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9)
紧回屋睡。我怕明天慕容烟来,你起晚又要被猜疑。我反正病着,想睡到什么时辰都无妨。”说完,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伸了个懒腰。 婉婷心想,今夜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姑娘的心是真大…… 不过跟着这种没心没肺的主子倒也好,基本她是不会和别的夫人小姐们,攀比谁家下人贴心干活儿手巧了。况且姑娘打起赏来那也是大手大脚的! 就比如前几日,公子派人送来几条赤金链子,姑娘只瞥了一眼就随手拿起一条给了她。那可是纯金啊! 其实香儿当时的内心OS:哼,这工艺比着我当的那条金链子差远了。 瑞园儿门口。 “好了,回去。”慕容烟直到眼看着那烛火熄灭了,才对身边的玄武说道。 玄武有些迷糊了……那俩不是从后面的果园儿攀进来的贼么?怎么住在府里? 然而他的职业素养告诉他:多听吩咐多做事,少问问题少笺言!那园子里住的是谁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只需要听慕容烟的令,做好主子要求的每件事。 汀罗城的天气一天天转寒,连鸟儿都越发懒散了。直到晨曦由金转白,才压着嗓子不痛不痒的啼了几声。 比鸟儿勤快的是慕容烟,他一大早就来了瑞园儿后的小果园。 都叫这里小果园,那不过是相较这宏伟的太守府而言。这园子可一点儿也不小,这头望不到那头的树!可慕容烟已是不知围着它绕了几圈儿。 他睡不着,所以来的很早。他后悔昨日把补药一口气全送了来!不然这些日子便可借着送药的引子,名正言顺的过来探望。 这次,他不想再像昨日,莫名的出现在屋子里把她吓一跳。虽然看着她舒服的躺在床上,比自己睡懒觉还要美。 所以他打算逛逛,等等。等下人们开了房门,他便可以假装路过…… 松软的泥土上,原是有许多小脚印,他便一圈圈的将自己的脚印缠绕进那些小脚印里…… 总听下人说,澹台香饭后爱在这边遛弯儿,看着那些印记,他慢慢闭上眼睛,闻着那落地的桂子香,仿佛觉得是两人在并肩而行。 只是他的这些微小心思不会告诉香儿,不然他便会知道,那些脚印其实是婉婷的。真正的香儿的脚印,是在通往那扇出府小门儿的路上…… 待这圈儿绕回时,慕容烟正好听见“吱嘎”一声。是香儿的房门打开了,婉婷正取着铜盆儿出来,要去灶房打热水。 慕容烟赶忙翻过矮墙,这种三尺墙头儿,对他来说就是轻轻一跃,便跳进了院子里。然后抄后门,出了瑞园儿。 婉婷这边打完热水,正端着盆懒洋洋的往回走。本来眼都半垂不睁的,可一看到迎面而来的慕容烟,立马机警的瞪大了眼! 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她感觉这是她当下人以来,行的最标准的一个礼了!毕竟这主子昨日是想把她卖去妓`院来着…… “你这是给你家姑娘打的洗脸水?”慕容烟看着那晃荡洒了半盆的水,漫不经心的问道。 婉婷战战兢兢,心想该不是又要发火了……“回公子……是。” “她自己没手吗?” 婉婷:…… 她心想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安排她来不就是伺候姑娘的吗?再说红杏天天也伺候你梳洗啊,怎么不说你自己没手? 婉婷只得委屈道:“公子,姑娘还病着……” “噢,想起来了,”慕容烟恍然般,“她好像是得温病了是?” 婉婷:???昨天你为这事儿要打要杀的仿佛是逗我玩儿?送来那一屋子药材补品的不是你? “回公子,是的,姑娘病的挺重的。” “呵呵,你把她说这么可怜,该不是想骗我去看她?”慕容烟撇了撇嘴,又叹了口气,这才极不情愿似的说道:“算了,反正这会儿也没别的事,那就随你去看看她!” 婉婷:…… 待两人进了澹台香的房间,慕容烟先是自觉的在堂屋驻了驻,婉婷便识相的进了里屋去叫人。 “姑娘,姑娘。”婉婷摇了摇香儿的身子,见她稍有清醒,便说道:“公子看您来了。” “哎呀!”香儿不耐烦的裹了裹被子,“我病成这样还要给他行礼不成!” 慕容烟闻声也赶忙进了里屋,见她缩在床上,便笑道:“病着就不用行礼了。婉婷一大早就来给我说你病的厉害,求我过来看看你。” 婉婷:……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烟:终于找了个体面的借口。 婉婷:奴婢好像被套路了…… ☆、水晶珠帘 婉婷见慕容烟这样自说自话, 心中虽是莫名其妙,嘴上却是不敢表现出半点儿不满, 只是怯生生的抬头望了公子一眼。 慕容烟看了看她,吩咐道:“你下去。” “为什么让婉婷出去?”澹台香在床上坐不住了!婉婷出去了岂不又是男女授受不亲了…… “主子说话,下人在这儿干什么!”慕容烟一副理直气壮的神态说道。 “可香儿是侍婢!也是下人!” “你还知道你是侍婢?你干过一件侍婢该干的事儿没?” “咳咳……” “哎……别着急!” …… 婉婷为难的看了看慕容烟, 又看了看床上……这到底是谁吵赢了?奴婢该听谁的? 慕容烟见香儿咳嗽个没完,着急的伸手去帮她轻拍了两下背,可一想不对啊,咳嗽拍背好像没用。应该是捋捋胸口会好些, 可是这也不方便下手啊…… “昨日送来的官燕可有炖?”慕容烟面上严肃的问着, 手下却是冒了汗。 方才隔着那薄薄的丝衣在背上摸了两把,虽非有心, 却是说不出的美妙。情急之下没觉得什么,现在倒是紧张了起来。 婉婷有些胆怯的答道:“公子,奴婢之前做的都是浣洗的粗活儿, 不精于厨艺。” 慕容烟咂了下嘴, 心想我怎么给香儿找了这么个笨丫头!“那你拿去灶房看着她们做!学会后每日都要炖, 就算病好了也可以拿来养颜。” “噢……那奴婢现在就去!”说完,婉婷就一溜烟儿的退了出去,因为她实在是怕了慕容烟。即便知道背后的香儿瞪大着眼, 喊着她,可还是头都不带回的出去了。 “哎!等等!” “还没伺候我梳洗呢!” “婉婷你到底是听谁的!” …… 尽管婉婷已是退了出去,影儿都看不见了,可香儿还是倔强的把冤喊完。 之后, 便抬头看了看眼前儿的慕容烟,而此时慕容烟也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这人不笑还好,一笑反倒让人摸不清了。 一双桃花美目,拿捏的弧度刚刚好,笑的两分深情七分难测,还有一分暗藏的邪性时不时闪烁着贼光。 完了,空荡荡的屋子眼下又是孤男寡女了! “我……我……”我了两次,香儿也没想好说点什么来打破这略微妙的氛围。 “我来帮你梳洗。”