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小别 (7)
们喜欢的话,记得收藏耳朵的专栏。 ☆、纳新 早春, 融化的白雪声淋漓,天山上覆盖着的寒气与白雾逐渐散去,山头也被春风染绿。 因为万物复苏,所以灵植也随之焕发生机,开采灵脉的工人也重新开始工作,使得这个时节成为灵气最蓬勃的季节,各大门派都在这时候纷纷开始招收新弟子, 在天下各地广贴告示,让许多怀揣着修仙梦的年轻人热血沸腾,一股脑地背上包袱, 赶往了各处去参加灵根测试。 天山派位于东溪镇附近,所以一时间,这个镇子涌进了大量要去测试灵根的人,在张贴着注意事项的山脚下更是热闹又拥挤, 众人纷纷抢着想要上去看一看告示牌上张贴着的消息,然后便紧张又期待地踏上了山路, 最终却又是垂头丧气地收拾了包袱打道回府,因为测试出来的五灵根而止步于修仙之路。 当然,也有那千百个人里挑一的三灵根,双灵根这样适合修仙的灵根, 只单单是测试出这样资质,甚至还未入门,便足以让人狂喜不已,与那失意之人的唉声叹息交替起来, 让东溪镇一整天都不得安宁。 这熙熙攘攘的氛围,直到日薄西山了才有所消停。 眼看着天色就晚了,山路上返回的人也逐渐少了,告示牌前才缓缓出现了一个身影—— 身着青色粗布衣裳的少年伸出略带伤痕的手摸了摸面前的布帛,眼珠微动,仔细地将上面的每一个字看了又看,干燥的双唇微微摩擦,发出一声道不明情绪的低低呼吸声,紧张地抿了起来,然后才轻语道:“天山派……恩公?” ………… 赫朗会答应前来参加灵根测试,是因为他有一种直觉,认为在这种多人的活动上,遇见任务对象的几率会大大增加,可是眼见着赶到门派前的人蜂拥而至,之后又一个个下山或者入派,人群越来越散,直到天色薄暮,还是没有一个人能引起他的注意。 他看得越来越无精打采,满脑子只想着任务对象,难免让人以为他心情不佳,弟子们也不敢随意上前请安。 此次前来的真人不止他一个,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与他在同一排席位,只是他们看起来皆有些岁数,周身的气息稳重威严,好似不苟言笑,也不屑于理会周身事物,赫朗想了想还是没有向他们搭话。 倒是一个看起来也颇为年轻俊朗的青年在看到他的时候便一直频频与他交流,张口便喊他“师兄”。 而在他身后,就站着前段时日所见的白凌芷。 这次见了赫朗,她机灵得很,一上来便连连问好,嘴甜得让赫朗忍俊不禁。 行李完毕,她便退到了身旁对他态度殷切的男子身后。 不错,他就是白凌芷的师父,也是他的师弟,无定真人,看他相貌也是年轻模样就足以知道他也是修为过人,早早进入了筑基期,青年时期便永葆了容颜。 即便已经身为真人,但是似乎他的性子依旧没半分稳重,一副少年心性,坐了没多久就忍不住逗弄赫朗玩儿,见赫朗似乎和他无话可聊,便绞尽脑汁地翻起那些陈年回忆。 “师兄,你还记得吗?咱们俩以前就是修为最高的,逃了老师尊布置的练习他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你勤奋些,老是不肯陪我去玩,自己整日整夜的练气,所以你现在修为比我还高些——” “说起来你偶尔也会做些比我还要大胆的举动,要不是师尊以前疼你,早就把你关十年八年的禁闭了——” “还有还有!咱们去后山捉过仙鹤,说要烤了尝尝肉味,那时候——” “你可还记得?!”无定说到口干舌燥,终于停歇了一会儿,目带期待地看向赫朗。 赫朗倒是听得挺认真,但是最后还是带着一贯的微笑摇了摇头,直言不讳,“不记得了。” “师兄,你——太无情了!”无定睁大双眼,痛苦地捂住心口,失落地连连摇头。 赫朗微微歪头,愧疚地看他,他所言属实,与他无情无关。 “师尊,您别太激动——”白凌芷在他身后小声开口,连忙看了看四周,还有不少未入门的新弟子与外人,望他的师尊矜持些,别丢了天山派的面子。 无定真人不满于自己徒弟的管教,瞪圆了眼睛据理力争,“嗨呀,怎么能不激动呢?小徒儿你是不知道你师叔多久才出一次洞,好不容易被为师逮着一次,当然要好好叙叙旧。” 白凌芷撇过头,将他的话都当做歪理。 这对师徒相处的氛围不免有些欢乐与没大没小,虽然这般的师父的确很难尊敬的起来……赫朗微微感叹了一句师徒二人的关系融洽,一下子就引来了无定的大笑。 “是啊,师兄闭关的这些年来,我可是收了不少徒弟,平时逗逗年轻人玩,权当解闷打发时间了,哈哈哈哈——”无定摆了摆手,露出轻松的笑意。 “极好的,也是极好的。”赫朗抿着嘴角,带着一丝浅淡的微笑呢喃了一句。 虽然无定看起来不大正经,但是看他座下侍奉他的几个弟子都不错,看来他也不真是完全对他们不上心。而且修仙之人,经常容易因为执着与修为而产生执念与不安之心,能像无定这般悠闲自在,不被力量束缚,倒也不失为一幸。 “师兄怎么不收几个听话的娃娃,在跟前端茶送水也好啊,你门下那个了不起的小子早就抛下你这个老头子去游历去了,您老人家就别惦记他了,还不如趁今日这机会,挑几个顺眼的回去跟着,不然你整日冷冷清清的都在干甚啊?日夜修炼啊?没劲!” 赫朗虽然对那个旧徒弟充满了些好奇,但听了他提议自己多收些徒弟,只是摇摇头。 方才是有些通过了灵根测试的少年想要拜入他门下,有些还是达官贵族或者有些背景的,连理事都领着他们上来说情。 但是考虑到目前他的水平尚未完全恢复,怕是难以再教导什么徒弟,所以赫朗坚决拒绝了。 而且说实话,赫朗自认自己是个在情感方面自私的人,他只想将心思放在自己的任务对象上面,怕是难以顾及到这些年轻人。 见赫朗摇头不语,无定便悄悄地凑近他,露出了揶揄的微笑:“师兄是否是不懂如何与小徒弟们相处啊?看你这副冷淡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如此的!而且你就光顾着自己修炼晋升去了,一定也不知道怎么教导别人?我告诉师兄你啊,你就收些单灵根的好苗子,分些灵石心法典籍甚么的与他便可,要是不听话了,就丢进后山石洞里关他个十天半个月的禁闭——” 听他说着这些不靠谱的方法,赫朗越发觉得他在故意逗自己开心,或者拿他开玩笑。怕赫朗真的轻信了,白凌芷忍不住插嘴,“虽然师尊吊儿郎当的,但有时对徒儿们则认真至极,不然徒儿们是不会有今日这般修为的——” 见她说得越多,无定像是有些羞怯了,连忙喝住她,将她打发走,“丫头,去给理事老头帮忙给你未来师弟师妹灵根测试去!” 白凌芷乖巧地合上了嘴,稍稍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小步跑到了理事身边帮衬着做事。 赫朗突然觉得,如若有个徒弟,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 山上已经暗了下来,落日在两峰之间徘徊,想来也是结束之际了。 主持灵根测试的理事看了看剩下的几个人,一眼扫去,觉得没有特别看的上眼的,于是打算就此为止。 