听见自己不客气地说,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说过一句伤人的话,她也以为自己就像别人说的,是个长相好、性格好的姑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这个男生,却成功地激起她自己都未见识到的一面,她平生第一次,不怕去伤害一个人。 这么强壮,不管是体格还是性格,随随便便的伤害,恐怕都不放在他眼里? “我没看错。”他抬起头,眼睛看着葛婷,口气十分笃定。 他说得这样斩钉截铁,以至于葛婷有刹那间的失神,她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脸红了,眼睛不敢迎向孟田宇滚烫的目光,有些气短地发作道:“别傻了,你这人真奇怪,你认识我什么啊就说我好?” 她抬腿想要离开,没想到孟田宇竟然伸出手来,一把就将她的胳膊抓住了,力气之大,她根本无力挣脱,感到他高大的身体凑近了自己,嗓子微微嘶哑着说道:“你才是别傻了,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自己喜欢你,这跟认识不认识有什么关系?喜欢一个人还需要看个半年吗?” 葛婷被抓得脸通红,挨得太近,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男生挨得这么近过,心中慌乱非常,连他说了些什么都没有听清,只想离他远点,却又羞于用手推他,急得心怦怦地跳,脑子昏沉沉地,随时可能昏倒。 “放开我妹妹。” 葛晴的声音冷冷地响起,目光盯着孟田宇,一瞬不瞬。 孟田宇看向说话的葛晴,两人目光相对,孟田宇不知道为什么,攥着葛婷的手竟然抖了一下,不自觉地松开了,本能地不愿意得罪面前这个眼神强悍的女生,对葛晴解释道:“是,你别误会我只是很喜欢葛婷,没有恶意。”说完这句话,他立即转身离开了。 葛晴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少年背影,见自己妹妹捂着胳膊,一脸的羞恼,这样的表情,是不喜欢那个男生吗? 上了高中,进入十六岁,以妹妹的漂亮,这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 “你不会跟他谈恋爱?”葛晴问葛婷。 葛婷摇头,隔了一会儿,突然恨恨地说道:“这人真烦人,我恨不得打死他!” 葛晴奇怪地看着妹妹,见她秀美的脸上全是狠绝的神色,这样的神情前所未见,即使是朝夕相处一同长大的葛晴,也微微吃了一惊。 “姐,你不是会看人吗?这人怎么样?”葛婷突然问道。 葛晴想着刚刚的男生,隔了一会儿说道:“很难讲。” “我不觉得难讲,我就觉得他恶心!姐,是不是因为我们从小没有爸爸,外婆又总是让我们瞧不起我们的妈妈,所以我也中病了,我现在一想到交朋友,跟男的手拉手亲近,我就犯恶心想吐,这是一种病吗?”她说到这里,竟然真的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葛晴有些慌了,连忙扶住葛婷,见她呕得面肿筋浮,眼睛精赤,恍惚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好久葛婷才停了干呕,呆呆地站了半晌,突然抱着葛晴,哭了出来,双臂将姐姐搂得如此紧,以至于葛晴险些窒息。 葛婷不停地哭着,流出来的泪水将葛晴的夹克衫打得湿透,她从未如此失态,后来她总算不哭了,伸手抹干泪水,对关心地搂着自己的葛晴苦笑了一下,说道:“没事儿了。” “你是有心事吗?关于男生的?”葛晴问,眼睛一直盯着葛婷的脸,显然十分不放心。 “没有啊,我能有什么心事,男生?我认识什么男生啊?你放心,我会专心读书的,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你呀?你自己的书都不念了,辛苦赚钱供我念书,我有这样的姐姐,还能有什么心事呢?”葛婷说着,冲姐姐甜甜地笑了一下,睫毛上犹然沾着泪水,衬着姣好的容貌,仿若朝花凝露,梅雪初绽,漂亮极了。 ☆、19 葛晴默默地看着妹妹,憋出两个字:“挺住。” 葛婷眼睛一酸,险些又流下泪来,连忙用力点头,将酸楚咽进肚子里,很轻地笑了一下说道:“嗯,挺住,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就算真的过不去了,想想办法也就过去了。” 