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3)
娘,您的衣服做好了!” 成衣店的师傅下楼来喊,香儿便正好借机摆脱这个不速之客,拉着小怜便去了楼上取衣裳。 每逢佳节前,周边城镇的商队,便汇集至此专做这汀罗的节庆生意,在这里叫赶节。因此这几日的花街,较往日更加热闹。附近镇子的百姓,也从四面八方涌来看些平日里买不到的新鲜玩意儿,历年如此,便使得这条通往焰海的街道名声大燥,成为整个南疆最繁荣的街市! 花街有着当下最流行最紧俏的饰品,还有各地吃的玩的各类物件,甚至京康的玩意儿在花街都应有尽有!对生意人而言,这数日的收入,便可抵平时几个月的家用。 鎏金嵌玉的发簪,花色繁多、质地各异的衣裙,姑娘们爱的胭脂水粉,男人们流连忘返的赌坊酒肆…… 吃喝玩乐的各种花样,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花街没有的。 一时间,似乎大半个南疆的有钱人都聚集至此,这不仅是一条可以互通有无的闹市,还是一场开阔眼界的文化盛宴! 小怜拉着香儿迈进一家脂粉铺子,“香儿,府里人都说你和玄姐姐中秋要陪县令大人出府赏月?” 事儿是这么个事儿,但香儿觉得这传的有点变味儿了,便赶紧解释清楚,“是太守府的公子邀请了县令大人和一众朋友去赏月,我和玄姐姐只是跟着去伺候罢了。” 小怜还是满脸笑着,“不管怎样,你这出去啊,就是咱们县令府婢女的形象,不能输给别家噢!” 香儿听着这话心里只觉得好笑,这小怜也太单纯了,既然大家都为奴为婢的了,还需要跟夺花魁似的去争芳斗艳? 她看着小怜在那儿开开心心的选来选去,极为认真的筛选了许久。便宜的看不上眼儿,看上眼儿的又囊中羞涩。 最后小怜拿着一枚银色圆盖儿的脂粉盒端详着,喜欢的不得了! 老板娘便顺势夸赞起来“这位姑娘可真识货,您挑的这盒香粉可是当今汀罗城最上等的香粉!您看那粉末,研磨的有多精细!这擦在脸上啊,立马就是吹弹可破的肤若凝脂啊!” 见小怜这下听得更加爱不释手了,老板娘又说道:“这盒粉四两银子!” “四两银子!”小怜一听比自己的月钱还多,吓的立马脱了手! 就看着那盒香粉,不偏不倚的撞到货柜沿儿上,弹了一下,落在地上,散了一地! 香儿一看,这下可真闯祸了!四两银子!想当初我那条大金链子才值十两……这事儿能记一辈子。 小怜也呆呆的僵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眼泪都开始打转儿了。 这边老板娘脸色已经是非常难看了,“哎~我说姑娘,这摔坏了您是要赔的呀!” 两位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焦急的一点法子没有,身上的银子加起来也没有二两了~ “这盒水粉我赔了!另外再取两盒新的给这两位姑娘。” 香儿回头看,这说话的,居然又是那个恭叔子昼! 心想要不是见这个扫把星还不一定倒霉呢!便冷言冷语的说道:“既然公子上回都说了,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那你现在一直跟屁虫似得跟着我们,是何苦呢?” 那恭叔也不回应,只是一笑置之,仿佛对方只是无理取闹的戏词。 这边老板娘已眼疾手快的接下了这银子,并赶紧取了两盒新粉塞到小怜手里。小怜也不知如何是好,捧着粉,完全不知是该收还是该拒。呆呆的问澹台香:“香儿,这位公子是你朋友吗?” 香儿:“不是” 恭叔:“不是” 两个声音同时出口,只是这空前统一的答案却让小怜和那老板娘傻了眼……不是朋友还这么阔绰? 小怜拉了拉香儿的袖子,皱着眉轻摇了摇头。 香儿知道她是要自己别太倔强,毕竟现在没有更好的法子了。今天不赔了这钱是出不了这脂粉铺子了。 香儿只得妥协道:“谢谢公子帮我们赔了那四两银子,改日筹好钱我们送还府上。这两盒新的我们就不要了!” 香儿从小怜手里拿过那两盒粉,小心的放回柜面儿,复又问道:“那公子府上在哪儿?我明日把那四两还回去。至于这两盒,麻烦老板娘将银子退还给这位公子。” 还没等恭叔说什么,那老板娘先燥了起来。“哎!小店可是一经售出,概不退货噢!” 恭叔子昼冲香儿笑了笑,说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在下告辞了,过两日再会。”便要转身离去。 香儿立马跑上去拦下他,情急之下说道:“我不喜欢欠人家东西,你不让我还银子,那就把这个抵给你!”说着从衣服里掏出一个东西塞到了恭叔子昼手里。这东西正是成衣店掌柜搭方才送的那回扣:一个香包坠子。 这香包上绣着一枝桂花,还有金色丝线包边儿,倒很是精致。“虽然不一定值四两,但比白受你恩惠强,勉强算还你这礼了!” 香儿拉起小怜的胳膊就要往铺子外面去,那老板娘在后面喊:“哎,姑娘,你不拿也不退银子的哟!” 小怜一听立马伸手收回货柜上那两盒粉,楚楚可怜的望着香儿:“既然退不了银子,还是拿着?” 这可真把香儿气极了,你给姐妹们订衣裳拿点回扣就算了,现在连不认识的人送的东西都贪图! 香儿便没再管她,自己夺门而出。小怜则嘻笑着冲恭叔子昼行了个常礼,“小怜代香儿谢过公子的好意。” 恭叔子昼手里拿着那个香囊,嘴角泛起一抹诡笑。 “哎呀小怜!不就是两盒破粉末嘛,会比尊严还重要吗?你这样贪小便宜会被人看低的!”香儿为这事儿已经气的一路没理小怜了,现在坐在马车里才憋不住抱怨了起来。 “哎呀好啦香儿,拿都拿了!不然他一大男人也没处用啊,还不是扔?那多浪费啊!”小怜把其中一盒强塞到香儿手里。 香儿却推开她手,一下把粉盒扔在座子上。“那你用,我不要。” 小怜见这样也是有些不开心,“干麻不要,我们是用香囊换来的,又不是白拿他的?” 香儿觉得完全和小怜缕不清这个道理了,心想算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由她! 作者有话要说: 小香:小怜你放我们这个时代就叫捞女…… ☆、中秋行酒 两人回到县令府,已快日落,把衣服拿去后罩房婢女们住的屋子,大家都过来翻找自己的尺码,急着试试新衣裳。 偏巧一个婢女眼尖看到了小怜握在手里,还没来及放回屋的粉盒,便诧异道:“呀,小怜!你哪来的银子买了这么好的粉?上回我去脂粉铺子可是一眼就相中了,一问,要四两银子呢!吓得我赶紧放了回去!” 其它婢女一听到这么贵的脂粉,也立马围过来看西洋景儿一样。 “这……这不是我买的,这是香儿买了两个送给我的。”小怜喃喃的解释。 香儿心想这种时候你倒把我卖了…… 一群女人,可以预想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啊?