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新年特辑 (7)
么也就没有价值了。” 嗯,觉悟很高……那么帮我一个忙。 感受着意识海里某人不同寻常的沉默,温小良露出一个笑,就着被园艺师握住手的姿势,缓缓抬起手,作势要在园艺师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但动作才进行到一半,蓦地眼前光线变暗,接着一股熟悉的压力席卷而来——她又被压回意识海里,慕斯礼重新掌控了身体。 园艺师只感到自己握着的那只手忽然绷紧了,随即又放松下来,然后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我该夸你眼光好,还是说你找死呢。” 园艺师一怔,抬起眼,顿时被卷入一双冷得像冰的眸子,接着脑袋一疼,世界陷入黑暗。 温小良在意识海里看着这一幕,摸摸鼻子。慕斯礼竟然这么沉不住气,倒是有点出乎她意料,她明明还什么都没做呢。这下,后面的事也没法进行了。 园艺师扑倒,慕斯礼嫌恶地看着之前被握住的手,看样子很想直接给地上的情敌来个一拳ko。 温小良叹了口气,劝:“算啦,你也知道他就是被我坑的。我怎么可能喜欢这种类型。” 显然慕斯礼对心上人的喜好也很清楚,眼里的冷光暗下去,冷静下来后,忽然为自己如此轻易就动气而感到恼火。 冷冷地瞥了地上的废物一眼,他拂袖而去。温小良借着他的视觉余光,再次确认了自己修剪的那两盆植株的模样,暗暗点头。 伏笔已经埋好,接下来只等一个契机了。只要温当当有机会看到会客厅,他一定会注意到这两盆碧蓝鸢尾之中的秘密。她教过他的。 邀请各星际的大人物前来会客厅,然后将会谈的影像当做新闻散布出去,当然,影像中要“不经意”地拍摄到这两盆碧蓝鸢尾……麻烦的地方在于,如何确保温当当能接触到这段新闻。 或许,可以考虑将温当当所在学校的校长也邀请进来……不,不行,身份不够级别不够,就算将校长拉过来,他也没机会进到这个只有各星球顶尖政要才有资格进入的会客厅。 真苦恼啊……实验室里的“温茉茉”越来越完善,她现在每次接近她们都能感到一股强烈的吸引力。她现在已经完全明白慕斯礼培养这些改造人是为了什么,她也已经筹划出了对抗方案,可她却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落实。 可恶,如果她能争取更多的透气时间的话……她是不是该装得更虚弱些? 陷入沉思的温小良没有注意到,慕斯礼在狠狠地洗刷了那只“被轻薄”的手后,大踏步地前往了温小良绝对不想涉足的地方。 改造人实验室。 实验室里曾经摆放的几十个圆柱形铁罐,如今只剩下了三个。当初从胡妙那里得到的心脏细胞已经全部用完,眼下这些就是最后的“温茉茉”了,如果连她们也失败,慕斯礼的“完美温茉茉”计划就算彻底落了空。 并不知道心脏细胞已经用完这件事,在温小良看来,慕斯礼阴谋得逞是迟早的事——如果她不能逃出斯空星的话,总有一天,慕斯礼会培养出和她的思维束完全匹配的身体来。 一想到将来自己会在基因的召唤下,不可自抑地、狂热地迷恋慕斯礼,温小良就毛骨悚然,有种自己磨灭掉意识的冲动。 因为信息不对等,她也错过了许多慕斯礼的异常。比如现在,她只顾着忌惮维生机里的改造人,却没发现慕斯礼在按下维生机按键时,绷得紧紧的手指。 他在紧张,怕又是一场希望落空。 机会不多了。 手指落下,按键凹陷,伴随着电子音的启动声,维生机里的“温茉茉”张开了眼。 温小良倒抽口气。这个改造人的眼神,比之前的哪一个都更加死气沉沉,除了在看到慕斯礼时会焕发出神采,其他时候简直如行尸走肉一般。 慕斯礼成功了,他制造出了一个空有**,却毫无独立思考能力的“温茉茉”。这么一来,接下来的思维束分离也会更顺利。 正如温小良所料,这次的思维分离,比任何一次都顺利。失去灵魂的改造人,空洞洞的身体恰如一张蜘蛛网,觊觎着过路的思维束。 思维分离舱打开的一瞬间,温小良觉得自己像是卷入了一场宇宙级的风暴,又或是已经置身于黑洞的边缘。 多么……可怕的吸力!那股看不见的力量从已经失去灵魂的改造人身体里刺出来,死死抓住了她,用力将她往外扯。慕斯礼的身体是她与这股力量之间唯一的屏障。 从来没有哪一刻,温小良像现在这样,觉得慕斯礼真是充满了安全感!可下一秒,她就惊悚地感受到慕斯礼扬起了嘴角,那是一种夙愿得偿、如释重负的笑容…… 温小良:慕斯礼!警告中透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恐慌。 慕斯礼:“嗯?” 温小良:不许放开我! 慕斯礼:“嗯~不会放开你的哟。” 温小良还没来得及感慨他竟然这么好说话,下一瞬,被她死死巴住的那个人轻轻抬起双臂……然后她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那样穿出了他的身体,直直落向对面的蜘蛛网…… 温小良:……一瞬间竟然信你我也是蠢得没边了! 一切正如慕斯礼所料,温小良的思维束被空虚的改造人身体一口吞掉,因为匹配状况良好,温小良甚至没有挣扎的机会,一下子就被身体同化了,意识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室内恢复了平静,分离舱静默得像海底的帆船残骸。 慕斯礼走过去,蹲下来,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感受那仿佛会将指腹吸进去一般的极致手感。 指腹划过她的眉梢、鼻梁、下颔……一切都与记忆中一般无二。恋慕的容颜,挚爱的灵魂,只对他有感觉的基因,终于融为一体。 这就是他要的,最完美的温茉茉。等她醒来,他就将拥有最完整的爱。 “呵……” 分离舱中,先是响起了男人低沉愉悦的笑声,接着笑声越来越清亮,越来越高亢,似一只流鹰,在舱室内来回冲荡。 永远,都不会放开你。 俯身抱起温小良,他迈出分离舱,向外走去,可还没等他走出实验室,他右耳旁的微型联络机忽然传来了人声。 慕斯礼顿住脚步倾听,眯了眯眼,说:“将他们带到会客厅。” 联络结束。 慕斯礼低头看了怀中人一眼,转身将她安放在实验室中唯一的沙发上,俯下|身,深深拥吻。 温小良没醒,她睡得很沉。 慕斯礼抬起头,退后一步,深深望了她一眼,然后随手扯下沙发上的装饰物,朝余下两台维生机掷去,维生机就像熟过头的西瓜那样,“砰”地爆开了,维生液流了一地。 “等打发了碍眼的家伙,我回来陪你。” 留下最后一句话,慕斯礼大步朝外走去。远远地,传来他不知对谁发出的指令:“看好这里,除了我,谁也不许踏进一步。” 四下里再无半点动静。暴雪过后般的死寂。 许久许久,塔外传来细微的人声。 沙发里的少女睫毛微颤,睁开了眼。 “丁言……” ☆、Chapter.63 银发的星主来到会客厅的时候, 夏唯正抱臂靠着大理石柱, 向四周无差别释放黑气。乐—文丁言坐在会客厅的巨幅油画下,神情冷淡。