慕容烟笑着便转身,要去拿那浸在热水里的面巾。 他这是疯了吗?从来都是别人伺候他。“慕容烟,你正常点儿好不好!” “所以你是想找骂吗?” “不是……” 现在虽有些怪异,可想到他正常时的样子,那种嚣张不可一世的劲儿……还是让他疯着! 于是香儿只得乖乖的看着他。 慕容烟就像个玩家家酒的小孩儿,生涩却又饶有兴致的学着大人做事。他将那厚实饱含热水的面巾从水中捞起,然后像模像样的用力一拧,那水便灌了一袖子…… 许是水有些热,他嘴上没出动静,可撸起的衣袖下却是烫出绯红一片。 然而他转过身时,却又是一脸的风轻云淡。 他将那半干的面巾覆在香儿的脸上,用那抹柔软的温热轻轻拭净脸颊,直到擦至额头时,他放慢了下来,那面巾就这样敷在她的额头…… “你?”这种热敷很舒服,让人心旷神怡,但香儿还是感受到他的动作有些奇怪。 他闭着眼,隔着那面巾,似是在感受着些什么,“嘘~” 昨日,她与他,便是眼下她与这帕子的距离,贴合的如此之近…… 可就在这时,却突然来了群不速之客,瞬间将这份朦胧打破! “这屋也给我搜!”带头闯进来的,正是太守府的府卫统领。 “啪!”一个花瓶被他摔在地上,顿时碎成无数片儿。“都给我角角落落的搜仔细了!” 这人仗着自己的身份,平日里在府中嚣张惯了。只是他没有想到,在掀开里屋珠帘的那一刻,自己立马变成泄了气的皮球——想滚都滚不了! 一切太迟了…… “公……公子,您怎么……”那统领打死都没想到慕容烟能在这儿! “给我跪下!” 慕容烟盛怒之下的一声吼,连坐在床上的澹台香都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虽说他擅长颐指气使、呼来喝去,但像今日这般实打实的动怒,香儿还真是头回见。 于是她同情的看了看闯进来的那人,此刻正是双膝双手连带着脑袋都伏在地上…… 噢,这就是五体投地的标准示范? 要说如今下人圈儿盛传的府里最不能得罪的人,慕容烟绝对是头一号。为何呢? 以往大家怕他,只是因着他的性子。而现今却是没几个月就要授爵了,封王拜相后便掌了万民的生杀大权。 也就是说,依大秦律例,若是哪个平民冲撞了他,他直接把对方弄死,只要找个说得过去的由头,便没有官府可治他的罪。 在这儿,可没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一说。 “公子恕罪……是属下鲁莽……”堂堂七尺男儿,说个话却是哆哆嗦嗦。那统领可怜的跪在那儿,姿势极其诚恳,仿佛跪的虔诚些这事儿就能过去一样。 他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自己错在哪儿,只当是进门的莽撞惊到了主子。 “你可知道罪在哪儿啊就求恕!”比起先前,慕容烟的语气稍缓和了些,想是那跪的标准多少还有点儿作用。 府卫统领回头看了看那满地狼藉,会不会是刚才摔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但看了一圈儿,不像是有什么特别的物件儿。 “求公子明示,属下好补救……” “坏都坏了,你拿什么补救!” 噢,听慕容烟这话儿,果真是摔了宝贝! “是……是那花瓶?” 他说完就小心的抬头看了看慕容烟,没任何反应! “茶……茶壶?” 还是没反应! 他禁不住又回头扫了一圈儿,没啥了啊!进门儿时间仓促,还没来及放开摔呢啊…… 总不会是……“帘子?” 他看着那散了一地的珠子,刚才掀帘子时确实粗鲁了点儿,拽断了两根儿。可不就是点儿水晶!也不是啥值钱玩意儿啊。 “哼!” 慕容烟重重的冷哼一声,那统领知道这回真猜对了。 “那属下马上给公子串好……”他以为终是找到了源头,便容易补救了。 却不料慕容烟刚平静点的情绪复又暴躁起来!“你也配!滚出去!” 慕容烟瞥了眼身旁的香儿,她一脸的平静。 她当真是不记得了么? 那珠帘乃慕容烟亲手为她所穿,为此不知熬尽了多少灯烛。 那日派青柠来挂时,本以为她会很欣喜,会想起些什么。可是青柠回去时却说,澹台姑娘听闻要换新帘子,只是噢了声。 大概她是真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各位小天使没跳章的化,下章的回忆杀应该会觉得有点儿意思,嘻嘻 ☆、镇府之宝 事情要追溯至那回的中秋夜, 澹台香还在晋阳县令府时。 她正因香囊事件被冤枉,回到西院儿喝了很多的酒。这时慕容烟却出现了, 从她手中夺过酒壶,然后同她赏月,谈诗…… “你再念一遍今晚尉迟玄跳舞时的那首劝酒词。” …… 他极喜欢香儿念的那些小词, 只是这些诗词并非大秦的文风。 “你在哪儿学的这些东西?” “在我的故乡,”香儿轻垂了下眼睛,似是一时沉浸到回忆里,“在那时看的一些话本儿里。” “噢?那些话本儿里除了这个, 可还有其它什么好玩儿的?” “还有很多很多美好的故事。” 慕容烟似是有些兴致, “说来听听!” 香儿想了想,那时候书和剧看了那么多, 讲哪段儿好呢…… 啊,有了! “嗯……从前有一个男人非常非常有钱,但他喜欢的女人为了嫁给他, 要陪他去很远很远的国家。” “然后呢然后呢!”慕容烟显得有些急切, 因为这种情啊爱啊的杂书, 在大秦确实罕见。 “然后那个男人怕她想家,怕她过得不幸福,于是就给她亲手穿了一面水晶珠帘, 说要给她一帘幽梦。” “再然后呢?” “再然后,他们就拉灯共此一帘幽梦了……” 慕容烟:…… 他非但未被这故事打动,还极不理解这其中的混乱逻辑:“那男子怕那姑娘思乡心切不幸福,为何送她一挂帘子就能幸福了?” 香儿愣了下, 这故事不感人么?“你关注点歪了!重要的难道不是他的一片心意?” “可道理总得说得通!为何一挂帘子就能让那姑娘过上幸福日子?” 香儿被他质疑的也是一团迷糊!书中是怎么讲的来着?帘子和幸福是怎么挂上钩的…… 哎,这脑子!怎么看过就忘了…… “这个……”她当真是记不得原著剧情,但若这样被问到语塞,确实有点尴尬。不然胡诌!反正她拿手。 “这个屋内悬挂水晶呢,不但可以驱凶辟邪保平安,还可以化冲解煞聚福财!更重要的是还能促进夫妻情感招姻缘!” 这下慕容烟似是明白些了,“也就是说在你们家乡,水晶帘子乃是风水宝物!” “是了是了!”香儿这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不然说书唱戏被人拆了台,这可是最失败的事情了! “那你家乡到底在哪儿?”慕容烟只知她非大秦人,却是从未听她讲过出身何处,眼下提到了,倒是正好想问问清楚。 只是香儿这下却被问住了,这该怎么说?随便扯一个谎么?那倒不如实话实说呢!反正他也未必听得懂,自己还可以显露一下学识!