香儿原来你这么有钱啊!” “切~家丁还说是小地方来的,大家多照顾着点儿,原来跟我们压根儿不是一个档次的。” “香儿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呀?以后可以多照顾我们噢~” “香儿,你给小怜都花了四两银子,那给玄姐姐买的什么呀?快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啊~” …… 一堆女人七嘴八舌的八卦的威力,真是让香儿深刻体会到做女人难~ 好容易逃回自己房间的香儿,看到尉迟玄房间的门没有关,正端坐在床边,一针一线的做着女工。 这会儿,尉迟玄正有点犯愁。想着像别的姑娘那样,中秋绣个香囊给情人,可是经过那晚的坦白后,再见他总是有点露怯。所以即使绣好,也不知能不能送得出去。 “玄姐姐,你这是在绣什么呀?”香儿看着那鲜艳的红绿丝线,在尉迟玄的手中巧妙的绘制着图案。 尉迟玄有点害羞的抿嘴笑着,“在绣香包~” 香儿随即心领神会的坏笑,“那是要送给谁的呢?” 尉迟玄娇俏的笑着,不作言语。香儿心想,你不说我也知道是送给谁~ 香儿故意要逗她,“玄姐姐,我也想绣一个送人,你教我好不好?” 尉迟玄停下手工针线,很是纳闷儿的看着香儿,“你在这里,还有认识的人?要送给谁啊?” 香儿调皮的笑了笑,“我想送给县令大人啊!一来感谢他同意你收留了我,二来感谢他上回代班的事情没有拆穿我们,三来还能讨好他帮我安排去京康的文书啊~” 尉迟玄微微蹙起眉,香儿见状便觉得得逞,又故作嗲嗲的讨好,“可是这玩意儿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要不玄姐姐帮我绣,然后再送给县令大人。” 尉迟玄听罢,渐渐舒展开了眉心。心中窃喜,心想这鬼丫头,倒真是歪打正着的,帮她想了个名正言顺的好办法! “那好,我帮你绣,绣好你去送给大人。”尉迟玄想到这个香囊中秋就能戴在上官尧的身上,轻抿着的唇,笑的更娇媚了。 转眼中秋就到了。汀罗城的天气,也一天天清凉了起来。 香儿换上新添的裙子,在铜镜里照了一遍又一遍,虽然只是一套和府里其它姑娘一样的婢女装,但这是香儿来到这里后,穿的第一件新衣裳。 晚宴时,上官大人接了二老过府来吃团圆宴。 香儿的衣兜里揣着尉迟玄绣好的香囊,一直在找合适的机会单独递给上官大人。 尉迟玄早就嘱咐好:送香囊时一定要避开府里其它下人,可是这一晚上都没逮着这么个机会! 马车一路飞快的向着品茗阁驶去。 香儿心想,那就只有等过会马车停到门口后,单独叫住上官大人了。 马车停下时,已经有其它宾客到了,上官大人一下车便冲那人招呼:“南宫大人,多日不见~”。 香儿在后面看得着急,心想这进门儿前要是再逮不着机会,一会儿人多更没戏了。赏月这种事,一看就看到下半夜了,那玄姐姐这片中秋之思可就白费了~ “上官大人,奴婢……奴婢有事禀报。”香儿小声的在身后对上官尧说。 上官尧见状,便随她往旁挪了几步,香儿赶忙掏出香囊塞给大人,“大人,这是玄姐姐的一片心意。托我捎给您,您可要收好噢~” 上官尧先是一懵,旋即明白,一时竟在香儿面前难掩幸福的笑意。 “玄姐姐!”香儿看着上官大人和刚才那位南宫大人已经上了阁楼,便赶紧来找玄姐姐汇报。 “香囊我给上官大人了!” 尉迟玄一边故作平静的说着“那就好。”,一边已是难掩脸上的喜悦之情。 “香儿,从现在开始别再叫我玄姐姐了,记得噢,我们现在互换身份了,你是尉迟玄~过会别叫溜了嘴~” 香儿连连点头,调皮道:“放心香儿!你玄姐姐我都是轻车熟路了,又不是头一回冒充了~” 尉迟玄被这鬼丫头逗的忍不住笑起来,早就在雅间落坐的上官大人,隔着屏障看着尉迟玄绕着楼梯,巧笑倩兮的走来,不由得握紧系在腰间的香囊。 “哎,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刚才那位南宫大人就坐在上官尧的身旁,从他手中夺过香囊,还看到上面绣着个小小的“玄”字。“天哪,我们向来不近女色的上官大人,这是寻得佳人了?” 桌间其它几人听到这般有趣的风月事儿,也赶紧起哄着问是哪家小姐。 尉迟玄看到这幕,心已是紧张的揪了起来。身边的香儿见状,赶紧迎去桌边,大声请着安。 “各位大人,有什么需要的茶水,奴婢这就去取~听说这里最有名的是那醉仙酿,茶中带着酒香,酒中带着茶韵,各位大人不妨尝一尝?” “哎对!来南疆前就听说这醉仙酿了,我今日定要好好尝它一尝!” “你还没喝过这里的醉仙酿?那可得好好尝尝了” “今日定当不醉不归啊!” …… 被香儿这一打断,众人便忽略了刚才的打趣,开始研究着吃喝大事。 上官大人赞许的看了眼香儿,又把目光落到尉迟玄身上,两人对视过后便是有些脸红的腼腆。尉迟玄也赶紧帮香儿记着各位大人要的茶点。 尉迟玄和香儿,还有其它几个府里带来的随身婢女,一趟趟端着茶点往雅间送。宾客已来了七七八八,都是些名震一方的豪门贵族子弟,茶楼的小童在这种大场面上,完全上不得台面儿,只能帮着往她们身边传递一下。 香儿从楼下端着两壶醉仙酿上来,这往桌上再一放,才发觉除了上官大人外,还有一个身影是她认识的。 恭叔子昼?他怎么也来了!香儿压抑着满心的意外,让自己没有失态,继续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伺候着茶点,心里却已是忐忑难安。 要说这种忐忑的来源是什么,香儿也说不上来。这个人似乎除了长的像苏智,又不知怎么盗了点李白的诗词外,并没做什么伤害到自己的事,反而上次还为自己解围。 但莫名的,就是看着他的脸和笑,总觉得那些儒雅之气是强装出的,骨子里却像欺世盗名之辈。 香儿也想不通,这才见过三回面的人,怎么就觉得他哪儿哪儿都假,按理说,这像极了苏智的五官,应该是加分项才对。 “慕容公子来了!”从在窗户根儿,一直望着窗外的那人,看到这太守府的马车停在楼下,便激动的大喊。 这席间的宾客立马都赶到楼梯口去迎接大驾。 只见慕容公子今夜,身着一件白色的缎面儿长袍,上面的银丝绣花已经无法用‘朵’来衡量。那繁复的绣功,还有那广袖间溜边儿的百褶,那一路走来随风飘动的斗篷,还有那万年不离身的宝石佩剑也握在手中。 这要放我们时代,肯定是高订了,香儿心里想着。 围在楼梯口的众人,自觉的让出一条路,让慕容公子通过,然后跟在他身后各种溜须拍马,阿谀奉承。香儿见这场面,真是觉得反胃,天天屁股后面跟着一堆这样的人,想不嚣张蛮横都难。 待众人落坐后,慕容公子便开口了,“今日中秋佳节,不能只是吃茶饮酒,自然得有点歌舞助兴,我叫了这汀罗城最有名的舞妓。”