再靠外一些的地方, 温当当站在会客厅门口, 视线对着厅门旁的盆栽。 慕斯礼一出现,所有人的视线都望了过来。夏唯直接从阴沉少年进化成了幽灵战鬼,围巾无风自动, 脚下大踏步过来。 慕斯礼早料到这群人会有找上门的一天,连他们可能会发出的质问都想好了应对之策,当然不可能会被夏唯的黑暗气场唬住。他泰然自若地朝主座踱去,而眼神凶恶的夏唯……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靠近慕斯礼,就被对方身后紧随的苍衣护卫拦住了。 肌肉虬结的护卫:“阁下, 请站在三米之外。” 监视**转过来, 空中开始浮现若有似无的红线——倘若有人敢轻举妄动, 这些光刃就会变成削掉你的头发,乃至更多。 敌人太强大, 战斗力为负数的夏唯少年只能化愤恨为眼刀,阴森森地飚向慕斯礼:“把小良老师还来。” 慕斯礼落座, 啜了一口红酒, 这才好整以暇地望过来:“嗯哼~她不是在医院吗?你到我这里要人?” “少来了!你带走了她的思维束, 留一个空壳骗谁?” 慕斯礼单手托腮:“你觉得那是个空壳, 那我去把她带过来好了?最近我还缺个傀儡娃娃,正愁找不到好材料。” 夏唯一呆,反应过来后气得嗓音都抖了:“你敢!” 慕斯礼一脸无所谓, 事实上他也真没把夏唯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如果有谁能给他找点麻烦,也只有坐在厅里的那个黑发青年了。 丁言。在这个充满压迫感的会客厅里,只有他奇迹般地保持了身处主场般的从容。 “慕星主,”他微微欠了欠身,这个动作由他做来丝毫没有下位者的弱势感,“我此番过来,是作为奥丁星外交部的代表,请星主归还我族同胞胡妙的心脏。” 慕斯礼笑了。不愧是丁家的准继承人。这么快就找到了他藏起来的关键。 可惜光知道这个还不够呐。 “心脏啊~既然你知道我取走了心脏,那也该知道我拿走它的原因。”他转动着手中的酒杯,酒液与他的笑容一样,冰凉凉,“我给了胡妙一颗心脏,按照斯空星和奥丁星之前签订的星际条约,我有权从奥丁星的移植器官冷冻库里收取一颗心脏。”只不过他选择的,恰好就是被胡妙抛弃的那颗心脏,说起来还算是废物利用。 “《斯奥·玛门·生物器官互助条约》第十二条。没错,根据这一条,你确实有权利带走胡妙的心脏。但是,”丁言话锋一转,“按照我们签订的另一个条约,如果我们能提供一百颗同等健康级别的心脏,便可要求你交换之前带走的那颗心脏。” 慕斯礼微微眯眼:“哦?” 丁言站起来,不疾不徐地展示了手里的文件:一份盖有奥丁星外交部和国家安全部两部门公章的交涉函。一旁立刻有专人过来,接过交涉函,恭敬地转呈给了慕斯礼。 慕斯礼低眸浏览,起初多少还带了点漫不经心,后来却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映进眼底,最后笑了出来。 站在夏唯这个视角,正好能看到那交涉函中间几行斜体字:“……事关奥丁安危,特援引两国签订的《国家安全互助条例》第二十二条,请贵国立即归还胡妙的心脏。”并提到作为补偿与善意的表示,奥丁星将按照《国家安全互助条例》第三十二条,向斯空星无偿提供一百颗可供器官移植的心脏。 可以说是非常有诚意了。 但慕斯礼却笑着,将交涉函随手丢在了一边。夏唯脸色变了。丁言沉静地看着慕斯礼。 “交涉函写得不错。”慕斯礼说,“可惜,你们来晚了,心脏我已经用掉了。” 夏唯皱起眉。他并不清楚丁言为什么坚持要拿回胡妙的心脏,但丁言说过,这颗心脏恐怕和温小良思维束的失踪有极大关系。 而慕斯礼现在却说,他已经用掉了? 丁言的神情还是很镇静,没人看得出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你将它移植给其他人了?” “不是那种‘用’法哦。”慕斯礼摇了摇手指,“是吃掉了呢。” 夏唯一愣。一直立在厅门旁的温当当转过脸来,盯住慕斯礼。 “吃……掉?”夏唯怀疑自己听错了。 “啊,年轻女孩的心脏,味道很不错呢。尝过吗?紧实的肌理,片成薄片,只需用水汆过,不用沾任何酱料,直接含进嘴里,触感比女人的舌头更诱人……”他伸出一根食指,点住自己猩红的唇,发出一声亲吻般的“啵”。 夏唯脸色发白,温当当和丁言的表情都有些发沉 。 慕斯礼怪有趣地瞧着他们,最后像是欣赏够了似的,懒洋洋起身,迈步向厅后走。 夏唯回神,冲上前两步:“站住!小良老师——” “我说了,那女人不在这里。”慕斯礼停也不停,“趁我心情好,滚。” 夏唯似乎被吓到了,定在原地,看着慕斯礼走远。 他不动了,于是慕斯礼身后的护卫们也收回了对他的关注,转身跟上主人的步伐。 ——于是他们没察觉,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一个一分米高的黑影忽然从会客厅的隐蔽处蹿了出来,鬼魅般地藏进了某个护卫的裤腿里。 几乎同一时间,夏唯也像是醒过神似的,大喊:“慕斯礼!慕斯礼你这个混蛋!你回来!姓慕的!——” 丁言一言不发,直到护卫和慕斯礼一齐消失在了视野尽头,这才淡淡道:“夏唯,可以了。” 夏唯立刻停声,脸上的愤怒还未散去,不安已经从眼底透出来,问:“怎么样?”藏在护卫身上的陆常新被发现了吗?有传回什么讯息吗? 丁言瞟了厅内四壁上的监控器一眼,动了动唇:“出去说。” 注意到他视线的焦点,夏唯没有反驳,沉默地随着他向外走。经过温当当的时候,他看到温当当探出了手,摘下了盆栽上的一片花瓣,捏在指间搓了搓,又撕成碎片丢回盆里。 做完这一切,温当当抬起眼来,正迎上夏唯“因为救不到人所以拿慕斯礼的植物泄愤我很懂你的心情需不需要我祝你一臂之力”的关切表情。 嘴角抽了抽,温当当没说什么,若无其事地转身出了会客厅。 他当然不会告诉夏唯他在盆栽里发现了什么秘密。不止是夏唯,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温小良就在这座王城里,他现在前所未有的确定。 给我的讯息,我收到了。妈妈。 盆栽中的植物静静舒展枝叶。数百米外,慕斯礼忽然停下了脚步,招来内城监控事宜的负责人,让他调取刚才会客厅中的监控录像。 大屏幕上放映出数分钟前会客厅的情景,慕斯礼盯着影像里伸手摘下花瓣的温当当,道:“将这盆植物带过来。” 下属效率很高。三分钟后,那盆少了一片花瓣的植株就被送到了慕斯礼眼前。 慕斯沉着脸,检视了这盆刚让温小良修剪过、很快又被温当当接触了的碧蓝鸢尾,但他没发现任何异常。 盆里的花瓣碎得比黄豆还小,同样查不出任何问题。 可越是这样,慕斯礼越是烦躁。 温当当一进会客厅,视线就停在碧蓝鸢尾之上,之后又特意取走了一片花瓣,这会是巧合? “他们现在在哪里 ?”他问。 负责人立刻调取了实时监控——温当当一行人正站在离会客厅不远的音乐喷泉旁。温当当正和夏唯对话。 “他们在说什么?”慕斯礼问。 负责人面露为难:“根据星际条约,这样的公共区域不允许安装**。” 