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案(未完待续) (15)
叫你——”他看着男人的脸,一字一顿的说出那三个字,“章局长。” 齐仲青抬起头,那张脸赫然就是几天没有路面的章平! “李栋,我没想到先出现的竟然是你。”章平一只手捂着后腰,一只手撑在地上,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李栋冷着脸看着他:“从你自以为能把我们耍得团团转,开始骄傲自负的那天开始。” 他说,“我做卧底三年,从最底层的小喽啰一直往上爬。根据我提供的线索抓到过街头差家,也捣破过工厂。这期间一直都是你在指导我,对我来说你是上司,但像是老师,更像是父亲。” 他咬了咬唇,眼框微微泛红,“就算是后来齐仲青受伤消失,你也突然没了音讯的时候,我都从来没有把你们两个人联系在一起的想法!” 李栋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激动,索性停了下来,平复了平复心情,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下去:“直到来到芜城之后,发生了很多事。尤其是方海死之后,我四处躲警察,老地方不敢回,只能自己一个人躲在一间出租屋里。那天晚上,出租屋没有电,我坐在冰凉的床板上,突然觉得自己很累。于是我开始反思,我在反思自己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我做的这些到底有没有用。然后我就突然意识到,三年了,我提供了这么多线索,可结果呢?齐仲青在云南的生意竟然不减反增,而且势力也越做越大。” 他鼻腔里“嗤”了一声,“如果不是那次蒋东川让你受伤,你可能还会继续黑白通吃,把你的生意继续发展下去。” “所以你开始怀疑我。”章平嗤笑一声,“不错,还算机灵。”他微微抬头,眼神阴霾,“不过,我既然能当你这么多年的上司,教你这么多东西,难道你还天真的认为,我连你一个路都走不顺畅的人都对付不了吗?” 他猛地抬起头,冷不丁朝对面的人扑了过去! 下一秒,李栋的瞳孔剧烈收缩。 可是想后退已经来不及,因为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 “噗呲!” 匕首入肉的声音。 陆藏在打电话,听见声音立刻转头,一脚把压在李栋身上的男人踢开,可惜已经来不及。 他只看见李栋胸口上的匕首,和章平脸上还没收起的狰狞的笑容。 “老板,快走!”老成趁乱从后面冲上来拉起地上的章平,两人跑到墙壁一推墙壁,消失房间里。 是暗门。 狡猾如他,最后还是给自己留了后路。 “发生什么事?”蒋东川带着队里的其他人正好在这个时候也冲进房间——他们收到陆藏的信号就立刻冲了过来,没想到还没进门就听到房间里一片混乱。 陆藏指着暗门的方向:“老成带着齐仲青从暗门走了!” “我去追。”蒋东川扭头就朝暗门冲去。 “等等。”陆藏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蒋东川回头面露疑色。 “齐仲青就是章平。”陆藏说。 蒋东川眼神剧烈震荡,不过稍纵即逝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更加严肃而凝重的表情。 “知道了。” 只是三个字,就足以让人安心。 说完男人带着一队人转身追了进去。 “我去叫人封锁整个酒店。”井翔也沉着脸走了出去。 汪小山原本是跟着蒋东川一起冲进来,现在看他追进暗门,担心地不得了,也想跟进去,却被陆藏叫住。 “汪小山。”陆藏朝她使了个眼神,她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到躺在地上的李栋。 他的胸口插着一柄匕首,匕首插得很深,刀刃已经完全没入胸膛。 鲜血染红了他胸口的绷带,顺着流淌在地毯上,已经开始慢慢凝固。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眼神中还带着残存的惊恐。 汪小山不可置信地看了陆藏一眼,然后迅速蹲下身伸手探了探他颈侧的动脉——已经没有任何跳动。 “他刚才闯进来和齐仲青说了几句话,结果一时大意,被齐仲青出手偷袭。”陆藏看向地上那具已经没有任何生气的躯壳,眼神中带了几分怜悯,“我当时在给你们蒋队长打电话,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冲过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断气了。” 汪小山愣愣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李栋,喃喃道:“他昨天还跟我说,等齐仲青死之后,他要养好伤,回云南,继续做卧底的。” 那天白萝贝给他找了副拐,他还嫌拄拐影响他形象,结果刚走两步就摔了个狗吃屎,最后自己爬到拐边扶着拐站起来的,走了两步,临走还嘟囔了一句“这玩意儿还挺好使”。 就这么死了。 一句话没交代。 可他还有什么想说的呢? 想说的话早想做的事都已经说过已经在做了。 只是戛然而止。 汪小山沉默半晌,起身,转身走到暗门前,转头对陆藏说:“陆检,这里就拜托你了,有什么事可以找井翔商量。” 说完,她拿着枪头也不回地推开暗门冲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死了,李栋死了。 ☆、似是故人来(21) 暗门推开是隔壁房间, 她刚一出去就敢到耳边一阵轻微的风呼啸而过,她下意识一躲, 一只手向后狠狠一劈,一个男人哀嚎着倒地, 手里的刀子也被女孩利落地踹飞,砸到墙面掉落在远处。 汪小山三下五除二用手铐把他的手铐在门把手上,然后转头冲进套间, 尽头是总统套间转用的vip电梯。 她皱了皱眉头,毫不犹豫地转身朝被靠在门旁边的那个男的走过去。 那人刚缓过神,抬头就看见汪小山气势汹汹的样子, 忍不住抖了抖, 身子向后一缩。 “说,他们去了几楼?” 她掏出枪来抵着他的额头, 目光冰冷且凶狠,“我现在心情很糟糕,我的心情一糟糕,我的枪就容易走火。” 那人饶是害怕, 但仍是抿着嘴紧咬牙关。 汪小山完全失去耐性,一把扯过男人的衣领, 手里的枪开保险, “咔咔”两声上膛。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快说!” “停车场!他们去了停车场!” 那人终于忍不住,闭上眼睛大喊道,“家主早就安排了车在停车场等着, 只要交易一结束就立刻从这个暗门离开。” 汪小山继续欺身上前,表情凶恶:“他们要去哪儿?” 那人缩了缩脖子:“我只是一个看门的,老大去哪儿我怎么知道?” 停车场。 汪小山立刻打电话给井翔。 “老二,你现在在哪儿?” “楼下守着停车场,怎么了?” “进出的车你都查了吗?”汪小山问。 井翔一边弯腰检查着身前的车,一边说道,“当然,他们一遍我一遍,除非他们不开车走,否则不可能从我面前就这么离开。” 不在停车场,他们走的不是停车场。 汪小山站在电梯前,看着那个一直停在26的数字,咬着指甲冥思苦想。 不开车,这个酒店也没有停机坪,章平唯一能逃脱的方式就是步行离开。这个酒店一共有两个大门,刚才他们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在下面守住。 