其余真人早已消失无踪,无定也带着一些新入门的弟子走了,赫朗却坚持到了最后,就为了等待最后的一丝可能。 不过目前看来,任务对象是不会出现了? 赫朗失落地叹了口气,抚摸了一把怀里的瓜兔,才刚刚转身,便听到了身后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 “前辈,现在还可以测试灵根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要上线了ヾ(≧O≦)〃嗷~ ☆、庸才 听到询问是否能够再测试灵根的问语, 赫朗的耳朵动了动,瞬间转身,只见一个青色的身影冲到了理事的桌子前,嘴唇苍白,面颊上带着淡淡的红晕,碎发濡湿地贴在耳边,显然是急匆匆奔上漫漫长梯后而造成的, 他一边急促地呼吸着,一边发问,目光中露着渴求。 理事翻了翻面前的报名册, 秉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完全忽略他的神情,“你姓甚名谁?是否是提前报名的?”如若是提前报了名的,再测一个也未尝不可。 面前的少年听到提前报名几个字,原本因为奔上山路而红润的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 嘴唇嗫嚅了几下才缓缓开口:“晚辈蒋涵正,虽然没有提前报名, 但是能不能求求您——” 听到这里,理事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手上的毛笔一顿,又是这些磨磨蹭蹭拖延时间的毛头小子。 他卷起花名册收好, “那便请回,时候不早了,” 一直暗中观察的赫朗在转身时就已经重燃了希望,在听到他姓名的那一瞬, 更是有一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轻松心情,只是理事并未让他顺利进行测试,而是要驱逐他下山,他思绪一乱,连忙出声:“等等!” 理事一惊,诧异地看向赫朗,立马靠近他身边,询问他是否有吩咐。 这下,少年也注意到了赫朗的存在,在一瞬间就认出了他,不禁一时间怔楞在原地,双腿灌了铅似的,无法动弹,就这么痴傻了一般地望着他,双眼似乎已经失了神,却又有强烈的情绪在眼底涌动。 赫朗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同理事道:“天山广纳天下弟子,既然有人想要测试灵根,也未尝不可,说不准就是个可造之材呢?” 理事对他的态度稍显诧异,但是绝不敢有半分质疑,连连称是。 转头一看,少年却像是石化了一般,那副呆傻的模样,让他忍俊不禁,当真有那么吃惊吗? 赫朗对他微微一笑,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理事迅速平复了心情,拿出了测试仪,将花名册摊开,写上他的名字,只是面前这少年怎么呼唤,他的眼神还是钉在无上真人身上,理事怕真人不悦,立马蹙起粗眉,轻呵道,“看甚么?!还未入派就敢对无上真人无礼?” 这声呵斥猛地将蒋涵正的心思扯回来,唯唯诺诺地缩着肩膀,遵照理事的教导,犹豫地将略显干瘦的手掌覆盖在测试晶球之上。 理事一边简短地介绍了几句,一边为他测试,却发现这少年一直心不在焉,不由得心底窝了一团火。终于在看到他的测试结果之后冷哼了一声。 赫朗出声问了结果如何,心中还带一丝期待。 在他的猜想之中,任务对象很有可能是单灵根这种天资绝佳的资质,虽然他前三个世界中遇到的对象在脾性与其他方面都或多或少上有着不小的毛病,但说细想,他们都是那个世界的天之骄子,可造之材,相信这个世界的也不会差。 理事一愣,又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告诉赫朗,“五灵根” “……”赫朗微愣,这个结果还真是出乎意料。 理事也微微摇头,不掩失落之情,他原以为真人出口相助的少年或许会有不同,原来也只是平庸之辈。 人的天资有灵根之分,灵根越少,能够练气的速度便越快,修炼的进度也会差上数倍,所以灵根之间的差距犹如天才与庸才,所以门派纳新才会特地举办灵根测试,只收取天资优越之人。 五灵根也就是俗称的废灵根,因为灵根斑驳,修仙者难以练气,以灵根修炼,所以这样的资质,绝对是与修仙无缘的。 蒋涵正的双眼黯淡,失落之中却也早有准备,毕竟那样的好运,是如何想也不会降落到他身上的。 只是,他的奢望终究还是没有成真的机会,就像是偶然见到了天边的彩虹,却始终没办法接触到它斑斓的色彩,太阳下山之后,他还是要如同所有人一般,灰溜溜地下山,回到自己平庸的生活之中。 赫朗从这一瞬间落差中回神,为难地问道,“如此他就真的不能进天山了?” 他的一番姿态都表明了他想要收下这个五灵根的庸才,理事是不理解,但是也不想拂了他的面子,琢磨着开口:“也不是不行……”他打量了一番蒋涵正,“我派是绝不收废灵根弟子的,但是既然真人开口了,收进来做个打杂弟子也尚可,就是会辛苦的很,要伺候些师哥师姐,少不了受些委屈,干多些力气活。” 蒋涵正不言不语,望向赫朗的方向出神,心中却暗自庆幸,在他眼中,仅仅是有一个打杂的机会而是好的,多多少少也能跟着前辈学些皮毛,或许还能多见那人几面…… 理事瞧着蒋涵正的目光,了然于心,心知他定是想拜入无上真人门下的,不禁怜悯地看向他,觉得他在痴心妄想。 人生来便分了优劣,三六九等的,这其中不可逾越的先天资质只能让人叹一句命运不公,老天爷在一开始就决定了人以后的路。 不过这个道理显然赫朗是不赞成的。 他一步上前,抱着质疑地态度来到理事身边再三查看。 但是无论如何,这五灵根测试结果也是改变不了的。 他暗自蹙眉,看来这个世界的任务有些难度,很明显的,五灵根并不适合修仙。 他扫了少年一眼,回忆起他弱小得被灵兽追赶的模样,浑身上下一身粗布衣裳,的确一清二白,想来也没有强大的背景支撑,眼下更没有绝顶的天资,甚至连进入门派都难,以后他要如何才能修炼到功成名就的程度? 赫朗越过理事,不由分说地执起蒋涵正的手,扣住他的手腕,探了探脉搏,又摸了摸他的神庭,风门,几处大穴,终于摸到些异常。 虽然他的灵根是五灵根不假,但是通过这几下探穴,却又能感觉到他体内有着另一股强大的气息存在,而且性属火,力量蛮横无比,隐匿在他的四肢,筋脉,穴位之中,蠢蠢欲动。 赫朗拍入一丝灵气,将它引出半分,随即,蒋涵正便微微挣扎,身上红光大作。 理事面色一变,不自觉往后退一步,惊叹不已。 凡人欲要踏上修真之路,皆需从练气开始,引气入体,再炼化为真气,之后才能筑基,铸造身体基础,方才能到开光期,乃是开悟。 可面前稚嫩的少年一看便是从未修炼过才对,可是他的身体却已经隐隐显现出开光之迹,也就是说,他体内所蕴含的灵气含量,已经超过了常人练气与筑基时期的,并且身体已经有了开光的潜能。 “这……?为何这娃儿身上会有如此强大的火灵根气息?