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先前的醉仙酿有点儿辣。 “我们现在所踏的这片土地呢,”香儿用脚使劲儿踩了踩地面,语重心长的说道:“它其实是个球。” “这个球呢,上面有人,下面有人,左面有人,右面有人,你看得到的地方有人,你看不到的地方也有人……” …… 于是这一夜,他们从诗词歌赋,聊到风水玄学;又从风水玄学,聊到天文地理…… 这本该是个高山流水遇知音的美好开端,可惜到最后,他们还是聊崩了。 是以,澹台香被迫进太守府做了婢女。 说来也怪,慕容烟虽当她那一夜的酒后之言皆是诳语,却是始终记得水晶珠帘保平安促姻缘这事儿。 自己辛苦穿好的帘子,竟是被眼前这蠢货给一把扯断!他能不怒? “禀报统领!”又一个不长眼的带着几个府卫闯进来了!这回是府卫副统领。 他刚一进来,就看出情况不妙!这是…… 那个正统领赶紧转过脑袋看向门口,冲他招了招手,低声说道:“快过来跪下!” 副统领见是慕容烟,便猜了个大概,赶紧学正统领那样跪了下来。门口的那些府卫们一看,也纷纷效仿,在门外跪了一片。 “你们这到底是在搜什么?”慕容烟先前一番训斥,气也出个差不多了,这才想起来了解下情况。 因为就这搜查的阵势,事态应是不小! “禀公子!”副统领见正统领受了训不敢应话,便机敏的主动应道:“是太守大人房里的景泰蓝八卦龙纹葫芦宝瓶,昨夜失窃了!” 慕容烟一听,脸色也是有些变。这葫芦宝瓶乃是当今圣上秦宣帝所赐的镇府之宝! 京康、南疆各拥四洲,圣上当年便赐八洲太守各一景泰蓝宝瓶,乃保大秦八方太平之意。 如今这宝瓶失窃,非同小可! 所以慕容烟也是急切追问道:“现下可查到什么?” “禀公子,如今已查完所有下人们的处所,暂无所获!只剩几位侧室夫人的院子和这瑞园儿尚未搜查!” 这副统领说话铿锵有力,言简意赅,倒是有几分军人作风。 慕容烟侧过头看了看坐于床上的澹台香,眼神极其复杂。想到昨夜她黑衣夜行之事…… 该不是她?可是她要那宝瓶做什么!更何况昨夜她行动泡汤,就她那点儿能力,哼! “他们要搜这里,你可有不便?”慕容烟轻声问香儿。 “我……”香儿看着他,却是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偷来的那些药昨夜她就放在了堂屋的柜子里,原想着今早去埋的。千代的药罐都极特殊,打开柜子一眼便能认出!若是同意搜,自然得让婉婷交出柜子锁匙,那么偷药的事便败露!可若是说不便,又会招至猜疑。 慕容烟自是看出她的为难,虽不知缘由,但他知道宝瓶失窃定与她无关。便退了一步说道:“那就不搜你的屋子,只搜其它地方。” 香儿一听这样当然没问题!痛快的点点头表示同意。 慕容烟便对还在地上跪着的两位统领下令道:“那你们下去搜,这两间屋子不许碰。” “是!” 待所有人都出屋后,慕容烟突然关心起香儿的身体:“你今日可有感觉好些?” “应该是好些了。”她答的有些违心,明明昨夜又着了凉。 慕容烟又问道:“昨夜睡的可好?” 这下她心更虚了,说话也越来越含糊。“还……还凑和。” “嗯,那就好。昨夜风大,我担心你又胸闷出去透气,受了风会咳嗽的更厉害。” “咳咳……”被他这一说,香儿当真心虚的咳嗽了起来,有了第一声,便一发不可收拾!她憋红了脸都没能忍住。 慕容烟赶紧帮她捋了几下背,这才好点儿。 “报!”这时那两个统领搜查回来了,不只是他俩,身后还跟着两个府卫,押解着婉婷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香儿:完了完了 慕容烟:不是问了你说方便吗! ******************* 感谢【甜鱼】大大的地雷,么么哒。 ☆、春光乍泄 “婉婷?!”香儿惊愕的瞪大着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 那位正统领先前已是吓破了胆,这次回来也只充个人场, 不敢妄言。是以,还由副统领开口陈述。 “禀报公子!属下虽未查获宝瓶,却是在这婢女房里搜出一些奇特药罐!”他说完, 将那一小包瓶瓶罐罐摊在了地上。 正是那六瓶昨夜要还回的药。 那瓶口封着个‘禁’字,慕容烟一眼便认出这是百草房的秘药,非日常问诊所出。难怪府卫们如此谨慎。 他复杂的看了一眼香儿:偷这些秘药做什么?该不是以为它们能治你的温病?再说昨日不是没行动成么?就算是偷了,我先前也给过你选择, 有问题又何必同意搜…… 香儿内心也是重重哀叹了一把! 昨夜她虽说这些东西留着是祸患, 一早就得去处理掉!却是没想到婉婷会这么勤快,当真一起床就把那药从柜子里取了出来…… “说!这些药是哪来的!”慕容烟还是明知故问的审了句。 “奴婢……不……不知道。” 婉婷不敢抬头看慕容烟, 而是又委屈又愧疚的看向姑娘,她哪知道会好心办了坏事儿! 昨晚她一直猜想着会是什么人发现了她们的行踪,整夜睡不踏实。所以早上来取铜盆儿时, 就顺道把药也取出来了。心想着姑娘身体还没好, 所以伺候完梳洗就自己去果园埋了那药。 哪承想会遇见公子, 她生怕公子问她那鼓鼓的腰兜,吓得哆哆嗦嗦水都洒了一半儿! 如今人赃并获的搜了出来,她能如何答…… 见她不肯如实说, 那副统领便请示道:“公子!这奴婢如此嘴硬,不如让属下先将她带回府牢,待查明再禀报太守夫人和公子?” 香儿心疼的看了看婉婷,然后意味深长的摇了下头。 婉婷顿时心安下来, 她明白姑娘这是告诉她放心,没事儿! 于是她便突然正言厉色道:“去就去!” 香儿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纳闷的看着婉婷,心说你在太守府呆了这么些年,当真不知道府牢是多么可怕的地方?我都冲你摇头表示不能去了,你还不给自己求求情! 慕容烟见婉婷如此嘴硬和坚决,看来是打算自己抗下来了!这事儿完了本公子定要好好打赏你这临危不惧的忠奴! “那就带下去!” 待所有府卫行了告退礼出屋后,慕容烟负手背身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婉婷在一帮男人的押解下,一脸的义无反顾。 哼,短短月余,能把下人收的如此服帖,也算你澹台香本事!只是奴婢衷心至此,你又会有几分真心? 突然背后“扑通”一声,慕容烟转身去看,竟是香儿下床跪在了地上!甚至没顾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亵衣。 他以为自己会忙不迭地去扶,却没有。他说不清此时是何等错乱的感受…… 明明地上的人是跪着,却像是反把他震慑住,令他不敢妄动不敢打断。似是一定要洗耳恭听她的每句话,才算是对等的尊重。 