说罢,轻拍了两下手,便见一位妙龄的婀娜女子进到雅间来,眼睛还蒙着黑色的眼罩,越发趁的那肌肤胜雪。 一众人很是不解,慕容公子复又说到:“这云嫣姑娘跳的最有名的便是天女散花舞,过会儿谁身上中了云嫣的花,便罚酒一杯!” 随着萧瑟鼓乐响起,便见这女子缓缓扭动着曼妙的身躯,甩动着水袖,舞得实在美妙!这天女散花之舞,看似动作柔软似水,挥洒时却是带着刚劲的内力功底,她像只蝴蝶一样,绕着席间翩翩飞舞,花瓣撒致每个角落,这一支舞跳下来,已有人喝了十多杯醉仙酿! 这醉仙酿虽是茶酒,劲儿却足得很,只见那酒品糟糕的南宫大人,已经喝的面红耳赤,胡言乱语了起来,连背着夫人和婢女偷情、和下属家眷私通的各般滋味都拿出来炫,直羞的身后婢女满脸绯红,不敢抬头看人。 作者有话要说: 南宫大人:酒桌讲这种段子有什么不对么…… ☆、奸佞小人 慕容公子和上官尧都只喝了五六杯,精神尚好。 倒是那恭叔子昼,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有意使坏,提了个新花样出来: “这舞妓的舞自然是行云流水,看多了也无趣。不如各府的婢女出来跳上一曲?输了的,这回不只罚酒,还罚主子也上去跳一曲如何?” 大家一听这主意还真是有创意!然后各府的公子都回头看了看自家的奴婢,思量了下应该不至垫底儿,便纷纷赞同。 慕容烟本就是个作天作地的性子,一听也觉得这点子好玩儿,坏笑的瞄了一眼澹台香便道:“就这么办!” 上官尧忧心的看了看尉迟玄,尉迟玄早已是紧张的瑟瑟发抖。 香儿心里也好生来气,这也太不拿婢女当人了!天天干着端茶倒水、洗衣做饭、你吃我看着的活儿就算了,还搞这种不会的玩意儿故意让人出丑! 上官尧试图解围道:“婢女平日里只会干些粗使活计,跟那舞妓的才艺自是比不得,让她们跳舞着实上不得台面,不如……” 然而这话一出,似是坏了大家的兴致,立马引来一众的围剿: “上官大人此言差矣!哪个府上还没两个有点儿才艺的下人?” “我们府上就有专门教礼乐的师傅□□婢女,虽说比不上这专业的舞妓,但也是别具风情。” “怎么,上官大人,你们府的婢女这么拿不出门儿啊?” …… 香儿虽不清楚在坐的每位身份,但在席间的谈话还是能看出点儿尊卑。论官职论家境上官尧显然是最差的那个,大家完全没把他这个小小县令放在眼里,言语间还尽是鄙夷调侃。 今日府里的中秋宴上,香儿也是见过上官尧的父母,都是没品没阶的寻常百姓。 在这名利场上,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上官尧,实在是倍感卑微。 香儿这才想到小怜那天说的:出了府不能输给别府的婢女。 果然这婢女代表的是府里的脸,婢女若丢了人,主子也是要被嘲的。 虽然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但香儿自知是没什么舞蹈功底的,连一支完整的舞步都跳不下来,更何况还是古典舞! 眼下只能指望尉迟玄了,可尉迟玄…… 哎,这下要想不输的太难看,就只能从歪门儿上找点突破了! 几支曲子下来,大家都是有备而来似的,带来的贴身婢女还真是各个多才多艺!可谓下得了厨房,上得了厅堂。 越是看别府婢女表现的出色,尉迟玄抓着香儿的手,就越是一阵阵的冒汗。 香儿是见过玄姐姐跳舞的,只是那点水准私下闹闹还成,跟刚才那些善以舞技取悦主子的婢女比,是毫无胜算的。 但香儿也知道尉迟玄是多怕给上官大人下了脸面,更何况还有那输了的惩罚……更是她不敢想的。 终于轮到尉迟玄了……她已是紧张的说不出话。 香儿便手执一壶醉仙酿,站在桌前解围道: “今日中秋佳节,奴婢的姐姐为各位大人献舞一曲,奴婢就斗胆越举,为各位大人敬酒助兴。” 说完,便执着酒壶,脚下踩着先前舞妓散落的花瓣,慢步游走于桌前。 尉迟玄随着乐声奏起,轻轻舞动着。单调的舞姿让在座各位看的索然无味,此时,却听得澹台香随着音律的节奏,轻缓的呤起一首劝酒诗: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劝君一杯君莫辞,劝君两杯君莫疑,劝君叁杯君始知,面上今日老昨日,心中醉时胜醒时,天地迢迢自长久,白兔赤鸟相趋走,身后金星挂北斗,不如生前一杯酒……” 随着这一曲终结,意犹未尽的众人便纷纷大赞,甚至有人拍案叫好。 “姑娘这一曲真是绝妙啊!” “古有七步成诗,姑娘这是步步生莲啊!” …… 香儿知道,今晚这风头,是给县令府出足了! 慕容公子从香儿端起酒壶那会儿,便一直盯着她。心中是万万没料到眼前这女子,竟有如此才华! 上官尧也是错讹不已,从没想到尉迟玄这个老家小地方来的妹妹竟是这般人物。 唯一不为所动不为之喝彩的,只有一人,便是那恭叔子昼。他冷静深沉的样子,让人完全猜不透心之所想。 那南宫大人,感慨的拍着上官尧的肩膀,“上官大人好福气啊!府上竟有这等才女!这要是在我府上,什么粗活儿累活儿也不让她干,就让她天天念两首小词,我都能多下两碗饭啊!哈哈~” 这一场表演下来,没有人再敢拿她当奴婢一般看待,只觉得她这等才女却在县令府做个小小婢女,如那沧海遗珠,屈居了。 “敢问这位姑娘,尊姓大名啊?”席间有人问道。 香儿不假思索的笑笑回答,“奴婢复姓尉迟,单名一个玄字。” “你名叫‘玄’?”南宫大人起了身儿,诧异的复问到。香儿还没意识到什么,继续确定的点头应着。 那南宫大人恍然大悟的看看上官尧,“原来上官大人的有情人是这位姑娘!” 香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南宫大人看到香包上的字了! 上官尧连连否认,那南宫大人却是不依不饶,“哈哈,我说上官大人你就别再隐藏了,难怪方才一下车,这位玄姑娘就拉着你去说悄悄话,还塞了个东西给你~香囊上的‘玄’字分明就是这姑娘绣的!” “哈哈……” 恭叔子昼突然大笑了起来,然后也起身站起,“原来尉迟姑娘这么喜欢送人香囊?”说着从衣中掏出一个香包。 正是上回香儿抵那四两银子的那个。 “尉迟姑娘那日在花街赠在下这香囊,在下只当是姑娘家表白心意的订情之物。现在看来,姑娘竟是东送一个西送一个……想来也只是当作上位手段罢了!” 香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捅刀彻底搞懵了! 要说上官大人那事儿确实存在误会,可恭叔跳出来所说的这些完全是一片胡言的恶意中伤! “你胡说八道!”楞了一下,香儿才指着恭叔的鼻子骂到。 