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案(未完待续) (16)
安抚地反手握住她的手:“没事的。” 刚才在车上他也听了一些关于李钟泽和王队之间发生的故事,对于汪小山在讲述中始终贯穿着的个人情感不予苟同, 但李钟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也有数。 蒋东川办公室的门半开着,里面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 抬起头往外看,在看到汪小山的时候脸色微缓,但嘴角的笑容还来不及展开, 就在看到她身侧的男人的时候顿了一下, 收了起来。 “蒋队。” 李钟泽推开椅子起身走出去,“不是批了半个月的假休息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看向对面男人的肩头,“伤恢复得怎么样?” 他穿着一件宝蓝色的毛衣,牛仔裤,头发向后梳, 用发胶根根分明地把发丝固定在头皮上。他本人可能觉得十分利索,可落在汪小山眼里, 只觉得油腻得不忍直视。 “还不错。”蒋东川朝他点点头, “不过我不是来复职的,昨天有份报告发错了,就顺便来办公室拷贝点资料回去。” “哦!”李钟泽恍然大悟,面露难色, “不过我现在正登陆着系统有点事,可能要等半小时,可以吗?” 蒋东川表情未变:“拷贝资料而已,耽误不了几分钟。” 一旁的汪小山更是先他一步走进办公室:“我帮你。” 李钟泽眼神微微闪动:“那好,正好我上去找张局聊几句,你请便。” 说完看了汪小山的背影一眼,转身离开办公室。 “我说什么来着,你还不信。”汪小山靠着门框,抱着手臂看着他,“这个人真的有问题。” 蒋东川从她面前走过抬手抓着她的手腕:“好了,先进去帮我把资料拷贝下来。” 而门外的李华则是盯着李钟泽离开的方向皱了皱眉头,抬脚跟了上去。 果然,在安全通道看见他正在点烟。 “他们俩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听见脚步声,李钟泽也不回头,问。 李华警惕地看着他:“不管怎么样这都和你无关,你只是代班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别太拿自己当回事。” “呵呵”李钟泽轻笑,“你还是从前那个性格,小山也是,你们都没怎么变。” 李华眼里闪过一丝嘲讽:“是啊,你也没怎么变。” “我已经给上面递交了申请书,申请调回来。”李钟泽说。 李华摇头:“不可能,你——” “李华。” 男人打断了他后面要说的话。 他掐了烟,烟头随地一扔,脚踩上去碾了几下。 “千万不要相当然地说话。”他说的时候,双手插进口袋,嘴角微微上扬,“申请书通不通过不是你能决定的。去年我能调去海关,今年同样也能调回来。” 李华闻言,脸色铁青:“你知道这里没人欢迎你吗?” 李钟泽抬头看他,面露不解:“不欢迎你们可以离开啊,反正你有个在税务局当局长的老爸,再找到一份工作简直信手拈来,不过就是可惜了老二,女儿明年就要上小学,自己却失业了,这可怎么办?” 李华盯着他开开合合的嘴,还有那仿佛是涂着毒液的獠牙,脑袋里幻想自己已经一拳打爆他的脑袋,脚踩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喊自己爸爸。 但现实中,他还是忍住了。 “行。” 李华挑眉,“李钟泽,算你很,我看你能狐假虎威到什么时候!” 说完转身离开,大步流星地回到办公室。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所有人都在走来走去,俨然一副要出任务的样子。 看见他站在门口,白萝贝把桌上的钥匙串扔给他:“别傻站着了,有案子,走。” 他反应过来,刚想开口,就听见身后有人问。 “什么案子?” 李钟泽站在靠在墙边好整以暇地问。 白萝贝看了李华一眼,然后说道:“是起堕楼案,老唐去现场检查以后发现有些地方不太对劲,让我们过去看看。” 李钟泽低头看了看手表:“好,十分钟以后楼下集合。”他四周看了一圈,眼神落在路过的井翔身上,“老二,你开车。” 井翔眉头一皱:“以前都是——” “好了。” 李钟泽打断了他,“快去准备。” 说完就走进办公室。 汪小山和蒋东川还在里面。 李钟泽点点手表的表面,示意时间紧急。 “你怎么还不去准备?”他问。 汪小山指指电脑:“资料还没拷贝完。再说蒋队受伤一个人不方便,我要送他回去。你们先去现场,我等会儿就赶过去。” 李钟泽脸色一沉:“我虽然是代队长,但下的命令也不是就可以随便拒绝的?” 汪小山干脆直起身转身看向他:“我不是在违抗‘代’队长的命令,只是去医院接蒋队出院,并且把他安全送回家,是张局直接给我的命令。