除了这两个大门,一定还有可以离开的地方——她的眼前浮现出十分钟前看过的那张酒店的平面图。 大脑飞快地运转着。 负三层是停车场,有井翔在那守着;负二层是温泉,全封闭;负一层是餐厅......等等! 汪小山突然眼睛一亮,下一秒飞快按下电梯按钮踏进去——她刚刚想起,在负一层有一个员工通道,专门往外面运送厨余垃圾的小门! 她看着电梯一层一层往下降,人也深吸一口气,站在数字板旁边紧贴电梯侧壁。 “叮咚——” 电梯门打开,汪小山手里举着枪,一个闪身出去——本该是人来人往的厨房现在空无一人,料理外侧东西乱七八糟,一看就知道是慌忙之下丢掉造成的。 地上有红色粘稠的液体,汪小山蹲下身捻了一点在手指嗅了嗅——是番茄酱。 地面脚印凌乱,眼尖的汪小山还在一处桌角附近找到一颗空弹壳——7.62毫米子弹,发出它的是6-4式手-枪。 警用□□就是6-4式,那么就意味着打出这一枪的人有很大可能是蒋东川本人。 在墙上找到一个弹孔,但一直走完整个厨房都没有再找到新的弹壳,汪小山虽然暂时松了口气,但仍然不敢放松警惕。 她一直贴着桌边向前挪动,一直到厨房尽头那扇半开的小门前。 汪小山显示贴着门板听了一会儿,起初很安静,但当她习惯了这种安静的时候,隐约的说话声就开始传来。 距离她大概在二十以外,五十米之内。 她小心地打开门,闪身跳到垃圾桶后面,微微露头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地形——负一层的后门通往地面吗,打开门就是一个四面环绕的筒子楼,中间有一大片空地。筒子楼的楼梯都是铁制的,踩上去无疑就是主动暴露自己。 汪小山定了定神,贴着一楼的外墙弓着腰往前快速地前进着,直到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清晰到足以让她分辨出说话人的身份,也能看清所有人的位置。 跟着蒋东川一起出来的特警队员此刻不知道去了哪里,空地上只剩他一个人站在下面。 “......当初你是被我一手从部队挑出来的,去年要不是我放你一马,你早就已经死在云南!” 章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汪小山顺着向上一看,果然说话的人此刻就站在三楼,一只手抓着半人高的铁栏杆,另一只手捂着后腰处的伤口。 老成侧身站在他身前,小心地观察着周围。 “这些年始终是我骗了你,我也不求你原谅我。”章平继续对站在院子里的男人喊道,“只求你看在我们相识这么多年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我发誓,只要你这次放我一马,我们之间所有恩怨都就此一笔勾销,下一次你要是再见到我的时候,你尽管抓,我绝不会反抗!” 蒋东川看着他,眼神中带着怜悯:“放你一马?凭你齐仲青的本事,这次放你一马,下次我还有机会能抓到你吗?” 他果断地举起瞄准楼上男人的脑袋:“下来!你害了这么多人,我不可能放你走!” 章平看到他脸上坚决的表情,竟然有几分怅惘:“果然,你还是这个性格。五年前我看中的就是你脸上这种倔,那种不服输的表情和追求正义的热血让我想起刚当兵时候的自己。” “可惜就是你丢了所有军人的脸。” 蒋东川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砸向楼上的人,“你的部队会为有你这样一个兵而感到羞愧,你的朋友会因为有你这样一个战友而感到耻辱!”他的嘴唇在不可见地颤抖,他的眼眶在一点点变红。 “你曾经无数次地告诉我,毒品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虽然是去卧底,但千万不要碰毒。这种东西一旦沾上就会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蒋东川上前一步,眼神仍然死死地锁定在楼上的男人身上,“这些都是你说的。” “你说你培养了无数卧底,没有一个能像我一样出色的完成每一个任务,你还说等你老了,举不动枪了,就去云南。” 他一步步上前。 “你说举不动枪那就举锄头,挥不动拳那就挥镰刀,总有一种经济作物能取代罂粟开满整个金三角。” 章平耳边听着这些话,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这些话你都记着。” “是!” 蒋东川说,“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在心里,李栋也是一样。不过很可惜,你自己却早就已经把自己说过的话全都忘了!” “我真开心,能有你这么个好徒弟。全心全意地信任我,还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章平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微妙,“不如这样,你别做警察了,跟着我一起干,你的本事加上我的人脉,不用几年,我们一定会拥有比原来还要广的版图,我们不仅要做中国大陆,金三角、北美、非洲......” 他越说眼神越疯狂,“东川,我们合伙一起干,只要我们一起,这些都是我们的!” 蒋东川冷冷地看着他:“对不起,你说的那些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此话一出,刚才还沉浸在自己对未来的幻想中的章平突然换了副嘴脸,变得凶神恶煞。 “蒋东川!我好给你直条明路,你别不识好歹!” “抱歉,你的明路我走不了。”蒋东川依旧重复着刚才那句话,“下来,否则我就开枪。” “开枪?”章平嗤笑一声,“你要开枪?开枪打谁?你的师父我吗?”他突然冷静了下来,站在三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男人,“你我都当过军人,又都是缉毒警出身,你要是真的想抓我,敢不敢放下枪,我们打一架。” 章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输了,我就跟你走,绝不反抗。但如果你输了,你就要放我走,三天之内不能派人抓我!”他突然又面目狰狞,“蒋东川,你敢吗?” 蒋东川率先放下枪,还是如往常一样沉稳冷静:“我不会输。” “好!” 见他如此,楼上的章平也痛快地把手里的枪往地上一摔,转头走进楼梯道,下楼梯的声音响起,鞋子和地面疯狂敲击着,不一会儿赤手空拳的章平就出现在楼梯口。 蒋东川转身看向他——那种眼神章平很熟悉,每次蒋东川审犯人的时候,都是这种眼神。 冷漠,厌恶,甚至还带着点怜悯。 老成跟在章平后面下楼,有些不放心地一直举着枪。 “老成,把枪放下。”章平淡淡地吩咐。 “啊对了。”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快看看,这是我们社团从前最有潜力的孩子,叫蒋东川,你那时候和他感情最好,现在见到他这么出息,刚才还差点亲手杀了自己如兄如父的上司,是不是觉得很惊喜?” “是啊。”老成看向蒋东川的脸,顿了一下,缓缓开口,“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做海报做到昏厥,但是为了榜单还是要坚持更新,明天,不,今天,加上这一更还会有两更,可能是在下午也可能是在晚上 ☆、似是故人来(22) 汪小山猫在柱子的后面, 看着不远处站在院子里的三人,默默为蒋东川捏了一把汗。 她知道这个时候几个人都不希望自己出现, 所以干脆按兵不动,给井翔报了自己的位置后就蹲在一边静观其变。 