从懂事起,每天就有数不清的人给慕容烟下跪,他以为早习以为常。却直到今才发现: 这跪礼,重的不是礼,而是人。 香儿慷慨陈词般,说道:“慕容烟,我知道从我来太守府,就一直没让你省过心。” 慕容烟突然不好意思的客套了下:“没……没事,你也没杀人放火。” “我没在开玩笑!麻烦你认真听我说!”香儿竟有些急了。 “好……你说” “自打来太守府,我这侍婢的身份也没什么人看得起,婉婷是你给我的唯一朋友。偷药这事是我主使的,她只是听令于我!” 然后她将事情和盘托出,唯独在偷药原因上作了隐瞒,只说是自己亦为女子,同情慕容小姐,却绝口不提和蒙羲换药之事。 如此慕容烟才大惑得解,悔悟道:“原来昨夜你们是去还药!” 香儿不解的皱眉,只一瞬间便想通了!“原来射木棍儿的人是你?” 她见慕容烟默认,这下真是怒从心中起!若不是被他破坏了计划,哪会发生今日的事! 这下她也不跪了,拍了拍膝盖的土,恶狠狠的瞪着慕容烟,两步上去就端起那盆水,要向他泼去! 慕容烟挡得倒也快!将那盆拖底儿拦住,一脸的惊恐。“怎么说也是你偷药不对!你自己笨凭什么迁怒于我?” 香儿一边用力的要撂翻那盆儿,一边嘴上也是没闲着:“要不是你狗逮耗子多管闲事儿!我还完了就神不知鬼不觉了!还能让他们给查住?” 慕容烟虽力气是比她大得多,却只能被动的撑着那盆底儿,两人纠缠在一起,空有劲儿也使不上! 但他还是不得不感叹一下这个笨丫头说话的水准:“所以你是把自己比喻成耗子么?耗子过街可不就是人人喊打!我凭什么不能管?” “耗子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你敢承认自己是狗了吗?以后我就可以叫你慕容狗了!”说着她又一使劲儿! 那盆终是翻了…… 两只淋了冷水的落汤鸡面对面立着,疾首蹙额,戟指怒目! 那凉透了的水,从头浇到脚。近日汀罗的天骤然转寒,慕容烟冷的牙齿都打着颤儿,只是他也从刚才的争执中冷静了下来。 看着香儿那一头湿漉漉垂着的青丝,和那惨白凄美的脸蛋儿,他眼睛突然酸了下。 心虽倔强,嘴上却不由的服了软:“是我不好,不吵了好不好?” 香儿也被这透心儿凉浇灭了脾气,额前的碎发还嘀嗒着水,竟分辨不出她是不是哭了,只是那声音沙哑醉人:“那你帮我救婉婷好不好?” 慕容烟不自觉的朝那水滴坠落的地方看去。疏织的轻丝衣裳湿了水,像骄阳下的琉璃窗纸,外泄着满室的春光…… 他一把拽过身旁架子上的披风,将她整个人裹了起来。“嗯,我向你保证她不会有事。” 说这话时,他仍旧牙齿颤抖着,只是此时不知是冷的,还是压抑的。 就在方才,他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个邪念。他想就这样不顾一切的拥住她!反正她此刻正有求于自己。若能看她在自己身下软化……那该是怎样的愉悦。 而此刻,他只想给自己一巴掌!做个纨绔没什么好丢脸的,那只是选择了一种洒脱的人生。可一但有趁人之危的心思,着实是丢脸的! 慕容烟出了瑞园儿,便来了府牢。 这会儿当职的除了小兵,就只有正统领一个官儿。因此他这次是找不到代言人了,只得自个儿乖乖站出来解释对那个婢女的处置。 “公子,副统领已将那婢女送去太守夫人那儿了。” “什么?这点小事儿送去我娘那作何!” 见慕容烟又有怒意,统领也跟着紧张起来。 “公……公子,虽没查到那宝瓶,却……却同样是最近的失窃案,所以我们……啊不是!是副统领认为有一定的关联性。” 慕容烟虽想不出那宝瓶是什么人盗的,却是坚信这绝非香儿所为。更何况此事恶化至此,多少也有自己的功劳。所以于公于私,他都必须保婉婷无事。 是以,他只得亲自去太守夫人处给个解释了。 一进堂屋的大门,便能听到一阵骇人的哭喊声!直到穿过厅廊,那哭喊声越来越清晰…… 慕容烟转过屏风,看到的是一帮府卫正钳着一女子的两臂,那女子满脸是血,已是辨不清容貌! 作者有话要说: 结尾很暴力,作者无话可说…… ☆、宝瓶失窃案 “给我住手!”慕容烟一生厉喝, 行刑的守卫顿时吓得停了手,他手中那戒尺似的板子还嘀嗒着鲜血。 看婉婷这伤势, 至少被那板子抽了几十下,眼神都涣散了。整个人已是神智不清,脸上一片血肉模糊, 惨不忍睹! 慕容烟以往也不太在意下人们挨罚这等小事,但他知道若是香儿看到婉婷这样子回去,定会伤心欲绝。 还好方才她要跟来时,没让她跟…… “你怎么来了!”太守夫人对自己宝贝儿子很少这样子冷言冷语。连个烟儿都不叫, 语气又是如此有距离感, 可见宝瓶失窃案确实让她也乱了心神。 慕容烟丝毫没被他娘的冷脸唬住,言行仍是没长没幼:“娘!你打个小婢女做什么?她偷的是药瓶又不是您的宝瓶!” 太守夫人的脸更冷了, 上回诊脉时儿子心急的护着那侍婢也就算了,现在连那侍婢房里个下人也这般护着!这是被勾了魂么?于是夫人那语气就更加严厉了,句句直中要害! “不管她偷的是什么都该打!内贼绝不可姑息!更何况偷窃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两起盗案时日如此接近, 我怀疑本就是同伙人所为!” 夫人顿了下, 质问道:“哼, 难不成因为她偷过其一,反倒成了没偷其二的佐证?” 同伙人?槐夫人言下之意非个人作案,显然矛头直指澹台香了。 慕容烟知道自己这性子全随了他娘, 一样的吃软不吃硬!是以便换了一种画风。 只见他讪皮讪脸坐到那榻上,榻几右侧明明有大块儿空位,他却偏屁股紧挨着槐夫人挤在榻几的左侧然后拖着长音儿喊了一声“娘~”极尽撒娇之能事。 “算了,既然娘亲火眼金睛, 能掐会算,儿子还是如实跟您招了!其实那药是我让她去偷的!” 他叹了口气,又说道:“这也算不上是偷!自己家的东西怎么能叫偷呢是?千代都是太守府的,更何况他那点儿药呢!这不是正好千代不在吗,我就让婉婷先帮我将药取回来,等千代回来了再给他说声就是了! 槐夫人看着这儿子也是一脸的没脾气,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她虽是不信,却还是问道:“那你锁匙哪里来的?还有,说说你要拿那些药干什么?” 慕容烟看出他娘不信,于是打算把故事虚虚实实的,圆的更真切些。 “就是上回慕容宁哭着来求我给药,我当时正心烦就没答应。可后来蒙羲又来府上,说原都打算提亲了,但一看宁儿毁容死活就是不要她了!” “我想了想好歹也是同父异母的妹妹,为了舍不得一瓶药,让她嫁不出去也怪可怜的。反正后来想通了,我就让这婢女去拿药,谁知给她说那么清楚了还是认不出哪瓶是,一下给我拿回来一堆!” “至于锁匙嘛,早年娘不是丢过一回?后来在园子里找着了说要给您送来,您说已经配了新的。” 