却见此时,慕容烟已是一脸不悦的盯着恭叔手中的香包,“当真是你送的?” “是我给他的没错,但当时……” 不等香儿解释来龙去脉,慕容烟便一把夺过那香囊扔向了她。那香囊末端的玉坠子不偏不倚的抽在香儿脸上,刹时划出一道血痕! 显然这也未能让慕容烟消气,他又怒言道:“大胆贱婢!身为一女子勾三搭四,轻佻放荡!滚出去别污了我的眼!” 县令大人心中自然愧疚,但如今慕容公子正在气头儿上,已是百口莫辩,势不可逆。便给了尉迟玄一个眼色,尉迟玄便给各位大人行了个礼,赶忙带着小香出去了。 在座各位眼见公子盛怒,一个个吓的不敢吭气儿。但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算这婢女行为不检,也只是席间的一出玩笑乐子,怎么竟把慕容公子给惹怒了…… 恭叔子昼却露出一抹得逞的诡笑,只一瞬间便敛了这份放肆,诚惶诚恐的向着慕容公子作揖道:“公子息怒,一个不守规矩的小小婢女而已,回头让上官大人将她逐出府便可。”说完还瞄了眼上官尧。 上官尧也是进退两难,只得连连劝公子息怒,怪自己管教不严。 这边被尉迟玄拽着出了醉仙阁的香儿,心中自是气忿难平!今晚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莫名其妙,冤枉至极。 就在刚刚的才艺表演完后,她还在庆幸自己没给县令府丢脸。可这才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把上官县令害的架在火上烤! 香儿自然知道这事儿给上官大人带来的后患! 可如今也只能在嘴上一遍遍骂着那个多事的南宫大人,和那个无中生有的恭叔子昼。 果然女人的第六感是准的,难怪从第一回见他就觉得眉眼里全是阴险狡诈。 估计明日这汀罗城的贵族圈子里就有新的谈资了: 晋阳县令喜欢上一个下人!还拿着下人送的香囊四处炫耀,结果立马被打脸!原来那下人绣了一堆香囊逢人就送! 尉迟玄看着香儿委屈的哭,拿手帕给她擦着脸上的伤。 只觉得这一切全是因为自己,才害得香儿现在有理说不清,凭白吃下这哑巴亏。便愧疚的搂着香儿,任她边哭边咒骂里面的人。 经这么一闹,慕容公子显然也没了雅兴,一杯接一杯的连饮了三杯醉仙酿。喝完仍觉得心中郁结难疏,便不耐烦的说了句:“回府了!” 偏巧,慕容公子这一甩衣袖,太过用力,竟从里面甩出一物,掉在桌上…… 众人一边惶恐一边好奇的看着,“这……这是什么?” 南宫大人喝的正心醉神迷,捡起那个东西左看右看,最后大惑不解说道: “噫!慕容公子,出来吃饭怎么还自己带块梅花糕?” 作者有话要说: 小香:土鳖!那是手工皂…… 【感谢以下大大送的霸王,并祝大家国庆假期愉快】 花吉 初心如昨 ☆、传说中的花 夜初静,人已寐。屋外正是满月如镜,薄雾轻笼。 香儿披着一件月白的斗篷,独自坐在西院的小池塘边儿,手中还提着一小壶醉仙酿。 想着回府路上,县令大人在马车里说的话。可能经此一事,惹怒了太守府公子,这小小县令府怕是留不得她了。 这应该是自己在这汀罗城,呆的最后一个有屋档雨,有食果腹的日子。 “今夜还有明月为伴,美酒为陪……明晚恐怕是要流浪在这异国他乡了。”香儿苦笑着喃喃自语,高举起酒壶,张开嘴巴接着那流出的玉露琼浆。 就在她正沉醉于这颓靡之际,只觉身后一只有力的手从自己手中夺下了那酒壶…… 酒壮人胆,半醉间的香儿也不觉惊吓,就这么坦然的转过头看去。站在自己身后的居然是慕容烟! “你……你怎么会……怎么会在这儿!”香儿瞠目结舌的说不清楚话,那言语中惧有几分,气有几分。 慕容公子把酒壶放在池边的台子上,自己也撩起长袍,坐了下来。“这大秦,还没有我想去去不了的地方。” 香儿就这样张皇失措的看着他,今夜一肚子的憋屈、愤恨……就在刚才,还边独酌,边对着池塘骂死今晚欺负自己的那些人! 而此时这人就坐在自己身旁,却是一句也不敢骂出口。 “你在念一遍今晚尉迟玄跳舞时的那首诗。”慕容公子看着香儿,语调是如此的平和,简直和醉仙阁时判若两人。 这还是那个整日呼来喝去、蛮横嚣张的慕容烟?是那个不问青红皂白就打骂人慕容烟? 不对!他刚刚说尉迟玄跳舞…… “你……你刚才说谁跳舞?”香儿张目结舌的又问了一遍。 “跳舞的不是真正的尉迟玄么。”慕容烟温情脉脉的说道:“你叫香儿?” 他说话时甚至嘴角微微翘起,那个温柔的弧度,是香儿从不曾在他脸上见过的。见香儿愣在那里答不出来,公子粲然一笑道:“上官尧给我解释过了。” “怎么还不念,是看我这会儿脾气好?” “劝君一杯君莫辞~”随着缓缓念出的诗句,香儿那噙在眼中的泪已然止不住滑落, “劝君两杯君莫疑~”慕容烟那心情复杂的笑颜,伴着一口醉仙酿掀起五味杂陈~ 随风微乱的青丝,时不时轻触着香儿的脸颊。慕容烟忍不住伸出手,为她轻捥至耳后。那指间的温度在耳畔久久驻留。 那指背缓缓划过下颚,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脸便越靠越近。直至鼻尖轻触…… 香儿惊慌失措的推开慕容公子,“慕容烟!你在干麻?” 慕容烟也并未生气,依然笑脸盈盈的看着她,语调轻缓道:“还在委屈?” 委屈?是有点儿。但更多的是厌烦和生气! 若不是为了这阴差阳错的县令府婢女身份,何需看你脸色管你喜怒?现在你给个好脸儿,别人就得颠颠儿的迎上去,你个又娇纵又跋扈的娘炮当自己是谁啊! “慕容公子!您出身显贵奴仆成群,太守府里可能是个女人您都能随便乱来。” “虽然香儿也是婢女,但却是县令府的婢女!不吃您家大米,也请你不要惦记!” 香儿这两句话令慕容烟心情复杂…… 什么叫是个太守府女人就能乱来?我娘是,一众侧室也是…… 这是扮猪吃老虎拐着弯儿的骂全家? 香儿又一想,也不能真把他惹怒,便又软言道:“奴婢口拙不太会说话,如果冒犯到公子实属无意……” 却不料那慕容公子已是杠上了,反唇相讥道: “说的好。你是县令府的婢女我不能怎样你,那我明早就找上官尧把你买来太守府!”说罢,便怒不可遏的扬长而去。 完了……又把这炸毛儿惹怒了…… 这一夜,香儿是坐卧难安。 慕容烟的娇纵德性她是领教过的,要什么就得得到什么,得不到什么就得弄死什么。 如果真去了太守府,天天面对那一威一劣的极品父子,就够她度日如年的了! 这太守府的公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一晚上从暗送秋波到怒不可遏再到冷嘲热讽……一天八副脸孔对人,这要怎么伺候! 澹台香想着这些,越来越觉得未来的路步步惊心…… 只是这个月满夜长的中秋佳节,难眠的又岂止一个县令府婢女。 昭王宫今夜美酒佳肴,歌舞升平。然而盛宴浮华过后,却是那高处不胜寒之人的夜半孤冷。 众所周知,昭王殿下喜好女人却玩性不长。