体内是有什么高阶灵兽的胎果或兽丹?” 听他这么一说,赫朗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赤睛兽的影子,仔细一想,赤睛兽乃是金丹期灵兽,无论是他的胎果亦或是其他内丹,都一定珍稀无比,凝聚着灵兽的精华。再回忆起赤睛兽那日对他的穷追不舍,这也就情有可原了,不过能得到高阶灵兽的力量,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蒋涵正自然不知道两人心中所想,但是也知道自己体内另有一股力量助他,说不定借此,他能够有进天山的机会,于是一下子不知从何处寻来了几分勇气,舔了舔唇瓣,紧张地发问:“那我是否可以进入天山了?” 理事欲言又止,虽说这小子先人许多步,但是灵根是修真之中的根基,也是凡人与仙人之间难以逾越的沟壑,即便他体内另有不得了的力量,但是这也不代表他以后的修仙之路会平坦。 他难以定夺,只好将目光投向赫朗。 蒋涵正也紧紧攥住了袖子,屏息看向一旁的赫朗,不知不觉已经将衣袂和袖口都捏得皱巴巴,在等待他答案的每一秒中,心都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的感觉。 赫朗握拳抵住唇边轻咳了一声,朝理事点了点头。 于是理事便心情复杂地将他的名字记录好,将他编入新任弟子的行列中。 蒋涵正盯着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天山派的名册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原以为最后能进天山派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道纯白的身影竟然朝他一步步走了过来,然后问他是否愿意拜入自己门下。 他觉得自己几乎要神志不清了,脑子里像是被搅乱的浆糊,无法思考,只知道一个劲地点头,胸腔里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着,浑身的血液沸腾,令他的皮肤发热。 蒋涵正紧盯着赫朗,却又听到他问了一个略显奇怪的问题。 “何谓功成名就?” 他想摇头称不知,但又害怕这是他对自己的试验,迟疑地在心中快速思索一番,入了天山之后他便是修仙之人,顾名思义,升仙乃是大道,所以这必然也是他最后应该追求的终极。 少年时的蒋涵正是这般以为的。 赫朗听了他的答案,与自己脑中的所差无几,便也若有所思,对他轻轻一笑,“为师倾尽全力,必会助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只弱鸡+痴汉+胆小鬼www要怎么攻起来呢。 ☆、师徒关系 一个五灵根的十四岁少年进入了天山派的消息, 很快就引起了热议,不仅让新任弟子虎视眈眈,也引起了不少师兄师姐的注意,更别说他拜入的是无上真人的门下,这让所有人都前去围观他身上是否有与众不同之处,但是看他身板瘦弱,手无缚鸡之力, 一副贫苦落魄的模样,瘦弱的身子骨连门派中衣袍都撑不起,便又扫兴而归, 总以为是哪里出了纰漏。 在天山中待了有些年岁的弟子会清楚地了解,无上真人是同辈之中修为最高的,自然受到的拥戴也是不少,在真人尚未闭关之前, 不乏一些年轻人想要跟随真人座下,不过这千百人之中, 真人只收过一个徒弟,并且其事迹也在门派中轰动一时,不过再之后,真人便突然闭关了百年。 原以为这次出关之后, 无上真人会收一个资质绝佳的单灵根入自己门下,与新徒弟再创辉煌,所以门派上下对他的新弟子都格外关注,只是众人无论如何想, 都想不到这个徒弟竟然是五灵根,不说门派内了,连别的门派听了只怕也是会贻笑大方。 而新任的弟子,即使对天山旧事知道的不多,也对这个幸运的少年心情复杂,有不甘也有嫉妒不满。 他们入派本就不易,而且并非是每个人都能顺利拜师的,他们其中的绝大部分人还要从外门弟子当起,领着稀少的灵石,没有师父带领着修炼,只能伺候着师兄师姐,做些杂活,以期盼能学到些皮毛。 而那个少年原本连入派的资格都无,最后却还破格录入,甚至拜入了无上真人的门下,自然让同龄的弟子们大发牢骚,明里暗里少不了说些闲话。 蒋涵正本人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他在感叹自己的幸运而欣喜的同时,却也不可避免的因为同龄人的排斥与外面的恶意针对而感到失落。 他出身贫寒,住了十几年的村子突发瘟疫,父母与邻里都染了病,他幸存下来,却又无处安身,只好只身一人背着行囊流浪在外,饥渴之时无意闯进山洞,在极度饥饿之下,不甚将赤睛兽的兽丹囫囵吞下,很快就被赤睛兽追赶出了数里外,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时,他的世界中又突然一个宛若天神的身影将他拯救。 他觉得自己的一生突然又寻找到了那么一些希望的星子,所以一看到天山派的纳新,便不管不顾地顶着落下的夕阳爬上了山梯,哪怕知道自己是自不量力,还是腆着脸恳求理事,反正他也一无所有。 再次遇见那人,并且还得了他的青睐,顺利进了这个千百人梦寐以求的门派,有机会跟随他的座下……这一连串的惊喜,砸得他昏头转向,飘飘然地不真切,忘记了他此时还是孤独一人,同门弟子的针对与师兄姐的鄙夷,都让他倍感压力,在这个陌生的门派中迷茫不已。 在无助之时,他的脑子里想的最多的还是那个人,可他听闻师尊喜静,也就不敢多加打扰。生怕自己会惹他有一分不悦,那样他便连最后一分仰仗也要失去了。 他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不敢靠近赫朗半分,却没想到赫朗也正在为此惆怅。 他收的新徒弟纵然是无比尊重自己的,但是却与自己一直疏远冷清,面也没见过几次,且每次一见面,他都只敢远远的行礼,也不向他发问,说些多余的话,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不敢让他多操劳半分,赫朗既是欣慰又是失落。 他是想多亲近这个徒弟的,但是却总是感觉自己被他拒之门外,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让他警惕且惶恐。 他突发奇想地问瓜兔,“如此这般,这个世界就不会与任务对象有情感纠葛了?”瞧蒋涵正这模样,和之前那几个男人完全没得比,想必这次是真的能被他掌控在手中的。 瓜兔动了动胡子,似笑非笑,“宿主,万事皆有可能。” 赫朗的脑中瞬间浮现了前几个世界人物的影子,心头涌上淡淡烦躁,那几个人个个控制欲极强,都不是好相与的,明明他们一开始也不是那般的性格,但是最后都变成了一样的偏执,但是看着现在的蒋涵正,赫朗实在是想象不到他会如此。 “你在暗示我什么?”赫朗垂眼看它,总觉得瓜兔意味不明,话中有话,让他不由得胡思乱想。 “宿主开窍了。”瓜兔欣慰地抹了把脸。 赫朗一脸疑问,他开窍什么了??? 总之,一直这般下去绝对是不行的,既然徒弟不动,那么便由他来主动。 他交给蒋涵正一个每日来他小筑边照料灵草的工作,于是他每日都要来自己的居所旁,这让师徒俩相见的机会也多了不少。 虽然他们不见得会说话,但是仅仅是多看那么几眼,赫朗也能感觉到徒儿的惶恐正在一点点消散,正在逐渐习惯与他相处的过程。 与此同时,赫朗也不忘自己的修炼,为了能够更好的辅导蒋涵正,他让自己也从基础学起,将相关的典籍都翻阅了一遍,也顺便为他寻找些能够让他快速修炼的法子。 这天,赫朗在灵田旁备好了软椅,正打算一边看书一边看小徒弟给灵草浇水的,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的身影,心中稀奇。 这小子每日都按时到达,勤勤恳恳,一副哪怕死了也决不能失职的认真模样,可是今天却罕见地旷工了,而且还是毫无征兆的,这完全不像他平时会做的事。 赫朗看了看天色,觉得不对劲,便动身去寻他。 的确,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蒋涵正并非故意不去,而是的确身不由已,去不了。 他正在往师尊居所的山路上走到一半,便突然被拦住,那阵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与轻视让他心中了然,必定又是因为嫉妒或不满所以上前来找事的。 在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时,他是惶恐的,但是次数渐渐多了之后,他也麻木了不少,而且欺侮他的新弟子大部分都与他相差无几,也不会什么招式,所以顶多是在语言与肢体上与他发生些碰撞。 可这次,明显就不同于往常,面前这人身着一袭得体的淡紫色衣袍,穿戴不凡,身形颀长,面容俊美,一看便不是普通的外门弟子或是新人,仅仅是站在他的面前,蒋涵正便已经感觉到一股威压铺天盖地地向他盖来,如若不是他绷紧着背脊,强行站着,怕是要生生地跪在他面前。 蒋涵正身子摇晃了几下,也慢慢认出他是新弟子中一直吹捧的柳易寒,柳师兄。 他怔楞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便立即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师兄好,顺带微微低头,态度恭敬,期望着面前这人能别找他的事,让他快些去见见师尊,给灵草浇水。 但是面前这人明显的不打算如他所愿,见他一副心急要赶去山上的模样,脸色更是莫名就黑了下来,声音低沉,“怎么?着急去见无上真人?” 蒋涵正不懂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以为说了师尊的名号,或许他能看在师尊的面子上放自己一马,便老实地点了点头。 但是与他料想的截然相反,面前这青年像是突然被刺激了一般,一把揪起他的领子,将他往地上一摔,暴怒地质问道:“凭什么,凭什么你能拜入真人门下?!” 他在多年前入门时,就心心相念着要拜入无上真人门下,可是他知道他一向不会收徒,从前收过的那个徒弟也是令人望尘莫及,他自叹不如,纵有多渴望,也只能强压下自己的愿望。 可如今,这么一个废灵根的小子一来就喊起了真人为师尊,让他如何能冷静下来。 他是三灵根,尽管算不上绝佳的天资,但也绝对不差,怎么说也和这个小子是云泥之别。 犹记得他入门时,连引气入体都不会,可现如今,他通过自己的努力,修为已值筑基,是同龄人之中的佼佼者,可是却始终无法多接近无上真人。 他多年的愿望,无论如何都实现不了,此时却轻而易举被另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臭小子达成了,他从以前的无力变得愤怒,此时见了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子,更是疯魔,想要直接想这人掐死,以解心头之恨。 蒋涵正看出他眼中的暴虐,忍住全身的疼痛便转身要跑,但是却被柳易寒轻而易举地抓回了手中。 他的眼神幽黑,目光阴暗,满面疑惑地盯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五官,语气嫉妒无比,“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不得了的。” 他捏起蒋涵正的脖子,将他提至半空,任他的四肢扑腾,就是不肯将他放下,像是打量一只牲畜一般将他全身扫视了一遍,嘴边的讥讽越发扩大。 “原来体内有颗赤睛兽的兽丹,的确有几分厉害——不过它尚未消化,要取出来也不是不可,没了这份力量的仰仗,我看真人还能看上你哪点!” 柳易寒眼中亮光微闪,为寻到了将他毁掉的方法而微微愉悦,改为左手掐住他的脖颈,右手在掌心凝聚了一团未知的能量,心中的邪念与手上的灵力一起翻涌,他的心中升腾起一种暴虐的快意。 他的动静不小,只要是修为稍高的人都能有所感应。 察觉到周围不正常的灵力波动,正在寻找蒋涵正踪影的赫朗猛地睁开双眼,只想着要到这处地方去看看,心念之间,身体竟然已经瞬移来到了两人身边,赫朗还未来得及惊讶自己的能力,便见到自己的小徒儿如同可怜的动物一般被一个青年男子掐在手中。 他心也随之猛地一揪,语气不佳地呵道:“住手!” 他看出了男子的意图,更是紧张一分,如若被这人强行取出了蒋涵正体内的东西,不仅会让他失去这未成形的力量,更是会因为他的粗暴而强行伤及他的筋脉,万一伤了根基,那便是毁了他的修仙路了。 被一声呵斥住的柳易寒身子一僵,浑身的血液倒流,手脚发凉,万万没想到这须臾之间,会出现这么一个变数。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很好的抓到了大师兄的重点,我以为没人会注意的orz ☆、欺侮 见了一直可望不可及的人, 方才还盛气凌人的柳易寒瞬间气焰全消,像个无措的少年一般,掐着蒋涵正咽喉的手也微微松开,只顾着慌乱地解释:“真人,我、我是柳易寒,您可记得——” 他无力的话语让赫朗不欲多听,总之他记不起以前的事情, 也不愿记得,所以尚未听完,便直接摇了摇头, 告诉他自己不记得了。 仅仅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直接让柳易寒如同中了一剑,浑身动弹不得,气力一丝丝地流逝, 掐住蒋涵正的手臂也软了下来,轻而易举被他挣脱。 