慕容宁去品味书斋哭闹之事,槐夫人是听嬷嬷说起过。蒙羲来府上求药之事也确属实。只是自己这儿子啥品性她也是知道的,他能顾念和慕容儿那点儿兄妹情?呵呵,槐夫人笑了。 这话里虽有漏洞,却也有几分真…… 夫人便似有松动的说道:“我们太守府不会放过一个窃贼,但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这事儿我会再查清楚。” “那娘,不如先放了她,反正她在这太守府里也跑不了!您慢慢查就是了。”慕容烟以为这样可以忽悠住他娘。 却不料夫人的意思极其坚决:“不行!要么查清案件,要么将宝瓶追回!否则她便脱不了嫌疑。” 夫人又看着儿子,意味深长的提点了句:“现在只抓她一个人来,已是顾全了你后院儿的名声。” 和着编了半天故事还是救不出人去,不就是个御赐的宝瓶么!慕容烟仍是不肯罢休的样子。 “娘,你说她一个小小婢女,要那宝瓶有什么用?再说不就是个破花瓶,丢了就丢了呗!皇上还能为丢个花瓶抄了我们慕容家?!” “哎……那倒不至于。”槐夫人突然语重心长起来,“眼看你就要授爵了,这节骨眼上出乱子总归不是好事。” 话刚一说完,夫人又觉得态度有些松懈,马上变了脸又摆出那副绝决的样子,说道:“人是定不会凭你三言两语就放的,这回你死心!与其把精力浪费在母亲这儿,不如赶紧去帮你父亲查查宝瓶的下落!” 慕容烟见他娘软硬不吃,除了妥协也没法子了。但还是做了最后的努力:“那儿子去追查宝瓶失窃案!但有三个要求,娘必须要答应!” 槐夫人虽不信他草包儿子能办得了啥案子,但见他如此有担当,又有些莫名的欣慰。 看来那侍婢还是有点儿用处的,不只把烟儿栓在了府里,还激发了他男子汉气盖! 便点头应道:“你若真能帮你父亲追回宝瓶,莫说是三个要求,四个母亲也答应你!” 慕容烟隐约觉得他娘这狠话说的不够霸气!正常不是该说三十个么……算了,这不是重点。 “第一,儿子破案期间,人可以羁押,但不得再用刑!” “第二,不得关府牢,只可关在思过房,有人看管,但得好吃好喝伺候着!” “第三,马上给她找大夫,脸上不得留疤!” 他的条件被槐夫人一一应允,慕容烟甚至觉得这个结果也有好处。养好伤再回去,至少不会让香儿看到婉婷如此悲惨的一面,毕竟她说婉婷是她的‘朋友’。 想到这儿,慕容烟笑了笑,这丫头倒真是重情重义。 离开槐夫人院子后,他便径直去了瑞园儿。 香儿正愁眉苦脸的坐在园子一进门儿的秋千上,并没有荡,她只是想在外面更快些等到慕容烟。这下见到慕容烟终于回来了,便两眼放光的大步迎上去。 慕容烟心下一揪,自己这是头一回在瑞园儿有这礼遇!不负责任的想着,若是婉婷多些波折倒也好,能每日被她这般期待着…… 香儿眼中的光华很快逝去,慕容烟的身后除了贴身的随从,并没有旁人。婉婷没被救回来。 但她还是眼巴巴的望着眼前人,情绪却是失控的由悲转怒:“怎……怎么样了?”“你不是说你一定会救出她!” 慕容烟拽住她的两个手臂,让她不急躁的乱挥舞。可香儿似是嗅到了不详的味道,反而更加暴躁的要挣脱! 慕容烟干脆双臂一环,将她死死揉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耳根,让她从上到下动弹不得。 “婉婷没事!一点事儿都没有!母亲只是为公正要在破获宝瓶失窃案前将她暂留在思过房几日!” 贴身的七八个随从,识趣的把头垂到腰线,脸比主子还红…… 作者有话要说: 婉婷:呵呵……我没事,你们开心就好 ☆、案件转手 听慕容烟这样说, 香儿便不那么焦急了,但她最关心的是:“那儿有一日三餐吗?” “有有有!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思过房是主子们冥思的地方, 生活用度一应俱全,比你这瑞园儿只好不差!还不用干活儿!” 慕容烟的一通解释,倒是让香儿彻底安心下来。 “如此便好, 如此便好。”但她边说着,手一推慕容烟!脸色又变了…… “那你一进院子哭丧个脸干什么!你是生怕我不急不恼不能让你趁人之危占个便宜是!不要脸!”说完她转身进了屋子,把门狠狠一关! 慕容烟刚上前半步,就听到那门“咔嚓”一声!被从里面上了锁。 那几个随从在心里连连叫苦!故事的结局不该这样啊…… 若是先前那样, 且不说有没有赏, 起码能看一天好脸色!这下怕是……哎! 当随从可不是个好差事!表面上看,是不用像其它下人那样干这活那活的, 只需跟着主子屁股后面来来去去。但心里的苦谁又明了?主子一个不开心,自己便成了出气桶!主子心里恨着谁,自己便成了谁的小人儿, 随时得做好被扎被打的准备! 那些随从正这样想着, 一个不明飞行之物就重重落在了其中一人的脑袋上!伴着一句:“澹台香你就是个侍婢!侍婢!这态度还指望我帮你救人, 做梦!做梦!” 噢,被扔过来的是把折扇,不过应是有些来头, 不然慕容烟不会又颠颠儿的紧跟着捡起来,捧着摔裂成三瓣儿的扇子,一副哭腔的缅怀道:“前朝书画大家阙永安的真迹……八千两……” 这时伴着‘咔嚓’又一声,那门儿开了! 澹台香怒瞪着眼叉着腰从里面出来:“慕容烟, 你敢食言!你亲口说过要救婉婷的!” 慕容烟却一副啷当样子,甩起那把破扇子,自以为潇洒道:“说我食言?呵呵,你也不打听打听,本王从小到大说话算数过几回!” 要说慕容烟,也确有他独到的品德。这世上说话不算数的人有很多,但能引以为傲的却是没几个。 这下香儿真有些着急了:“你……你这么快就变卦了?” 慕容烟本来也只是见她过河拆桥才气她下,见她真有点怵了,便立马话软了下来:“婉婷是你的婢女,你起码也得帮着出点儿力!” “嗯,你说,我做什么都行!”香儿也认真起来。 “偷药的事儿我已经担下来了,但放出婉婷还得排除宝瓶偷盗的嫌疑。那最快的方法呢,就是找回宝瓶!我已经接下这案子来了。” 听慕容烟说完,香儿只觉满心的失望,转身就要去婉婷屋里收拾衣裳。 “你收拾这些做什么?”慕容烟一脸的不解道。 香儿上下扫了他一圈儿,摇头叹息道:“等你破案?呵呵……我先把过冬的棉衣给婉婷送去。” “澹台香,你!”慕容烟气的一时语塞。 香儿把手里的衣裳愤愤的往床上一扔:“公子!我求您去救婉婷,是指望您去撒泼打滚耍无赖求情的!我一直认为您还是有这么一技之长的!并不是让您去逞能接什么案子!您那脑力,您自己没点儿数吗?” 慕容烟听她把自己说成这样,反倒不恼了。突然释然下来,捋了捋垂于肩前的一缕长发,飘忽着眼神无所谓道:“我就接了!” 香儿看他这副样子更加郁闷,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么? “公子是觉得自己能运筹帷幄?还是有奇谋巧计?您想好从哪儿查起了么?” “完全没有。”