一年到头扔扔换换的,比那处江流水的节奏还要快~ 所以每逢佳节,各地官员就想方设法的物色些貌美女子,送来昭王宫讨好。单是这中秋前后送来的,就有七八位绝妙佳人,无一不是闭月羞花之貌,琴棋书画之才。 要说这王孙贵族好女色,喜猎艳倒也是常事。可那些人的好色,好歹带些打情骂俏的桥段儿。像殿下这样连闺房之乐,都冷冰冰的寒人心骨,实在也是罕见。 昭王殿下这或许算不得好色,好色应是写在脸上的一种情·欲,而他,只是单纯的拿那些侍寝女子当个物件罢了。 众人还知殿下痴爱一种花,所以每个从昭王宫送出去的女子,身上都会带着这朵花儿~据说这种花儿,只有他的生母——西梁的教皇认得。 殿下已经从‘欢房’出来,准备回自己的宫殿。他是断不会传唤那些女子进自己的寝殿侍寝的。昭王宫设了一处偏殿,专供当夜翻牌儿的女子侍寝时使用,叫做‘欢房’。侍寝完了女子就被送回自己的住处。 “殿下,今晚可还尽兴?” 等在偏殿门外的内官——上官雀小心的问到。这些也都是他身为内官的职责所在,殿下的一切喜好都要随时掌握到。 都说昭王殿下残酷暴戾。但殿下对这个内官倒算推心置腹。 上官雀是殿下的母亲曾经留在他身边的人,他们家的氏族在西梁也是名门,可他对殿下的确忠心耿耿,宁愿在殿下身边当个内官,也不回西梁做贵族,凡事以殿下的乐为乐,以殿下的忧为忧。 “把她牌子扔了。”昭王殿下边走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是。”上官雀明白肯定是这女子今夜没有伺候好殿下。扔了她的牌子等于再也没有侍寝的机会,就要一直在冷宫里呆着直到轰出府了。“殿下,可是这女子不懂规矩冲撞了您?” 殿下冷冷的笑道:“她说想讲个故事,然后讲到结尾不讲了!留了个悬念说下回传召她时再告诉本王。” 上官雀一听忿然作色:“什么?这女人居然敢跟殿下使这心计!不然就……”上官雀谨慎的看了看昭王的脸色。 殿下却心平气和道:“大过节的,留她口气儿。” “是。”上官雀见殿下今晚如此大度,便赶忙领命。说来,殿下这阵子确实心情尚好,处事也柔和许多。 昭王殿下步子停了下来,突然转过身很认真的问上官雀,“上次让你办的那事儿怎么样了?” 上官雀顿感惭愧,“殿下,臣没用,派下去的人在沿江一带都打探过了,还没有找到那放灯的人。” “殿下放心,臣定会加紧寻找,把南疆翻个底儿朝天也定把那人带到您跟前来。” 殿下却是一副惘然若失的神态,长叹了口气。 莲,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这是幼时,殿下便在母亲大人那里听到的。也是这母子分离的二十年间,唯一驻留在心中的记忆。 尽管在这方天地间,莲似乎是不存在的东西。但昭王殿下的母亲凉妃,却是亲眼见过这种活在传说里的花。 这金碧辉煌的昭王宫,从正殿到偏殿处处雕梁画栋,鎏金嵌玉。这奢华极致的架势,甚至不输那皇帝陛下的大秦宫。 身着一件金丝缎面儿长袍的昭王殿下,此刻已回到正殿——今晚大宴天潢贵胄的广宴殿里。 如今早已曲终人散。殿下从欢房回到正殿后,便让宫女和下人全部退下了,只剩些尚未收完的残酒还摆在一排排的案几之上。 笼纱的半透屏风后,殿下手里执着盛满佳酿的银壶,慵懒的半躺在地台之上的卧椅里。这椅子外髹金漆,椅背上那龙凤交错的雕刻精美至极。 眼前的案几上,燃着那盏莲灯,香氛四溢,显然这是复又添过的上等香油。殿下时而一口美酒,时而闭眼品闻着周身弥散的幽幽香气。 “殿下~”一声娇柔传至耳边。 昭王殿下轻轻睁开双眼,迷醉间透过那缕烟气,看到一女子正缓缓走来。 只见这女子脸上薄脂轻施,便似那荔枝般冰肌玉肤。黛眉描得似是水墨画儿,一双细长的媚眼中流转星河。外衫的系带松开着,衣裙下酥胸微露…… “你怎么来了。”昭王殿下问道。 “殿下~” “今日中秋,按我们络姝国的习俗,是要一家人团圆着守月直到天亮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昭王殿下:才刚从欢房回来…… 特别鸣谢 初心如昨 连续扔来的地雷,谢谢小天使的鼓励! ☆、初获宠幸(捉虫) 这女子的声音,娇嗲的似是可以酥掉骨头,她低头轻叹一声:“哎~每逢佳节倍思亲。昭王宫花好月圆,卿卿却形单影只……心中凄凉,便夜不能寐~” “那你是想回络姝了?”昭王殿下神情冷漠的问到。 大秦与北晋的世代联姻,换来了百年和平盛世。络姝国——这个与大秦有着百年怨结的小国,为了破冰也忍不住效仿,去年便将他们最美的小公主——尔卿卿献于昭王殿下,以结秦络之好。尔妃也成了昭王宫唯一有侧妃头衔的女人。 只是不知为何自打进了昭王宫,眼看着殿下轮番儿的招侍妾去欢房**,自己却一直未被宠幸。 今日中秋,想到一年前舍离了家人来到这陌生的大秦,若再冷板凳下去当初的牺牲还有何意义! 为了母国今夜便是豁了出去…… 尔妃歪坐在卧榻边儿上,那外衣的开衫儿便随着肩膀倾倒的弧度自然滑落,鬓角的一缕发丝轻垂于香肩,眼含秋水柔情脉脉的凝视着昭王道: “络姝有卿卿的母后,大秦却有卿卿的夫君。夫君是天,有殿下的地方才是卿卿的心之所向,身之所往~” 说着,便伏头轻埋在昭王殿下的胸膛。 昭王本就迷醉于这莲灯的幽香,心底欲念早起。一个翻身,便用力将尔妃按于身下。 尔妃纤弱的身子被这力道一按,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吟,双眼迷离的望着身上之人。 这无力的柔弱感,更令昭王心中欲`火难耐!一手便扯下她那早已不整的外衫!只是那衫衣撕裂之际,尔妃白嫩的肌肤上被勒出几道粉痕。 尔妃呢喃着哀求道:“殿下~您弄痛卿卿了……” 昭王却是轻蔑一笑,“怕痛还来献什么身?就该继续在那络姝宫做你母后的掌上明珠。” 这薄凉的挑衅,出自昭王的床第间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殿下毫不在意的又使了一下蛮力继续撕扯着她的裙摆,口中一声声轻吟,身子却是挣扎不得半分。 殿下将那扯烂的碎纱甩手一掷,恰巧落在了那盏莲灯之上,瞬间燃出一阵火苗!尔妃受惊般看着那簇窜动的焰火,身体被殿下的双手摆弄的阵阵轻颤。 昭王侧首看了眼那莲火,心中欲`火已是彻底引燃! 烟火寥寥,榻椅轻摇……月白的卧垫之上,便生出红花片片。 随着身上之人的力道越发生猛,尔妃的轻吟便越发放肆。这诺大空荡的广宴殿中,那颓靡之音萦于耳畔,声声不绝…… 月到中秋夜,还胜别夜圆。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肌寒。三十六宫处,吟赏动经年。 