慕斯礼瞥了负责人一眼。那一眼让负责人顿生悲凉:完蛋,这个月奖金没了……他每个月八千星币的房贷啊…… 没理会负责人脸上的悲痛,慕斯礼转头去看之前在会客厅内拍摄的监控录像,这次他分了些注意力在温当当意外的人身上,然后,他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扬了扬眉,他伸手拨动螺旋盘,将播放速度调到最慢……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画面中那一闪而过的细小黑影。 动态视力比所有人都好的慕斯礼第一时间认出了那正是缩小到只有十厘米的陆常新。他无声地笑了,摆摆手,不让身后的护卫惊动那个已经被发现的小贼,若无其事地关掉了监控录像,离开监控室前甚至还特地示意护卫跟上来。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后招。慕斯礼放松地想,倒是他高估了。也对,一群年轻人,懂什么。 按照原计划,打发了这些不速之客后他就该去陪温茉茉了。不过现在嘛,陪他们玩玩也好。 陪他们玩会儿,教他们彻底死心。 银发的星主冷冷地望着远空。 天空泛出暗灰,暴雨将至。阴霾下的喷泉失去了光彩,水滴被风吹散,飘落在丁言的发梢,也落在他藏在耳廓深处的无线耳机上。耳机内传陆常新略带得意的声音,他表示一切顺利,慕斯礼根本没发现自己已经盯住了。接下来他会牢牢跟住慕斯礼,直到从他身上确认温小良的所在。 丁言神情不动,抬手微微按住了耳廓,嘴唇微动:“别大意。跟住他就好,不要正面冲突。” 陆常新敷衍地应了一声。丁言知道他的脾气,微微皱眉,但也不再说什么。 通讯结束,丁言抬头望向左侧,温当当刚结束了与夏唯的对话,似乎正要离开。他立刻上前两步,拦住他。 温当当抬起眼,那双黑眼睛充满疏离,依稀还有敌意。 丁言心里叹息一声,说:“借一步说话。” 夏唯看了一眼丁言,又看一眼满面冷漠的温当当,忽然伸手搭住了温当当的肩,偏头看向丁言:“有话在这说。” 这种时候,他倒是代替温小良护起犊子来了。 丁言没看夏唯,直视温当当:“未来会发生什么?” 夏唯与温当当都是一愣。 夏唯回过神来,扭头看向温当当,温当当却露出了一种非常微妙的神色。 未来会怎样,那是只有神才知道的事。但丁言跑来问温当当,那自然是因为之前温小良对他说过“温当当来自未来”的缘故。 糟糕,忘了我还背负着“未来人”这么个设定…… 后脑勺悄悄滑下一滴汗,温当当此刻也只能绷着脸道:“我不知道。” 他嘴里说着“不知道”,但那副神情落在丁言眼里,立刻被解读成了“我知道但我偏不乐意告诉你”的傲娇脸。 “那我换个问法。”他也不气馁,“多久之后我会发病?” 这也是当初温小良告诉他的,说他因为患上了一种无法痊愈的怪病,最终撒手人寰,留下她和温当当孤儿寡母。 夏唯一头雾水地看向温当当:“你改学医了?” 温当当别开眼:“我学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去别处找找,或许有其他线索。” 不太高明地转移了话题,温当当转身朝音乐喷泉的另一侧走去,余光看到丁言跟了过来,忍不住皱起眉头。 真是缠人。 眼里结了霜,温当当又走了几步,索性停了下来,转身面对丁言。 这个地方已经离夏唯很远,加上有喷泉的水声掩护,就算他们吵起来,夏唯也听不到。 丁言也停了下来,两人仿佛对峙一般对视。 “我就直说了。”温当当单刀直入,“我非常讨厌你,这次找到小良后 ,我会劝她搬离奥丁星。希望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 丁言:……虽然知道儿子不待见我,但这么直白地被嫌弃,还是有点受伤啊…… 揉了揉眉心,他放软语气:“我想你对我有些误解。” 温当当眼神比铁还硬。丁言只好退了一步:“等找到小良,我会向她道歉。在盛京让她遭遇这种事……是我的错。” 温当当失望地看着他。 他根本没明白。自己对他的不满并只是这一件事而已。 “我曾经想象过,我的父亲会是什么模样。”他语气平淡,只有波动的眸光出卖了他心底的波澜,“他可以是个一文不名的教书匠,他可以是视财如命的混蛋,他甚至可以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狂。我只要求他一件事 。” 他眼底的冷光灼灼,丁言在那样的目光下一阵刺痛,甚至逼得他说出了曾以为永远只会藏在心底的话:“我可以为她而死。” 温当当望着丁言,一字一句说:“但你却不能为她而活 。”不能只为她而活。在她与外界之间,你不能一心一意只向着她。 丁言说不出话来。温当当目光冷漠。他记得温小良和他说过每一个床边故事,他明白那些故事里的主人公都是温小良,他知道在他诞生之前,她曾孤军奋战,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为什么她不寻找伙伴呢?”小时候他曾这么问。 “找不到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再长大些,他再问同样的问题,她的回答却变成了“因为一个人打倒大魔王,这样比较帅嘛”。 骗人。 安全感,那是他永远也无法给予温小良的。因为他是她的儿子,因为母亲永远会保护自己的孩子,所以他在她眼里永远是被守护的那个。但他知道的,小良内心深处其实住着一个幻影。 有没有一个人,能视我如生命,爱我,护我,为我一个人而活? 丁言凝视温当当,很想告诉他 ,大人的世界不是他想象的那样,非黑即白,为了爱情能燃烧一切。有太多东西,他无法放下。 但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字。他看着那双黑眸,惊觉它与年少时的自己如此相似。 温当当冷冷转身。 “如果她没遇到你,她现在还在北辰星当她的植物学老师。” 如果没遇到你……她会比现在快乐得多。更不会遭遇危机,生死一线,要靠他这个一直被她护在羽翼里的人去救她。 “温当当。” 丁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混入了喷泉声,带来一丝失真感:“你问过她吗?” 温当当脚步微顿。 丁言的声音像一支箭矢穿过空气:“你觉得我配不上她,你知道她怎么想的吗?你知道她和我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狂妄的小鬼。” 温当当咬了咬牙,刚一回身,就感到眼前掠下一片黑影,接着脑门上“咚”地挨了重重一个暴栗。 “!”他本能地捂住了遭难的额头,懵逼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竟然被打了? 他竟然被打了! 