慕容烟一脸的理直气壮。 香儿:…… 慕容烟看她无语,反问道:“你觉得本王才智何如?” “欠佳!”她回答这个问题几乎不需要深思熟虑。 慕容烟却也觉得无妨,又问道:“那觉得自己才智何如?” “我?”这回她思索了下,笃定应道:“起码三个你!” 慕容烟满意的点了点头,“嗯,既然本王不具运筹帷幄之才,你又比本王聪明,那你就做本王的军师!自明日起,品味书斋就是你的指挥营,太守府所有府卫下人供你调遣!每日辰时来报道,我们携手早日破案救出婉婷。” 香儿:??? 慕容烟离开瑞园儿许久,澹台香还呆呆在婉婷房里站着,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儿…… 这是把案子推给我了么?只要能救婉婷让我多做点事倒是没什么不对……不过怎么觉得怪怪的,不是他揽下来的案子么! 慕容烟回到自己的清风苑,直接进了寝室,他令其它随从离去,只留下一人。 这人摘掉与其它随从一样的纶巾,方才看出竟是玄武! 四大护卫各有所长,玄武精于骑射善观察,加之形态最为寻常,便常混在普通随从中贴身保护慕容烟。 他揉了揉额头,被纶巾箍的有点儿不透气直发痒。想了想,虽说不敢过问公子的私事,可既然公子先前说要把这案子交给他们四个查,那还是得问清楚些。 便问道:“公子,您该不会真让澹台姑娘来办这个案子?” 如今他已是知道了香儿的身份和来历,虽是有些不解,却是知道她在主子眼中有几分份量。 慕容烟撇嘴不屑道:“让她办?那明年夏天的衣裳都得备好送去思过房了!” 玄武又摸了摸额头,这回不是因为痒了,是摸不清头绪:“那公子叫她日日去书斋是?” “哼,我不给她找点儿事干,她又该病急乱投医的去求别人了!” 玄武明白公子口中的‘别人’正是蒙羲。昨夜追踪回来,公子就派了青龙去查蒙羲来的那日,澹台姑娘失踪之事。 他怎会信那求神之说。 慕容烟轻轻挥了下袖子:“召集他们过来。” 吩咐完后,便在寝室一侧的美人榻上,舒服的侧卧下来。玄武则领命来到寝室北临的花室。 花室东西各有六扇大窗,栽培了许多迷迭香。白日窗扉大开,吸天地灵气;夜间窗扉紧扣,藏满室馨香。 南墙有通风孔,花香可直送寝室,因此屋子即便不点熏香也有天然香氛。 他现下来此,自然不是赏花闻香的。就见他移开一个高脚紫砂盆,下面漏出一块三尺见方的金属板儿。 他又从花下掏出一支琴锤样的东西,朝那金属板儿轻敲三下,又三下。花室这边是没有多大声响,但金属板儿下方是密道,连接着传声机关。 只消一盏茶的功夫,那块金属板儿便被人从下面反推开,上来三个精壮汉子!三人连同玄武一并回到寝室,冲着慕容烟恭敬行了礼,弓着身子等待吩咐。 刚有些假寐的慕容烟这下又睁开了眼,冷冷询道:“青龙,那事儿查的怎么样?” ☆、宁儿得药 一个汉子闻声上前迈出一步, 拱手作答:“禀公子!属下拿那张画像打探得知,澹台姑娘那日确实去了蒙将军的临府!” 榻上之人先前的那点儿倦意, 瞬时四散开去! 虽说这个答案在心中徘徊已久……不然他也不会让青龙循着那条路找下去。 但如今得了证实,胸口便如缠了芒刺般,抓心挠肝的刺挠! “怪不得以前张嘴闭嘴的娘炮!原来她喜欢那种粗人!” 慕容烟小声的言语了句, 又抬头看着眼前四人,先办正事儿要紧。 遂即下令道:“从现在起!你们给我全力彻查御赐葫芦宝瓶失窃案!” “多半是内贼所为!” 四人领命正欲回密道,他却又不甘的喊了句:“哎,等等……” 想他慕容烟, 无忧无虑的活了二十来载, 身边狐群狗党自是不少,但也只是些不务正业吃喝玩乐之徒。说到出谋划策了, 竟是没个顶用的! 眼前这四人,也算是他从小到大的心腹了,头脑不一定多灵光, 但嘴巴肯定是最严的。有点儿算计时, 除了他们还真没旁人值得说。 “你们是我的四大护卫, 不是四块榆木疙瘩,你们也该懂点男女之事……” “今天我准你们无视尊卑,说说对于我那侍婢偷药的见解。说对说错都恕你们无罪!但不说的统统治罪!” 既然主子这样说, 四人相互交换了下眼色,决定畅所欲言配合下。 玄武率先站了出来,毕竟几件事他都在场,比较有发言权。 “公子, 蒙将军来求药的当日,澹台姑娘就去了他府上,回来便伺机偷药。这显然不是像她说的为了宁小姐,属下认为她是为了蒙将军。” 慕容烟咂了咂嘴,这浅显的道理还用你说?傻子才分析不出来! 不过他还是随便点了点头,免得后面人吓住更不敢说了。 青龙也站了出来附和道:“属下也认为澹台姑娘偷药是为了讨好蒙将军!可见她对蒙将军有爱慕之情,是以企图取悦!” 他刚说完就被玄武白了一眼,心说你可真敢说!爱慕这种事能这么直白的点破么?主子对那姑娘啥意思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慕容烟脸色极其难看,只是嘴上还强忍着不发作:“继续说!” 白虎看在眼里,心想你们光挖主子痛处有什么用,我得提点有见解的办法才是! “公子!既然如此,只要让她拿不到药,就无法取悦蒙将军了,那也就没得发展喽!” 朱雀是四人中最有谋略最精于算计的,他提出的建议也与他们不同。 “公子,属下倒是认为不如直接把药给宁小姐算了!一来澹台姑娘无法拿药去向蒙将军卖人情,二来蒙小姐恢复容貌后,若是和蒙将军能成,那澹台姑娘纵是有心,也只得断了这念头。” 慕容烟眼眸一亮,这倒也算个好办法。以长孙夫人的手段,只要慕容宁的脸好了,蒙羲定是没得跑!她就是绑也会把两人绑进洞房。 想起来是有些舍不得那药,但再好的药也是治病用的,如今能给自己治个心病也算是值了。 除了玄武,其它三人皆从密道离开了。 慕容烟打开柜子,拿锁匙打开一个小箱子,然后从里面取出个墨绿的药罐儿,罐子底部刻着三个“十” 这便是众人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凝雪膏了! 慕容烟拿着它,带着几个随从来到长孙夫人的院儿里。大富儿大贵儿姊妹俩老远一看见,手里的活儿就停了…… “这可真是咱偏院儿的稀客啊!” “还真是!年年从京康回汀罗住个把月,从没来过咱偏院儿!” 他径直去了慕容宁的闺房,竟是连门儿也没敲。 慕容宁还半靠在床上,一副病怏怏的憔悴样子。见有人打开门,赶忙拿起手边的面纱就往脸上遮。 遮好面纱,她才安心的转过头,看了看门口。天哪!没看错,竟是慕容烟? 这该不是……把眼睛哭坏了? “慕容烟……你……你来干什么!”宁儿一边还在记恨他的见死不救,一边又觉得他这样直闯姑娘家的闺房实在太过失礼! 慕容烟看她躲躲闪闪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没破相时都懒得看你,有什么可遮的! 然后一副不屑的样子,挑衅道:“怎么,现在觉得以前那张脸美了?” "慕容烟你别太过份!