猛地呼吸到新鲜空气, 蒋涵正的胸腔难受,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便用力地汲取着空气呼吸,往见向他走来的师尊, 惊魂未定,便踉跄着向他扑去,发软的双腿却不足以支持他的身体便再次跌下。 眼见着就要冒犯到了师尊,蒋涵正大脑一片空白, 双腿更是抖得厉害,却没想到那人没躲开,反而朝他伸手,让他跌入了一个溢满冷香的怀抱。 感受着怀中剧烈颤抖的身子,赫朗表情平静,紧了紧手臂,将他搂住,轻声道:“回去。” 柳易寒不甘地咬咬唇,还欲要多解释一句,赫朗便扶着蒋涵正转身,一副要立即打道回府,不愿与他多纠缠的模样。 蒋涵正揉了揉方才被他击到的胸口,肩膀还被师尊扶着,半个身子进了他的怀中。 如此近的距离是他梦中都不曾有过的,仅仅是呼吸之间,他都能嗅到师尊身上淡淡的香味,稍稍一侧目也可以看到他带着关切的目光。 即便危机已经解除,但他不知为何还是如临大敌,心中有如擂鼓轰鸣,脚步也如同踏在棉花上一般,飘忽而不真切,但是又不敢将身体的重量托付给身旁之人。 他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柳易寒,觉得可恨的同时,又隐隐觉得他有一分可怜。 尚未稚嫩的他此时还不懂,为什么看起来强大的男子,会这么简单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就被击垮。 见他魂不守舍,不知脑中在想什么,赫朗出声问道,顺带揶揄了他一句,“看什么?不如留下来与他作伴?” 他原本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但或许是他一贯平静的表情不太适合,也或许是他的徒儿太老实了,一听他这么讲,好不容易恢复了的脸色再次苍白起来,语气也似乎带着哭腔,像是怕极了的样子,“不,不、不要,师尊别丢下我——” 赫朗的心情一下子愧疚起来,他也不知道徒儿这么不禁吓,就这么一句话也能让他像个脆弱的少女一般哭起来。 他弯起眼睛,露出一分抚慰的姿态,耐心地告诉他,“师尊不会不要你。你是男子汉,以后切莫这般软弱。” 蒋涵正听了师尊的教训立马脸颊发红,面色一肃,胡乱摸干面上残余的泪珠,低着头羞愧无比,生怕师尊嫌弃他,只是刚刚遭遇了生死关头,他从未见过大风大浪,所以一时受了惊吓,情绪也不受控制了。要是师尊再晚来半步,他或许真的就已经遇害。 他捏紧拳头,浑身涌起一阵无力,无比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弱小。 师尊会亲自来找他,也是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何德何能,能得到那个人的青睐呢?仅仅因为他体内的兽丹?怕是在他眼中也微不足道? 蒋涵正的心始终保持不安,胡思乱想了很久,最后,脑中回荡着那句师尊不会不要你,这才让他稍稍安心。 他按住心口,悄悄地想,原来他的师尊,是这么温柔的人。或许他是上辈子修了福分,才能换来此生的遇见。 心情平复之后,他往后退了一大步,微微弯腰向赫朗致谢,顺带告辞,“天色已晚,徒儿、徒儿要回去修炼歇息了,多谢师尊今日解救,徒儿——” “今日的灵草还没浇水。”赫朗开口打断,像是在暗示什么。 “可——”蒋涵正面露疑问,却不敢多想,立马应下,“徒儿领命。” 待他给灵草浇完水,却发现山峰上设了禁制,让他无法下山。 蒋涵正再三犹豫,斗胆敲了敲师尊的门口,可是却久久没有回应。 是师尊歇息了吗?还是在做些要紧的事情?他贸然敲门会不会扰了师尊的清净?这一连串担忧下来,放在门把上的手也收了回来,颓然地垂下,正在蒋涵正打算在外边呆一晚上的时候,一个不冷不淡的声音响起。 “你要是不进来,便与灵草们一起入眠。” 蒋涵正犹豫万分,赫朗知晓这小子是如何敬畏他,也怕他真的会老实地睡外面,于是立即收回这些他很有可能会轻信的话,挥了挥手,一股灵气冲开了大门,示意让他进来。 他第一次进入这座居所中,紧张之余,却还是鼓起勇气,“劳烦师尊解开山上的禁制,好让徒儿下山——” 赫朗似乎不打算这么简单就让他离开,不急不缓地步至中央的香炉,点上安神凝气的香料。 顷刻间,明明灭灭的火星亮起,香炉也冉冉而升几缕轻烟,在空中消于无形,蒋涵正随之放松了心情,但还是揣摩不透师尊的心思,小心翼翼地张口,试图再问一遍。 赫朗悠然自得,抢先一步回他,语气严肃,似乎在告诫:“天黑了,山下有老虎吃人,不能走。” “……?”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意料,令蒋涵正满面疑问。 即便他再怎么无知,也不会不知道,这是门派内的领土,不可能会无端出现老虎,而且如果就为了这么一个理由而一直待在山上不走,那他也未免太过胆小了。 一个多余的猜想在他脑中出现,他不可置信地想,师尊该不会只是在戏弄他? 蒋涵正局促地捏紧手腕,试探着问:“那徒儿该如何是好?” “自然是在这处歇下。”赫朗理所当然地回他。 蒋涵正瞪大眼睛,显得更为不知所措,看来又是想拒绝了。 “你就这般怕我?为何老是如此拘谨?”赫朗心底升起罕见的不悦,靠近他身前,微微蹲身,与跪在地上行礼的他对视,两人之间隔着一拳之距。 已经认识了半月有余,小徒弟见着了他还是这般生分,每当他想与他多亲近时,他就会露出这样如同见了豺狼虎豹的惊恐神情,赫朗琢磨着自己待他态度亲和无比,面相也不是凶神恶煞,怎么这孩子就老是畏惧于他呢? 四目相对,蒋涵正垂下目光,嘴角抿起,有一分为难与苦涩,不是师尊不够亲切,正是因为他无缘无故待自己太过亲切,才会让他一直受宠若惊,如同活在梦中,患得患失,生怕自己稍微放松,这个梦境就如同泡沫一般脆弱得一触即破,化为虚幻。 “……”赫朗揉了揉额角,起身,收回自己的疑问,怕是自己这样会让徒弟胡思乱想,只好带他去了卧房,让他早些休息。 “为师就在隔壁的房间,有事唤一声即可,为师没有起床气。”赫朗对他说话,总会带上些俏皮,存着逗弄他的意思,但是小徒弟似乎没有多想,只问他,“师尊,您、您也歇息吗?” 他修为低微,仍是凡人之躯,所以依旧需要睡觉与休息来维持身体的精力,但是师尊的修为对他来说已踏入半仙,是绝对不会感觉到困倦或者疲惫的,所以他的休息也就让他略微感到好奇。 “嗯。”赫朗没多解释,也是知道自己的生活习性在修真之人眼中有些奇异。 虽然身体的确不需要睡眠,但是习惯了凡人生活的他,还是不想过上日夜不歇的生活,每天晚上总需要些时间来让自己静静心的。 蒋涵正环视四周,这是一间宽敞而摆设雅致的房间,所有器具皆为上品,却不算崭新,师尊是一人独居的,可是这房间拜访整齐,床上的被褥齐全而不落一尘,显然是提前收拾出来的。 心中涌起无法言说的感觉,让蒋涵正只觉心口像是被柔软的棉花填充,嘴边压制不住地翘起,最后化为几声笑声,惬意地躺在床上,怀中紧紧抱紧着柔软的被褥蹭了又蹭,盯着房顶,不知何时就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啥想说的吗 ☆、五行修炼 翌日, 赫朗一起床,便见着了小徒弟忙碌的身影,手上攥着块碎布,擦拭着桌椅,侧目一看,他的床边早已备了温水、毛巾、齿木与玉梳,连发带与头冠都摆了出来, 看来心思十分细腻。 