丁言竟然敢打他?! “你——” “这是教训你自以为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丁言板着脸,伸手用力拧起他的脸颊,“这是警告你不要自作主张,妄想拆散一对有情人。——别以为我没注意到,你过去给我下了多少绊子。” 有情人?他和温小良吗?明明是赶不跑的蟑螂和被蟑螂缠上的倒霉鬼! 温当当鼻子都快气冒烟了,刚要拍掉他的手,那只手却自己松开了,移到了他的脑袋上,拍了拍。 那手势竟非常熟练,像做了许多次似的,带着温存与亲昵。让人想起老猫低头舔舐幼猫……之类的画面。 “这是夸奖你,至今为止对她的守护。”他眼含笑意,“今后,也要这样爱着她。” 温当当怔住了,整个人像是掉进了棉花糖做的泥沼里,想拔腿出去,却又心软得使不上力。 两个人距离这样近,对方又说出那样撼动人心的话,怪不得他要受影响,血脉里天性的亲近好像要翻涌起来似的。 温当当定了定神,退后两步,远离他的手,也远离那魔咒似的亲昵范围,硬起心肠:“不用你废话。” 蓦地,不远处传来的一个诧异的男音:“温当当?” 温当当和丁言一起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碧发的男人正望着温当当,神情惊讶。 温当当一愣之后,也认出了这个人:“格林老师。” 原来这个人正是曾经教过温当当园艺学的选修课教师。两人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不免寒暄几句。 格林颇欣赏温当当在园艺上的天赋,而温当当则是在短短几句交流中套出了一个重磅信息:眼下整个内城的园艺设计都由格林负责。换句话说,格林对内城各个区域的分布与功能都了如指掌。 活地图啊! 他惊喜之下,正要进一步套话,却瞥见了还站在一旁的丁言,心里一咯噔,不做声了。 温当当不想让丁言知道温小良的线索,可丁言也不是吃素的,早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见温当当不做声,便自来熟地和格林搭起话来。 讲道理,无论从丁言的衣着装束还是言谈举止,普通人都能看出他非富即贵,这么一来,就算不巴结两句,肯定也是好言相待。 可格林就是这么个怪人。他看都不看丁言一眼,只顾着和自己的得意门生叙旧。忽然想到什么,他眼睛一亮,兴冲冲道:“你一定想不到,我去年找到了什么宝贝。” 温当当毫无兴趣,但听到他说出那个植物名字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曼塔牙’?”他问,“您真的找到活的曼塔牙了?” 格林不无得意地颔首。 温当当心里暗暗扼腕。肉食性植物曼塔牙的稀有程度不亚于焰尾槲,他幼年时曾经偶遇一株,可惜当时年纪小,有眼不识金镶玉,不懂带回家向母亲邀功。 虽然有些意动,但在这当口,就算有比曼塔牙珍稀百倍的植物摆在温当当面前,也比不上温小良的一个足印来得重要。他婉拒了格林的邀请,可格林倔劲上来,非要带温当当去看那株被他“精心栽培到长成了一座高塔”的曼塔牙。 考虑到格林“活地图”的价值,温当当无奈地决定跟他走这一趟。丁言尾随在他们身后半米远的地方,动作不紧不慢,耳朵不漏过前方飘来的半个字。 一路上也有卫兵质疑温当当和丁言的身份,可格林都以“这是我的助手”为由打发了他们。 终于当一行人来到盘踞着曼塔牙的沙地。到了这里,即使是格林也不被允许再踏进一步了。 “就是它了。”格林压低了嗓音,“它现在是睡眠状态。它的攻击范围一般落不到这里,不过如果吵醒了它,暴怒会使它的攻击桠增长三分之一以上。” 所以,保持安静。 温当当没吭声,自从到了这里,他就出奇地沉默。他注视着那高高的曼塔牙,久久,才问:“内城里,有几块沙地?” 格林没多想,回答:“七块。” “七块沙地上,栽种有肉食性植物的,有几块?” “两块。”格林嗅到一丝不寻常,“怎么了?” 温当当沉默。温小良留下的讯息共有两个,一个是“沙地”,另一个是“肉食” 。 他们母子之间自有一套暗语。她能将暗语藏在植物修剪后的形状中,他能读出这些暗语。 他不明白的是,思维束应该是无法触碰外物的,既然她还能亲自修剪植物,说明她已经拥有了身体,可既然她有了形体,为什么不留下更多讯息呢? 有可能的解释是,她身陷囹圄,只在某个时间段被允许出来放风。 “糟糕。”格林忽然紧张地说,“曼塔牙要醒了!” 温当当没接话。他在思考。曼塔牙是肉食性植物。而这里又恰好是沙地。和温小良留下的暗语完全对应得上。 曼塔牙具有一定智慧,自古以来就被用于打造可以抵御外敌的树屋…… 仰望那座由曼塔牙构筑的高塔,温当当越看越觉得它就像是一座关押囚犯的高级监牢。 格林已经在催促温当当离开了。他带得意门生来看他引以为傲的“培育成果”,但可没有要将学生送给曼塔牙当零食的意思。他自己心里也犯嘀咕,明明距离开饭的时间还早,不知为何,曼塔牙却有了要苏醒的征兆。这家伙的起床气可不小。 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谁也没注意到丁言若有所思的眼神。 曼塔牙开始发出古怪的声响,格林神色一紧,催促:“快……” 他刚说了一个音节,人就软倒了下去。丁言收回“黑手”,面对温当当复杂的神情,极自然地解释:“免得他为难。” 虚伪。明明就是嫌他碍事所以才打晕他。 丁言脸皮厚,装作看不到儿子鄙视的眼神,径直走向了嘶嘶作响的曼塔牙高塔。 按照丁言的想法,植物终究是植物,就算是看起来和巨人差不多的肉食性植物,那也是能空手撕裂的对象。 但当他和这个叫“曼塔牙”的巨型植物交手了几个回合后,他发现情况有些棘手。 赤手空拳打烂它不是问题,问题是打烂它的同时,里面的人能不能安然无恙?之前那个叫格林的人提到过,曼塔牙出了名的一根筋,逼急了就自爆,不一定能炸死敌人,但炸残自己是妥妥的。 正当丁言略感头疼的时候,一直站在战斗圈外观战的温当当忽然扬声道:“赫拉克罗斯,还认得我吗?” 狂风暴雨般的刺藤突然静止,肉食性植物那庞大的身躯很人性化地扭成了一个“?”号。过了几秒,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刺藤蓦地都垂了下来,树身内部发出疑似欢喜的呼哧声。然后,十几条浅粉色的树须从植物内部飞出来,呼啦啦地奔向温当当,快到他面前的时候,蓦地又聚拢成一束,像小狗的粉舌头似的,欢快地舔过他的脸颊和身体。 丁言在一旁瞧得有些愣,没料到事情如此峰回路转,温当当竟然和监狱牢头是旧相识。别说他,就连温当当自己,也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没想到童年时无意间救下的小伙伴,现在竟然成了敌方的关键人物。此时此刻,他倒是庆幸当初没把它带回去向母亲邀功了。 植物和人类不一样,讲究有恩必报。温当当说清来意后,这株名为“赫拉克罗斯”的树小姐很爽快地就将他让进了大门。 至于另一个人类? 哼! 