况且现场少我一个不少,我等会儿送完人会尽快赶过去的。” 她语气也很冲,没给对面男人一点好脸色看。 “好了。” 坐在电脑对面的男人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弯腰取下U盘,收进口袋里,起身对王肖山说。 “我今天不回家,就在宿舍住,你不用送我了,去准备任务。” 汪小山脸色稍霁,看向他的眼神还是有几分担心:“那你回去以后注意点,尽量别用右手。对了,小净在家里吗?我妈今天没事,要不要让她帮你带着小净?” 蒋东川摇头:“我妈带她回外婆家了,放心。” 汪小山摸摸他的手背,朝他眨眨眼:“那我晚上回来再去找你。” 两人间自然的亲昵让站在一边的李钟泽如芒在背。 他“咳咳”两声,脸色已经黑到不能再黑。 “还有两分钟出发。” 汪小山和蒋东川一起出办公室,看着他进了电梯,她才转身回办公室飞快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赶在李钟泽从办公室出来之前和白萝贝一起冲进电梯。 电梯门刚一关,白萝贝就松了口气。 “刚才真是修罗场。”她拍拍胸口,一副后怕的样子,“你刚才可能没注意到,我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你和蒋队说话的时候,那个李钟泽的表情太可怕了,好像要冲过去把你们俩活撕了的感觉。” 她担心地问,“你和蒋队现在好,是不是有点刺激他?万一他变态,一个疯劲儿上来把我们都杀了怎么办?” 汪小山耸肩:“那正好,那我就是烈士了,以后小湖高考还能加十分,美滋滋。” 白萝贝翻了白眼:“别闹。” 看着电梯数字一个个变小,白萝贝突然叹了口气。 “唉,本来开开心心的一件事,现在被那个人搞得,提心吊胆还不够。”她撅着嘴,“要是没这个人,我们今天晚上非得出去大吃一顿给你们俩庆祝庆祝!我可是你们最大的CP饭啊!” 汪小山扯扯嘴角:“那你以后可别嫌弃我们俩在你这只单身狗面前发狗粮就行。” “讨厌!” 两个人一边聊着一边上了车。 “咔哒。” 副驾驶的车门被人打开,车内的交谈声戛然而止,刚才还轻松愉快的气氛瞬间当然无存。 驾驶座上坐着的还是李华。 好在李钟泽看到了也没说什么,没有继续不依不饶。 车子一路行驶到飞霞路,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后门外,隔离带已经拉好,现场勘查也基本结束。 老唐朝他们的车子招招手,转身把找到的几件东西从助手手里接过来。 “老唐。”李华走在最前面,剩下的人跟在后面,“什么情况?” “今天早上六点半左右,厨房的孙师傅从后门出来倒垃圾,结果看到一个男人趴在地上,身下全是血,一看就是从堕楼身亡,就报了警。法医的初步检测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天晚上一点到三点之间。” “死者的身份呢?” 李钟泽问。 老唐看见说话的人也难得的愣了一下:“李钟泽?” 李钟泽主动伸出手:“老唐,好久不见了。” 老唐心情复杂的和他握手:“是啊,一年了。” 当年的事他也听说过一点,具体细节不清楚,但也知道当年王队的死就和眼前这个男人有关。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温度淡了少许。 “老唐,死者什么身份?”李钟泽问。 老唐回过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袋递过去,里面是一张身份证:“这个人叫吴家英,安省曲潮市人,去年跟着公司搬到丰岛,又在半年申请调来芜城。这是他押在总服务台的身份证,还有他的一些其他行李都整理送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案子来了,从后面开始我们蒋汪cp就要当着嫌疑人、凶手、被害者、李钟泽四种生物的面开始疯狂秀恩爱了,嘎嘎~ ☆、传销风波(03) “还有, 在他身上发现了这个。” 老唐递过来一个透明的小袋子。 汪小山伸手接过。 【吴家英于xx年1月3日欠xxx两百万元,一年内偿还, 并支付xxx利息2万元。如果不还,则以老家房产一处抵押】 “是张欠条。”李华凑上来看了一眼, “下面还有手印。不过可惜,债主的名字被水湿了,有点看不清楚。” “这倒简单。”老唐在旁边脱下手套和鞋套, “去年咱们局从外省高薪挖过来一个学痕迹学的年轻人,那小子笔迹鉴定很有一套,别说是被水湿了, 就算全糊了, 他也能复原出原来的字。” “我看看。” 一只手冷不丁伸过来,夺走了那张欠条。 李钟泽翻来覆去看了两遍, 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张欠条是一年前的,看时间已经过了时效。”