赫朗一向醒的早,但是看这整洁得纤尘不染的房间与重新布置过的摆设,想必小徒弟是天未怎么亮起来就起床了。 蒋涵正擦完原本就干净的桌椅, 不经意地转头,看到床上之人已经清醒,还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一下子慌了, 连连弯腰弓背地行礼:“师尊晨安,徒儿已经为灵草浇过水了。” 赫朗点点头, 下了床,衣衫未整,却也不在意,走到蒋涵正面前时, 贴身的衣物还半敞开着,内里白皙的胸口露了半边儿,蒋涵正匆匆一瞥便迅速低头,不敢多看一眼, 紧张地用手指绞着衣角。 “知道为师为何让你日日给灵草浇水吗?” 蒋涵正“啊?”了一声,皱着眉琢磨了一会儿,最后摇摇头,“徒儿愚昧,望师尊指点。” 他觉着自己是适合做这些粗活的,师尊安排的对,况且要师尊指导他如何修炼,也太纡尊降贵了,他是万万不敢想的。 赫朗不再多言,披上了外袍,就带他来到了灵田。 有了蒋涵正的悉心照料,灵田里的植物长势喜人,比初到时要更加葱郁,并且泛着浓浓的灵气,即使没有风的吹动,也似乎有灵识一样,自己轻微地晃动了起来,这么一大片灵草,让这里充满一种旺盛的木灵气,点点荧光弥漫,别有一番美感。 “你日日接触灵草,想必也熟悉了木灵气,而木能生火,恰好你体内便有一股强大的火性力量,如若能从木灵气开始修炼,效果会事半功倍。”赫朗取了面前一株灵草下来,递到他的身边。 蒋涵正微微睁大眼睛,接过那株泛着淡光的灵草,凝神屏息,丹田发力,隐隐感觉到了灵气的存在,却难以吸取。 而赫朗只是轻轻呼吸,便能感觉身旁的灵气在向他涌来,他伸手握住蒋涵正的手腕,为他输送灵气,好让他多些感悟,也一边向他解释自己为他琢磨的修炼法子,“五灵根一直被世人称之为废灵根,是因为人的灵根多了便杂乱,难以吸收灵气,不似单灵根一般,直接便能练气入体。但是为师觉得,如若五灵根中的每一灵根都均匀吸收灵气,或许能五行皆修。” “五行中相生相克,强木得火,方化其顽,强水得木,方泄其势,而强金得水,强土得金。你先学习着用木灵气催化你体中的火灵气,再炼化其他灵气就会容易许多,只是这五种灵气的多寡也需要费心思控制,否则火多木焚,木多水缩,水多金沉,金多土变……这一系列的平衡被打破之后,或许会灵气凝滞。” 五灵根一早就被世人当做废灵根而放弃,自然也不会有修为高深之人为这些无赶紧要的事情而花费心神,但是赫朗不可能会就此放弃,只好从各个典籍中寻找法子,钻研了许久之后想出来这么一个办法,针对五灵根来说或许有奇效。 蒋涵正听得茅塞顿开,心脏也紧张地砰砰直跳,如若真的能五行一起修炼,无论遇到擅长哪种功法的人,都能够应对得游刃有余,岂不是可谓之无敌? 这么说来,师尊这半月都在为他这个平庸之人煞费苦心地寻找修炼之法? 赫朗对小徒儿一笑,接着告诫他。 这种法子的见效极慢,较之别人的修炼速度要慢上太久,但是基础也会打得稳稳当当,想要修炼得扎实又不落后于别人,只能比别人付出多数倍的努力。 这么说着,赫朗早已在心中盘算了几遍,寻思着要另寻他法为徒儿提升修为。修,真界的岁月漫长,年月甚至可能是转瞬之间,他总不可能真的在这里待上数百年陪着徒儿修炼成仙。 蒋涵正听了他的告诫,连连点头,毫不在意这些短处,只要能让他有修炼的机会,他便已经知足,哪会想要与谁相比拟,甚至是超过谁呢。 赫朗将乾坤袋中的功法和灵石一股脑地都给了蒋涵正,毫不藏私。 蒋涵正即使无法完全知晓这些物什是什么,也知道必定价值不菲,这么一个轻轻的袋子,瞬间在他手中有如千斤之重。 赫朗掏出帕子擦了擦他眼角的泪水,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头顶,“师尊对你好是应该的,你不必如此。” 蒋涵正揉了揉湿润的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等师尊走之后,才恍惚地摸了摸自己刚才被他摸过的头顶,又深深嗅了嗅自己被他握过的手腕,仿佛那上面还遗留有他的一丝冷香,闻了之后,心情越发舒缓,紧握着手中的灵草,他似乎感觉眼前路途一片坦然明亮。 蒋涵正得了修炼的法子,便谨遵师尊的教导,开始勤奋地修炼起来,对重复练气入体的练习丝毫不感到枯燥,直到天都暗了,赫朗注意到,才唤他停下休息。 不知不觉便已是垂暮之色,赫朗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没做,最后才发现原来是他们一天都没吃饭。 他是感觉不到饥饿,但是蒋涵正呢?更别说他一整天都在此修炼,滴水未进,一饭未食,却也半分怨言都不出,只字不提,自己的身躯也已然察觉不到饥饿,便一时忘了这回事。 他有些自责,稍稍敲了敲自己的脑子,便进了后厅折腾了些菜肴。 蒋涵正停下了修炼,身体一下子涌上源源不断的疲惫,并且浑身发软,饥肠辘辘,只想着快些回去休息。 可是这时师尊却叫住了他,他以为师尊是还有何教导,便强撑起精神来听讲,却没想到他褪下了华贵的外袍,朝他轻轻挥手到桌边坐下,便端上了几盘热气腾腾的菜肴,还亲手为他盛了饭。 蒋涵正的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无数疑问盘亘在他脑中却又不敢问出口,早在看到师尊为他准备膳食时,他便已经惊讶得合不上嘴了,更别说师尊还神色自若地坐在他身侧,执起了竹筷,为他挟了一筷子菜。 “看甚么?快吃。” 蒋涵正心中五味杂陈,煎熬了许久才颤颤巍巍地端起饭碗,吃了几口,菜肴清爽可口又滋味鲜美。师尊竟然还有这样的手艺? 口中的食物即使只是简单的食材,此时也贵如珍馐,更别说他长时间以来风餐露宿,来到门派之后也是与外门弟子一般每日吃些馒头青菜,有时候还会被资格老些的弟子抢走了吃食,只能饿上一两顿,已经不知有多久未吃过这般美味的食物了。 蒋涵正细细品尝着滋味,一时间难以下咽,如鲠在喉。 赫朗注意到他的神色怪异,没想到别处去,还稍稍琢磨了一下自己虽然不大会烹饪之术,但是应该也不算难以下口,起码他吃着便不觉得有问题。 他吃了两口饭菜,却不知如何让小徒弟放下了筷子,眼中又泛起了水光。 “师尊不必为了徒儿这般……勉强自己进食。” 赫朗有一丝不解,不过也很快理解了过来。 蒋涵正以为他这是为了让他适应生活而特地陪他吃饭,而人世间的食物在体内只会被当做污秽,影响灵体修炼,所以如同他这般修仙之人,一向是对吃饭有些忌讳的, 不过这些忌讳赫朗都不甚在意,他的身份已经处高位,又是不闻世外事,他只要慢慢恢复到原身水准的修为即可,并不需要向寻常的修行者一般处处在意,况且过高的修为不一定是好事,他不愿意为了这些而完全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 只是他心中始终根深蒂固地觉着,有了轻松与疲倦,喜怒与哀乐,以及手足之情,口舌之欲之类的情绪,才能算一个人? 