圆月已落,旭日东升。本是风和日丽的大好金秋,晋阳县令府却开始了人心惶惶的一天。 西院儿的偏房内,澹台香刚睁开酒意未褪的眼,就听到尉迟玄急慌慌的催促声:“香儿你快些梳洗下,随我一同去见上官大人!” 这厢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赶忙应道:“噢……我换了衣裳就来。” 一番随意的拾掇,香儿趟着鞋就随尉迟玄来到县令大人的书房。 路上尉迟玄也没开口说什么,因为她心中的忐忑并不轻于香儿。 县令大人坐在一张梳背椅上,脸色很是深沉。沉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澹台姑娘你准备一下,今晚……要送你去太守府。” “太守府?” 香儿边重复着就记起了昨夜慕容烟的话。当时喝的醉醺醺的只当他是随口的气话,毕竟他平时的诳语也没少说!哪想到竟是认真了? “大人不是昨晚特意去解释了?”尉迟玄急急的问到。显然她并不知道解释完后又发生了一些故事…… “我已尽力了,烟公子这次是较真了。”县令大人也难掩怅然,无力的叹了口气。 尉迟玄却是满心愧疚,把一切揽到自己身上,“可是……此事都是因我而起,怎么能让香儿代我受过!”说着就缓缓流下泪水。上官尧看在眼里,心中也是万般无奈。 “玄姐姐,不要再让上官大人为难了。是我开罪了慕容公子,即使没有假冒婢女的事儿,他也不会放过我。”香儿拉着玄姐姐的胳膊安慰着,可自己也禁不住流出了眼泪。 “如果不是代我去迎接太守大人,即便你之前开罪过慕容公子,他也不会知道你在这县令府。” “是我太自私!若早跟上官大人说实情,只需称病告假便好,也不需你去冒险犯难了,如今却……说什么都迟了!” 尉迟玄又是一阵悲恸的啜泣,“太守府的规矩森严,下人难当。这下又是得罪了公子被罚了去,指不定要被安排多少脏活累活……” “那倒不会……”上官尧打断了尉迟玄的担忧,头轻轻一垂,更加深沉的说道:“烟公子是让澹台姑娘去做……侍寝婢女。” “侍寝婢女?!”香儿和尉迟玄同时目瞪口呆的脱口而出! 上官大人沉重的点了点头,姐妹两便呆立在那儿钳口不言,各自心中却是泛起千层浪。 最终尉迟玄忐忑的问道:“他……他有几个妾室通房?”尉迟玄自是知道慕容烟尚未正式婚娶,但府里那些藏着掖着的就不好说了。 上官大人摇了摇头:“尚无妾室和通房。” 姐妹俩对上官大人的话似信非信。谁不知道慕容烟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整日里吃喝玩乐不务正事,妓坊酒肆听说也没少去。自己府上却没养几个侍寝的丫鬟? “烟公子去年冠礼后就被宣帝御封了郡王爵位,只是因着叔父新丧迟授一年。所以对他的身份来说不会有通房,只会有侍寝。” 出了上官尧的书房,这下香儿彻底蔫了…… 那娘炮都是内定的王爷了这还怎么斗? “小怜!” 香儿叫住了正采买而归的小怜,尉迟玄便先回了房。 想不到小怜一见她就嘤嘤哭了起来,“香儿,我正想去找你……听说你今晚要被送去太守府了。” “嘘!”香儿拉起小怜的手就往西院的小山洞快步走去。 “我正要问你这事儿呢!”香儿谨慎的看了看四周道:“小怜,我现在并不是县令府的婢女,那如果我突然不见了……” “你要逃?”小怜瞪着大眼惊讶道! “嘘!别这么大声啊。”香儿又忐忑的迈了几步看了看洞外的情况,好在没人经过。 “如果我逃,会有什么后果没?” 小怜两眼发直的一字一顿道:“整个县令府给你陪葬。” 继而就是两双眼睛,傻傻的四目相对了半晌…… “有这么夸张?不就是跑个下人!” “这哪是普通下人啊!那个慕容公子马上就封王了!侍寝婢女再卑微好歹也是与王室共枕之人,跑了就是打脸皇家!” 天呐,这是惹上了个什么业障! “我答应去太守府!” 上官尧看着复又回来的澹台香很是费解。方才走时一句话不说,这下又突然回来说的如此斩钉截铁。 “澹台姑娘,这侍寝婢女终究只是婢女,不是有名份的妻妾。依规矩慕容公子娶正室时,没有名份跟子嗣的侍寝婢女都要被扫地出府,未来连嫁个寻常人家都难……” 上官尧说的这些话,香儿又何尝不知道,只是眼下确实无路可走了。 而且对于侍寝这事,她还是有自己的盘算的…… 上官大人让帐房支了些银子,给香儿添件好衣裳。 虽说今晚不是嫁人,新过府的侍寝也算大事了。怎么也不能寒颤着进太守府,让其它下人看了笑话。 都说十五的月儿十六圆,可今晚的月亮却轻笼着薄纱,淡淡的掩在重云之下。 时间从未过的如此之快。平日里辗转于厨房炉灶间,总觉得一个白天忙忙碌碌的累并充实。而今日,香儿从县令书房回屋后,就再也没出房门半步。 府里的下人们听说了她今夜要去太守府侍寝的事,都在窃窃私语,嬉笑八卦。玄姐姐拿来的丝罗织物,放了满满一床。 香儿坐在梳妆台前,呆望着铜镜。那发丝在玄姐姐手中绾出好看的鬓髻,后面薄薄的披发抹了香油,梳的顺滑如丝。 还有那插在发间的步摇,轻轻一碰,便荡起琳琅金光,直闪的人眼花缭乱。 珠粉轻拍于面,香香滑滑。桃红的唇脂点在唇间,这便是初来县令府那晚,在玄姐姐脸上看到的颜色,想不到今日竟被她这样精心的装扮着,为自己送行…… 对,这也只能叫送行。即便要履行的义务和送嫁并无两样~ 但没聘书六礼,没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圆房,那当然不能叫送嫁。 太守府的官轿如时而至。小怜的这声通报,却如那行刑前扔出的令箭牌子一样刺痛着受刑人的心。 自打香儿私下问了小怜逃跑的事儿,小怜就一直不放心的守在她身边,连如厕都…… 哎,生死前谁又不是自私的呢,人之常情~ “玄姐姐,谢谢你这许久的照顾,还有大娘,长松哥,凤儿姐。你们一家人的恩情,香儿会铭记在心。” 尉迟玄在梳头时便已是泪水连连,这下更是憋不住哭出了声儿,一直哽咽无奈的摇着头。 香儿站起身,往屋外走去。迈出门槛后,回头望着这间偏房…… 作者有话要说: 小怜:可不能让香儿给跑了…… ☆、百花池侍寝 尉迟玄和小怜送香儿上了轿子,连县令大人和府里其它下人,也都出门相送看着这一幕。待轿帘落下,便隔绝了眼前的这一众人等,澹台香那行泪,才缓缓落下…… 通往太守府的路,看似长,又似乎很短。 落轿后,香儿被太守府的一个婢女扶下轿来。 入秋的晚风放纵的吹打着她身上轻薄的丝裙,禁带飘飘~ 这太守府的庭院竟是看不到头般,府宅一座连着一座…… “姑娘,慕容公子已在百花池等您,您随我来。”那婢女说到。 “百花池?”香儿又想到昨夜在县令府小鱼池的那幕,他虽然性情易变,但其实还是有温和的一面的,今晚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能再激怒他了,动之以情的好好说,兴许就能安然的渡过此劫。 