丁言站在塔门外,无可奈何地看着儿子冲自己笑出了个“王之蔑视”,然后潇洒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高塔。 塔门轰然关上。树小姐一面警惕着讨厌的黑发人类,一面在塔身内部和温当当亲亲热热地交流着。他们的沟通方式很特别,树小姐在空中用树须比划出各种形状,温当当则耐心地回复以通用语。仿佛咿呀学语的幼童和□□的对话。 要说有了二五仔,办事效率就是快,不一会儿温当当已经来到了关押着温小良的房间前。 到了这里之后,赫拉克罗斯的态度就变了,仿佛被人警告过绝对不许靠近似的,树须畏畏缩缩的,只敢用树须从背后轻轻推着温当当,告诉他他要找的人就在这扇门后。 温当当摸了摸它的树须,然后转过头,吸口气,伸出手用力向外一推…… 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温当当怔了好几秒,才醒过神来。回身看了一眼已经躲得远远的赫拉克罗斯,他没再问它什么,转身走向了房间深处。 以他的眼力,很快就判断出这是一间生化实验室,至于具体做什么用途,他也在一步一步的深入探索中,逐渐得出答案。 这答案让他心底发寒。 当初发现胡妙的心脏被慕斯礼带走,众人皆摸不清慕斯礼的意图。直到丁言调出胡妙的生平经历,确认了那颗心脏的供体是一个迷恋慕斯礼的梭伦女性,一个猜想才从温当当心底浮起…… 他知道,丁言也和他有一样的猜想,所以丁言才急着向慕斯礼索回那颗心脏。 慕斯礼说那颗心脏“用掉了”,他没说谎。只不过,这个“用掉”,不是吃掉,而是用来培养基因改造人……用来制造承装温小良思维束的“器皿”。 一路走来,温当当见到众多只在学术杂志照片里才见过的尖端科研机器,他甚至还见到了两个破碎的维生机,从维生机里流出的液体,散发出令人反胃的气味。 最后,他见到了那个侧躺在沙发上的女人。——或许应该称之为“少女”更合适,她看起来似乎还未成年。赤金色的短发,蜜糖般的金瞳,而这双眼睛正带着些迷茫地望着他。 ——在温小良的感知里,仿佛上一秒她才听到了丁言的声音,而下一秒,温当当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幻觉?哪个是幻觉?丁言?温当当?还是全是幻觉? 脑袋钝钝的,似乎意识还没完全契合这具身体。骨头像是被泡在了冰水里,连抬手的力气都欠奉。 她就这么保持着半瘫的姿势,直到温当当走了过来,他二话不说,先伸手去探探她的颈动脉,然后保持着这个姿势静了几秒,才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口吻问:“‘温茉茉’?” 他对“温茉茉”知之甚少,只是曾经机缘巧合,在某本人物传记里看到过“温茉茉”的照片。现在一看,眼前的人和温茉茉有九成相似。 世上难道真的有“死而复生”这种事? 温小良抬眼觑着他。在这么近的距离对视,彼此的气息就像鱼缸中的气泡那样清晰可辨。温小良确认了眼前的人不是幻觉,温当当确认了他对她的熟悉。 她努力调动喉咙的肌肉:“……我。”是我。 温当当听懂了。怒火蹭地蹿了起来,烧得他眼睛都有点红。 “我要怎么做?”怎么才能把你从这个身体里救出来? 无需询问,他知道她一定不愿待在这个人造囚笼里,哪怕它看起来漂亮得快发光。 温小良咬咬牙,使劲抬起了一只手。温当当看懂了她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半扶半抱地将她拉了起来。 “右。”她指示,声音比一片落雪大不了多少。 “左。” “前。” “进。” 按照她的指点,温当当抱着她来到了思维束分离舱内部,将她轻轻放在金属板上。 温小良绷紧了脖颈,挣出声音:“出去,按门旁……的绿……按钮。” 温当当颔首,站起身,却忽然想起一件要紧事,忙低头问:“思维和身体分开后,要怎么带你离开这里?” 温小良喘了口气,解释:“暂借……你身。” 温当当脑子转得快,一下子就明白了当初慕斯礼是怎么将温小良的思维束带出奥丁星的。 冷笑一声,暗暗记下这笔仇,他阴着脸出了分离舱。 舱门合拢之前,他深深望了温小良一眼,看到她冲自己露出安抚的笑,心里一酸。 这次之后,他们绝别想再动她一根指头! 咬咬牙,温当当关上了舱门,恶狠狠地按下绿色按钮。 舱内光芒闪过。 温当当在门外又等了几秒,感觉应该差不多了,这才打开舱门。 舱门洞开的一瞬间,他真切地感到有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扑面而来,紧接着脑袋一疼,像是被什么入侵了似的,接着痛感越来越强烈,简直像有十个钻头同时在脑壳里搅动似的。 别抵抗。温小良焦急的声音响起。 他心里一凛,努力放松自己。慢慢地,那种疼痛的感觉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飘乎乎的感觉,像是喝多了葡萄酒。 温小良也松了口气。她赌对了。不仅慕斯礼,温当当也能够接受她的思维束。 可惜这只是暂时的。温当当和慕斯礼比起来还是差太多。她的时间有限,想做什么得赶紧。 她试着伸出手,温当当没有抵抗,她很顺利地就摸到了舱门旁的红色按钮。可是当她要按下去的时候,温当当的意识却猛地冒了出来,阻止了她。 你干什么?他问。 她没想骗他,实话实说:“销毁里面的身体。” 温当当静了静,说:算了,我们走。 温小良抿了抿唇,“不行,不能留着这个身体。……它是梭伦人。”这个长着温茉茉面孔,却对慕斯礼痴狂,最重要的是还对她有吸噬力的身体,会是她永远的软肋。即使是现在,她藏身在温当当的身体里,都能感受的那股吸力,并且这吸力还在不断增强。 我明白你的顾虑。温当当一反常态的坚决,但是,不能销毁。 “为什么?” ……因为你在奥丁星的身体,可能会死。 “……” 万一……至少得有个备用的。 “……” 温小良沉默了,就在温当当以为自己已经说服她的时候,她却忽然挥动手臂去按销毁键。温当当大惊,立刻抢夺起身体的控制权。 一具身体里的两个意识打作一团,温当当的手在舱门前挥来挥去,好几次差点砸到销毁键,吓得他头发都要竖起来。 你想杀了自己吗 !他怒道。 “那里面的不是我!”温小良也很火大。 说不定就是你!——难道你宁愿死也不肯用这个身体?! “是!” 温小良! 她不吭声,拼命地想要压倒他的意识,赢得身体的主动权。但她初来乍到,加上之前与慕斯礼共处一个身体的时候被压制得太久,消耗颇大,温当当又拼死抵挡,一时两人竟然斗得不相上下。 混乱中,温当当的手不知道蹭到了哪个键,而同一时刻,他的眼睛和鼻腔里都涌出鲜血,视野里也开始出现黑斑……温小良一惊,知道两个意识的战争已经伤到了他。她立刻收回力道,然而为时已晚,伴随着两人都能感受到的剧痛,少年的身体彻底倒了下去。 无论温小良,还是温当当,都陷入了昏迷。 “轰!” 实验室的门被踹开,慕斯礼铁青着脸出现在门后,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丁言和陆常新。 