他顿了顿,无奈地笑了笑,说起来自己失了情魄,连七情六欲都不算完整,又有什么资格来谈如何才称作人呢。 一顿饭用完,蒋涵正手脚麻利地收拾干净了碗筷便像是逃跑一般想要回自己的睡舍。 他怕是在此处待久了,自己会眷恋这份多余的温暖与不该有的眷顾。 只是赫朗不给他逃开的机会,见他越是想要远离自己,便更是想要与他靠近些。 “回去做甚?你那外门弟子的大通铺睡着怎能好好休息呢?这不利于你修炼。还是留下。” 作者有话要说: 朗朗要开始撩汉了www关于修炼啊啥的,都是yy的,假的假的。 ☆、无定之府 被师尊劝着留下在他的小筑歇息, 蒋涵正后背绷直,僵硬着身子,心中纠结万分,似乎有一杆秤在左右摆动,难以抉择,他纵然想要留下,可理智却在悄悄劝他离开, 不该再打搅师尊了。 师尊待他已经这般好,他已经完全满足,昨天是事有特殊, 可以后都不该再有这些逾越了。 这么想着,他坚定地拒绝了师尊的好意。 赫朗早就想到了他会是这般态度,也丝毫不意外,不打算说太多, 只淡淡回答,“山上有禁制, 没有为师的许可,你下不去。” 这的确是最主要的问题,蒋涵正一下子露出挫败之色,知道自己始终要被师尊掌控在鼓掌之中的。 这下他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 只好安心在这里待下,心中却偷偷地为自己找着理由开脱:今日是因为师尊教导自己修炼,所以才留下的……算不得逾越。 敏锐地察觉到蒋涵正妥协的气息,赫朗勾起嘴角, 面前这人的心防正在被自己一层层攻破,令他的心也轻松了一分,面色愉悦,以至于平时冷清的面容都温和了起来,双眼微微弯起时,眼中更是含了淡淡水光流转。 蒋涵正知道师尊真心疼爱他,也顺势露出依赖之态,稍稍放任着自己离师尊近了一步,只希望面前这人别识破他的心思。 听话的孩子一向最招人疼,赫朗自然地揉了揉蒋涵正的头发,叹道:“这才是乖徒儿。” 这少年才十几岁的年纪,在别的孩子还享受着家中供养与疼爱之时,他却只能流落街头,风餐露宿,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初见还被那般危险的高阶灵兽追杀,说不心疼是假的。 不过赫朗也不禁想了起来,如若他当时没有出手相助,而是袖手旁观,让白凌芷搭救于他,那是否这孩子就不会对自己产生这种孺慕之情,而是将这份感激与恭敬都转移到那个少女的身上?那么他是否还会来到天山派,拜他为师? 赫朗陷入沉思,面色也微微变化,最后只能称赞瓜兔一句,它的主意的确为此时的自己提供了便利。 蒋涵正不知道他的所想,心神皆放在自己头顶的那只手掌上,低着头不敢看那人的面孔一眼,只静静地享受着那只手掌的掌心传来的温热触感,一时间头皮发麻,耳根发热,脸颊也泛起淡红。 赫朗回神,收回手,却见徒儿额角冒汗,面颊泛红,紧咬着嘴唇似乎是忍耐着什么情绪,赫朗以为他是劳累过度而染了病,便关切地问了一句。 蒋涵正立马摇头,连连称自己无碍,最后道出一句话,细弱蚊鸣,“徒儿……从来就不是贪心之人,并不奢望如此之多的。” 赫朗微微愣神,还在琢磨他话中的意思,便见这小子如同兔子似的,一溜就不见人影了。 他微微揉揉额头,无奈地笑了笑,觉得自己或许是与他有代沟的,怎么这个年纪的少男都如此心思敏感,怀揣着心事不便开口吗? …… 蒋涵正逃似地回了房间,再次细看这房间,桌上有师尊为他准备的书籍,几上有他喝过的茶杯,柜中也有几套师尊嫌他衣着粗糙之后为他新订的衣裳,这处处皆有他的痕迹留下,就像是这个房间,是属于他的一样。 想起师尊的种种举止,也不难猜出他的意图,是想让自己能有一个优渥的环境修炼,远离山下那些外门弟子,以免尚弱小的自己被他人欺侮而又不敢作声。 他悄悄抹泪,心口处似乎有一处瞬间崩塌,他知道自己无以为报,又天资愚钝,只能在修炼上多下千百倍的努力,但是他对练气都尚未摸得要领,更别说进一步地纳气入体。 即使他心中时刻牢记师尊为他讲的五行相克相生之法,也毫无用处,日日都频频被迫停止练气,一个月下来也是苦恼无比,起先的斗志满满也被消磨了一分,自我怀疑着这是否是自己实在蠢笨,真的像那些人说的一般,废灵根就是废灵根,即便如何被人青睐,也一事无成。 他想起自己的师弟——无定真人,他是经常授徒的,对于修炼基础或许有独到的高见与经验。 思之至此,他也不扭捏,便立即带着蒋涵正去往了师弟的洞府。 “师尊,您这是?”许久未出山,蒋涵正有些忐忑。 “你久久不能炼气入体,为师也不善于传授经验,便带你去寻无定真人找些法子。” 他是能自己修炼出点大概,但要谈教导还是不够的,而且原身似乎也不太精通授徒,上一个收的徒弟能有所成就也是因他自身天资了得,得了他万般疼爱,但是与他的教导没有太大干系。 其实蒋涵正在这件事上耽搁不过一月有余,寻常修行者在炼气入体上耽搁了数年也是有的,只是赫朗心切,不甘让自己的徒儿落后。 在这段时间内,原身的记忆时不时会涌现出来,赫朗也逐渐了解了无定的性子,觉得他性子开朗,虽然偶尔粗莽,脾性实则温顺,是靠谱之人,所以才会想要有求于他。 无定真人的府邸不似赫朗的那般幽静,离门派也不远,所以来来往往去办事的弟子颇多,再加上无定自己收的徒弟也不少,他的地盘自然也显得热闹多了。 越过面前一片葱葱郁郁的草木与盛开的百花,便是无定的洞府,他这才踏进一步,面前空气中便微微扭曲,一道屏障微闪,似乎水面落下了雨滴一般,起了一圈的涟漪。 赫朗知晓这是类似门铃一般的禁制,只要有人一靠近,主人便能立即得知,便神色如常地继续深入,只是蒋涵正未见过什么世面,一见外面气派的庭院就已经畏手畏脚了起来,更别说此时看见这么个阵法。 赫朗无奈于自己徒弟的小胆子,只好轻轻捏着他的手腕,带他通过门前的阵法,一路畅通无阻,快步而行,蒋涵正也面色微红地贴到他身旁,趋步跟上。 两人老远就看到了无定真人没个样子地半卧在软椅上,明明自己生得与弟子一般青春无双,却已经一副要安享天年的懒惰模样,座下几个弟子伺候着,身后有为他摇扇纳凉的徒弟,也有为他捏腿捶背,端茶送水的,地上半跪着一个女徒弟,低眉顺眼地为他轻捶着腿骨,这么一看,过的可是好生逍遥。 赫朗为了能担任起师父一职,也是下了颇多苦功的,在徒弟努力修炼时,他也相陪在一旁,这一月下来,他的修为倒是缓缓回升,只是徒弟依旧毫无进展,他也为之担忧,这身体天资之间的差距,也不是这么容易能够填补的。 在看一旁,几个徒弟口齿清晰地背诵着冗长的法诀,模样乖巧无比,紧张地盯着自己师尊的神色,生怕他有何不满。无定也不知道听了没有,只像是听曲子一般晃着脑袋,时而点点头。 此情此景真是与自己那冷清的洞府截然不同,赫朗看了也不免有一分羡慕,盯着那些个乖巧听话的弟子,稍稍感叹,没想到师弟还这么会与徒弟相处,不似他,还会为此有些忧虑。