老唐看到李钟泽的动作微微蹙眉,但没有立刻表示出什么,“堕楼前还攥在手里, 看来堕楼的原因很可能和这张欠条有点关系。” “我看不一定。” 井翔突然说。 所有人都看向他。 只见他走到证物堆旁,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透明的证物袋, 里面是个蓝色的布袋——这些都是死者行李箱中的物品。 布袋是蓝色的, 正面印着“财缘广进”四个黄色的大字,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反面还有个二维码。看上去只是普通的、路边会有人硬塞进手里的广告袋。 “看这个。”井翔把那个袋子举到几人面前,“这是一家叫做'财缘广进'的公司发的宣传袋。五年前他们曾经大范围活跃在北方城市, 名义上是理财,实际上是个具有传销性质的非法集资的团伙,骗得不少人倾家荡产。后来他们的头目被抓,这个团伙也被捣破。” “两年前这个组织又有死灰复燃的苗头,不过这次他们聪明了很多,和警察打游击,踩边界,但我们都知道不过是新瓶装旧酒,实际上还是传销。” 汪小山立刻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财缘广进”四个字,果然搜到了不少当年的新闻报道。 “你的意思是,死者堕楼的原因可能会和传销团伙有关系?”她问。 井翔点点头:“其实这已经是最近两个月第三个堕楼的了。不过前两起都发生在丰岛市,两个人都是因为挪用公款,最后导致公司债务周转不灵,借了高利贷无法偿还而自杀的。如果吴家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死的,那就是芜城的第一个。” “行啊老二。”李华听完走上前,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真是知识渊博,隔壁市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哦,是这样,我最近想考个社会学的博士学位,这是我备选的研究课题之一。”井翔推推眼镜,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汪小山:“......” 医学博士毒理学博士刑侦专业研究生学位。 现在还要再考个社会学博士。 这位学神,你可以的。 汪小山正想着,余光恰好瞄到一旁李钟泽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冲上去劈手把他手里的东西夺下来:“你想干什么?” 声音有些尖锐,引得周围所有人手里的工作都停下,转头看向她。 李钟泽一愣,随即解释道:“我只是想把它拿出来看看。”说完还晃晃自己的手,“我有戴手套。” “不是戴不戴手套的原因。”老唐过来把证物袋小心封好,说道,“你虽然一年没做过刑警,但应该还记得我在现场的规矩。” 李钟泽脸色不太好,但还是强撑着笑了笑:“当然,‘现场所有处理好的证物都只能隔着袋子看’嘛。” 老唐脸色缓了缓,伸手拍拍他肩膀:“放轻松,我没怪你。”他说,“听说你写报告申请调回来?怎么,海关那边的工作有什么困难吗?” “那倒不是。”李钟泽和老唐并肩朝男人摔下来的地方缓缓走着,边走边说,“虽然是去做领导,但太清闲了,而且工作千篇一律。相比那样的工作,我还是更喜欢在一线。所以就写了申请报告,当然同不同意还得看上面的决定。” 老唐的笑容有些淡:“既然想好了,那这次就好好干。” 他意有所指。 李钟泽当然也听得出来。这次他回来,当然早就做好会被所有人冷眼相看的准备。 “当年的事,我其实有不能说的苦衷。”他叹了口气,“我离开以后,每天都活在自责之中,一直想着该怎么做一些事去弥补我的过错,可惜小山老二他们对我的态度一直很抗拒,所以这个代队长当的也是里外不是人。” 老唐目视前方:“那你可要用自己的行动证明自己,而且这可能会是个很漫长的过程。” 李钟泽点头:“是。” 现场采证已经结束,老唐就先带着人把证据全都运回局里,其他人则是留在现场。 “死者吴家英是从这家酒店十七层的房间的窗户摔下来的。”说话的是刚从大堂录完现场口供回来的方家荣。 “根绝酒店的登记记录,吴家英是来出差的,同行一共四人,两男两女。他和同公司的另一名男员工住在这个酒店的1712房间。其他三个人昨天晚上一起出去聚餐,等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那时候吴家英已经不在房间里。直到今天早上酒店员工发现吴家英的尸体,他们才知道原来他已经死了。” “吴家英不在酒店,难道这三个人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吗?”