作者有话要说: 呼,终于把六十三章补全了……好累,求抱抱qaq最近都没有回复大家的留言>_<。这里我要澄清下,我不是不爱看留言,相反我挠心挠肺地想知道大家对新章的感想……可是,我又很怕看到文下有读者拍砖……说真的,小说越是写到结尾越容易卡文,我现在只想努力码字更文,尽早让大家看到结局,已经没力气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了。就当是任□□,最后这几章我决定一意孤行啦~比心! 之前更完新章后,我拜托cp帮我截图了一些留言,看到大家纷纷表示“有生之年”“欢迎回来”“比心”什么的,又开心又惭愧……还看到有小天使问我身体好些了吗。啊感谢关心,比起全职码字那会儿已经好多了,有了一份忙得要死的工作之后,很快失眠症就不药而愈。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虽然很想这么说,但事实是,因为夜间写作导致大脑亢奋,加上心里记挂着更新时限的原因,我竟然又开始失眠了(痛哭)。看看我这次的更新时间,我是失眠到半夜,没办法了才白着一张女鬼脸爬起来写的……明天还要上班,我估计我明早闹钟响的时候,会恨不得自己长眠在被窝里……如果这周末结束你们还没看到更新,不要怀疑,我一定是失眠症又发作了,浑浑噩噩写作不能qaq……但是我会努力哒!争取多更早更当你们的良心紫~么么你们~ ☆、Chapter.64 温当当潜入曼塔牙高塔的时候, 慕斯礼正在内城的另一边将陆常新玩弄于鼓掌间。 变身成十厘米小人儿的陆常新藏在慕斯礼随行护卫的身上。为了这次行动, 他特意换上了特殊材质制作的衣物, 不但能随着他的体型改变大小, 还随外界颜色变化而变化。 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慕斯礼早就识破了他的踪迹。 活了百余年的星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对付陆常新这种少年郎, 游刃有余。他只需要几个眼神和手势, 下面的人就心领神会,配合他将陆常新耍得团团转。 几个回合下来, 陆常新已经开始怀疑是丁言弄错了,因为不论是慕斯礼和护卫们的对话,还是内城总管大臣的汇报,甚至其他种种迹象……都指向了“温小良并不在斯空星”。 陆常新一面失望,一面按下通讯器联络丁言,告知他自己这里的见闻。他以为丁言会让他撤退, 可没想到丁言却让他继续观察。 观察什么? 陆常新不解地抬起头,然后他看到了,那个总是懒洋洋、仿佛浑身没几根骨头的慕斯礼忽然绷直了肩膀, 表情变得很恐怖。 森冷的气息从银发星主身上迸发出来, 仿佛龙族发觉有小贼闯入了自己的宝库。 几乎没人看到他是怎么动作的,只觉得一阵寒风掠过, 露天会议厅里就失去了他的身影。 陆常新也震惊了。回过神来,他立即从护卫身上跃下,想要追上慕斯礼——可他刚一落地, 就被护卫拦住了。 他这才知道,自己的行迹原来一开始就败露了。 他正觉得尴尬懊恼,忽然脑内灵光一闪:既然慕斯礼早就知道他跟在后头,那么极有可能自己先前的所见所闻,全是慕斯礼的刻意安排。 如果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以为温小良不在此处,那么反过来推……温小良的确就在这里,所以慕斯礼才急着想把他骗走! 她就在这里! 还没等喜悦漫过胸口,陆常新一颗心又悬了起来:慕斯礼刚才离开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难道是因为温小良? 她逃走了?或者……出事了? 心脏一抽,陆常新慌忙去联络丁言,但这次对面却久久没有回音。 陆常新沉下脸。他扫视四周的护卫,没说一个字,直接变身成参天巨人。在护卫惊愕的目光中,举目四望,捕捉到了远处一闪而过的银辉。 “慕斯礼!” 声音震碎了会议厅所有的玻璃。 银发的星主听到了巨人的怒吼,也听到了身后惊人的动静。他清楚陆常新正追上来,但他根本不想理会。 怒火和难以置信将他的眼睛烧得通红,他不敢相信曼塔牙竟然将一个陌生人放进了高塔,甚至让那个人进了实验室!见鬼!曼塔牙不是全宇宙最忠心最安全的仆人吗! 若不是实验室里的机关被触发,他还不知道有人闯进了他的宝库。那些机关原本是防止温小良逃离的,全是些不致命的小把戏。现在它们被破解了,监控器将一切反馈给了他,同时也传送了那个胆敢闯空门的小贼的模样。 温当当! 慕斯礼恨得咬牙切齿。一开始他就看温当当不顺眼,但像现在这样疯狂地憎恶……还是头一次。 如果他敢坏事……杀了他! 恶意汹涌到溢出,慕斯礼根本不想控制,任凭擦过自己身体的草木像沾了硫酸似的腐化。他像暴怒的龙卷风,席卷过大半内城,建筑物不断向两旁掠去,越来越稀疏,最后视野霍然开朗,视线尽头,黑绿色的高塔跃入眼帘,塔前又是一个令他厌恶的人。 那人显然也注意到这头的动静,回身相望。慕斯礼却瞧都不瞧他,直接越过了他掠向高塔,没等它开门相迎,直接一掌毁掉了塔门。 高塔发出疼痛似的哀嚎,塔身扭曲起来。慕斯礼顿都不顿,径直冲了进去。 被他无视的丁言原本神色淡然,目睹这一幕后却眉头一皱,转头望向不远处正往这边奔来的陆常新,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严肃,旋身朝慕斯礼追去。 慕斯礼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但他无暇理会。 他不怕温当当带走温小良,温小良的新身体里植入了跟踪器,不论她躲到哪里,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甚至也不怕温小良毁了这个身体,只要她的思维还在,就算要再耗费十年二十年……他一定能找到适合她的新身体。 这一瞬间,慕斯礼完全没想到那个新身体不是梭伦人怎么办,不会爱上他怎么办,他全身心都被不久前监控器那头传来的影像攫住了,多少年不曾感受到的恐惧涌入四肢,令他指尖发凉。 ——温当当将温小良抱进了思维分离机,温小良让他出去按下思维分离键。 慕斯礼从来没明说过,但他知道温小良一定明白:那个思维分离机对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来说,都是杀戮机器。倘若一个人的思维束代表了他的本质与灵魂,那么进了这个机器的人,就是踏进了灵魂的屠宰场。 当初他能将她的思维束救下来,一方面是因为她的精神力远超常人,但更重要的却是因为他就守在舱门前,第一时间将她受损严重的思维束收拢进他的身体里,又将自己的力量过渡给她,她才会这么快就恢复了意识。 连慕斯礼自己都无法肯定,如果她再进入分离舱一次,他是否还能如先前那样救回她。 而现在,她竟然挑着他不在的时候,自己踏进了屠宰场。 