老成放下手中的枪, 在两人注视下把它扔到一边。 先动手的是章平。 他是部队训练过的职业军人,退伍之后又是一样的缉毒民警,在一线锻炼了近二十年。这一拳带着凶狠和毫不留情的凌厉, 用了十成的力气。 汪小山估计,这一拳如果打到人身上,不当场吐血也至少半天直不起腰来。 但他面对的是蒋东川。 如果说在半小时前他还在门外的时候, 对于章平黑警的身份还有所怀疑, 那么现在在他眼中,这个把他一手从部队里挑出来, 培养多年的男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罪犯。 在面对罪犯的时候,蒋东川从来不会心慈手软,也不讲什么“手下留情”。 所以在这一拳刚刚在半空中划过的时候, 蒋东川已经迅速反应过来。右脚后撤,身子后仰, 左手成掌从侧面推开男人的拳头。 那原本杀伤力极强的一拳在一撤一推间力道就散了大半。 反倒是章平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呵。”章平稳住身子, 双手挡在脸前摆出一个防御的姿势,“我差点忘了,以前你当兵的时候曾经得过全团的武术第一。” 蒋东川收回手,就这么直直地站在原地, 也摆出一个和他一样的姿势:“那你一定不知道,这些年部队的散打比赛也一直都邀请我回去参加,每年我都是第一名。” 话音还没落,一条腿就踹了出去。 章平堪堪闪过这一踢,但还是被男人的脚尖甩到了侧脸。 他擦了擦嘴角,眼里露出一丝嗜血的兴奋,迅速调整好姿势转身又扑了上去,一把扣住蒋东川的肩膀。 蒋东川也不遑多让,下意识用出一模一样的招数,反手扣住他的肩膀。 “还记得这一招吗?” 他手上暗暗用力,蒋东川被他带的身子微微颤抖,但他还是极力在反抗着。 两人一时间胶着在原地,身上的每一分肌肉都在发力。两个人像是摔跤选手的对抗,饶是两人的额头上都已经有青筋隐隐曝出,但没有一方愿意主动松手。 与此同时,脚下也在你争我夺。 蒋东川反应非常迅速,好几次都踢得章平差点跪在地上,但每次都被经验老道的后者勉强化解。 章平盯着对面的年轻男人,眼里露出一丝久违的激动。 “这么多年没运动了,人不行了。”他喘着粗气,身上的劲突然一泄,蒋东川来不及收回力道,抱着他的肩膀就把他甩了出去。 但章平的双臂却像章鱼的脚一样缠上他的手臂,下半身在半空中划过之后,他和蒋东川竟然抱在了一起! 蒋东川身子一僵。 “这个你也记得。” 章平的手按住蒋东川的后腰,微微用力。 蒋东川的身子微微颤抖,下一秒立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毫不留情地一拳打向章平后腰同样的部位。 “呃!” 章平闷哼一声,松开手,全身无力地趴在地上,痛苦地颤抖。 胜负似乎已分。 不远处的汪小山松了口气,低下头给井翔发消息,让他带人过来。 “坚持了这么久,不容易。”蒋东川眼神中的波澜慢慢恢复平静,“投降,你打不过我。”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刚才打他的那只拳头去摸自己腰间挂着的手铐。 不锈钢的碰撞声回荡在空气中,他半跪在地上,去伸手抓地上男人的手腕。 可就在这时候,刚才还痛苦□□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睛,眼神一片清明。 “咔哒。” 下一秒,黑色的枪管递上蒋东川的心口。 蒋东川的动作顿在了半空中。 汪小山抬起头看到此情此景,吓得几乎要抓不稳手里的手机。她立刻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四处看了两眼,飞快闪身进了旁边的楼梯,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二楼,一口气跑到章平的背后,蒋东川的正面。 一只手对着章平举起手-枪,瞄准他的背心。另一只手朝下面的男人比划着什么。 ——是否开枪? 她用手势问。 下一秒,她看见蒋东川捶在身侧的指尖轻轻扣了两下。 ——等等。 “放下手铐。” 章平站起来,旧伤的疼痛让他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扶着腰。 但他手上有枪,只需一只手就能制服对面的人。 蒋东川眼神闪烁,听话地松开手。 “当啷。” 手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章平一脚把手铐踢走,微微俯身伸出手去在他身上搜出配枪,胡乱插进自己的口袋。 “刚才的李栋,也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制服我了,可是现在呢?”他笑得张狂,忽然又板起脸,眼神阴霾,“你别着急,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他!” “你不敢杀我。” 蒋东川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是你心里最想成为的那个人,杀了我,就是杀了你自己。” 章平眼神骤变,瞳孔剧烈收缩。 “你说什么?!” 枪口又用力顶进去几分,隔着两层衣服都能感觉到那冰凉的枪口下的按捺不住的硝火味。 “你开枪啊。”蒋东川眯了眯眼,挺直身子,主动迎上枪口,“伤了我,就转而培养李栋。但李栋对你来说是个失败品,杀了他你一点都不心疼。但我不一样。” 他一步步向前走,顶着那个枪口,竟然逼得章平也跟着一步步后退。 “你培养我,但是我的发展超出你的想象。你曾经也想向我这样,从部队毕业,做卧底,功成名就,恢复身份回到警队,有自己的队伍。”他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因为你自己想活,所以你舍不得杀我。” 从蒋东川开始说话,章平的脸色就开始一点点变白,知道他最后一个字落下,章平的脸已经没有一点血色。 他眼神死死地盯着对面的男人,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一句反驳他的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这个年轻男人刚才每个字都他妈的不偏不倚戳进他心里。 “你别说了,你闭嘴!”章平的眼神有几分癫狂,“我想成为你?笑话!你凭什么以为自己很厉害?我在金三角说句话,没人敢说一个‘不’字,人人见我都要尊称我一声‘家主’,我赚的钱你几百辈子都赚不来,我会羡慕你,我会嫉妒你?” 二楼上的汪小山在疯狂打信号。 ——是否开枪? ——是否开枪? 得到的答案永远是“等等、再等等。” 眼看着章平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汪小山咬了咬牙,再次抬起手瞄准章平的背心——比起犯错误背处分,她更怕看到意外发生—— “呯!” 枪响声在耳边炸开。 汪小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她发誓自己刚才没有碰到扳-机! 可如果开枪的不是她,那...... 汪小山机械地探出身子,朝下一看。 章平和老成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院子中间只站着一个男人。 “蒋东川......”汪小山念了一声,然后突然回过神来,玩儿命地奔下楼,冲到男人面前,正好接住了男人即将倒下的身躯。 “伤在哪里了,伤在哪里了?”汪小山扶住他,另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摸向他的胸口,刚才枪口顶着的地方。 一手鲜血。 “能说话吗?看着我!”她不顾一切地扶住男人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在他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她还是能看见自己着急的表情,“别睡,打起精神!井翔就在附近,你在挺一分钟,就一分钟!” 汪小山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用自己的身子撑着男人,缓解着他下滑的趋势。 “章平......” 蒋东川张了张嘴。 汪小山凑近听,听清之后恨不能直接把他扔在地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念着章平?”汪小山差点跳起来,“他再重要也只是个罪犯,你能抓住他一次自然也能抓住他第二次!为什么刚才一直不开枪!” 男人闷哼一声。 汪小山这才想起她还没看她的伤口,急忙手忙脚乱地朝他胸口摸去,明明心脏已经快要跳出喉咙,连指尖都在剧烈颤抖,依然还不停地对男人说着,又想是在安慰自己,“快你放心,井翔那边有急救设备,他马上就来——” “先别吵。”男人沙哑中略带痛苦的声音从女孩耳边响起, 刚才的打斗加上那一枪,让蒋东川一时间有些疲惫。章平离开后,他放任自己靠在汪小山身上喘息了两秒,耳边不停传来女孩暴躁的声音,有些头疼。 蒋东川额头上满是冷汗,“中枪的是肩头,不是胸口。” 章平,终究还是不忍心。 不是不忍心杀他蒋东川,而是不忍心杀死那个心里的自己。 听到他暂时没事,汪小山再也支撑不住他的重量,身上的力道一松,两个人双双跪倒在地。 “蒋东川,你疯了。” 井翔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男人半跪在地上,女孩在他身侧,一件外套被揉成团按在伤口上,地上有一小块滴落的鲜血。 “蒋队!” 他冲过来,打开随身的急救箱。 “伤的是肩头。” 汪小山见井翔来了,立刻起身,扔下这句话以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失去女孩的支撑,蒋东川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朝一侧歪去,手肘下意识地撑在地上,肩头的伤口又传来一阵剧痛。 “嘶——”男人倒吸一口凉气。 才走开两步的女孩脚下顿了一下,似乎想回头,但双拳握了握,最后还是咬咬牙,直直往前走。 井翔把外套挪开,把蒋东川的身子顺势放平,转头看了汪小山一眼:“怎么了这是?你都伤成这样了,她还去哪儿?” 大概是生气了。 蒋东川忍着剧痛,指了指女孩离开的方向,吩咐道,“叫人跟着她,老成和章平刚才往那个方向跑了。” 井翔一听脸色一沉,立刻转身叫了几个人,那几个人听完后飞快转身跟上才走开不远的额汪小山。 汪小山步子很快。 她强迫自己忘掉刚才发生的事,忘掉那个以为男人出了事差点崩溃的自己,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回想刚才发生的事——如果没记错,那个老成带着章平就是从这个方向离开的。 蒋东川说过,在决战的这天会有个人在内部帮助他们,这个人就是老成。他没有明说老成是线人还是卧底,但不管是那种,从他刚才几次把章平救走的行为来看,他压根就没有想要帮助他们,他的主人还是只有章平一个。 走到一个巷子口,突然听到又一声枪响。 “在那边!” 汪小山身后的一个特警率先冲了出去,她也紧随其后,在几个人的保护下朝枪响的地方冲过去。 拐进一个小巷,刚转过去就看见章平跪在地上,额头上一个圆形的血窟窿,血滴顺着鼻梁留下来,滴在地上。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男人,枪口还贴在他额头上。 “呯!” 又是一枪。 相同的位置。 身后的特警冲了上去,瞬间把男人扑到在地,抢也掉在地上,被甩到角落。 那人也不挣扎,任由几个特警压在他身上,把他的双手反剪到背后用手铐铐起。 汪小山则是走到章平面前,站在他对面。 眉心连中两枪,他不可能还活着。 但是他的眼睛还睁着,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前方,里面好像有不甘,还有挣扎。 但就是没有后悔。 这样的人死有余辜。 汪小山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伸手一推——失去生命迹象的男人倒在地上,脑袋重重地撞上灰绿色的砖石。 一场行动以老成被现场逮捕,李栋、章平双双死亡,蒋东川肩膀中枪为结局收场。 汪小山回来的时候,救护车已经停在了酒店门口。 在救护车前签字的井翔抬头看见她,抬手把她招呼过来:“哎,正好你来了,你跟车,老唐和曼姐一会儿都过来,我在这儿等着他们。” 救护车的门大敞,里面担架上躺着的那个男人听见声音,微微抬眼。 汪小山一改往常,有些沉默。 “你跟。”她说,“我留在这儿等他们。” 她没问一句蒋东川的情况,甚至似乎连眼神都不愿施舍给车里的男人。 井翔一愣,眉头微微一皱:“你怎么了?” “暂时不想看到那个人。”汪小山拍了他手臂一下,“行了,你跟车。好好伺候着,要是这个再死了,我们二队可能就要就地解散了。” 最后一句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井翔听了有点扎耳朵。 “小山,你怎么这么说话?我——” “老二。” 救护车里的人突然开口叫了他一声。 井翔刚皱起的眉头舒展开,转头往里看了一眼,“蒋队什么事?” “没什么。”男人的伤口已经被紧急包扎好,血液暂时止住,“就是问问车什么时候开。” “随时。” 刚才迟迟不走就是因为在等汪小山,现在她既然不知道闹什么脾气不跟车,那他也不想耽误时间。 想到汪小山,井翔再转身的时候,身后原本站着的女孩已经走远。 井翔摇了摇头,转身跳上车。 = = 晚上九点半,汪小山拖着一具快要累垮的躯壳打开家门。 秦女士和汪小湖都还没睡,两个人窝在一张沙发里看电视剧,听到开门声回头一看是她就没说话,转身继续聚精会神地看电视。 好在汪小山现在也懒得在意这些。 她走进客厅,把自己摔进单人沙发里,一只手臂挡在眼前,挡住天花板耀眼的白光。 再一觉醒来就是十点半。 对于累极的人,有时候只是短短一个小时的睡眠就能让他们恢复半身精力,尤其是汪小山这种工作兴致,平时经常连续工作,只能休息很短时间,所以她自身的生物钟也很自觉地有工作模式,经常只休息一会儿醒来就能精力充沛。 秦女士的房间已经熄了灯,而汪小湖的房间半开着门,里面还亮着黄色的光。 所以这会儿她倍儿精神,一个人坐在沙发边,开始慢慢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按照程序她今天晚上应该回局里加班赶报告,可是她现在只想找一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地方静静待一会儿。 她满脑子都是自己从二楼上冲下来,看到男人捂着胸口,前襟全是鲜血,站在原地摇摇欲坠的场景。 