太守府的婢女果然同县令府的不同,严谨的很。不是主子交待的事,一句也不多作言语。除了告诉香儿以后可以叫她婉婷外。 穿过一座座府院,最后来到一处雕梁画栋,外漆斑斓的府院前,婉婷打开府门附耳小声说道:“进去~” 香儿满脸疑惑的问道:“不是去花池吗?” 婉婷吓得手指放在唇边“嘘~公子可能在休息。姑娘快进去,这里就是百花池。” 香儿被轻轻一推便进了去。只见婉婷将大门轻轻的重新关起。 香儿站在门处僵了一会儿,心想既然来了,总是得进去的……也不能在这儿站一夜。 空荡宽广的房间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落地的烛塔,银闪闪的塔台上每层有8支龙凤烛,一盏共四层。就这样一盏盏的例成两排,把屋子照的灯火通明宛如白昼,径直通往内阁。 “是传话错了吗?这怎么也不可能是通往池塘啊!”香儿喃喃自语的沿着烛塔往内阁小心走去。 走到头,是一个硕大的屏风,上面画着七十二侍女图,每个人物都栩栩如生,真人般大小。香儿不禁被这精致的画工和浩大的工程所震撼! “进来~” 这正是那个日渐熟悉的声音,慕容公子的声音。这一幕似曾相识。 绕过屏风,这开阔的内阁便呈现眼前!与之相比,刚才一路过来的那宽广房间却只如甬道般的存在。 这百花池……原来是百种花料浸泡的浴池~ 水汽缭绕中,慕容公子正光着膀子,卧在那池中半潜的玉床之上。他一个轻轻的侧翻,周身各色花瓣荡漾…… 若不是香儿怀揣这份忐忑,眼前这一幕真是载入精神史册的壮观! 这幅盛景就在眼前,而香儿却举步为艰,不敢再上前踏一步! “你要我说几遍才肯照做?”慕容公子微睁开眼,望着数十步开外的池子这端的香儿。 香儿只觉得腿脚像灌了铅水般,沉重的一个步子也提不起来,尽管这池子暖意浓浓,身体却微微发着抖。 “你是要我去抱你过来吗?”慕容公子依旧以平缓的语调,说着这震人心魄的话。 香儿更加紧张起来,立马说道:“不要……我自己过去!”,然后脱掉鞋袜,一点点淌入池中,蹒跚的向深处走去。慢慢的水深及腹,及腰,及胸……那轻薄的纱衣便全数浸入水中。 慕容公子就这样赏画儿般,以手撑着头醉卧在玉床上,看着香儿一点点向这边靠近。 直到她被水床下的台阶绊着,身子一个倾倒……伴随着一声惊叫,慕容公子眼疾手快的轻轻一揽,便将她搂入怀中,两人齐齐倒在那玉床之上,震起一片水花儿。 玉床只潜入水中一指深,脱出大半截水面的身子上,那浸了水的纱衣紧紧贴裹着肌肤,纤弱凹凸的曲线便这样明晃晃的尽掌入眼底。 香儿惊慌失措的想潜回池中,慕容公子一个反手,把她的胳膊按于床上,两手被那力道锁住便不得动弹~ 香儿无力的平躺在玉床上,身体半浸着池中之水,可那温暖的池水却暖不透心底的惧意,大口的喘着气,胸前微微起伏着。 慕容公子将手拂过来,轻柔的摩擦着香儿的脸颊,轻声道:“不要害怕。” 这话说的如此轻巧酥软,却起不到半点儿安慰作用。言下之意:你逃不掉了,放轻松。 来前就想好了各种状况的可能,毕竟是在太守府,硬碰硬显然是最蠢最无效的。 香儿早打定了四两拨千斤的主意,只是没想到慕容烟会如此直接的单刀直入,连游说洗脑的机会都不给! 此刻便只得颤颤的告饶:“公子,您先放开奴婢,奴婢有话想……” 慕容烟丝毫不介意她说什么,手沿着身子滑到腰间,轻抚着她的腰枝。香儿腰身本就敏感最怕哈痒,被他这样一撩抚,混身阵阵麻痒,话都无法冷静的说下去。 慕容烟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便柔声道:“你可知何为奴婢?”既而干脆俯下身,附于耳鬓细语道:“奴婢就是没有自由,受人奴役,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慕容烟这通耳语,若细丝、若蚊蝇,酥酥痒痒,久久不散。 香儿的双手被按实在头顶,急的不知所措。只得扮弱诚恳道:“昨晚是奴婢不识抬举,薄了您的好意……” 而他的体温正顺着那被钳紧的双手蔓延而来,融进了血脉,晕粉了体肤。 不等她把话说完,那唇便被慕容烟的手指轻轻掩住, “嘘~不识抬举就得好好受罚~” 说着便将她整个身子盖在下面,轻吻了下她飞于额间的一绺发丝。唇间那抹炙热,透过发丝沁入肌肤。 香儿完全不知此时此景,说点什么才能刹住他心底那股子**! 任凭他吻着头上的青丝,然后他含起发间那支步摇轻轻抽离,再吐于床上,激起的水花儿荡开层层花瓣。那发髻便散落开来,如浓墨般溶入水中,缠于花间~ “公子想要奴婢,奴婢自然是不敢不从。”香儿一改之前的焦灼,故作冷静的说到。 慕容烟凝视着身下的香儿,挑衅的问道:“你这是打算认命了?” “既然是命,谁能不认呢?”香儿继续乖巧道:“做公子的侍寝婢女,好吃好喝的还不用干活!香儿只是俗人,公子有意宠幸,香儿自当尽心服侍。” 慕容烟一脸狐疑的审视着她,终是露出一抹看破的笑意,“你想说什么?” 香儿轻咽了咽口水,“我……我就是想说没必要这样用强的,既然我人都来了又不会逃跑……香儿是真心想好好服侍公子的,只是……只是偏偏不巧,正值……月事。” “噢?这么不巧……” 只见慕容烟将手轻轻滑向香儿的脚踝,拎起一片裙角就缓缓向上撩了去,露出酥白的小腿儿…… “住手!”香儿双眼怒瞪着慕容烟,显然哄骗这招儿对他没用了…… 就在他手劲儿变松的这一瞬,香儿一个死命挣脱,顺势往床里滚了一圈儿,正好拿到刚才那支步摇! 便将锋利的刃尖儿对准自己的咽喉之处,眼中已是噙着泪水,大喊一声:“慕容烟你个畜生!我做鬼也不会便宜你!”便闭眼刺了下去! 慕容烟先是一惊,旋即一个扑身飞夺,把那簪子打落至池中!手臂上,却已窜出一股腥红。 香儿被扑倒在玉床上,爬起身就向那簪子掉落的地方冲去。慕容烟显然没料到她会再来一次,飞扑过去一把将她搂住,大吼一声:“我不碰你了!” 听了这话,香儿才镇定了下来!僵直的立在水里任慕容烟在背后紧紧搂着。 “你别冲动了,我不该把你想轻浮了……” “奴婢之前哪里做的让公子以为是人尽可夫之人!”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这种事情若是放在曾经那个世界,或许谭小香不至于去拼命。 只是现在她是澹台香了,性子里的那股子保守和倔强也被这方水土唤醒了…… 慕容烟松开她,眼张失落的坐在玉床上。缓缓说道:“香儿,不管你信不信,我今夜没想勉强于你……” “没想勉强于我?呵呵~你刚刚有给过我反抗的余地吗?”香儿发出一丝冷笑。 “你换好衣裳,门外的婢女会带你去你的房间。”慕容烟起身走上岸,披上了衣衫,又说道:“今晚之事不会再发生了,你安心在太守府住下来。”