汪小山问。 “根据和吴家英同住一个房间的男人说,是因为当天晚上他们本来约的是四个人一起出去吃饭,但是吴家英在临走之前突然说自己有点事不去了,而且还告诉他们今天晚上他要出去,明天一早回来。所以他们回到酒店看不到他,也没觉得奇怪。” 方家荣说,“但酒店的员工调了监控,在晚上八点左右的时候,有个穿着黑色衣服带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曾经进过吴家英的房间,呆了大约十几分钟就离开。随后就再也没看见吴家英出过门。” 李华:“看来这个男人的嫌疑很大。”他眉头一皱,“不过酒店人来人往,房间的打扫也不会很及时,里面除了采集到吴家英和另一个男人的指纹痕迹之外,还采集到许多组指纹,无法作比对。” 汪小山抬头看了一眼。 从下面看上去,只有十七楼的窗户敞开着。 “走,咱们上去看看。” 飞霞酒店是个三十二层的四星级酒店,二层以上每个房间的窗户都是上下分开,下面窗户部分距离地面大约有一米三高,玻璃高五十公分,且不能打开,而上面的窗户从一米八的位置一直到天花板,这短距离是可以打开的。 吴家英就是从上面的窗户堕楼。 “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但窗边的痕迹很凌乱。”老唐的高徒小韩领着汪小山他们进门。 “窗台上放着一把椅子,上面的有吴家英当时穿着的皮鞋的鞋印。”小韩说。 “你的意思是,吴家英是自杀吗?”李华问。 “你看这里。”小韩指着椅子上明显的脚印,“这个脚印看上去非常清晰,但是你仔细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不对劲?” 几个人都凑上去,盯着那个鞋印。 “这是两个鞋印叠在一起。”汪小山说道,“虽然这个人尽力想让两次踩在同一个位置,但两次的脚印是不可能完全重合的。” “没错。”小韩的点点头。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穿着吴家英的鞋子踩在凳子上,把吴家英从上面推下去,然后踩过凳子下来,把鞋子扔下去,伪造成自杀的样子。”李钟泽说。 “没错。”小韩刚想继续往下说,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接起来。 “喂,唐老师,什么事?” 下一秒,他抬头看向汪小山。 汪小山一怔,指了指自己。 小韩点点头,把手机递给她:“唐老师找你。” 汪小山还纳闷,找她干嘛不直接打她的电话,结果一接过手机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好像是刚才帮蒋东川拷贝文件的时候放在办公室的桌子上忘记拿了。 “老唐。” 那边说了几句话,汪小山听着听着,眉头越皱越紧,突然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李钟泽。 李钟泽也是一愣,好笑地指着自己:“不会老唐也有事找我。” 汪小山挂了电话,眼神有些复杂:“不是他有事找你,而是我们有事找你。”她走向男人,站在他面前,“李钟泽,我现在正式的通知你,你将不能继续参与这个案子的调查。” 她顿了一下。 “除非你能说明,为什么吴家英在死的时候手里紧紧捏着的那张欠条上面,债主写的是你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对于评论里的一些问题做一个回答。 就是关于前面李栋的案子的一些我觉得还需要解释的地方,会在后面的章节中陆陆续续在正文中体现,不过不会长篇大论了,可能只会几句带过。 最后。 大麦网傻-逼!抢了一天的票,精疲力尽。 ☆、传销风波(04) 蒋东川回到家, 母亲正好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菜。 “回来了?” 蒋母朝房间里喊了一声, “小净,爸爸回来了!” 蒋东川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妈你今天怎么来了?” “小山给我打电话, 说你今天晚上回来。” 看见他的动作,蒋母眉头一皱,急匆匆放下手里的菜走到他旁边搭了把手, “伤口刚包扎好别乱动。” 蒋东川有些无奈:“妈,我没那么脆弱,我——” “我知道。”蒋母打断了他的话, “你受伤习惯了。我为你心惊胆战也习惯了, 所以受伤这种事以后就不用和我说了。” 虽然是在对他说话,眼神却从他身上冷冷地滑过。 蒋东川跟上去:“妈, 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 他在餐桌旁坐下,解释道,“一下现场我就被送到医院了,然后又整理了两天报告。” “咣!”