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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小别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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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来做个借口?    孔淮观察着赫朗的神色,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个问题,心中有一丝责怪自己冲昏了头的懊恼,面上却不显露半分,认真地解释道:“温故而知新。”    “嗯……温故知新,不错,倒是难为你了。”赫朗挑眉,只是如何看起来都有些耐人寻味,心知他这只是一个来寻自己的借口,并不是真的不懂,赫朗也不打算真的给他浪费力气讲解。    孔淮皱眉,紧盯着他的侧脸,感觉到面前之人似乎有意无意地在躲避着自己,不愿与他敞开心扉坦言,他的心绪不由得纷飞,又逐渐下沉。    “师尊待我冷漠,似乎不愿传授于我?”    “当然不是。”赫朗摇头,斟酌了一会儿,又背过身,缓声道:“只是你已经有所成就,想必也不需要我如何教导,无需多日便能出师。”    孔淮的脸色变了又变,他倒不觉得这人是真的觉得他可以出师了,怕是他已无心在自己身上,此番便是委婉地与他撇淡关系,不想再花费精力在他身上。    他身上的温度渐低,感觉到一丝丝的气力正在从自己的四肢之中抽离出来,一时间,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与此同时,一股无名心火也从心中燃起。    很好,这人这么想与自己撇清了师徒情分,他便偏偏不让他如意。    不就是为了那个废灵根的小子吗?他为何要做到这个地步,难道真的要全心全意都放在这个废人身上?    这一刻的他是冲动的,也是偏激的,早在心中将那个废灵根小子千刀万剐。    他甚至在想,如果当初他没有这么快地转身离开,那今日的一切是不是就会大不相同?失去了师尊的挂念,让他对自己产生逃避之情,会不会也是他咎由自取?    孔淮心中一分酸涩,哽在喉头难耐,最终缓缓喟叹道:“您真是绝情。”    当年的回忆在百年的修行中已经逐渐蒙上了灰尘,可是再踏进天山,再来到这个洞府,站在这个人身前时,这些轻尘便被瞬间擦拭干净,所有回忆的点滴与细节都似乎再次浮现在眼中,耳旁细听,似乎还留着师尊的絮语与声音。    他记得,这人永远都会事无巨细地为他考虑,大到修炼,小到吃穿用度,他都会让他用上最好的佳品。    而他每一次境界的突破,这人也总是最开心的一个。    这样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变了的呢?他不可能不记得,那是在他成人礼上,又恰值突破筑基后期,那天晚上,师尊显然很开心,只是这份喜悦之中,又夹杂了不同于往日的情愫。    再接着,便是师尊含蓄婉转的表白。    当时的他心中大骇,心中可谓是波涛翻涌,天旋地转,不知所谓。    他视师尊如父,敬他孺慕于他,却从未想过他会对自己是这般心思,理所应当的,他选择了落荒而逃。    自此之后,他便处处躲避于他,往日的关怀也如同洪水猛兽,让他坐立不安,他头脑混乱,疏离地拒绝他一切的好意,左思右想,便提出了游历一借口下山。    最初,他犹豫了几月,始终未回天山,接着便听闻师尊也开始长期闭关了。    他狠了狠心,还是没有回去。    这么一游历,便是近百年,他以为自己已经成熟,可以波澜不惊地处理世事,但是听闻师尊出关,他的心中还是泛起一丝涟漪。    再听到他收了新的徒弟,并且还是个五灵根时,他便不得不在意了。    他倒是想看看,师尊收的是何等奇人,虽然是好奇,但是这个想法倨傲而不屑,早在潜意识中,他已经认定,无论那人是如何,总之必定没有自己优秀的。    他始终将记忆停留在多年前,始终习惯于师尊的注视与宠爱,关心与温暖,因为他早已将这一切视作理所应当,习惯于将这人的所有注意力都一手掌握。    但是,再次归来的他,却发现这个师尊是那么陌生,让他渐渐生出一丝无措,不知如何面对他才是好,他想问问师尊是如何想的,却又失去了再与他靠近的能力。    而现在,从前待他真心一片的师尊,将他舍弃也只是这么短短几天内,便干净利索地将他尽数遗忘一般,半分嘘寒问暖也无,那么一点点的靠近也不舍得给予他,既吝啬又绝情。    他来这人门下时不过也是少年,即便是转身离开过,可他筑基前所有的青涩与稚嫩记忆都与这人有关,这样的的落差让他如何不感到失落?越深思,他便越觉得自己简直是要从九天之上直接坠下深渊了。    当孔淮的脑海中出现师尊的身影越来越频繁之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人的一举一动都被他记得清清楚楚,引诱着他追逐,越品越是回味无穷。    他将这人待那废灵根小子的每一分好都记在心中,说不上是嫉妒还是自欺欺人地不屑,就像是自虐一般,还是要强端着这番姿态。    看那废灵根小子整日一副眼巴巴的模样,他便心生厌恶,一个男子竟然整日整夜地想要缠着师尊。    但是沉默了须臾,他又嘲讽道,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他不得不喟叹,或许师尊修炼的是能让别人沉沦在他满腔温柔中的法术,令人即便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辞。    作者有话要说: 大西轰也不渣啊,他不喜欢原身的wwww他对朗朗的感情大家自行感受~    ☆、心火渐起    相比孔淮的失落,赫朗可没有他如此深的感触,他看得通透,爱慕着孔淮的是原身,又不是他,所以这段理不清的感情也与他无关,他没有必要对他放不下,孔淮于他,不过是这个世界中寻常的一个角色罢了。    他以为孔淮性格冷淡,野心勃勃,不会被纷扰的感情阻挡,但是现在看起来,一向果断的孔淮,却又产生了迟疑?    再说,他的态度较前几日,也变得奇怪了不少,日日来房中打搅他,如若他装作不应,他便也雷打不动地在门外候着,就地修炼,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他进来。    “你不是新弟子了,再如何教导也无异,你还是去寻你自己的道。”赫朗说完,转身打坐,未曾抬眼。    孔淮沉下眼神,略显失落,却又像是在意料中一般,并未就此放弃,反而是露出了少见的温顺姿态,一步步靠近赫朗的床榻,然后如同多年前的少年一般,伏在了赫朗膝上,低语道:“是因为师尊有了师弟吗?所以我这个旧人便如何都可以了?”    孔淮突如其来的靠近让赫朗颇为不习惯,当接触到膝上的温度时,甚至猛地一僵身子,这种亲昵又温顺的动作,他从未想到孔淮做起来会如此得心应手,就像是早已编排过数遍一般。    就在他想要让孔淮起身时,门口响起了三声叩击。    两人一顿,门便被利落地推开了。    “师尊,要用膳吗?”    未见人便先闻声,蒋涵正端着饭菜,一边踏进一边喊,心情似乎不错,声音嘹亮,还带着少年的清朗。    只是进了内室,他便瞬间哑口无言,看见这两人依偎之时,他不由得愣了片刻,瞳孔一缩,脑中也乍得空白一片,不知作何反应,手中的托盘几乎要砸了下来,幸亏他反应快,这才手忙脚乱地稳住托盘,无措地低头走到桌子旁,闷声摆好碗筷。    孔淮的脸色瞬间冷下,心中暗自腹诽。    他好不容易才与师尊有了接近的机会,还未说上几句话,这人就不识好歹地打断。    刻薄地打量了一眼他带来的东西,孔淮始终心情不佳,语气也不见得好,“用膳?看来你真是白修炼了。”    如若是修士,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身体已经辟谷,不需要进食,如同凡人一般食用饭菜,只会给身体增加修炼的负担。    如此粗鄙浅识之人也配待在师尊身边么?孔淮微微皱眉,恶意不加掩饰,“师尊,与这种修为低微之人用五谷,只会令体内灵气驳杂。”    “可为师愿意。”赫朗的语气冷淡,将他轻轻从自己腿上推开,起身来到了桌边,拉着蒋涵正坐下。    孔淮瞬间一僵,他不过是一瞬间忘了,如今的师尊已经不像以往那般,会无条件地纵容他,便一时口无遮拦惹他不悦了。    他不知道,师徒俩都习惯了偶尔用些灵谷烹饪饭菜食用,生活习性与普通人相差无几。    而孔淮一直恪守一切修士准则,自然也无法理解口舌之欲,不理解他们的生活习惯,这让他更像是被排出世界的一人。    他不甘落后,一时放下了修士的矜持,也坐在了桌前,如临大敌地试了一口食物,赫朗不知为何,觉得好笑,也就饶有兴致地看他进食。    蒋涵正看了看师尊,又看了看面上有一分雀跃的大师兄,耷拉着眉眼,嘴中不断地咬着筷子尖儿,兴致缺缺,心事重重,食欲不振,方才进门前的轻快情绪也一扫而空,脑海中满满还是刚才大师兄趴在师尊腿上的模样。    犹记得当时的两人视线交缠,好不亲密,所以师尊现在才会连他都给遗忘了,只顾着看大师兄。    这数年来,师尊都鲜少与他人有过多接触,他也从未想过会有人也能与师尊靠的如此之近,于是也从未知道,这种画面会是如此刺眼。    他也曾经伏在过师尊身上几次,他深知师尊身上怡人温凉的触感是多么好,他脖颈与衣襟上散发的香味是多么好闻,但是他因为这数次的接近与青睐而有些得意忘形了,也忘记了这并不是他专属的,而是可以分享的,甚至说,或许这原本便是属于大师兄的,因为他才是后来者。    脑中适时地回想起门派之中师兄弟们的谈话,说着大师兄以前是如何如何厉害,师尊又是待他多亲,蒋涵正就一股郁气堵塞在肝肾之间,进出不得。    他该告诉自己,要心胸广阔,要做一个荣辱不惊,波澜不动的真正修士,但是无论如何,知道了这些大道理,他心中还是难过得紧。    蒋涵正身上低落的气息越发浓郁,赫朗也不至于毫无察觉,察觉到自己忽略了不言语的小徒弟,略显歉意,便为他添了一著灵蔬,关怀地问道,“如何了?今日修炼有何进展?”    说到这里,蒋涵正便稍微恢复了精神,不骄不躁地回道:“进展平稳,本月即可突破筑基中期。”    这于一个少年来说,自然已经是不得了的进度,但是孔淮对他心存偏见,估摸着他一时半会儿还无法超越自己,心下也不将这当一会儿事,淡然回以一击:“不过如此。”    这句话丝毫不掩饰他的恶意,如同一盆凉水当头浇下,蒋涵正心尖发凉,捏紧了筷子,面上也不似以往一般忍让,反倒透着一分冷冽,“自然是不及大师兄的。”    大师兄天生极品单灵根,养尊处优,修炼之路一向顺风顺水,自然不会知晓他是如何历尽千辛才求得修炼的机会,也不会知晓他是如何挣扎,如何忍受苦于常人的修炼之路,才熬出了今时之日的一点成就。    蒋涵正在桌底下握紧拳头,用力呼吸了一口气,强忍下心头的不甘与难过。    赫朗看了一眼两人之间暗暗迸发的火花,心中既是无奈又是头痛,带着与往常无异的微笑看向蒋涵正,给予了肯定,“徒儿这般已经很不错了,值得嘉奖。”    接着,便是一阵好言好语,完全将孔淮晾在一旁,无视他的存在。    孔淮的面色也越来越沉,清楚地认识到了师尊这是在故意冷落他,心中那一丝傲气膨胀,也撂下筷子,想要愤然离席,但转念一想,如若他使了性子真的离去,这小子岂不是可以直接独占师尊?    凭着这么一丝不让他得逞的倔强,孔淮硬是等着两人用完了餐。    用了这顿膳食之后,蒋涵正便闷声收拾了碗筷出门,孔淮得了时机,便拉着赫朗说起些往事,既是为了怀念,也是试图勾起些师尊以前对他的爱怜。    但是很可惜,赫朗虽然知晓原身与他发生的一切,却无法产生代入感,任凭孔淮如何提起往事,也只是连连应下,并无太多真情实感。    即便如此,守在门外心神不宁的蒋涵正却还是误会得不浅,他扒着门缝看了许久,只觉得两人相谈甚欢,大师兄谈起他们之间,他并不知晓的往事时,面上焕发的光彩,较之他比赛时的风华还要略胜一筹。    蒋涵正的心早已沉到了江底一般冰凉,浑身冰冷,无力再看下去,便发泄一般地跑到了平时修炼的后山中去,试图用修炼来麻痹自己,让自己的心神宁静下来。    修士最讲究心台清明,可他今日这般思绪杂乱,显然不适合再修炼下去。    他的心火大盛,心境始终无法平稳下来,他只好内识丹田自省,却见一直被封印着的赤睛兽内丹正在散发着淡淡莹光,赤色的光芒包裹,显得无比神秘,微微跳动又如同心脏一般,似乎下一秒就要破出封印,引人好奇。    他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产生了一个自行解开这封印的念头。    当初他能进入天山,便是因为这颗含有巨大能量的内丹,显而易见,这内丹绝对不是凡品,如若能得到它的助力,又会出现什么奇迹呢?    蒋涵正或许是有些冲动了,但是他又的确却不甘心一直温吞地修炼度日。    日复一日的修炼生活是枯燥的,他一向老实,又谨遵教导,一步步地打着灵根基础,但是他又如何不想一日千里呢?    这颗内丹在他体内数年有余,已经完全能与他的身体契合而不产生排斥的现象,所以也没有带给他多年前的压迫感,想必是自己的修为已经成熟,足以将它掌控。    蒋涵正这么想着的,也悄悄为自己找了无数的借口,毕竟冒险才能获得更大的收益,他对此深有体会,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冒险了,不缺这么一次。    再说了,竞赛进行得紧锣密鼓,他的实力不算顶尖,即便他在比赛中处处谨慎,如履薄冰,这才心存侥幸地连胜三次,如若这短短时日内再无突破,他又该如何自如地迎战?    此次竞赛,不仅有柳易寒约战,大师兄更是时刻等着看他的笑话,时时刻刻都将他压倒一头,好趁机在师尊面前将他数落,他如何能不在意?    这些年来他看似温和无害,但骨子里却是倔强不少,周围越是有人想看他身陷困境,他便越是偏偏不让他们如意。    回忆起孔淮评价他的那句不过如此,他便逐渐来气,一向与人无争的性格也因为他而转变。    他的五行灵根还差一行便能完全成型,假以时日,五行一齐修炼,环环相扣,灵气相生相辅,他不相信自己无法超越他!    