说完,便从后门出了内阁。 香儿独自在池中泡着,久久不知该何去何从。 一连几日,汀罗城都是阴雨天气。 香儿自从那日被婉婷安置好房间,就再也没出这房门。 这是一套闺房连起居的套间,若抛开慕容烟不谈,这里比起在县令府时自是舒服的多。 桌椅柜榻样样齐全,衣裙首饰满柜皆是,一日三餐按时来送,糕点水果每日换新。这般锦衣玉食,断然不是一个侍寝婢女该有的待遇。 香儿也不会像在县令府时那样多事去四下帮忙,因为这尴尬的特殊身份,她并不想与这里的任何人打交道。只在婉婷每日来送东西时,打听几句府外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烟:再骂我娘炮啊!分分钟爷们给你们看…… ☆、醉仙楼邀约 秋风阵阵,田里山间已是一片麦熟果红,丰收的时节连太阳都泛着金黄的圣光。 只是外面的这一切似乎与澹台香没什么关系。 自打被接进太守府那日,管事儿的就交待清楚了:太守府共十二座主宅,四处别院,除了大人、夫人、公子,以及几房侧室夫人及子女的住所外,其它地方可以去但太守府的大门不能出。 对香儿来说这一堆简直就是费话!除开那些人住的地儿不就剩下那几处园林池塘了么? 全府的夫人小姐们扎堆儿闲逛的地方去了做甚?两三步行个礼不说,自己这身份又是多见得了人…… 唯一庆幸的是慕容烟倒说话算话,果真没再有轻浮的举动,只是安排了婉婷贴身伺候着。 照理说侍寝婢女自己就是个下人,怎么可能再给安排专门伺候的?慕容烟这般行事,倒是通过下人之口把香儿给抬成了半个主子。 这会儿香儿正呆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大好阳光感叹这笼中鸟的憋屈日子。却正巧瞧见婉婷从窗口笑着路过,端着盘水果从正门进了来,笑脸嫣然的说道:“姑娘,公子说怕你在这府里呆的闷,让我今日陪你出去逛逛。” “真的?”香儿瞪大着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慕容烟这突如其来的良心发现! 只见婉婷从腰间束带上解下个带坠的小牌子,得意的执在手里晃了晃:“出府令牌!” 汀罗城还是那个汀罗城,只是如今心境不同了,看着这热闹的街市也不再有往日雀跃的感觉。 之前在县令府虽然也算半个下人,但好歹来去自如,不受约束。而如今却是出次府比出国还难了! “姑娘口渴吗?我们上去喝杯茶。”婉婷指着前面的茶楼说到。 香儿抬头看着那匾额,上书“醉仙阁”三个字,便摇了摇头道:“换一家,这家茶比金子都贵!”可转身刚要走却被婉婷拉住了胳膊,只见她喃喃的央求道:“姑娘,这家茶可有名了!就这一家……” 香儿这才意识到,婉婷今日的行为很是古怪! 太守府下人的例钱虽说不低,但远没到随意挥霍的地步。婉婷又是出了名的孝顺闺女,拿到的银子十之**都捎去家里,自己紧巴着度日,这会儿却喝个茶又讲究起来? 香儿审视的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婉婷慌张的连连摇头,却又愁眉苦脸,面露难色。 香儿心里笑了:这太守府的规矩果然森严,把婢女调`教的连个谎都不会撒,骗人全将那点儿心虚写脸上! “噢,既然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那我们就不花这冤枉钱了。” 婉婷一听这话那眉间的愁云又添了几许,拉着香儿的胳膊非但没有松开的意思,反倒拽的更实了,但却又一时说不出什么。 香儿也懒得再逗她,便挑明了道:“婉婷,你要是直说兴许我会帮你,但要想忽悠可是不好使噢~” 婉婷知道瞒不下去了,便只好老实交待:“姑娘……其实烟公子在上面等着你。” 虽说这些日子慕容烟规矩了很多,但百花池那日的事仍历历在目……香儿并不想见他。但婉婷拉着她的胳膊可怜巴巴的苦苦央求:“姑娘就别让婉婷为难了,若公子知道婉婷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一定会重罚的!太守府的规矩姑娘也知道,若真要挨板子婉婷真是死路一条了!”说着还嘤嘤的哭了起来。 看她这副模样,香儿完全没有办法。这古代真是没人权!下人除去干活儿,还得各种应付主子们心血来潮的要求,太守府的板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听说上回跟着慕容烟去塘步镇的那七八个婢女,原是太守府备选的侍寝婢女,为的就是趁这次回南疆把他拴在府里。可谁知合众人之力都没留住慕容烟的人!回府后非但无缘侍寝还个个儿挨了十大板子! 婉婷见香儿似是有了动摇,便又趁势求道:“姑娘哪怕上去就跟公子说一句话,马上走人!也算婉婷完成使命了。” “行了你别说了,我上去就是了!” 香儿一撩裙子就迈进了醉仙阁的门槛儿。心想有什么大不了的,好歹是公众场所,慕容烟还能把自己吃了不成?再说了躲得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一天不离开这太守府早晚得面对! 婉婷这下踏实了,便在院子里找了处能歇脚的地儿,惬意的闻着桂子花香赏着满院秋色。 上了阁楼,香儿远远便见慕容烟坐在一处竹篱笆围的雅间里,似是等了很久。 慕容烟也时不时的扭头瞧一下梯口,这下一见香儿来了,嘴角便立马挂了丝笑意。 香儿强作镇定的走过去,虽然一看到他的脸,那不甚愉快的池中一幕又翻涌上心头…… 那细长的案几,飞檐飞角,大边对侧各有两把圈椅。 香儿强作面无表情的朝着慕容烟对侧的一边走去。慕容烟却讨厌她的有意疏远,故意在她路过自己时信手轻扯了一把衣袖…… 真的只是轻扯,可谁知香儿的脚回撤时偏巧就这么别在了案脚上…… 身子一个严重失衡便划着椅背狠狠的蹲在了椅子里!那椅子吱嘎了几声险些就要散架! “你没事!要不要……找大夫”慕容烟吓得站起身,蹑手蹑脚的像个闯了祸的孩子。 香儿皱着眉揉着腰胯,气是不打一处来!唯一庆幸的是这椅子还算结实,要不今日可就出大丑了! 醉仙阁可是小道八卦的一处源头!若谁家姑娘能一屁股把人家木椅坐烂,那在这汀罗城想必也是茶余饭后想当当的一号人物了! “算了算了……你快说诓我来这儿什么事儿!” 慕容烟悻悻道:“看来那个没用的丫头把主子给卖了!” “她可没卖你!”香儿赶忙纠正,生怕慕容烟这阴晴不定的性子一个不悦就罚了婉婷!“是我自己看出来了。不管怎样我人来了,你交待的任务她就算完成了。” 慕容烟见她这紧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