在那一刻她承认自己是真的晃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手在颤抖,感觉到脉搏跳得飞快。 她太在乎他了。 她太怕失去他了。 为甚么会有这样的情感?为什么会在他出事的时候害怕地话都说不清楚?甚至当她知道他只是肩头中枪并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她全身无力比收了伤的他更加严重? 汪小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才回家之前洗了好几遍,但那种站着男人鲜血的感觉却像被烙在上面一样久久不散。 是因为不想再失去一个队长才会这样的吗? 真的是害怕二队从此以后就会解散,她被逼去干自己最不喜欢的文职的吗? 不是。 汪小山心里有一个清楚的答案,当这个答案在心里徘徊的时候,总是没有什么存在感。 “我担心他。” “我喜欢他。” 她喃喃道。 嗯,这种存在感很踏实了。 汪小山向后倒在沙发上,眼前出现自家妹妹的小脸。 “小山,你不开心吗?”汪小湖挪到她身边,脑袋枕着她的手臂躺下,“可是我晚上和妈妈看新闻,看到你们抓住了个大坏人,你还被点名表扬了呢!” 她摸摸她的手臂,“以前抓住坏人你都是很开心的,怎么这次不是呢?” 汪小山想起李栋临死前都不敢相信章平会对自己开枪的那种眼神,轻轻摇了摇头:“因为有警察为了抓住坏人牺牲了。” 汪小湖有些疑惑:“什么叫‘牺牲’?” 汪小山抬手摸摸她的头发:“牺牲就是死了,再也见不到了。” “警察抓坏人,死的应该会死坏人,为什么会是警察?”汪小湖还在追问。 汪小山这才意识到,自己从事着这样一份高危的职业,却从来没有和汪小湖讨论过关于生死的问题。 而她自己也以为,见过了这么多死亡应该都已经麻木的内心,今天竟然会因为蒋东川的受伤而剧烈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 0点之前疯狂赶稿,终于赶上了,小黑屋掰掰,oh ho ~~~~~` ☆、似是故人来(23) 有了这个想法, 汪小山干脆起身坐正了身子,盘起腿, 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 汪小湖见状,也学她的样子正襟危坐, 瞪着两只大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她。 “小湖,你知道姐姐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汪小湖歪歪脑袋:“当然知道啊, 警察嘛。” “那姐姐刚才给你讲了‘牺牲’,那你知不知道,姐姐有一天可能也会‘牺牲’?”汪小山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她本以为会看到自家妹妹梨花带雨的模样, 可没想到小姑娘只是眨了眨眼睛, 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我当然知道啊!” 汪小山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牺牲’就是死,你知道‘死’的含义的?” “我知道啊!”汪小湖又点头。 这次汪小山真的哭笑不得了:“那你怎么还......” “是小净告诉我的。”汪小湖老实地说,“就是有一天小净突然对我说,她说她有点羡慕我。我就问她为什么, 然后她说如果你死了,我们家还有我和妈妈, 但如果她爸爸死了, 她就只剩一个人了。” 汪小山的心脏忍不住颤了一下。 “这是小净给你说的?” “嗯。”汪小湖点点头,“她说她四年没见过爸爸,好不容易的等到爸爸回来,不想再失去他。” 说到这里, 女孩的表情有几分困惑,“小山,‘失去’是什么意思?” 汪小山摸摸她的脑袋:“‘失去’就是姐姐不在小湖身边了,以后小湖也见不到我了。” 汪小湖一听这个,立刻眼眶泛红地扑进汪小山的怀里,奶声奶气地说:“那我不要‘失去’小山。” 汪小山也有点动容,伸手揽住她:“但是你要知道,姐姐做的工作非常危险,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你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汪小湖打断。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说完竟然脸一变,从刚才的哽咽变成嚎啕大哭。 “哎你别哭啊!”汪小山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按在她脸上,“你看人家小净什么时候哭过?也不学着点儿,哎呦......” 这一哭不要紧,刚睡着的秦女士被吵醒,寻着哭声下来,看见汪小山一脸疲惫和无奈的样子也就明白了一半。 “你又跟她聊啥了?” “没什么。”汪小山叹了口气,“今天有个同事牺牲了,我心情不好,就想和她分享点儿关于生离死别的看法,没想到刚开了个头,就成这样了。” 秦女士弯下腰把汪小湖抱起来,朝着汪小山翻了个白眼:“她平时是挺懂事儿的,但怎么说也是个五岁的孩子,就算要教育也得循序渐进不是?” 说着还不忘数落她,“你看你眼底下的黑眼圈,都快耷拉脖子上了。赶紧去洗澡睡觉,我哄这个小祖宗。” 说完秦女士就抱着汪小湖往房间里走。 走到门口又顿住,转头看了一眼沙发上正在发呆的大女儿。 “你没受伤?” 汪小山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 = 第二天一早八点半,汪小山睡足八小时神清气爽,打完卡准时拎着早饭进了踏进办公室。 办公室的气压莫名其妙地低。 “怎么了?”她问。 李华一脸幽怨地抬起头,“你怎么这么开心?” 汪小山眨了眨眼:“斜对面那个推着小车卖煎饼果子的大叔不是前一阵消失了吗?今天又回来了。”她指指桌上的煎饼果子,“我最喜欢吃的就是他家的煎饼果子,今天失而复得,能不开心吗?” “你是开心了,我昨天在这儿赶了一晚上报告。”李华托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 汪小山这就纳闷了:“以前天天熬夜赶报告都不见你这样,不习惯了?” “倒还真不是报告的原因。”李华抬手指指办公室里,低声说,“蒋队不是肩膀挨了一枪住院了吗,上头说这几天不能没人带着,就找了个人暂时带着我们。你猜是谁?” 看他有气无力的样子,汪小山就已经猜中了大半。 “不会是宋毅?” 李华翻了个白眼:“还不如宋毅呢,你自己进去看看,老熟人。” 老熟人? 汪小山皱了皱眉头,三两步靠近办公室,探了探头——蒋东川的办公桌前坐着个男人,脸被电脑挡住,看不出是谁。 她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 “请进。” 汪小山走进办公室,终于看清坐在电脑后面的那个男人的正脸。 她一愣:“李钟泽?” 李钟泽冲她笑了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先坐。”男人把面前的文件一阖:“齐仲青和李栋的事情因为有我们丰岛海关的参与,所以我必须回局里做一些交接。正好在老张办公室的时候,听说你们新队长在行动的时候受伤了,现在群龙无首,他正发愁没人能带你们几天,我就自动请缨过来了。” 汪小山回头看了办公室外的李华一眼,后者正伸着脖子看她,两人一对视,他立刻做了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坐,怎么还不情不愿的?”