葛晴听了“想想办法”这几个字,深以为然,虽然她并不知道,姐妹俩心中对“想想办法”这四个字的定义,截然不同。 她内心中对眼前的困局不是不焦急的,但是心中已经想出了几个出路,虽然这些出路无一例外,都要自己吃一些苦头,但是她最不怕的,就是吃苦。 只需要熬三年,妹妹上了大学,拿了奖学金,自己就可以重新来过:重新参加中考,重新念个不需要昂贵学费的普高,重新考取大学,所谓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她内心已经打算好了,让妹妹靠着自己的力量,完成大学学业,而自己,最终也必定能靠着自己,争取更好的人生。 虽然她内心深处对“更好的人生”,其实是没有多大兴味的。 沉默寡言十六年,她本质上,是个厌世者,一切在她眼中,都没太大意思。 不过,她不觉得有必要跟任何人解释这种事。 包括对妹妹,她也没有袒露这一点。 她很快在这个商业街上找到了两个工作,早上六点到下午两点,在一个繁忙的包子铺当小工,晚上六点到半夜十二点,在一个烧烤大排档当服务员,老板娘本来看她长得不错,极力怂恿她兼职啤酒小妹,后来发现葛晴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哼哼,根本干不来推销的活儿,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在葛晴虽然沉默寡言,连招呼客人都不会超过两个字,胜在从不像时下年轻人似的,动不动就玩手机,加上手脚麻利,看一知二,一个人顶几个人用,两个店的老板全都很喜欢她,一个月辛苦下来,能拿到四千块钱,比之在洗车行的时候,还要赚得多些。 只是她睡得太少,每天不足五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对还没十六岁的她来说,实在不够。 “哎呀,你这个丫头,我知道你上午在别家打工,可你中间不是有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吗?你都用来干嘛去了?是不是处对象去了啊?”烧烤大排档的老板娘看葛晴打哈欠,眼泪都流了出来,摇摇晃晃的,像是随时会昏倒,就不太满意地问。 葛晴听了,没有回答,只是擦了一下眼睛,接着干活。 她只要能干活,老板娘也懒得管她在休息时间是处对象还是瞎晃,撇撇嘴不问了。 周五下午五点钟,嘉南中学放学,葛婷在食堂匆匆吃了一口饭,就跑出来找姐姐,电话里问清了地址,找到了才发现她在一家手工铁皮店里忙着,老板手里拿着卷尺,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姐——”她站在店外喊。 葛晴看见她,抿嘴笑了一下,挥手让她过去。葛婷走到姐姐旁边,见面前地板上放着一个铁皮格子一样的东西,方方正正的,像是老家老房子里用来装东西的柜子。 “这是啥啊?”葛婷奇怪地问。 葛晴笑了一下,跟老板说下个星期来拿货,然后拉着葛婷走了。 她脚步匆匆地,这里离她下一站打工的大排档有些远,不得不快点儿走。 葛婷跟在后面,想到刚才那个奇怪的铁皮格子,她跟姐姐一起长大,深知自己这个姐姐,从来不会做无用功,那个方格子一定有什么用处。 “那个东西干啥用的啊?”她锲而不舍地又追问起来。 葛晴只是抿着嘴,不回答。 “你不说我可要生气了啊?”葛婷不得已,拿出杀手锏,对着姐姐撒娇,知道姐姐最架不住的就是别人对她撒娇。 果然葛晴无奈答道:“炸土豆的。” “啥炸土豆?” “我以后不在大排档打工,我炸土豆。” “做生意吗?”葛婷不敢相信地问。 葛晴点点头,眼睛亮晶晶地,突然伸出手拉着葛婷向着前面跑,在大街小巷七拐八拐地,两个人来到本地著名的酒一条街,葛晴气喘吁吁地停下,用手指着远远地一棵大树下面停着的手推车,对葛婷道:“那个人周末三天每天能卖三桶。” “三桶?那很多吗?” “一桶三十盒,将近一百盒,每盒五块,你算多少钱?” “五百?” “我看了,他一个月最少赚五千。”葛晴眼睛盯着那个人,点头说道。 “五千!”葛婷有点儿不敢相信。 “而且他只做下午和晚上的生意,周末赚得多,平时赚得少一些,要不然远远不止五千。”说到赚钱,葛晴的话明显多了,口才也流畅起来。 “可是这里很乱,你别来这里做生意。”葛婷担心地看着周边,全是年轻的无所事事的男人坐在河边酒里,烟味和酒味弥漫在空气中,想到姐姐要大晚上在这样的地方、从这样的人手里赚钱,她心里十分不舒服。 “我不来这里,我有更好的地方。”葛晴说到这里,像是十分得意,还笑了一下,牙齿都微微露了出来。 