既然大师兄想要证明谁才是师尊最应该看重的人,那他应战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只希望这个世界能十万字内完结,心累,明明没什么好写的怎么越来越长,是我太水了么……    后排感谢丛生,三皮酱,诡异的幸运星,神乐,匠心小宝宝,李元,糖糖大老攻,格林,喵喵呦,透明世界,踏破尘沙,楚卿,Magebone,Rose 笑笑,微凉,橙子等灌溉过营养液的读者宝宝们【比心】    ☆、冒险与动摇    一股突然燃起的信心让蒋涵正精神一振,心中也已经下了主意,浑身的灵气随着心念暴涨。    就在这一瞬间,内丹上小小的一张封印符箓如同被风吹动一般,反复吹动翻飞,似乎发出了呼啸之声,上面的字符一亮,接着便消失于无形。    淡色的内丹颜色逐渐变深,又散发出万丈光芒,成为了通红的赤色,鲜艳而耀眼。    他的身体中,以这颗内丹为中心,方圆一公里的所有的灵气都随之调动,以赤睛兽内丹中的火系灵气而作为契机,再以火灵根为首,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又再生火,五行灵根在此被打通。    被调动的巨量灵气缓缓依照着五行顺序转动着,席卷着四周,像是形成了一个大型旋涡,令后山为之撼动,而这个漩涡的中心,则是蒋涵正。    面对唾手可得的力量,很难有人能够冷静下来,蒋涵正也毫不例外。    无数念头从他脑海中掠过,却又深深盘踞在他的内心,无可消除。    蒋涵正纠结得将衣襟都要撕碎了,脑中也不停的运转,只要他再前进一步,唾手可得的不仅是修为,更代表了他的前途与荣誉,师尊日复一日的宠爱,可以让他在大师兄面前扬眉吐气的机会……这就是他日夜所思,日夜所求!    他身为修士,却还是无法真正摒除作为人的种种欲求,更别说这日积月累的执念已经让他冲昏了头脑,他不舍得就此放弃。    而理智也在告诉他,既然选择了,便要从始至终,他不想左右顾盼,最后落得一场空。    咬了咬牙,蒋涵正强行吸收着这巨涛般的灵气,原以为会十分困难,但是有了身体内的内丹作为中介,他已经被两次拓展过的脉络,像是一个巨大的容器,从容不迫地收纳着这份力量。    一时间,蒋涵正墨发飞扬,衣袍鼓动,周身迸发出耀眼的光芒,身上稚嫩而青涩的气息似乎正逐渐被洗去。    与此同时,蒋涵正也能感觉到体内传来一种陌生的感觉,仿佛冥冥之中,与天地的联系又增强了一分,灵识能感知的范围又多了数公里,只要他一闭眼,心念之间,四周似乎皆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    这种种迹象表明,他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地突破了筑基中期,甚至隐隐逼近了开光期,所以他才能隐隐约约感应到这世间的规律。    他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一股源源不断的强劲力量涌上,只要他想,他感觉到自己可以瞬间将这片后山摧毁成齑粉。    赤睛兽的内丹果然名不虚传,他从未知道过突破境界会是如此轻松的事情,蒋涵正估算了一番,这其中蕴藏着大概整整一个开光期修士的灵气,再加上他自己勤学苦练打下来的稳固基础,他相信在这竞赛的短短时日之中,他还能再提升一个小境界。    虽然他还暂时无法吸收这股庞大的力量,但是他尝到了这实实在在的甜头,也不愿就此浅尝辄止。    蒋涵正信心大涨,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野心悄悄涌上,便冒出了以前从未敢奢望过的念头。    如若这一整个开光期的内丹之中全部的力量能为他所用,他岂不是甚至可能到达金丹期的修为?    放眼望去,天山之中最年轻的金丹修士也修炼了五百年以上,这绝对不是新弟子可以随随便便期望的目标,而且也有不少修炼了上千年的修士,因为心境不稳,灵根不够优异,珍稀法宝不够等种种原因而止步于金丹前。    孔淮目前是最被看好的,能够接过最年轻金丹修士一称号的人,他也的确有这个潜力,但如何说来,此时他毕竟还是止步于开光期巅峰期,正寻求着一个突破瓶颈的机会,短时间内如果没有良机,就会苦苦卡在这个关节眼上。    他已经拼命地穷追不舍,而孔淮还刚愎自用。    蒋涵正相信这就是他们之间可以追上的差距,思之至此,他露出一丝放松的微笑,又重新开始了修炼,彻夜未归。    小徒弟一夜都未归来,赫朗倒是一点都没注意到,一夜都被孔淮缠着,他已经无暇顾及到其他,这也是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平日看起来不闻烟火又清高的徒弟,也有这么烦人的一面。    他想劝他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可是无论他如何暗示,孔淮就是雷打不动,仿佛听不懂他言下的逐客之意。    望着赫朗有一分气恼无奈的模样,孔淮一向无多表情的面上,也不免多了一分罕见的笑意,一直紧盯着他不放,不知是在打量还是单纯出神。    赫朗被他盯得头皮发麻,生怕他又发现了什么关于这具躯体的异常,一拂袖子,想要直接用武力把他送出去。    谁知孔淮按住他扬起的手,却在这须臾之间,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意。    “这百年来,你倒是变了许多……不过,很好。”    他想尽可能用上温柔动听的语气和措辞,可又不善言辞,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显得生硬,只能干巴巴地吐出几个字,但也不难听出其中的感慨之意。    孔淮顿了顿,再次与他对视,含蓄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赫朗知晓他毫无怀疑的意思之后立马松了一口气,听着他这透露着一丝柔情的语气,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疑惑地看向孔淮,一时也忘了推开他牵着自己的手。    孔淮回避开他的视线,微微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从前对师尊的印象不多,大抵也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像是对待每一位长辈一般,他作为晚辈,理所当然地接受着他的照拂而悠然自得,但也对这样的他存在一分疏离。    所以在听到师尊对他的心意之后,他才觉得惶恐而不真切,这种师徒之间的情感更是被他所耻,他猜想,或是师尊孤独久了,所以才会对与他常伴的自己产生了错觉般的情感。    但是此番归来,他见到了一个与从前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师尊。    仍旧是那副绝美的皮囊,容颜不曾老去半分,眉眼间那股终年的寒意却又融化了大半,清冷但绝不冰冷,自矜却不自傲,不再端着真人的架子,不理人事,就连外门弟子、杂役弟子甚至是兽园里的灵宠也会理会。    他不再是习惯终日待在阴暗的洞府之内修炼,更是向往着外界的生活。    