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整个玻璃桌面都震了震。 男人愣了一下,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小净面无表情地端着汤盆砸在桌上。 “不是有手机吗?”她盯着他, “为什么不打电话回来?” 多说无益,蒋东川知道这件事百分百是自己的错。 于是他看看左边的女人,再看看右边的女孩,叹了口气, 底下头。 平时习惯板着的面孔也温柔了许多:“对不起,这次是我的错,我反省检讨,下次绝对不再犯了,可以吗?” 蒋母听这种话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蒋东川于是先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自家闺女。 小净想了想,最后还是耐不住男人哀求的目光,勉强点了点头。 “不过你最近要早点回家。”她补充了一句。 “放心。”蒋东川摸摸她的脑袋,“爸爸最近受伤,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家休息。” “真的吗?”小净眼睛一亮,“多久?” 男人想了想:“大概,两个多星期。” “两个星期!”小女孩开心地差点跳起来。 不过还是被身经百战的蒋母按了下去。 “小净,听姥姥说,爸爸说这种话不算数的,只要他还喘气,他就随时都可能被电话叫走。”知子莫若母,蒋母的眼神也很无奈,“让他老老实实在家里呆两周,他还待不下去呢。” 小净摸摸后脑勺,表示有点没听懂。 蒋东川看了蒋母一眼,主动伸手拿饭勺:“好了好了,吃饭吃饭。” 可是他忘了自己受伤的是右手,刚抬起手臂就“嘶——”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行了行了你别动了!” 蒋母眼里最后一点埋怨也消失了,剩下的全是担忧,“你说你当过兵,还当了这么多年一线,怎么还这么经常受伤呢,是不是最近没怎么锻炼?” 她瞄了他一眼,“之前不是还记得你说要带着小山去健身的,怎么样?” 蒋东川低着头吃饭:“最近......有点忙,等伤号以后再说。” 吃完饭,蒋母在厨房收拾残局,小净靠着蒋东川在沙发上看电视。蒋东川面前摆着电脑,正写着关于上个案子的报告。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敲打着,在写到某个地方的时候突然一顿,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身拿过手机,在屏幕上敲击几下,拨出去一个号码。 “老唐,我蒋东川。” 男人看着屏幕上光标停顿的地方,问,“当初我记得方海死的时候三队不是去查配电室的证据了吗,情况怎么样?” 电话那边顿了一下,“我想想......”随后响起了鼠标点击的声音,“哦对了,后来宋毅把报告给我了,上面写着那次医院的停电是因为配电室设备老化,所以李栋稍稍动了点手脚就让整栋楼的都瘫痪了。” 老唐换了只手,“之前你们去查的时候那边不是一直吱吱呜呜什么都不肯说吗,就是因为医院采购部的主任吞了这笔换供电装置的钱,怕你们查出来。”他又仔细看了一遍那份报告,边看边跟电话另一边的蒋东川说,“还有,病房里那一批呼吸器是一个姓卢的当班医生换的,那个医生也是齐仲青的门徒,一周前从医院辞职,不过昨天三队的人已经从他老家附近的一个镇上找到他了,今天应该能带回来。” 蒋东川这边“嗯”了一声,顺手在报告里加上刚才老唐说的这个情况。 老唐:“我还以为你打电话过来问我那张欠条的事呢。” 蒋东川一愣:“什么欠条?” 老唐想了想,也明白大概汪小山那边还没来得及打电话通知他,于是说道:“反正这事儿最后还得落你头上,我这也不算泄密。就是今天上午小山他们不是去一个堕楼案吗,那个堕楼案的死者手里攥着一张两百万的欠条,上面债主的名字是李钟泽。” 他说,“欠条上的债主的指纹我们也在系统里比对过,确实是李钟泽本人的。” 蒋东川因为不知道案子细节,所以还想再追问几句,结果还没开口就正好有个电话进来。他一看,正是井翔的。 “你接电话,估计是那边打电话过来叫你过去接盘的。”老唐口气揶揄,“受个伤也不让你消停。” 说完就挂了。 蒋东川眉头皱了皱,滑开接听键。 “蒋队,你快过来,我们群龙无首了。”那边是李华的声音,“刚才我给张局打电话了,他的意思是如果你伤得不重就还是你来主持大局。” 蒋东川:“李钟泽出事了?” “您真料事如神。”李华说,“我开车过去十五分钟,现在就出发行吗?” 蒋东川点头:“可以,十五分钟后门口见。” 说完挂了电话。 