你已经无聊到专程跑来羞辱我的地步了么!”宁儿只当他这是赤`裸裸的挖苦,打死也想不到他竟能真把药带来! 慕容烟把那墨绿的药罐子往桌上一撂,拿折起的扇子傲慢的指着它:“这药能救你的脸,你要还是不要?” 宁儿瞪大着双眼,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跳下床伸着颤抖的双手扑向桌子! “哎……”慕容烟嗖一下捻开扇子,把那罐子挡在扇面之下,一脸奸笑着说道:“好妹妹,我们坐下来谈谈?” 宁儿瞥见慕容烟那趁人之危的嘴脸,眼中先是闪过一瞬的愤怒,但很快又透过扇子看到了希望。 哼,任他慕容烟再阴险,可眼下还有什么比毁容更可怕的事!便冷静了下来,镇定应道:“好!” 她原以为这个哥哥会拿些什么难题来刁难自己,却想不到他说出口的竟是…… “什么?你要我立即和羲哥哥订婚!”慕容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这等好事算什么刁难?这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么!慕容烟这是打的什么算盘…… 慕容烟淡笑道:“‘立即’倒是不用。婚姻大事也非三言两语就能定下的,总得有个过程。” 他的话听着漂亮,甚至还带着体恤之情,似是方方面面都没有难为慕容宁的意思。 可慕容宁却是越发不安,他这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儿,是绝不会安好心的! 但不管怎么说,能救脸就得先应了!哪怕真是个大坑也得跳。 宁儿还是谨慎的问道:“订婚是两个人的事儿,纵是妹妹自己一厢情愿,羲哥哥若是不答应,也难成啊。那到时……” 慕容烟奸诈一笑,“哥哥相信你们娘俩在这方面的能力,蒙羲那莽夫可不是你们的对手。” 这话显然是在揶揄宁儿的母亲。 长孙夫人再是侧室,怎么也是个长辈!宁儿心里想恼,嘴上却又不敢,最后只得生生咽了这口气,还是温和的点了点头,说道:“妹妹定会尽力,哥哥把药给我。” 慕容烟留下药人走后,宁儿第一想要去找的,自然是长孙夫人。 说起来,脸毁了后的这些日子里,母亲的痛苦是不亚于宁儿的,只是她有她的发泄发式。 宁儿是又哭又疯又闹,将一切痛苦外泄了出来。而长孙夫人则是把恨意埋在心里! 侧室夫人?呵呵,叫着好听,还不就是个妾! 她知道依大秦律侧室不得扶正,一日为妾终生伏低做小!嫡出的儿子封王拜相,庶出的女儿却破了相无人理! 纵使她再有手段,也改变不了自己一辈子的侧室地位。但是她却可以改变别人的! 比如若是有天正室夫人不在了,那她当一辈子侧室又何妨?不仍然是这太守府里的最高女主人么? “娘!娘!” 长孙夫人正从屋子里胡思乱想着,却听到宁儿跑来的声音,还一路急急的喊着她。这有些怪,宁儿很久不爱出门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今日起更新时间调整为每日20:00。因为之前考虑欠周,挑了个大家都吃饭的时间,那么以后就调到黄金时间更新哈 ☆、红杏把柄 长孙夫人扔下手中早已捏碎了的糕点, 边拍了两下手上的点心末子,边迎向门口处。 “宁儿, 你因何跑得如此之急?”她一下拦住奔也似的宝贝女儿。这才发现宁儿竟是没戴面纱!她这是突然认命了么…… “娘!宁儿的脸有救了!有救了!”边喊着边就憋不住的涌出泪来。 长孙夫人还不知来龙去脉,就被女儿这样子感染到了,也莫名跟着哭了起来! “乖女儿!乖女儿!别急!你快跟娘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宁儿双手捧在前, 扬了下那覆过手指的云袖,将手中之物呈现了上来:“娘,您可知这是何物?” 长孙夫人看着眼前这个墨绿色的玉质小罐子,凝神屏气:“这该不是……”只提了几字, 她便试探似的抬头看着宁儿的表情。 宁儿重重的点了点头, 哽咽着肯定道:“就是凝雪膏!” 宁儿把方才慕容烟突然来访之事细细说给了长孙夫人,夫人一边听着就一边小心的给她脸上了药。 娘俩大面儿上是高兴的, 只是夫人也同宁儿有着一样的不安:“这事儿定有蹊跷!” “是啊娘,我这心里就一直踏实不下来!怎么也想不明白,慕容烟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要说这姜还是老的辣, 慕容宁就只会打闷葫芦, 长孙夫人可就不一样了! “宁儿, 慕容烟房里那个贴身婢女,叫红杏的……” 只这样一提,慕容宁便立即领会了母亲的意思! 是啊, 她怎么忘了呢,这丫头可是一颗好棋子啊…… 翌日,红杏原是饭后得了闲,正在后院儿的亭子里偷懒小憩。太阳正大, 天气还暖。 却想不到被慕容宁的贴身婢女翠竹一巴掌拍醒了! 红杏忿忿的迷瞪着眼睛,揉了揉被拍疼的屁股,抱怨道:“翠竹!你干麻呀?” 气归气,她却是不敢跟翠竹真急眼的。要说为什么? 这还真是有些难以启齿…… 慕容烟此前久居京康,清风苑的下人们一年到头闲的很。男丁被分到别院儿临时调度,而贴身这几个婢女,就留在院子里做些打扫维护的活儿。 数月前的某个深夜,慕容宁犯了咳疾,翠竹自是不敢半夜去叫千代大人的门儿,便想到红杏前些日子出府时买了些川贝母。 敲个下人的门儿还是没那么多忌讳的,于是翠竹便急急的去了。哪料想,竟是撞见了红杏与男人苟合! 这之后,两人也不怎么说话了,但毕竟红杏被抓了把柄,心里总是怵着翠竹的。 翠竹今日找上门自是来者不善:“宁儿小姐要见你!” 红杏见是主子传见,也未多想,便痛快的跟着去了。只是一进那屋子,发现不只窗扇关的严实,还用黑布遮了光,屋内昏灯也只点了两盏,整个屋子又暗又阴冷,令人忍不住的胆寒! 慕容宁原是背对着,可她所面向的窗子密合着,黑幕下一点儿外景也瞧不见,不知她在那儿看些什么。 “小姐,红杏带来了。”在这诡异氛围下,翠竹也没敢像往常嘻笑着回禀。 慕容宁转了个身儿,她没有带面纱,只是这暗淡的屋子里那疤也不多明显。忽闪着的烛光下,能看到她涂了凝雪膏后一片惨白的脸。 “红杏,”她冷冰冰的叫道。 红杏顿时打了个冷颤!然后屈身谨慎的向她行了个礼,“小姐是有什么吩咐,还是有什么教导?” “哼哼,”慕容宁皮笑肉不笑的撇了撇嘴,说道:“没吩咐也没教导,是想向你请教点儿事。” 慕容宁这话阴阳怪气,主子对奴婢不说‘询问’而说‘请教’,这多半不是什么好果子! 可红杏也只得应着:“小姐请问,奴婢知无不答。” “慕容烟为何突然肯给我药了?” “因为公子是小姐的亲哥哥,加之蒙将军也来求过药,所以……” “胡说八道!”