她是故意的……她不可能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 她竟然这么恨他……恨得连一秒都不想等,恨得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也要摆脱掉这具他为她准备的躯壳! ——温当当按下了思维分离舱的按钮,弧光闪过。 慕斯礼血液都凉了。 像是上天觉得报复还不够似的,下一瞬间,监控器里的景象陡然陷入黑暗。他再也无法得知实验室里的情况。 慕斯礼先是一呆,随后醒悟过来——他刚才那一掌打坏了曼塔牙的门,疼痛的曼塔牙身体控制不住地抽搐,大约是碰坏了传感器的哪个零件,它停止运行了。 慕斯礼连生气的间隙都挤不出来,憋着一口气往上冲。曼塔牙扭曲的身体和疼得到处乱飞的藤蔓给他制造了各种麻烦,这座他曾经无比熟悉的高塔忽然变成了一个迷宫,而且还是每一秒都在变化的那种。 拜它所赐,当慕斯礼终于找到那间实验室,距离温当当按下思维束分键已经足足过去了五分钟。 轰开实验室的大门之前,慕斯礼心里还抱着侥幸,可当他看清了实验室中的景象,他整个人就像掉进了噩梦里。 可是星主是不会做梦的。所以这是真的。 温当当仰面倒在分离机前,闭着眼,脸上染了血。分离机舱门大开,舱门上的电源灯不断闪烁,昭显着不久前才有人使用了分离机。舱门里的壁灯像一只只死去的眼睛,围绕着躺在舱里的女人。她一动不动。 慕斯礼面无表情地站了两秒,举步向舱内走去。在他身后,丁言扶起了温当当,低声唤他的名。 陆常新将四周全翻了一遍,没找到温小良,戴在那里出了一会儿神,脸上忽白忽青,突然跳起来冲向慕斯礼,拳头还没挥下去,就看到对方小心翼翼地扶起了分离舱里的女人。 脑子里突然就有什么闪了一下,陆常新脱口而出:“温老师?” 能让这个死变态这么小心对待的,只能是她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换了一张脸,但不重要,人没事就好! 陆常新万分欣喜,正要上去抢人,有一只手却比他更快,闪电般掠过,一下子就从慕斯礼怀中将人夺了过来。 陆常新一愣,脑中模糊地掠过“死变态竟然这么轻易就被人得手”的想法,却没细想,充满期待地转头望去,却望见丁言的冷脸。 “怎么回事?”丁言的声音里含着冰。 慕斯礼缓缓站了起来,他看着丁言怀里的人,视线却像是越过了她。他的长发贴在他的脸侧,大半已经变成了银灰。 斯空星人天生一头银发,只在接近死亡时才会银发转灰。 这个强大的斯空星人就像是在短短几秒里,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重伤了似的。头发和眼神全黯淡了光彩。 他没有回答丁言的话,眼睛里雾沉沉的,这么僵立了几秒,忽然转身大踏步向外走。在他身后,陆常新伸手摸向女人的额头,然后瞬间变了脸色,慌慌张张地伸手去谈她的鼻息,她的颈部大动脉……最后失声道:“怎么回事?!她怎么——” 怎么了呢? 她死了。 陆常新还在试图自我欺骗,但丁言知道自己不会弄错活人和死人。他怀里这个女人,毫无疑问已经死了。 看慕斯礼刚才的反应,这个女人就算不是温小良,和温小良也有莫大的关系。所以她的死亡才会让他如此失态。 丁言皱起眉。假如这女人就是温小良的“新身体”,现在这个身体死了,温小良的意识去那里了? ——没错,在丁言的心里,一直觉得温小良的思维束是被什么东西装起来了。就像一块腌黄桃被装进罐头似的。这也是他还能保持冷静站在这里的原因。 身体死了就死了,本来他也不打算让温小良“住进”慕斯礼提供的身体里。他要的是能代表她这个人的本质的思维束。 可思维束在哪里呢? 丁言放下了怀里的女尸,走出分离舱,他看到慕斯礼毫不客气地一把掐住了温当当的脖颈,皱了皱眉,但没出声阻止。 温当当进入实验室后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也很想知道。 慕斯礼一只手掐着温当当,另一只手放在温当当额头上,白光从他手心漫了出来,落在温当当的额头,过了会儿,温当当的手指忽然动了动,接着睁开了眼。 丁言在一旁瞧得清楚,温当当一睁眼,慕斯礼手心的白光就颤了颤,等温当当转过头来,那双黑眼睛对上了慕斯礼视线,那白光就像是烛火掉进水潭似的,瞬间就灭了干净。 温当当皱着眉,似乎有点茫然似的,眼睛向四周转了转,出声问:“小良?” 没人回应。他抿抿唇,试探似的抓住了慕斯礼的衣服,问:“丁言,是你?” 丁言一愣,这才发现温当当的眼神有点奇怪,简直像看不到他们几个似的;再定睛一瞧他脸上血迹的位置,心里顿时就一紧,三两步赶过来,扶住他的肩将他往外带。 慕斯礼没有拦他,像是完全对温当当失去了兴趣。他半跪在那里,垂着脸,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生气似的。 丁言让温当当靠着自己,一面询问他伤在哪里,一面分了心神去观察慕斯礼。 看这样子,他是将温小良的思维束弄丢了?……不,或许该说温小良自己逃脱了才对。 丁言又喜又忧。他对思维束这种东西了解不多,尽管这些时日恶补了一些知识,但对现在这情形似乎也毫无帮助。比如逃离后的思维束一般会躲在哪里,他就毫无头绪。 也许会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体?可斯空星离奥丁星这么远,她回得去吗? 一只手忽然揪住了他的衣襟,丁言低头,看到了温当当失去焦距的眼睛。 温当当说:“小良说她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丁言心里一松,忽然又觉得有点可惜。瞥了不远处的慕斯礼一眼。被听到了,也没什么办法。 陆常新在一旁也听得清楚,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又确认了一遍:“她回得去?” 温当当点点头,又转向丁言:“联络一下医院,现在她应该醒过来了。” 丁言不出声,心想事情恐怕没这么顺利,虽然思维束回到了身体,可那个身体早就破败不堪,能不能撑过这个月都难说,哪能说醒就醒。 温当当又扯了扯他的衣袖,是催促的意思。丁言不愿意在这种小事上惹他不开心,好声好气地说:“我现在给医院发电邮。”两颗星球隔得太远,电话是打不通的,电邮倒是可以辗转寄到。 他刚打开手机邮箱,却看到了一封三分钟前发来的新邮件,顺手点了进去,读了一遍,竟然没读懂,再读一遍,整个人就像掉进了冰河里。 陆常新在一旁看他忽然僵住了,心里奇怪,凑过来看手机上写了什么,只见上面简单地写了五个字—— 温小良病逝。 “喀哒。”玻璃的碎裂声,清脆地回荡在高塔里。 丁言缓缓抬起头,看到慕斯礼正慢慢朝外走,他踩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摊玻璃碎末。 