孔淮能够感知到,师尊的修为在这百年之间,竟然一点都没增加过,而他看起来似乎也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修为高低,除去例行的修炼之外,并不似寻常修士一般执着于此,反而是经常去些亭子里,后山,看书作画,或者干脆直接看着蒋涵正练剑。    修士所避讳的食五谷他也不放在眼中,会像凡人一般浪费时间休眠,美名其曰放松。    他印象中九天之上的人,忽然落地,重新出现在他眼前,即便不将他珍贵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可是孔淮还是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距离在和他拉近,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情绪与存在。    这百年之间,他如何会转变成这种模样呢?能让他改变的人,又是谁?蒋涵正吗?不能不承认,单单是这点,便令人嫉妒。    孔淮似乎逐渐能理解了过去被他所不耻的师徒之恋……师也好,徒也好,都仅仅是修士,也是未升仙的凡人,会被七情六欲牵绊住,是再正常不过的。    或许,他也应该向如今的师尊学习,如何才能让自己看得通明些。    细想他过去的岁月,自他被测试出绝佳的单灵根之后,合家欢喜,将他送到天山,门派也对他寄予厚望,对他谆谆教导,灌输着与修炼有关的一切字眼,于是幼年到青年的他,世界中只有修炼一词。    他也以此为目标,带着因久居上位的实力而养成的清高,在这条路上前进,从不旁视。    就像是拼命赶路的旅人,只一心挂念着前方渺茫的目标,却遗忘了旅途的风景。    而此时,遇见这样的师尊,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这浮世三千,茫茫世界,没有自己心之所向,即便是生存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是修士,所以自然而然地也随波逐流,要去追求修为与得道成仙。    可升仙之路漫漫,千年来,无数修士追逐,却只有寥寥几人如愿。    更何况这真的便是他一心所愿吗?漫长的修真岁月,他愿意日复一日地孤独与前进吗?    若是以前,他必定会觉得是无稽之谈,可如今,他却动摇了。    他体会过万人羡慕的目光,也尝过力量的滋味,起初的确是沾沾自喜,热血沸腾,满怀壮志,可麻木之后,他已经可以将之视为粪土。    现如今,他倒是羡慕起师尊花前月下的生活了,不因缥缈的道而困扰,只为了眼前的一花一草而动情,活的那般惬意自在,另有一份令人惊叹的魅力,这或许也是他为何能吸引着自己的原因?    既然身为真人的师尊能轻易将这些束缚脱下,那他为何不能也为他稍稍停下脚步?孔淮回神,眼中覆盖上一层朦胧的笑意。    “明日大赛又临,师尊会前去观看么?不过,不是看他,是看我。”他强调了后半句,所指的“他”显然就是蒋涵正。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人之间要微妙地转换过来了……    感谢砸过霸王票的琴修,Rose 笑笑,好坏的一块肉肉,山川映你眼中!!给你们献身!!!为了你们我会爆肝日更的【比心】    ☆、妖兽抢杀战    如若孔淮不这般刻意提醒,师尊必定是不会注意他的,哪怕他表现得如何出彩,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夺取,但是却还是不能让他称赞上半句。    他大感挫败的同时,却也想通了不少,蒋涵正一直以来都表现平平,每次赛后都能负伤,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自然能吸引到师尊的关怀。    而师尊又偏偏吃软不吃硬,与顺风顺水的自己一对比,哪个更博人爱自然一目了然,就像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一般,师尊会遗忘他,似乎也不奇怪。    “你的表现无可挑剔,不需要我操心。”赫朗回答地模棱两可。    孔淮靠近一分,像是逼问,又像是在怀念,“师尊说过,我是您在世上最骄傲的存在,是您与天山、与人世间的羁绊,挂念……那如今呢?您还可记得半分?”    他从前对师尊的说辞感到别扭,但现在听起来倒是十分顺耳,越听便越觉得得了慰藉一般,之前几日在蒋涵正处受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赫朗眼皮一跳,也不记得原身是否说过这样的话,但还是忍不住打断,“孔淮,时日不早了。”    “师尊以前都是唤我为淮儿的。”孔淮拉住他的手,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抵不住他灼灼的注视,赫朗妥协,“淮儿——”    熟悉的昵称所带来的感觉却是陌生的,孔淮的嘴角还未来得及扬起,却只听到面前之人的薄凉话语。    “百年已过,这些往事早已随风飘去,怕是忘了。”    孔淮不言语,面色微沉。    他不会注意不到,师尊似乎不愿意再提起他们之间的过往……也罢,忘却前尘,重新开始也不错。    赫朗也不愿太过分,点到即止,“夜色已晚,如若你不需要为明日备战,歇息一会儿也好,仔细想想你应该寻的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哪条路才是最适合你的。”    最适合他的路?这人是在暗示他,自己近日想要回心转意的态度是错误的吗?    孔淮皱眉,略微不满,望着面前伤人而不自知的师尊,产生了一丝惆怅。    他何尝不想坦然一身,不做纠结,潇洒度日。    虽然孔淮风光多时,在竞赛上也大展身手,似乎看起来从来不会在修炼上遇到问题,但是他心中也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苦恼。    他少年时期的修为也是如同蒋涵正般一日千里,而由于单灵根的优异资质,他甚至不用特地打基础与重复枯燥的修炼生活,也能不费吹灰之力的赶超一派新弟子。    可是在离开天山,外出修炼之后,他的修为进展便慢下来了许多,这其中有许多原因,还实属正常。    但是在几年前,他第一次听到师尊重新收徒时,他的心境便凌乱过一次。    凭借着静心咒等一系列外用的丹药符箓,孔淮很顺利地将心境中所有的杂念摒除,于是也不将此放在心上。    但是与此同时,他的修为就在此停顿,再也不增长半分。    当时的他猜想到自己对天山还有半分留恋之情,所以心有所念才无法突破,可他却没有理由回去,不敢也不能,只想着如若师尊仍旧对他是那种心思,他绝不可能回应,那这师徒关系又如何继续呢?    当出现了竞赛这个契机之后,一向习惯深思熟悉的他未曾多想,连夜便归来。    只是未想到,到了此时,这股心头滞结的感觉还是越来越深,即便方才的他已经想通了修炼之上的路障,却还是如此。    这只能说明他心中所念另有其他。    而这一切的源头……孔淮抖了抖袖子,眼皮一抬,看向赫朗,面上有一分苦恼,一分纠结,认真地开口:“师尊,您可能已经成为我的心结了。”    ……    自那夜与孔淮相处了一晚之后,赫朗便立马闭关三天。    当他听到孔淮说自己是他的心结之时,他心上自然是有负担的,也想过是不是自己想与他撇开关系的态度太明显,而让向来高傲的他大伤自尊,于是才产生了如此异常。    不过很快,赫朗便不再想理会这个问题,面对孔淮的日日纠缠,他干脆闭起了关,待他们参加完第四关的比赛再出来看看结果如何。    很显然,事实证明了赫朗的确不需要操心。    翌日,蒋涵正以一种崭新的姿态出现,一扫之前的温吞步调。    众人说不上他有何变化,却又肯定他一定是有了什么改变,不然为何他今日的气息锋芒毕露,而充满了杀伤力?只是他始终保持缄默不语,不透露更多的信息,这也使得他的表现越发引人期待。    此次比赛九人结伴来到了距离天山千里之外的黑山。    这里是妖兽的聚集地,终年瘴气缠绕,灵气浑浊不堪,最适宜暗处的妖兽的滋生,山头被不详的黑气笼罩,看起来渗人又怪异,因此才有了这个名称。    这些妖魔鬼怪在山上待久了,也偶尔会下山祸害众生,为非作歹,给凡世间的人们造成不小的损失与伤害,而天山一直自矜为天下正义大派,自然也有所作为。    于是天山此次正好借着比赛的名义出派弟子直捣妖兽老巢,为民除害。    比赛的内容,便是比较猎杀的魔兽数量与战斗的表现,而这里邪障横生,正好也可以检测参赛的弟子是否心境平稳,能够完全抵抗妖邪作祟。    整场比赛将由法宝灵镜记录与控制,如若有弟子重伤,在一旁观察的真人便会立即激活他身上的符箓,将他送离黑山,与此同时也视之为淘汰。    除了被传送出来的人,只有表现最优秀的四人能够获得进入决赛的机会。    因此,所有人都试图争取这四个最佳的席位,如若想要打着无作为的安然态度来参赛,最后势必会在角逐中落后,直至淘汰。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面面相觑,心照不宣地有了相同的想法。    在号令开始之后,九道身影迅速地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不出半盏茶时间,黑山上便传来了刀剑的响声,妖兽示威的吼叫也起伏连篇,夹杂着不少哀鸣嚎叫,惊起满林的鸟雀,扑腾着翅膀飞出。    而这其中动静最大的,便是蒋涵正。    他首先开启了大范围的灵识,刚突破开光期的他,将整座黑山的一举一动都收在眼中,所有离他最近的妖兽位置,品阶较高的妖兽所在,正疏于防备的妖兽等信息都被他及时掌握。    他有计划地确定了猎杀的路线,避开了岩石嶙峋以及洞穴之类利于妖兽隐藏而难以战斗的地方,顺着这条路线,他首先遇见了一批低阶的妖兽,它们横冲直撞地扑来,蒋涵正仅用上几道剑气便将它们拦腰斩断。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蒋涵正便击杀了七头低阶妖兽。    一阶妖兽灵力甚少,只相当于炼气中期以下,二阶的则相当于炼气巅峰,可抵两只妖兽的数量,三阶的则有着突破了筑基期的实力,猎杀一只可以抵三只,之后的也以此类推。    黑山的上空实时地浮现出九人猎杀了的妖兽数量,刚开赛不久,其余人显示的皆是“零”,唯独蒋涵正是亮目的一个“柒”字。    这个数目是整个天山的人都能看到的,所以夺下第一滴血的蒋涵正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仍未进入比赛状态的孔淮掀起眼皮,盯着这个数目出身了须臾,立马也转身动作起来,寻找着妖兽的踪影,逐渐拉近着与他的距离。    他出外游历已久,遇到妖兽是家常便饭,他本应可以轻松应对,但是少了前几日那般坚定的目标与决心,他的动作总不似以前那般干脆利落,杀伤强大,与妖兽也盘旋了十几个回合。    尽管如此,孔淮的实力仍旧退减的不明显,一炷香时间,数目便已经与先发制人的蒋涵正持平。    另一个时时刻刻注意着赛况的还有柳易寒,虽然身处激烈的比赛之中,他也没有忘记搜寻蒋涵正的身影,关注他的情况。    上次一战无终而疾,对他而言实在是一个不小的遗憾,在发现这小子竟然在今天大展身手,脱颖而出的时候,更是兴致勃勃,迫不及待地与他正面较量一番。    柳易寒注意到蒋涵正逐渐在朝黑山中央赶去,而他恰巧,就在这附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够相遇。    通过空气中灵力的波动,柳易寒也隐隐猜测到了他所为何来。    在黑山中央处,有一只六阶妖兽的存在,它身上传来的威压不小,识相的弟子都早已感知到他的存在,刻意将它躲避开,宁愿多猎杀几只低阶妖兽也不愿意惹上这只棘手的对手。    凭借着自己的小聪明与识时务,柳易寒躲过了对手的竞争,抢杀了大批容易解决的妖兽,暂时排在了第五位,虽然不算出色,但也非常之有潜力。    他自然也不想以身试险,但是如若能击杀了这只六阶妖兽,他不仅能一步踏入四席,想必对最后的战斗评价也有增色。    更何况,连蒋涵正都毫不畏惧地打起了它的主意,他怎能对它畏首畏尾?这般岂不是在变相地承认他实力不及他?柳易寒很快便动摇了。    趁着近水楼台先得月,他抢先一步找到了正在沉睡的六阶妖兽。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能不能逆袭哈哈哈哈哈,你们想要大西轰和朗朗再进一步吗??亲亲抱抱眉来眼去那种……趁小正儿还没黑。    ☆、势不可挡    六阶妖兽有着大抵筑基巅峰的实力,五感灵敏,身躯强壮,不可小觑。    一声粗粝的呼声从它的鼻间溢出,显然是已察觉到生人的气息,便立马警觉地苏醒,四肢微屈,拱起了身子,高高地仰头长啸,给予了入侵地盘的外来者警告的吼叫声。    被惊扰了睡眠的它尤其愤怒,这简单的一声吼叫之中竟然还暗藏着强大的灵力威压,如若稍不注意,便只能耳根发疼,头昏脑涨,四肢发软。    这声讯号惊动了方圆一里的人兽,蒋涵正也闻讯而来。    即便是面对着如此的庞然大物,他也依旧面不改色,尽显稳重之风,面上甚至还挂着以往的淡笑,眼中看不出半分畏惧与苦恼,反倒像是在期待着能够战得淋漓畅快。    蒋涵正曾经与师尊在青曲山对战过身怀菩提子并且状似穷奇的异兽,它啸声震天,步能撼地,又耳通八方,刀枪不入,这只六阶妖兽如何利害也还不能相比与它相比。    那一次被异兽镇住,让师尊差些孤立无援,时至今日,蒋涵正仍旧不能忘却那份弱小带来的惭愧与无力,这件事也始终是他心上无法驱散的一块阴霾,但是这次,他绝不会再软弱。    见到了心心相念的对手,柳易寒面色一变,眼中火花跃动,战意乍现,喟叹道:“你终于出现了。”    只是蒋涵正的注意力全在妖兽身上,实在在比赛中在无暇顾及这些私人恩怨,面对挑衅也只是冷淡回应,“我无意与你一战。”    比赛时间有限,而比赛的内容是击杀妖兽,并无其他,私斗于两人都不是好事。    两人都不是冲动之人,所以在相视一眼之后,他们又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到了妖兽身上,看来是心照不宣地以这只妖兽作为了争抢的目标。    仅仅是一个照面,蒋涵正便抢占先机,与妖兽正面交锋。    