葛婷难得看见姐姐这么高兴,还笑得见了牙,不自主地也跟着高兴起来,奇怪地问:“在哪儿?” “你们学校门口。” 葛婷听了,有些惊讶:“我们学校门口?卖小吃的人特别多啊,没有卖油炸土豆的吗?” 葛晴听了,使劲儿拍了一下手,笑着说:“就是呢,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卖油炸土豆的,而你们学校的学生,晚自习前后,全都跟没有吃过饭似的,跑出校门到处找吃的。” 葛婷想了想,她自己从来没有跑出来买东西吃过,所以还真的不清楚这件事。 “是你们学校的食堂不好吃吗?学生都吃不饱?”葛晴看着妹妹问。 葛婷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啊,挺好吃的啊。” 葛晴盯着葛婷,摇头道:“肯定是不好吃,对我们来说好吃的东西,有钱人家的小孩却不喜欢。” 葛婷听了,脸上微红,她不像姐姐可以将“穷”“没钱”这些话挂在嘴边,在学校里,因为学校规定必须统一穿着校服,不允许使用手机和其他非课堂需要的电子设备,所以粗略看去似乎看不出来同学间谁穷谁富,但有一样学校没有统一要求的,就是鞋子,而仅凭这一点,同学之间的攀比就足够让葛婷焦心了。 她穿着的鞋子二十五块钱,而同校同学中,相当一部分人脚上的鞋子超过两千五百块。 整整相差一百倍! 甚至听说葛天籁脚上的鞋子价值一万多,她听到的时候,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同学说那双鞋是某个美国篮球运动员开过光的限量版,全世界一共也没有多少双,所以是天价。 天价与泥价,葛天籁与她,葛婷想象着一双鞋一万多元的世界,无论怎么想,都想象不到,就仿佛她想象不到自己能高攀上葛天籁一样。 明明一想到男生的追求就犯恶心,偏偏想到他就只会心跳加速,脸生红晕,唉,一见倾心对他那样的男生来说,太过平常了?这个学校里的女生,有多少不对这个天之骄子一样的男生一见倾心呢? 如果自己有钱,如果自己是娇养爱宠长大的女孩儿,或许,会在某个时机找到勇气走到他的面前,跟他说自己喜欢他? 不像现在,因为没有爸爸,因为穷,因为自卑,所以只能远远地望着他,像无数个暗恋的故事中发生过的那样,偷偷地喜欢,偷偷地关注,越是喜欢,越是关注,越是关注,就越是喜欢,有时候,不那么担心未来和学费生活费的时候,她会在午夜醒来的某个时刻,偷偷回想他的样子,回想跟他碰面的每个细节,他说话的声音,站立的姿势,甚至为了自己和她都姓葛,而窃喜不已。 多偏僻的姓啊,偏偏自己和他,都姓这个。 她努力在心中找着自己跟他的切合点,刻意不想是因为没有父亲,自己才会跟他同姓。 “有钱人家的小孩什么没吃过,会爱吃油炸土豆吗?”她问,想象不到葛天籁那样的人,会吃油炸土豆。 葛晴却点头说道:“爱吃。” 葛婷不想打击姐姐,所以一言未发。 葛晴却难得地长篇大论开始解释起来:“因为他们出身太好,越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就越是被家里人精心细致地养大,这个有毒,那个有防腐剂,这个转基因,那个添加剂,所以那些所谓的健康食品他们早就吃腻了,对街头这些专门刺激味觉的垃圾食品,反而觉得新鲜。不信你看看那边儿……” 说到这里,葛晴指着远处一群穿着嘉南中学校服的女生,每个人手里拿着一串街边铁板烧烤出来的鱿鱼和串串烧,正吃得津津有味。 葛婷目瞪口呆地看着,心中不想信服,但是又隐隐地觉得,姐姐这次可能又对了。 就如同过往的十六年岁月里,她常常是对的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过度的段落,也是醉了,不过熟悉我的小天使都知道,我就这个节奏啦,拉拉扯扯的,男主角总是姗姗来迟,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入瓮 “那些东西,很多是防腐剂,甚至报导说就是福尔马林浸泡过的,你看她们因此不吃了吗?反而吃得津津有味,像毒品一样,想戒都戒不掉,跟这些相比,油炸土豆安全健康多了。” 葛婷想到姐姐每天下午的四个小时休息时间,全都不见人影,问她去做什么了,她就说在满街乱晃,看来并不是那样,她是去做了市场调研——为了她的油炸土豆。 每天晚上只有不到六个小时的睡眠,白天两份繁重的工作,姐姐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精力呢?她不累吗?就不想停下来稍微休息一下吗? 