慕容宁愤怒打断了她,原是见她不说实话想要训斥,却是又一想,笑道:“红杏,你身为我哥哥的贴身婢女,你来给我说说,这贴身婢女是干什么的?” 红杏已是听出了不怀好意,但也只得举止更加恭谨:“贴身婢女就是伺候公子的衣食起居。” “哼,做这些就可以拿二十两月银呀?那我大秦的银子可真是好赚!”慕容宁仍是不罢休的刁难道:“还有没有别的?” “还有……还有公子的一切吩咐都悉数听从。”红杏已是哆嗦起来。 慕容宁见她吓破了胆,干脆直接问道:“那包括通房吗?” “包……包括,但公子从未有过要求……” “恩,也就是说那也是你的分内事。那要是哪天哥哥心血来潮了要收你,你可还有干净身子去侍奉?” 慕容宁边说着,边诡笑一声:“哼~他堂堂一个郡王爷!难不成身下躺个旁人骑过的?” 红杏扑通一下跪在了慕容宁面前!话说到这份儿上,她当然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显然翠竹早将那夜撞见的,当成把柄说给主子听了!眼下再打哈哈怕是过不去了。 “小姐饶命!是奴婢一时糊涂!” 慕容宁见她哭成这模样,只觉好笑,继而挑衅道:“那你说说,是怎么犯的糊涂啊?” 明知说了也只是徒被取笑,可如今除了博点同情让她消消气,又能如何呢…… “奴婢从小进府就被分在清风苑,纵是死也不想离开这儿!可就在公子快回来头一个月,槐夫人那儿的管事儿说要调奴婢去别的地方,奴婢求他通融,他就……” “哈哈哈哈……”慕容宁一阵浪笑,趁得地上那哭的涕泪交流之人很是可笑。 显然这种事情无法令她同情,倒是更加让她觉得下人的身子和尊严都是一文不值的。 “那你知不知道,若是这事儿传出去了,你不只是在清风苑呆不下去,整个太守府都没你容身之地了!到时你就成了大笑话!” “求小姐饶命!求小姐饶命!奴婢死也不想离开清风苑!” 红杏一直虔诚的叩着头,她自然知道慕容宁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主儿,便说道:“小姐有什么想问的,红杏不敢有半点隐瞒!” “呵呵~”慕容宁又是几声讥笑,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婢女,心想下人真是贱!敬酒不吃吃罚酒! 好好问你你不说,现在又急着递投名状! “哼~那就照实说,哥哥为何突然舍得给我凝雪膏了?” “那是因为公子得知他的侍婢和蒙将军关系不纯!就在小姐破……”相字还没说出口,红杏就知道自己失言了!赶忙顿住不敢往下说了。 慕容宁倒是没为这点儿失言之事急,要换前几日有人提破相这件事,她定会赏那人十板子!但眼下药都得手了,容貌是马上就恢复了,她便不那么敏感了。 但她却是被前一句,说两人关系不纯的那话,给引了无名火! “快给我说下去!恕你失言之罪!” “是!”红杏这会儿也不哭了,口齿极清楚:“就在小姐身子不好后,那个澹台香三天两头的往蒙将军的临府里跑,一去就是大半日!是以公子才起了疑,想要断了她的念头!” “噢……原来这样。”慕容宁大惑得解般眸子亮了些,嘴角也浮起了笑意:“所以慕容烟是想要治好我,利用我去断了那贱婢的痴念!难怪……” 这个逻辑显然出乎慕容宁的预料,就连长孙夫人那种老谋深算的人物也是想不到。 不过这倒是个最让她们心安的答案!既然他慕容烟逼迫这桩婚事,只是为了点儿醋意,那也算不得什么了。 “不过,”红杏沉了沉,打算多爆点料! “不过什么?快说!”慕容宁自是沉不住气的急切催促道。 “不过小姐可知,那侍婢屋里的下人婉婷,昨日刚被查出了去百草房偷药之事?” 偷药这等小事慕容宁哪有心思去管,毕竟昨日得药前,她可还是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隐约记得听翠竹提了一嘴,却是压根没当回事。 现下被红杏说起,慕容宁突然意识到,此事莫不是与自己有些关联?便急急询道:“她偷的是什么药?” 红杏这会儿可是完全没了先前的胆怯,虽还是跪着,脸上却是有了神采:“她偷到手的那些倒没什么,但是她想偷的却正是姑娘脸上所涂的凝雪膏!”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侍寝婢女和贴身婢女需要说明下: 该国设定【贴身婢女】属主子私有财产,一般从小买进府,主子可以不临幸只拿她当普通下人使唤,但她本身必须要保持纯洁,直到某天被收房成为侍婢,或释放奴籍。 该国设定【侍寝婢女】为王爵以上身份的通房,因慕容烟回汀罗时已被口头授爵,只是舅父新丧迟一年下诏授印。 ☆、相互利用 “她偷这凝雪膏做什么?”慕容宁不禁皱起眉头。 红杏笑了笑, 有点儿特意卖关子。这会儿倒像是两人关系反了过来。 “小姐,公子才跟那侍婢说到要将凝雪膏送于您, 结果她马上就派人去百草房偷这药了。若不是公子早一步将药拿到手了,只怕是……” 红杏看了看慕容宁脸上涂的厚厚的药膏。 慕容宁也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犯起一阵儿心悸! 好险!差一点儿就和这药失之交臂了。 “你意思是说, 那贱婢已经心狠手辣到偷药阻止我恢复容貌?” “奴婢正是如此觉得!”红杏精明的转了圈儿眼珠,又说道:“奴婢还有件天大的秘密……” 慕容宁见她谨慎的样子,想必要说的是个有用的料!便使了个眼色,带着赞许的宠溺笑意:“起来!” 红杏也不客气, 起身有些站不稳脚, 狠狠的扶了几把一旁的翠竹。翠竹心里知她是报复自己,却是也说不得什么。 红杏拍了拍膝盖上的土, 一双狐狸眼中泛着诡谲星光,“小姐,请恕奴婢僭越。”说着便凑上前, 附耳言语了许久…… 慕容宁的脸色由惑转惊, 又由惊转喜, 最后满意的挤了下眉眼,佞笑道:“上月初七?哼哼~” …… 屋子里俩人聊的畅快至极,差不多又过了一个时辰, 红杏才出来。 慕容宁差点儿就舍不得让这小婢女离开,她知道的可远比自己预想的多得多! 红杏出了偏院儿,脸上挂起一抹狞笑。哼~谁被谁利用?说到底看的不是地位,而是脑子! 翠竹扶着慕容小姐来了长孙夫人房里, 小姐脸上药膏涂太厚,有些麻还有些僵,以至于行动都有些不适。 夫人一见女儿回来了,便屏退了几个伺候捶腿的小婢女,急急问道:“她老实说了?” 宁儿一脸得意的应道:“还是娘厉害,想出这招儿!” 然后她把自己今日所得的消息又全复述了一遍,包括最后耳语的那件事。长孙夫人也是想不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婢女竟是带来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