柳易寒对他爆发出的强大灵力微感惊讶,若有所思,眼色怪异,却还是不甘落后,迅速提剑上前与之缠斗。    要论剑法,柳易寒显然已经难以与现在的蒋涵正相比。    他手中的昆吾剑是绝世宝剑,自然为他添力不少,但是蒋涵正的剑法益发精进却还有多种原因。    他手中的宝剑亮眼,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蒋涵正也由此有机会听闻了不少知情人的闲聊,知道了更多有关这柄宝剑的事情。    原来,昆吾剑是师尊为了孔淮大师兄而费劲千辛万苦寻来的,原本说了要作为他成人礼上的赠礼,但是最后不止为何却没有送出去,便一直闲置着,便宜了蒋涵正。    提着这柄宝剑,蒋涵正又喜又愁,最后下定决心,定要将剑法使得炉火纯青,让自己能够与之相配。    只见他的剑法使得又快又狠,令人眼花缭乱,手腕不停地偏转翻飞,配合着身体内源源不断输出的强劲灵力,空中寒光万点,灵力四射,庞大的妖兽便惨叫连连,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这般凌厉的剑法与他平日温吞的性格截然相反,即便是柳易寒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进步的确恐怖,平时他不动声色,行踪不定,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赶超了他。    他从未感觉到这种来自晚辈的压力,仅仅是与他一起战斗,他便觉得自己难以跟上他的步调,更别说与他争抢这只妖兽。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更令人不甘心。    就这么一瞬间的愣神,蒋涵正急功近利,也不再与它纠缠。    他深吸一口气,丹田发力,体内像是开了匣一般,涌出汹涌的灵力,空中出现一个五行相转的图案,铺天盖地的灵力便向妖兽奔腾而去,它如同淹没一般,连连发出嚎叫,最后轰然倒地。    在它断气之时,蒋涵正眼疾手快地双指一并,划出一个标记,凌空往妖兽的身上打下,证明这是自己所猎杀。    再次落地,他潇洒地拂了拂衣摆,一派轻松,朝着柳易寒微微作揖:“抱歉了,这只妖兽最后还是归了师弟我。”    虽然他的语气带着歉意,但是眼底却是一片冷淡,面上仍旧是得体的微笑,而传达出的眼神却是大不相同,不似以往的温和无害,而是锐利,张扬。    这句客套话在柳易寒耳中,无异是刺耳的嘲讽罢了。    他摇摇头,大喊了一声,“不可能!”    不仅仅是不愿相信自己比他不过的事实,更是在对他的实力产生了深厚的质疑。    他与蒋涵正一直有摩擦,他的实力如何他是清楚的。    今日蒋涵正的表现实在是太过惊人,面对六阶的妖兽已经游刃有余,体内迸发出的灵力强度也绝不是他这个境界应该有的,除非说他的修为在这短短几日之内又突破了两个小境界以上,可是这可能吗?    柳易寒的表情严肃起来,质问道:“你用了什么邪法?修士的修为增长的过快,可不是一件好事。”    蒋涵正进步的速度已经可谓之逆天,与修魔之人有的一比,如果不是用了什么邪法,柳易寒是绝不相信的。    蒋涵正皱眉,面上的表情有一丝破裂,却又瞬间恢复,心安理得地安慰自己,他只不过是取出了原本就应该取出的力量,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内丹上的封印他已经重新伪造了一个,只要师尊不细察,也不会注意到的。    至于面前这些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他不愿多费口舌解释,只疏离地道了一句。“多谢师兄关心。”    从前蒋涵正还愿与他好好地虚与委蛇,可今日他这架子摆的可有点大了,柳易寒可谓是又气又妒,仗着自己的份位高,脱口便骂了一句。    蒋涵正已不是可以任他欺侮的新弟子,再次听到他出言不逊,未免恼火,面色一冷,两人对峙之间火花四溅,如若就此下去,一场恶斗不可避免。    一直在场外注意着黑山中一切情况的赫朗立即便发现了不对劲,得知又是这两人有了矛盾之后,也有些不耐烦,为了避免两人真的打斗起来,影响到比赛,于是他立即用了一道传音符,与黑山之内的两人进行对话。    “柳易寒。”    当赫朗的声音传来时,两人的面色皆是一变。    柳易寒听闻自己的名字时,立即身躯一震,辨清这道清冷的声音是何人之后,更是呼吸急促。    瞧他听了师尊的声音便立即动容的模样,蒋涵正抿唇,看上去面色不佳,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口就是发闷,觉得师尊只被自己仰慕着才好。    “无上真人?您……您……”柳易寒支支吾吾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赫朗凝视着灵镜,继续开口:“比赛之时,莫要因私人恩怨而内斗——更何况,正儿从未待你如何,你何必纠缠着他不放。”    他的这番话之中偏袒之意再明显不过了,柳易寒只觉得苦涩,不甘地仰头,看向灰蒙蒙的苍穹,苦苦询问。    “明明他只是一个废灵根,却为何能得到您的青睐?而我追逐您多年,您却不愿给我一个机会呢?为什么?!凭什么?!”    他的一番质问令赫朗连连摇头,“凭什么?他能有今时之日,并不都如你们口中所说一般,有我这个好师尊庇护着。如若你看过他身上因练功而留下大大小小数百道的伤痕,以及布满茧子的虎口,你便能懂。我会选他,不是因为灵根,只是因为,他就是他。”    坚持,顽强,开朗,一点点的自卑和超乎常人的决心,这都是他的徒儿。    他的确是给了徒儿不少帮助,也可以说他没了自己,是绝不会有改变命运的机会,但是他若真的愚钝,脾性顽劣,也不会有今日这种人人嫉妒的潜力。    赫朗不想因为自己的原由,便让别人将蒋涵正的努力磨灭,简单地将他的所成归功于他的师门。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个题外话,以前是很嫌弃那种渣攻的,但是最近迷之觉得很带感,虐起来超级爽的,然后受是那种对攻不太上心,爱理不理的,攻只能死缠烂打一哭二闹三上吊。但是很迷的是我永远下不了手写真的渣的攻……攻洁多年使我太膈应这种攻了。    ☆、得意与失意    被仰慕了数年的人诚心劝告,柳易寒浑身发凉,低着头听训,心中虽是苦涩,却也知道他所言不假。    他清楚了解自己的嫉妒,以及狭窄的心胸,却又总是羞于去承认,只能倔强地一昧将他否定,可在内心深处,他早已无力地知道,自己败得一塌糊涂。    因为心态不稳,接下来的柳易寒已经无心参赛,几次捕捉妖兽都失手,他的失意让别的对手更是奋力追上,一个时辰过后,排名又有了新的变化,柳易寒自然也跌到了倒数后几位,注定无缘决赛。    击杀了这只六阶妖兽之后,蒋涵正的总数量已经达到了六十八只,位居第一,比孔淮还要多出两只。    当浮动在众人上空的排名变动时,正在与妖□□手的孔淮眼皮一跳,被此分神,手腕一抖,武器差些滑落,肩膀便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血腥味乍时散发开来,令他懊恼。    