葛婷眼睛盯着姐姐,见她明明脸色憔悴不堪,偏偏又强悍得让人知道她不会跌倒,太过繁重的打工多少摧折了她原生的美貌,但那美貌褪去的地方,却有一抹更让人心折的坚强取而代之。 像是一个铁打的女人。 我因为有这样坚强的姐姐,才能进这样的学校读书,可我整天在这样的学校里干些什么?暗恋什么的,不是吃饱了撑的、从不为生活担忧的人才会干的事情吗? 这样不知所云其来无自的感情,被姐姐知道了,会有多丢脸,会多让她看不起?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呢?”葛婷隐藏起心事,问姐姐道,她知道姐姐打定了的主意,没有做不成的,只是什么时候做的问题。 “拿到这个月的钱就不干了,以后晚上专门在这条街上卖土豆。” “这是说你早上还要去包子铺打工吗?” 葛婷听见姐姐嗯了一声,声音里的干劲儿,让人很容易忽视她身体已经消瘦憔悴不堪,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做生意,而是躺在舒服的床上,好好地睡一觉? 这么拼,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八成是为了自己?葛婷伤心地想着,嗓子里哽住了一块石头一般,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心事重重地陪着姐姐走在街上,到了姐姐晚上上工的大排档附近,姐姐不让她继续陪,一个人进去了。 葛婷站在马路对面,隔着半条街看着大排档的店面,不一会儿工夫,腰上围着大排档青黑色工裙的姐姐从里面走出来,手上端着满满两托盘的海鲜,细瘦的身体被海鲜压得直不起来,一路弯着身子,端到外面的排桌上,然后又快速地跑进去,眨眼间又端了两个托盘出来,如此往复,仿佛一只不停转的陀螺一样,从进了大排档开始,就没有片刻清闲。 而这样繁累的工作,她要一直干到半夜十二点。 葛婷用力攥紧双手,转身离开,向着学校飞快地走,一阵风一样冲进校门,刚刚转过中间的明德楼,就听见一个熟悉的男声对自己喊道:“葛婷,你才回来?” 葛婷不用看,也知道说话的人是孟田宇,她心情本就欠佳,这时候竟然又遇到这个阴魂不散的不要脸男生,这是一头猪吗?看不懂脸色,还听不懂人话?心头火冒三丈,转过身对着他暴怒地发作道:“你要不要脸?” 孟田宇被她骂得一愣,奇怪地问:“我怎么了?” “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谁跟着你了啊?”孟田宇一头雾水地问。 “不跟着我,就不要跟我打招呼,我不认识你。”她气冲冲地说,脸通红,心口像是有一团火一样,眼睛都被烧得滚烫。 孟田宇被骂得摸不清头脑,看她神情有异,因为心中真的喜欢,喜欢得跟着了魔似的,所以被骂了一顿,也并没有真的生葛婷的气,反而觉得她生气的样子也特别可爱,就有些担心地问道:“你出什么事儿了吗?” “什么事儿都没出,你离我远点。”她用力憋着心口火山一样的情绪,向着明德楼后面的教学大楼冲去。 不想孟田宇身高腿长,几下就追上了葛婷,伸出手一把拽住她,触手之处,可以感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孟田宇奇怪地问道:“你真的出事儿了,怎么回事?” “都说了没事儿,你烦不烦?”葛婷用力挣,却怎么也挣不脱,气得也忘了自己不愿意跟这个人身体接触,伸出手来用力推着他,可是力气太小,推了半天如同蜻蜓撼柱,根本推不动分毫,反而感到掌心下平生第一次接触的异性身体太过强硬,太过健壮。 让人心生厌烦! 让人恶心想吐! 男人真的好恶心,挨近了就能将隔夜饭吐出来,为什么外婆要跟自己说那样的话?为什么不能让她干干净净地念不起了,就安静地退学,跟姐姐一起,摆个油炸土豆的小摊子?用那样的方式赚钱供养自己,姐姐可以,凭什么自己就不可以? 为什么自己就要听到那些肮脏的话,脑子里再也没有干净过? 孟田宇伸手抓住葛婷的手,看着因为用力挣扎而满脸通红的她,越看越觉得心动,以前追过的女孩子虽然也有一些,可是好像没有哪一个有这么可爱,真想把她搂在怀里,亲吻她漂亮的嘴唇,以后等她真的变成了自己的女朋友,或许那些更亲密的事情,两个人也能找机会尝试一下—— 想到跟眼前的女孩儿做那些他常常幻想的事,他年轻的身体不能自控地悸动起来,他有些怕葛婷发现,惹得她不知道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连忙松开葛婷,向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