抬起头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又在干巴巴地看着他。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蒋东川现在竟然被她们活生生瞪得向后退了一步,背脊发凉头皮发麻。 “呃我......”他酝酿了两秒钟,最后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男人晃晃手机,“我要出去一趟,案子出了问题,等会儿李华来接我。” 以为会有一场狂风暴雨,没想到他话说完以后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消失,两个女人一个进了房间,另一个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就像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一样。 蒋东川苦笑。 十分钟后,他穿戴整齐站在门口,拿了钥匙准备出门,后面突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女孩的声音。 “八点之前一定要回来,十点不回家一定要打电话。” 他回头,发现自家闺女正严肃地看着自己,认认真真把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蒋东川笑了笑。 “好,遵命。” 他出门,李华正好载上他。 “蒋队!” 他小跑过去从蒋东川手里接过电脑,回头朝门里的小净打了个招呼,等门关上才问,“刚回家就把你叫出来,阿姨和小净没说什么?” “我妈早就习惯了,倒是小净,没想到她这么懂事。”蒋东川上车,左手拉过安全带扣上。 李华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我倒觉得汪小山有句话说得挺对,小净这孩子看上去成熟,实际上心里比其他孩子更没有安全感,蒋队你以后还是把任务别都揽在自己身上,抽时间多回来陪陪她才是真的。” 蒋东川挑眉:“哦?那以后有加班的工作都分给你好不好?” 李华一噎,脚底下一滑,车子差点熄火。 等平稳了车身,他才赶紧摆摆手,讪笑:“别别别,蒋队您还是给我一条生路......对了,我看汪小山平时挺闲的——” 他又是一噎。 白痴啊!他怎么忘了现在蒋东川和汪小山是什么关系了? “——啊我的意思是,汪小山平时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回家陪陪小净嘛。还有她妹妹小湖和小净又是好姐妹,现在两边家长又亲上加亲,真好啊真好啊......哈哈......” 李华尴尬地结束了自己这段失败的推锅。 蒋东川笑了笑:“说说案子。” 李华闻言打起精神,把案子从头到尾给他说了一遍。 飞霞路距离公安局的距离并不远,案子说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车子也到了酒店下面。 因为办案的关系,警方临时封锁了死者吴家英堕楼位置东西方向的那条窄路,但酒店还是照常营业。 “这家酒店的经理已经安排把十七层原来的客人全都转移到了别的楼层,现在十七层还封锁着。”李华说。 蒋东川伸手掀开隔离带,走进案发现场的房间。 汪小山和其他人也在里面,看见蒋东川来,所有人都迎上去,而他身边的那个位置不用让,早就让汪小山泥鳅似的钻了过去,黏在那儿。 只见她直接走过去,隔着外套伸手拍了拍他结实的小腹,点了点头:“不错,吃饭了,看来阿姨和小净还没生你气。” 蒋东川抓住她的手捏了捏,眼中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一扫而空:“你在电话里没少帮我说好话。” 汪小山骄傲地挑起下巴:“那当然!我告诉你,现在我在阿姨那儿形象好得很!” 李华:“......行了行了,工作时间赶紧查案好吗!” 蒋东川立刻进入状态。 他松开汪小山的手,走到床边,打量着那扇一米八高度的窗户,目光自然地顺着凳子上的鞋印看到地面。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传销风波(05) 目光自然落在椅子表面那个明显的脚印上。 “这个脚印......” “刚才那个谁也看到了。”汪小山撇撇嘴, “说是自杀的可能性比较大。” 蒋东川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有别的想法。 “你怎么看?” 汪小山走到窗边:“如果死者是穿着鞋跳楼,他堕楼后鞋应该还在脚上。但发现尸体的时候死者的鞋是在附近找到的, 那么有两种可能。” 她靠在窗边,“第一, 死者自杀,跳楼前自己把鞋脱了拎在手里。