他就这么一个小徒弟,心思还比常人更细腻敏感,他只能想办法让他性格坚毅些,起码不会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蒋涵正见师尊望着面前这些面貌姣好又修为高强的师兄师姐们出神,他扯了扯师尊,像是想提醒他与无定真人打个招呼,最后却又欲言又止,觉得自己没资格管师尊这些事,只好耷拉着肩头,不再言语。 赫朗轻轻瞥他一眼,他又纠结地扯了扯衣角,看着面前这些人自行惭秽,师尊就只收了他一人,而他还如此不争气,需要师尊日日为他操劳,如今师尊见了无定真人的徒弟们,想必是要嫌弃于他了,万一当真收些其他师兄姐进师尊门下,原本就不起眼的他又该如何自处? 如此想着,眼睛又是一热,怕自己给师尊丢人,蒋涵正迅速胡乱用袖子擦了擦脸。 他才十岁出头的年纪,身子骨又瘦弱,更别说在这些人面前更是缩成了一团,僵硬着身子站在一边,看起来实在可怜得紧,很难不让赫朗注意到他的异常。 赫朗有一分心虚,自己方才那一瞬间的确是羡慕师弟有这些个孝顺徒弟的,但是再看到自家小徒儿,他脑中所有想法又一时间消散了,有这么一个任务对象都没呵护好,怎么会再去寻其他与此事无关的人,他对此绝无二心。 他揽住蒋涵正略显孱弱的肩膀,低语安慰,“你……安心罢。” 无定看这师徒的互动,挑了挑眉,没说什么,热情地迎了上来。 “哟!哪股仙风把师兄给刮来了啊!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攻前期还是很弱的,朗朗自动开启护崽子模式。真的还是感觉朗朗像养孩子,啥时候能谈个恋爱打个炮啊(假的) ☆、移情别恋(不是) 赫朗求于无定, 态度自然也不似纳新时对待他那般冷淡,便也带了几分笑意,连连点头。 似乎是不习惯看到对自己露出好脸色的师兄,无定盯着他愣神了一瞬间,干咳了一声,但到底心情是舒畅的,也就开门见山,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不信一向清高的师兄来寻我只是为了叙旧。” “的确不错。”赫朗点头,将情况说与他听。 无定对自己师兄收了一个五灵根做徒弟的事情早有耳闻, 当初也为此大吃一惊,不肯相信。 此次见到了人,他立即好奇地上上下下将蒋涵正打量了一番,试图从他身上找到那么一丝原因, 却没看到半点可取之处,身子不结实, 没什么灵气,眼神也畏畏缩缩,不似是有气量之人。 无定心中扫兴,终于接受了师兄的确收了个平庸之辈入门的事情, 不免有一分轻视与刻薄。 他一向只会将灵根优异的年轻人放在眼里,那些个四灵根废灵根的,他是一眼都不会看,反正也不会在修炼之路上有所成就, 所以以他的角度,更是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师兄为何会做出如此的举动。 况且师兄会拜托于他,无定也是万万没想到的,他还以为是些什么要紧事,未想到却是这些小事。 师兄就收了两个徒弟,他情不自禁就将两人对比了起来,他记得师兄的大弟子在这个年龄之时已经锋芒毕露,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了,可这位,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修炼到筑基,两人的差距实在有如云泥之别。 如此这般的灵根,本就不适合修炼,自然会连炼气都做不到了,这是情理之中的,来请教他只是多此一举。 无定说话直来直去,也不知道委婉半分,当即开口问道:“师兄你莫不是年纪大昏了头?这种货色你也收,连孔淮半分都不及,你悉心教导也不会有所成就的,废灵根无法炼气入体不是正常之事吗?孔淮那小子的确了不起,你宠宠就算了,可这么个废灵根哪里值得你上心?” 他只说完第一句时,赫朗的面色就已经微微沉了下来,对师弟的口无遮拦又有了深入的了解。 这一番话虽然难听,但也说的中肯,相信一旁伺候着的弟子们也是如此所想。 蒋涵正纵然知道自己是有多么不堪,可此时听了,也有如自己的刚刚结痂的伤口重新被撕开,鲜血淋漓地暴露在空气中一般,无地自容。 他始终拘谨地捏着衣角,被师叔这般瞧不起之后,立即想要靠到师尊身后寻得一丝安慰,却又在意师尊是否也如此认为,朝他伸出的手在半空停住,不上不下,手足无措,惶恐地看向师尊眉间的皱起。 “你别吓着他。”赫朗微微拧眉,却是对着无定低声责备了一句,眼光中满是不认同。 这般过分的话也能直白的开口吗?天资这东西与相貌一般,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要只凭这个说事,他反而觉得可悲。 赫朗一把握住蒋涵正尴尬地停在他身边的手,做安抚之意,又抬头看向无定,“你若是不愿,我也不强求于你。” 无定摸了摸鼻子,意识到自己说的直白了些,惹得师兄这般护犊子,都开始责备他了,一时间也心虚,语气一变,“我这里有一些适合新弟子用的纳气丹,效果也顾名思义,只要服用了丹药,再开始炼气,体内的经脉就会疏通不少,以后配合着用就能找到炼气的秘诀了,实在比凭空炼气入体便利的多……而且我这药可是独一家儿的……” 说着,他从怀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了数十瓶丹药,看来怀中藏着一个容纳物什的法宝。 无定有错在先,此时出手大方,总算是让赫朗心情微微平复,对着他的面色也再次柔和起来,拿了丹药便全数往自己给小徒弟的乾坤袋中装去。 无定摇摇头,悠闲地喝了杯茶,“得,师兄待徒弟总是跟待亲儿子一样,顶好的,不过师弟也得劝你一句,小心又养出个白眼狼,那时候师兄多少灵丹妙药和符箓法宝都往他身上砸啊,每天都淮儿淮儿的喊,可后来还不是头都不转地下山走了,留你一个孤家寡人闭关……” 赫朗越听越无语,立即打断,“就你话多。” 这又不是他们独处,身边还有大大小小的徒弟在,怎么嘴巴就封不上似的,胡言乱语一通。 不过显然无定身边的弟子都习惯了自己师尊的脾性,亦或是对这些事情也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赫朗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蒋涵正,只见他宝贝地拿着乾坤袋翻看,也不说话,低着头抚摸布袋上面的纹路,似乎一点都没听到无定的话。 只是在打道回府时,他才放下乾坤袋,轻轻地问了一句,“师尊,徒儿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孔淮是谁?大师兄?”显然,他是将无定那些话听了进去的,并且一直对孔淮这个名字耿耿于怀,以至于这么久都没出声,现在才忍不住开口。 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