孔淮一刀将它斩杀之后,心情仍旧未能平复下来。    他已经有数年未因为战斗而受伤,这个伤口显然给他带来一份不小的失落,也间接影响到了他之后的发挥。    眼见着自己的名字被蒋涵正踩在地下,孔淮一向平稳的心态更是乱了几分,方才他还不想花功夫在六阶妖兽身上,可现在为了能拉回这个差距,他也不再多想,直捣妖兽老巢。    只是六阶妖兽始终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更何况孔淮身上负伤,那股血腥味惹得喜爱杀戮的妖兽愈加兴奋,一刻不停地朝着他扑咬过来。    孔淮从容地一招招接下,可因为动作剧烈,方才被咬伤的肩膀开始隐隐作痛,他只能转用左手发力,惯用右手的他不免被削弱了灵力。    心理与生理上的多重影响让他逐渐感到吃力,心知不能多与它纠缠,干脆恼羞成怒地发动了消耗灵力巨大的招式,废了颇多功夫才将它解决。    可是在他与这妖兽纠结的时候,蒋涵正的数目又多了□□只,始终稳稳压在他的头顶。    孔淮一口气在喉间不上不下,气息紊乱也不少,没有多余的灵力来控制住伤口,肩膀方才要愈合的口子又稍稍裂开,溢出血丝,陌生的疼痛感让他眼前发黑。    这几战以来,他毫发未损,可此时却被重伤了肩膀,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虽说他已经能够稳当地进入决赛,可是他却不愿屈居人后,甚至还分心想着蒋涵正今日若是夺得了第一,回去之后师尊会如何称赞他,对他露出他从未能看到的笑靥,仅仅是这般一想,他便心头膈应,即便是忍痛,也想要乘胜追击。    只是可惜,天际已呈暮色,比赛也进入了结尾。    随着传送符箓发出的亮光,所有人都离开了黑山,回到了门派。    几位真人综合了他们猎杀的猎物的品阶,数量,以及战斗的表现,花费的时间做了详细的评价。    最终的结果也显而易见,蒋涵正第一,孔淮其次。    蒋涵正跻身于四席,甚至位居第一,力压群雄的消息一瞬间传得沸沸扬扬,门派上下少不了惊叹之声。    “原本以为他前两次胜出是侥幸,没想到还真的有几分本事啊!”    “就是,上次竹林混战,看他畏畏缩缩,还以为是怂了!未想到他单打独斗也强劲得很呐。”    “嗨,您几位懂啥啊,蒋小师弟这叫做深藏不露……”    相比较蒋涵正的逆转,孔淮的光芒相比之下则是黯淡不少,今日的他不仅没有之前的意气风发,而且还失误连连。    有了他以往绝佳表现的对比,所以他这次的失误更是被放大了数倍,被揪住这点大谈其谈。    一向被称作同辈第一人的孔师兄怎么会排在自己的师弟之后?甚至还身负重伤?这也是令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孔淮一向是众心所归,人人听闻都要夸赞上一句的,何时被这般指指点点过?    这令赛后的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沮丧,每一句风凉话都如同针尖袭来,让他浑身刺痛,甚至生出了要弃赛的冲动。    他一向很看重面子,此次是自己心境不稳,一时失手,他无颜再参赛,心底也隐隐畏惧着自己会再次令他人失望。    原本他信誓旦旦,定要让师尊后悔,也顺便给那小子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他这次反而成为了那小子脚下的踏脚石,让他享尽了荣誉,自己却从云端滚落到了泥潭之中。    没有心思再想赛事,趁蒋涵正仍在受尽吹捧之时,孔淮便早早回到了洞府之中。    尽管他竭力表现的风轻云淡,不动声色,可是眼中黯淡的失意却是如何都掩盖不住。    在前厅看书逗兔的赫朗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反常,喝了口茶沉思了一会儿,斟酌着该对他说些什么。    这场比赛他自然是一点不落地看了下来,徒儿突然增强的实力是有些引人称奇,但是他知道五行修炼之法的确强大的难以想象,而徒儿也一向低调做人,有意隐藏实力,他也说不上这是异常。这几天他总爱背着自己到后山修炼,或许是顿悟了也说不准。在赫朗心中,这个徒弟永远是最省心的,他根本不会对他有何怀疑之心。    只是孔淮会如此简单地被动摇是他从未想到过的,在赫朗的印象之中,他冷漠自矜,独立而高贵,可从这点滴之中,他却隐隐窥到了他的懦弱与闪躲。    仅仅是一次屈居人后便让他摆出如此失意的模样,赫朗还真怕他想不开,有什么过于消沉或是偏激的想法。    虽说他对除了徒儿之外的事情都不大在意,但是这位好歹在名义上还是他的徒弟,也就出声客套安慰了几句。    得到师尊主动安慰的孔淮,眼中泛起波澜,突然找到了可以救赎之人。    他心中一时思绪万千,却又无法倾诉,心中低落的心潮如同成块的乌云,厚重阴郁,难以消解。    听了他想要退赛一说,赫朗倒也还淡定,喝了口茶,实话实说。    “你要弃赛?好啊,如此一来,正儿夺冠的机会又增加了。”    孔淮的心情一下子因为他这句话而变得恼怒起来,不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当真如此想的,咬了咬牙,最后艰难地发问,“你心里就只有他?”    “你知道的,何必自取其辱?”自从上次挑明了之后,赫朗说话倒是没那么多顾忌了,畅所欲言,也没去想自己的话对他来说到底有多么过分。    孔淮原本便已心受重创,此时更是满面苦笑,他原本以为师尊会待他长久,却未想到,于修士而言短暂的百年之间,他便已经变得天差地别,心里竟是吝啬得不肯再装下他一分。    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语气有些怅然,不甘地问:“如若我当初没有下山,师尊是否就不会对我这般?”    “一切已成定数,世间没有如若一说法。”赫朗摇了摇头。    孔淮却对他避而不答的态度感到不满,心中的郁气微燃,一把扣住赫朗的手腕,执着地开口:“我不信,师尊当时对我的每一分疼爱都是假的吗?我是不会信的……而那小子,他不过是我的替代品罢了,对吗,师尊?”    虽然他面色如霜,盯着赫朗的眼神充满掠夺性,让人觉得势在必得,可他微微颤抖的手却暴露了他心中的不确定性与阴暗面,赫朗能品味到他眼中其中的哀求之意。    但是很可惜,无论他如何自我安慰,如何臆想,赫朗还是摇头,认真地回答,“他不是你的替代品,他只是他。”    “那我又是什么呢?”孔淮苦笑了几声,一步步靠近他身前,轻轻拥着他的肩膀问道。    赫朗猛地一顿,身体深处传来的强烈感觉让他一时恍惚,眼神复杂地盯着面前的孔淮许久,竟然控制不住,迎合上了他的怀抱。    孔淮有一丝惊讶,却又转而为喜,如愿以偿一般,微微闭上了眼,带有一丝陶醉地拥住赫朗的腰身,满足地蹭了蹭他的肩膀。    这个动作他见蒋涵正对师尊做过,他介怀得很,终于,今日也有这么一个机会了。    赫朗无奈地揉了揉脑袋,知道自己身上残留的一丝意识始终能对自己产生影响,既然事已至此,他便顺着台阶下,“淮儿一向优秀,自然是为师的好徒弟。”    孔淮眉头一拧,还是有些不满意这个说法,但现如今能与师尊关系缓和,他已经是万幸。    