李钟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前两天我还帮过你的忙,不会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怎么会。” 汪小山坐下,看向对面男人的眼神有些复杂,“就是好久不见,感觉你好像和从前变得不一样了。” “当然。”李钟泽笑了笑,“算算也有一年的时间了。当初我离开的时候正好王队刚出事,我都没来得及去送他最后一程。” 他顿了一下,“对了,说到王队,下午我想去陵园拜祭一下他,你和我一起去吗?” 汪小山扯了扯嘴角:“我前几天刚去过,你自己去。”末了补充一句,“不过他想不想见你我就不知道了。” 李钟泽轻轻叹了口气:“你果然还在怨我。”他解释道,“当初我调职去丰岛海关的事王队也知道,这是上级的命令,我不能违抗。” “这不是你在行动那天擅自离开位置去接电话的原因。”汪小山一拍桌子,上半身前倾,“你知不知道就是你这个电话害得王队......”她一顿,摇了摇头,重新靠了回去,“算了,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李钟泽摇了摇头:“我知道如果我不出去接那通电话,王队就不会有机会从从楼上跳下去。”他看着汪小山,“但你有没有想过,我就算当时在房间里拦住了王队,但我能二十四小时看着他吗?你能保证他不会再有轻生的念头了吗?” “算了。” 汪小山别开眼神,“现在是办公时间,我不想讨论私事。” 她冷硬地说。 汪小山起身:“如果没别的事,那我出去了。” “等等。”李钟泽也跟着起来,从办公桌里面绕出来,站在她旁边,看着女孩眼神中的冷漠,嘴角的笑容也有几分苦涩。 “等会儿我准备去医院看看你们那位中枪的队长,一起去吗?” 汪小山刚想拒绝,就听见他又补充了一句,“刚才我问老二他们,他们都去。” 既然是集体行动,汪小山自然不再抗拒。 “行。” 说完就转身走出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低头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煎饼果子,此刻心里也没有了吃的念头。 “一年没见,比以前更人模狗样了。”李华凑过来。 汪小山冷哼一声:“你也知道是狗样,刚才怎么不告诉我?”她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早知道是他,我就打报告休年假了。” “他说前两天你们还联系过,怎么回事?”他问。 汪小山叹了口气:“就之前李栋那一百公斤货的事,不是在丰岛港口进港吗,我就找他帮忙去盯一下,顺便把人和货都带回去。”她按了按太阳穴,“别提了,我现在都在后悔,当初怎么就脑子抽风找他帮忙去了。” “就是。”李华撇撇嘴,“你还不知道他那个人?他求别人的时候,涌泉之恩当滴水相报,别人求他的时候又恨不得别人用命去还给他。”他有些幸灾乐祸,“你这回可惨了,小心他用这个要挟你,逼你跟他在一起哦。” “他先能要挟得了我再说。”汪小山翻了个白眼,“你放心,就算他救了我全家我也不会用以身相许去报答他的。” 白萝贝看见两人聊天,在旁边偷听了个大概。当听到“在一起”的时候实在按捺不住,弓着腰跑过来,蹲在汪小山腿边。 “小山姐,你刚才说什么在一起啊?”她转了转眼珠,突然捂住嘴,指了指办公室,“难道你和办公室里新来的那位曾经——” “打住!” 汪小山伸手直接捂住白萝贝的嘴,“你能不能盼我点儿好?”她翻了个更大的白眼,“我像眼光这么差的人吗?” 她转头看向李华,“有空在这儿开玩笑,不如帮我想想怎么感谢他。” 李华瘪了瘪嘴:“他当年爱你爱得那么深沉,现在还为了你从丰岛追回芜城,除了以身相许,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了。” 汪小山盯着办公室看了一会儿,突然下巴一抬,嘴角微微上扬:“等会儿不是要去医院看他吗?就让他帮我想个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似是故人来(24) 医院, 李钟泽抬手敲敲门。 护士从里面开门,看到这么多人愣了一下。 “你们是......” 李华从后面挤到前面, 指着自己的脸:“护士妹妹你认识我,昨天就是我送伤者来的, 咱们见过面。”他指了指其他人,“这些都是我的同事,来看里面的人的。” 护士昨天见过李华, 点了点头。侧身让开通道,放后面的人进病房。 汪小山别别扭扭地跟在所有人身后,探头出去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正低头看报告, 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遮住伤口。 唔, 至少脸色看上去还不错——虽然是很难从男人小麦色的皮肤上看出什么“脸色”。 蒋东川闻声抬起头,看到众人时, 脸上严肃的表情褪去,稍稍温和了少许。当然,目光和人缝中的汪小山对上时因为对方的主动移开而稍稍顿了一下,随后蜻蜓点水般略过。 “蒋队长, 久闻大名。” 李钟泽笑着朝病床上的男人伸出手。 蒋东川低头看了一眼男人伸出的右手,顿了一下:“抱歉, 我的右肩伤了, 抬不起来。” 李钟泽愣了一下,从善如流换了左手。 两人握手。 “我也听说过你,李处。”蒋东川点了点头,“这次我受伤, 辛苦你帮我带几天队。” 李钟泽收回手,插进口袋里,低头笑了一下:“直接叫我名字。辛苦谈不上,毕竟说到底我还是二队出去的人,不管去了哪里,总归是离不开这个地方的。再说我和小山老二都是老朋友了,相处起来没什么障碍,尤其是昨天一踏进这间办公室,就让我想起以前大家并肩作战的日子。” 还并肩作战。 人群后的汪小山差点没吐出来。用力地翻了个白眼,没来得及收回,正好对上前面男人回头看她。 “小山,我等会儿有个会,先走了。”李钟泽低头看了看表,微微俯身,压低声音对她说。 汪小山纳闷地皱眉。 走就走,做什么还要专门和她汇报? 礼貌起见,她还是点了点头:“哦。” 朝众人点了点头,李钟泽离开病房。 李华不知死活地凑上来。 “哎,你们俩不会旧情复......” 汪小山转头冷冷地看着他:“你敢把最后一个字说出来,我就再也不和你说话。” 李华一噎,多年的默契让他知道眼前的女孩是真的生气了,也就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不过李钟泽这么一走,病房里僵硬的气氛烟消云散,剩下的人也放松了许多。 蒋东川盯着门口的方向,问汪小山:“这个就是之前帮你的那个人?” “这个人是戏精,你不用理他。”汪小山虽然回答了,但还是低着头不看他。 现场唯一的知情者井翔无奈地轻轻摇头。 其他人则是压根没看出汪小山的不对劲,只是一股脑挤上去,把挑了半个小时的果篮随便扔在地上,一群人围着蒋东川开始叽叽喳喳地汇报工作。 “蒋队,老成特别配合工作,昨天我们本来想趁热打铁审审他,结果人家自己说让我们回去休息不用担心,第二天来审他还是会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白萝贝腆着脸挤到最前面。 病床上的男人闻言皱了皱眉头:“不行,你现在就打电话回去,准备提审。” 白萝贝不解:“为什么?” “你们以为程建是什么身份?”蒋东川问。 程建是老成在芜城用的名字。 李华挠了挠头:“不是你的线人吗?”