扭曲的高塔不知何时静止了,四周一片狼藉,仿佛末世里的乱葬场。或许是光线的原因,银发男人的背影竟显得有些佝偻。 “‘病逝’?病逝……”丁言听到陆常新的声音,起初是自言自语,后来就带上了错愕和惊恐,抖着嗓子问温当当:“病逝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才回到身体里——” 温当当没出声。他晕过去了。 丁言注视着已经走出数米外的慕斯礼,问:“她会怎么样?”失去身体的思维束会怎么样? 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声音哑了。 慕斯礼没有回应。他就那样一步一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像是对这个世界没有了任何期待。 不论回到身体里,还是散入空气中,都是走向死亡。 不论是温茉茉还是温小良,都在今日画下休止符。 上天入地,他们再也寻不到她。 这就是她对他们的报复。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今天谁最伤心? ☆、Chapter.65 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四周温度不冷不热, 近乎完美。中央空调发出细小噪音, 像湖面上的波纹。远远地, 传来低柔的女音, 温和,客气, 有节制的怜悯。 这种坏境, 这种护士特有的说话方式……温小良不用睁眼, 都知道自己又躺进了医院里。 当当? 她在心里呼唤儿子的名。过了很久,她才听到他的回应。她的心揪了起来, 他听起来很糟糕。 之前两人争夺身体权的时候,他就受了伤。之后又一直被她的意识压制着,难怪这么虚弱。 我让开位置,你上来。我把身体还给你。 温小良打得一手好算盘。在高塔里,他们晕倒后,其实很快就双双恢复了意识, 慕斯礼踏进分离舱里的时候,两人都竖着耳朵听。当听说“温茉茉”这个身体已经死亡的时候,温当当虽然生气, 但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后来慕斯礼为他们治疗, 温小良将温当当的意识推了出来,果然慕斯礼一看温当当的身体里装的确实是“温当当”, 以为温小良的意识已经湮灭了,心如死灰,话都不说就走了。骗过了慕斯礼, 温小良又接手了身体的控制权,三言两语,将丁言也骗了。一举干翻了两个大BOSS。 要不是后来温当当看到丁言手机里的“温小良病逝”的信息,情绪激动导致身体超负荷陷入昏迷,温小良还能演下去,直到让全世界都相信“温小良死得不能更死绝无可能复活”为止。 看看墙上的挂历,她这一觉直接睡掉了大半个月。大约是因为精神受损,身体自发陷入深眠,以节约能量,全力修复意识体。 现在这样其实已经很不错了。温小良暗忖,慕斯礼和丁言都以为温小良已经湮灭。危机过去,温当当身体没有大碍,意识也已经恢复,她功成身退,接下来只要把身体交还给温当当,作战就堪称完美。 她想得挺好,可是努力了半天,温当当的精神体却总是沉在意识海里,无法浮出水面控制身体。 她有些懵了:怎么回事?当时慕斯礼可是很轻松就把她弄到意识表层的。 温当当不吭声。倒不如说,自从被她唤醒,他就一直是这种不反抗不合作的态度,任她自己一个人折腾。——仿佛是在报复她之前 不顾他的阻拦,非要毁掉“温茉茉”的身体。 知子莫若母。温小良大致也能猜到温当当的想法,于是她叹口气,停止了无用功,转而劝慰:不要紧的,等我找到新身体,附身进去就好了。 温当当直接背过身。他又不傻。如果随便哪个身体都能接受她,当初在斯空星上她直接附身到其他人身上不就好了?怎么还会被慕斯礼钳制着无法离开?更不必煞费苦心地弄出个盆栽暗语等他来救。 她当初是抱着宁死也不要“温茉茉”身体的觉悟,才去按那个销毁键的。现在好了,如她所愿,新身体没了,可旧身体也“病逝”了,两边都靠不上。 温当当想起了自己以前闲来无事,翻看志怪小说时看到的一句话:孤魂野鬼,荒坟乱冢,无家可归,甚为凄凉。 甚是凄凉啊…… 温当当都快气哭了。他赌气起来孩子似的,不论温小良说什么都不应。温小良无奈,只得自己睁开眼,低头弯腰穿上了白色的病号鞋,然后站起身,略带蹒跚地往外走。 门口的女护士惊讶地看着她,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快就恢复自主行走能力的病人。当她听说眼前的少年是要去医院的某个地方找人,立刻很好心地表示愿意给他指路。 温小良想了想,很诚恳地问:“停尸房在哪里?” 护士小姐:“……” …… 在停尸房转了一圈后,温小良确定了自己无法附身在死人身上。 意料之中,不过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看来只能去隔壁的植物人那里试试运气了…… 于是接下来半小时,温小良又把住着植物人病患的3号住院楼转了一遍,可惜依旧一无所获。她不死心地又去对街的精神病院逛了一圈……结果很明显,就算是精神病人的身体,那也是有主的,领主主权不容侵犯,外来幽灵休想进门。 温当当的怨念都快把意识海煮沸了。温小良挠挠后脑勺,和他商量:“要不,我们去公园坟墓里看看?听说我的身体没有火化,直接土葬了来着……” 温当当阴森森地打断了她:“半个月前下的葬,天这么热,尸体都烂了,你要附身上去?” 温小良:“……” 儿子好凶。我都不敢说话了……QAQ 温小良不做声了。温当当也不说话。双双沉默如鸡。 时值午后两点,太阳毒辣。在路人视角里,就只看到一个长得皎月似的美少年,呆呆地站在日头底下,背后硕大一个金字招牌:盛京一七八精神病院…… 很快就有人过来关心了:“孩子,精神病不是无法控制的,坚持服药就好……你哪位亲人住进去了?” 温小良&温当当:“……” “他不是来看望病人的。”忽然从他们背后传来一个西风般的男音。 温小良脸色微变,站在原地不出声,任由那人从后方走到她身前。 丁言。他穿了一件深色长裤,往上是同样深色系的长袖衫,手里撑一把墨蓝格子布伞。原本长到脖颈的发理短了,眼神倒没怎么变,还是那种看久了会让人忐忑的眼神。 “眼睛没事了?”他问。 温小良微微点头。原本就没大碍。只是当时她为了演得逼真,将只有几分模糊的视野装出了十足的目不视物。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 “太阳大,回去休息。”他说。 温小良摇摇头。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刘海擦过他的额头,露出后面的黑眼睛。 丁言静静看着他。 他刚刚发现,这个据说是他儿子的少年,有一双和温小良很像的眼睛。 或者该说,他们有着很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