他琢磨了时间,猜测蒋涵正快要回来,私心地拥住师尊的力气多了几分。    洞府的禁制泛起了波纹,两人很快便意识到,蒋涵正回来了。    他今日可谓是享尽了风光,受了不少长辈的青睐与晚辈的欢呼,不免意气风发,连归来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在路上时还想沾沾自喜地想着师尊回来会如何夸奖他,或是给予他什么奖励。    可仅仅这么半盏茶时间,他真正回到了洞府之后,心情却是从九霄之外坠落到了深渊之下。    只见的两人亲密无间地相拥,一向冷面的大师兄还露出了罕见的微笑,整张面孔都是他从未见到过的柔和,他靠在师尊的肩上,一改寡言的习惯,嘴中还张张合合地不知在说些什么,似乎已然沉浸在了他自己的世界之中。    蒋涵正捏紧了手,大脑一片空白,僵立着手足无措,仿佛看到了师尊背对着自己,正在一步步地走向他的世界之中,而仅仅将他排除在外。    师尊曾说过他只会在意自己一人,当时的他还以为那是自己的痴心妄想,不敢奢望。他只求师尊愿意让自己跟随在旁,便已经满足,可是真的见着了师尊眼中装下别人时,他却瞬时改变了想法——    到底他也没有资格管束师尊,也不怨师尊,只是眼睛有些酸,心中有些疼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已经30万字了,撒花。但是……这才第四个世界,我要写八个世界的来着,干脆砍掉算了,太长了看着好累啊。【抹泪】    ☆、朱砂痣    任凭谁被他人打断了独处的时光,都会气愤不已,更何况是这是孔淮时隔多年之后,首次与师尊如此亲密地静心相对,他只盼着时间能停止流转,让他细细品味,蒋涵正的出现立马便让这个局面转变,师尊方才的顺从也如同昙花一现。    赫朗立即将目光转到蒋涵正身上,倒是没想太多,只觉得气氛紧张,便主动开口:“回来了?怎的这么晚。”    孔淮微微眯眼,沉默了须臾,愉悦的心情瞬间消失,语气清冷,不掩其中挖苦之意。    “今日师弟扬眉吐气,万人惊羡,哪里还记得师尊在等他呢。”    蒋涵正喉咙发干,看了看两人,微微突起的喉结动了动,即便他想要在大师兄面前展现出得体的姿态,露出大方的微笑,此时却无能为力,面上露出一丝惶恐,怕师尊真的也如此以为。    “徒儿并未如此……徒儿是始终挂念着师尊的,无论是比赛时,战斗时,方才……皆是如此。”    赫朗注意到他面上的低落之色,就连这番辩解的语气也略显虚弱,以为他是比赛了一日疲累了,于是心疼地拍拍他的肩膀,给予慰藉。    只是原本该是最神气的一个人,怎的回了洞府就蔫头耷脑,锐气全挫?    赫朗皱眉,小徒儿刚入派时已收到过不少恶语相向,久而久之,再次被议论纷纭之时,他也丝毫没有因为他人的言论而受到影响,他以为徒儿已经可以无视他人的偏见,坚定自己的想法,但是没想到,孔淮这些不入耳的话还当真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孔淮,面上似笑非笑,孔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回视时也露出了淡笑。    袖子被用力地扯住,赫朗转头,只见蒋涵正面露隐忍之色,微微低着头,也不说话,但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盯着他,传达着他不想与孔淮共处一处的想法。    于是孔淮便被他三言两语哄了回去,也得亏他态度前所未有的温和,才让孔淮飘飘然地转身离开。    独处的对象换了之后,赫朗立马戳了戳蒋涵正的额头,问道他是怎么了。如此这么垂头丧气的模样,哪里有半分白日的神气?    蒋涵正的脑海中始终驱不散方才两人那相亲相爱的模样,心中郁闷的很,差些便一吐为快,但是却又欲言又止,猛然意识到自己能如何说?难道向师尊坦言他的嫉妒,他丑陋的独占欲,他狭窄的心胸?    他不愿意承认,也不想让师尊知道自己的阴暗面。    只有成为师尊眼中美好纯净的模样,师尊才会待他如初,蒋涵正是清楚地知道的。    赫朗见他不说话,便自己猜测了大概,以为他为孔淮的那番话而置气,便微微揽住他的肩头,蒋涵正揽在怀中,让他靠在自己怀中,轻声道:“为师知道孔淮待你刻薄,但你也要多忍让……他修为不低,性子又桀骜不驯,还是顺着他些罢,你们始终是同门,莫要互相心存芥蒂。”    两人交恶,于谁都没有好处,他相信,孔淮不讲理,但小徒儿总是讲理的。    蒋涵正将脸贴在师尊的胸口之上,悄悄吸了吸鼻子,压抑下眼底的失落,用力扬起一个微笑,十分开朗通达一般地点了点头。    赫朗仅仅是轻夸了一句“好徒儿。”,蒋涵正的心情便瞬间高涨了起来。    他向来只能从旁人那边听到师尊以前是如何宠爱孔淮的,而他又有多么厉害,什么傲视群雄,十六岁便已经有了融合期的修为,是什么在新弟子中无人可与之匹敌的少年奇才。    当时的蒋涵正只觉得,自己长久以来一点一滴堆砌起来的自信与努力,也随着别人对孔淮的描述而一点点崩塌。    可现在,情况却开始不同了。    孔淮也会有神态落魄,受人指指点点的日子,而他,也有被师尊青睐有加,万人吹捧的时候。    赫朗继续开解:“你们从未相同,从今以后也不必纠结于他。无论他以前多么成功,而你多么渺小。仅观今日你们的表现便可知,只要努力,即便是你从前认为的天地之间的差距,也是可以追上的,是不是?”    蒋涵正点点头,又在心底迟疑地摇了摇头,他是追上了,可是……    “为师对你一直寄予厚望,其他人我是从来未放进眼里的……你可知?”    蒋涵正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应下,他如何挣扎,如何在纠结中翻滚,不就是为等这句简单的夸奖与师尊的甜言蜜语吗?如今他如愿以偿,雀跃之余,心底却有一丝忐忑。    他害怕师尊会发现自己的内丹早已被自己偷偷解开封印,届时的后果不堪设想,他花费了数年在师尊眼中建立的形象,便会沾染上污点,这种种,都是他自己不敢设想的。    不过赫朗对蒋涵正一向十分信任,他的老实与乖巧已经深深印在他的印象之中,即便有人怀疑他在修炼邪法,赫朗也能够不加任何猜疑。    “那些人便是被嫉妒之心所蒙蔽了双眼,对你的一切都谈论有加,觉得你必定修的是邪法,不若便是个奇迹……可师尊就是要你成为奇迹。”    这番话之中绝对的信任蒋涵正不可能感觉不到,他虽欢喜,却也觉得肩上重担累累,何德何能才能负起师尊的青睐。    他垂下眼睛,心头温暖的同时,却又不禁生出忧愁,师尊是这么善解人意,他便是由当初的惊鸿一瞥而铭记,再由他的温柔而沉沦,那别人呢?痴迷于师尊的人也是感受到了这份温暖,所以才义无反顾地追随的吗?    “方才师尊也是这般同师兄说话的……?”不知怎的,蒋涵正不合时宜地开口问道。    “嗯?为师与你师兄无话可说的。”赫朗实话实说,一方面也不想让徒儿多想。    蒋涵正听了并不觉得解脱,反而更质疑师尊的坦诚,伏在他的肩上,语气微颤,“可师尊与师兄以前似乎情分不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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