他说,“昨天晚上我们也知道了一些事,他说了你们那次在操场上见面的事。还有,那个安妮是他老婆,章平逼他杀了自己老婆,所以他才会在最后杀了章平为安妮报仇。”李华扯了扯嘴角,“就是那个陈旭有点儿倒霉,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戴了绿帽子。” “安妮是他情人。”蒋东川说,“他老婆早在章平还在云南的时候就被他转移到乡下去了。” 李华愕然:“那他......” 蒋东川抬起左手摸摸自己右肩的伤口:“章平身上的枪早在李栋制服他的时候就被李栋收走了,如果说身上能藏个匕首我还相信。后来逃跑的时候只有他和程建两个人,那他后来用来打伤我的枪是从哪儿来的呢?” 井翔脸色一沉:“你是说,章平的枪是老成给他的?”他若有所思,“借章平的手杀了你,他再杀了章平。如果逃得了,以他这么多年跟着章平,章平的生意大部分都是他在经手,他就可以取代章平,成为一个新的‘齐仲青’,反正也没有多少人见过‘齐仲青’的真正面目。” “我这就去安排。”井翔说完,转身拿着手机走出了病房。 李华也皱着眉头:“如果是这样,那他的证词我们就要再谨慎一点了。” 说完和白萝贝对视一眼,两个人也说自己要先回去修改报告,离开了病房。 方家荣在办公室值班本来就没来,现在几个人一走,就只剩下昨天晚上回家睡觉的汪小山站在原地。 她双手背在身后,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愿施舍给他。 蒋东川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你怎么样?” 半晌,他开口问,“昨天让你担心了,抱歉。” 汪小山还是不说话。 蒋东川又重复了一遍,这次语气更严肃:“抱歉,我不该只想着自己,而忘记了自己除了是我自己,还是一名警察,还是你们的队长。” “还是小净的爸爸,你妈妈的儿子。” 汪小山冷冷地打断了他。 蒋东川难得脸色一僵,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既然都开了口,汪小山也不端着了,干脆扯过椅子直接在病床边坐下,定定地看着他:“我是在生气,但是我气得是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这条命有多重要!” 她想起昨天晚上和小湖的对话,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或许已经早就和小净交代好,说你做这份工作很可能随时都会受伤,也有可能有一天再也不会回去,但是她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我这种成年人可能都接受不了的话你凭什么认为一个五岁的孩子就能完全理解和接受呢?” 汪小山是真的心疼小净,尤其和自家无忧无虑的妹妹一比,更加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不会做一个父亲。 “对她来说,你是她等了四年的爸爸,这是你自己决定带回来收养的,那她就是你亏欠了四年的责任。” 蒋东川眉头紧锁,表情凝重。 “是。” 他认真地说,“从前是我不对,等我回家以后,会和小净好好聊聊的。” 汪小山“哼”了一声,算是对他这个态度勉强接受。 蒋东川看着女孩的侧脸,微微歪了歪头,淡淡地开口:“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汪小山此刻心情已经好了很多:“问。” 男人原本一直靠在床头,现在背脊挺直:“那个叫李钟泽的,是你的前男友?” “怎么可能!” 汪小山从床边一下子跳了起来,整个人像是被点燃的鞭炮,一脸怒容,“我知道了,肯定又是狗华那个八卦王说的是不是?什么前男友啊,他也配!呸!叛徒!” 一股脑喷了半天,她余光撇到男人略带惊愕的表情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了。 汪小山讪讪坐下:“其实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只是当年王队自杀的事情和他有点关系,后来他又调职、高升,甚至连王队的葬礼也不来参加,我和他其实早就恩断义绝了。这次要不是为了李栋的事,我也不会联系他。” “他以前喜欢你。”蒋东川若有所思。 汪小山尴尬地摆摆手:“其实也都是李华他们猜的,那个人也没说过喜欢我的话,只是表现地有点暧昧而已。” 蒋东川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继续追问道:“那你一点也没感觉到他喜欢你吗?”他指指门口,“刚才从进门开始,他的余光就一直在你身上,离开的时候还特地和你报备。如果我没猜错,他现在应该还是喜欢你的。” 汪小山听着他的推理,刚压下去的怒火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哟,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她现在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话语间带了点刻薄。 蒋东川挑眉:“我发现好像你对情感的感知有点迟钝。” “那又怎么样?”汪小山翻了个白眼,“李钟泽的感情,我不想感知也没兴趣感知。” 男人声音沉静:“他的感情你没兴趣感知,那我的呢?” 汪小山诧异地看向他,从他的眼睛里,她似乎看到了一些平时没有的东西。 好像快要沸腾的水,又仿佛猛兽要破土而出。 “我的感情,你能感知得到吗?” 男人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休息了两天,恢复日更! ☆、传销风波(01) 汪小山闻言顿了一下, 突然有些别扭地转过脸去,不敢直视男人的眼睛。 “我怎么知道我感知的是不是对的。”她低着头, 两只手握在一起,小声嘟嘟囔囔。 蒋东川饶有兴致地探身向前, 故意压低声音:“那你问问我不就知道了?” 汪小山转头,正好掉进男人含笑的眼眸中。 她的胸口本就憋着一股气,此刻听到男人这么问, 也不遮掩了,干脆就这么直接了当地看着他。 “是你让我说的哦。” 汪小山的眼睛是圆圆的杏眼,认真盯着别人的时候往往没有什么威慑力, 反而有种卖萌的可爱感。 “我觉得......你喜欢我。” 这句话说出来, 她反而没有刚才那么焦虑了。 “对吗?” 她看着对面的男人,一脸破罐子破摔的表情, 可是眼神中隐隐的期待和紧紧攥在一起的双手却出卖了她。 蒋东川大约等了几秒钟,终于在面前女孩快要等不了,脸上表情也已经绷不住的时候,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男人的大掌带着温热, 可以把她的双手完全包裹在里面。 一个简单的动作,让汪小山原本悬在半空中的心突然落了地。她下意识抬起头看他, 眼神接触的一瞬仿佛有电流经过, 刹那间心跳如鼓。 “我要收回我刚才说的话。” “哎?”汪小山愕然。 男人眼带笑意:“你的感知能力确实还不错。” 他的右手覆盖在女孩的手上,没有受伤的左边手臂绕过女孩的肩膀,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我是挺喜欢你的,怎么样, 高兴吗?” 汪小山忍不住笑,傲娇地撅起嘴,说话的时候连眼角眉梢都是飞扬的。 “就......一般般。” 但双臂却伸出来,用力环上男人的腰身。 耳边能听到他心跳的感觉,真的是舒服又安心。 “以后你不仅是警察、队长、父亲、儿子。”汪小山靠在男人怀里,声音闷闷的,“你还是我的男朋友。”她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口,“我一定要给你这么大的压力,否则你不能认识到自己究竟有多重要。” 蒋东川把女孩揽在怀中,尽管肩头的伤口因为小幅度的拉扯而隐隐作痛,但内心却是充实而快乐的。这种快乐他从没体验过,是不同以往的,独一无二的欢愉。 “好,我答应你。”他说,“不过你也不能再莽莽撞撞的了,知道吗?” 他抬手摸摸女孩的头发,想了想,印了一个吻在她的头顶。 汪小山浑身一震,揽住男人身躯的手臂紧了紧,微微泛红的脸颊离开男人的胸口,取而代之的也是一个吻。 落在他心口。 = = 蒋东川在医院住了两天就申请了回家休息。 出院那天李华来开车接他,看到蒋东川的身影后刚推门下车,就看到男人从医院门口走出来,左手还牵着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 女孩不停地说话,男人只是偶尔应答一句,但眼神却始终专注在女孩身上没有移开过。 仿佛连风都是温柔的。 李华肾上腺素瞬间飙升,双眼放光地盯着春风满面的蒋东川——手牵手,女朋友?! 他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咔嚓”一声拍了一张照片发到群里。 【爱学习的李华】:惊天八卦!!!!快看这张图!!!!!十亿中国人都流泪了!!!!图片 白萝贝率先响应。 【白白的萝卜】:这是蒋队????这一脸宠溺的表情是被人灌了□□,怎么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种浪的感觉啊?旁边那是手牵手吗?女朋友吗???? 一连串的问号把她内心的懵逼表现地淋漓尽致。 【二师兄】:恭喜脱单@蒋东川 【方师傅】:早生贵子@蒋东川 【白白的萝卜】:......卧槽,来真的??等等,旁边那个女的我看着眼熟! 两人越走越近,李华忙收起手机,等看清男人身旁女孩的脸的时候,他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汪小山?” 李华觉得这个世界都不对了。 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后者牵着身边男人的手从他身边略过,替他打开后座的车门,担心地看着男人的伤口,确认他已经安然无恙坐进去之后,女孩这才走到另一边。 手刚搭上把手,汪小山动作突然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对面正在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李华,皱了皱眉:“愣什么神儿呢?上车啊。” 说完自己拉开门准备上车。 “等等!” 李华一声大吼,把汪小山吓了一跳。 只见他气势汹汹地绕过车头走过去,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臂把他扯到一边,走到墙角的位置,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问。 “你和蒋队在一起了?” 汪小山毫不避讳:“是啊。” “那......”他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车上,再三确认车里的男人听不见两人的对话,这才小声开口,“那李钟泽怎么办?” 汪小山翻了个白眼:“他怎么办关我什么事?” 李华恨铁不成钢:“你这个傻子!全办公室除了萝卜谁不知道那逼就是冲着你来的?我告诉你,我可是昨天在系统里发现了一封他刚刚提交上去的申请书,你猜内容是什么?” 汪小山看他严肃的样子,忍不住往最坏的方向想:“他想调回来?” “你知道啊!”李华摇了摇头,“他现在对你情根深种,你这个节骨眼和蒋队在一起,这不是刺激他吗?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心理多变态,之前王队不过说了他几句,他转脸就把王队抑郁的事散播了出去!还到处散播谣言,说王队打压下属,妒忌人才。要没有他添油加醋,王队也不会......你看这招多狠啊,杀人不眨眼的。” “你也知道啊。”汪小山斜眼看他,“那天看见你们俩在门口勾肩搭背的,我还以为你把这事儿已经忘了呢。” “我那不也是没办法吗!”李华苦不堪言,“他怎么说现在也是上级,和宋毅可不一样。宋毅和咱们蒋队是平级,咱们还能借着蒋队的势狐假虎威一把。可是现在这个李钟泽,表面笑嘻嘻,心里还不知道搞什么坏水儿。硬碰硬咱们倒是不怕,我就是怕他借题发挥,在背地里搞蒋队。” 汪小山沉默片刻。 “你的意思是,我们俩好的事儿,要瞒着大家?” 李华也很纠结,最后一拍自己大腿:“反正都是那个李钟泽的锅!他要是不来,你们想怎么公开就怎么公开,我现在说这么多,其实只是害怕他搞事。” 说完他补充一句,“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多想,但我实在是害怕了。” 汪小山一愣。 原来除了她,队里的每个人都是如此重视蒋东川,害怕再失去这样一位优秀的队长。只是每个人表达和保护的方式都不一样。 她的心底突然涌起一阵温暖。 半晌,汪小山抬手拍拍李华的肩:“放心,我和蒋队有分寸的。这件事瞒不了多久,与其被动地等着他背后使坏,还不如大大方方公开,也好有个防备。” 李华也没什么注意,索性摆摆手:“那你们自己决定。”他拿起手机,看见上面疯狂闪着的消息提示,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在群里发了两个人的照片。 点开微信群,果然看到白萝贝在疯狂刷屏。 【白白的萝卜】:是小山姐啊小山姐! 【白白的萝卜】:卧槽卧槽卧槽! 【白白的萝卜】:一万个点赞一万个祝福! 【白白的萝卜】:绝配绝配! 【山哥好比春江水】:嗯,是在一起了,谢谢小白的嘱咐,么么扎! 【白白的萝卜】:鸡冻!那你们等会儿来局里吗? 【山哥好比春江水】:我和李华先送蒋队回家,然后再回局里。这事儿咱们内部知道就行,别出去瞎宣传啊。 【白白的萝卜】:晓得晓得!我的天哪我太激动了。我的男神和女神在一起了,我又相信爱情了! 【爱学习的李华】:你的男神不是我吗? 【白白的萝卜】:呸!自己心里有点儿逼数好吗! “等会儿我也回局里。”蒋东川突然说。 汪小山扣下手机:“老张不是给你批了半个月的假吗,干嘛急着回去?” “发错报告了。”蒋东川说,“下午正好开会,我要在会上做个简短汇报,” 汪小山揶揄地看了他一眼:“哟,你也能写错报告?” 蒋东川无奈地看着她:“要不是某个人从昨天生气地从现场离开,一个电话也不大过来,好不容易来了病房还不理人,我会不小心发错报告吗?” “噗” 明明是被埋怨,汪小山却忍不住笑喷。 “你刚才说话的神态好像个怨妇。” ☆、传销风波(02) 走到办公室门口, 汪小山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下脚步, 转身碰了碰男人的手。 “你的办公室现在是李钟泽在用。” 蒋东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