这听上去好像很合理,毕竟有些人自杀前是会把鞋衣服都脱了跳的, 可是仔细一想就不对了。”她说,“死者要脱鞋,为什么上凳子之前不脱?站上椅子之后再脱鞋这个动作不是难度很高吗?” 蒋东川对于汪小山的言论不说赞同也不说反对, 只是沉着脸围着椅子转了两圈, 走到窗边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转身问:“对了, 李钟泽是怎么回事?” 井翔把来龙去脉又仔细解释了一遍。 “现在他就在隔壁房间,师傅和他在一起,要不要去问问?”他问。 “先等会儿。”蒋东川说,“老二, 你去把和吴家英一起出差的同事都叫到一个房间,等会儿我去问点儿事儿。” 井翔领命出门。 “我呢我呢?”李华挤到前排。 蒋东川推开他的大脸:“你去查吴家英的财务状况......他的家人通知了吗?” “通知了。”李华点点头, “他是丰岛人, 老家在农村,除了老婆孩子之外还有不少亲戚,刚才萝卜说他老婆接到电话就说会立刻赶过来。” “嗯。” 蒋东川点点头。 剩下一个汪小山,蒋东川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头顶。 “还在想脚印的事?” 汪小山点点头:“吴家英的钱包里有全家福, 行李箱里的芜城特产我看了看,也都是些小孩子喜欢吃的东西,说明他是一个很重视家庭的人。这样一个人如果想自杀,不可能什么信息都不留给自己家人的。”她指了指椅子表面,“再加上这个重叠的鞋印和一系列反常的举动,我觉得他应该是是他杀。” 她拿出手机,调出刚才从酒店那边拷贝下来的监控录像。 “而且你看这个人。” 监控上那个戴着帽子口罩,低着头靠着墙边走的男人,走位谨慎,始终都没被摄像头拍到一个正脸。 汪小山认真地说:“不论是从身高、走路姿势、发型各个方面来看,我都觉得这个人就是李钟泽。” 说完,她看着对面的男人,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观点,“这就是李钟泽,是吗?” 蒋东川眼中的温和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和从前一样的平淡与深不可测。 “小山,我们先去给吴家英的同事录口供,好吗?” “我需要把这件事写进报告里。”汪小山抓着他的袖口,一字一顿地说,“我必须这样写。” 蒋东川看着她倔强的眼神,叹了口气,把手覆了上去:“不,你不行。” “蒋东川!” 如果不是顾及他肩膀上的伤,她真想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摇醒,“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受伤上面给你最后的定性是什么?他们说你行事太过冲动,可能很难承担队长的重任!张局让你好好养伤,李钟泽又在这个节骨眼申请回调,如果上面真的批准了,你可能就不是队长了!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 蒋东川也有自己的原则,语气生硬,“我受伤确实是因为我自己冲动的原因,怨不了别人。就算不再做队长,这也是我应受的惩罚。把子虚乌有的罪名按在别人身上来换自己的队长位子,我真的做不到。” 汪小山松开他的袖口,后退一步,眼眶有些发红:“那你想过我们吗?我们这些人凭什么要因为你的冲动而承担再一次失去队长的后果?你知道李钟泽是个什么样的人的,就算他和吴家英的死没有丝毫关系,他也不会是一个好队长的。”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空气中是宾馆里那种闷闷的味道,憋得汪小山喘不过气。 她深呼吸,慢慢平静心情。 “我承认,是我动了歪脑筋,对不起。”她先开口,“监控里那个人确实除了性别其他的和李钟泽一点都不像。”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等着来自男人的批评。 “你说得对。” 哎? 汪小山诧异地抬起头看着他。 蒋东川表情认真,看上去不像是为了安慰她而在说敷衍的话,“我的意思是,我确实应该为了重新做回你们的队长做些什么,不是通过把李钟泽定性为嫌疑人这种方式,而是应该趁他不在的时候把案子破了,和所有人证明,只有我做队长,才是二队最好的选择。” 男人的声音笃定而沉稳,给汪小山打了一剂效果极佳的强心针。 工作时间不能谈情说爱,但汪小山还是觉得控制不住自己,她飞快地踮起脚尖“唧”一下亲在男人的侧脸上,然后又飞快地跳开跑到门口,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紧张和兴奋。 “快来,井翔已经准备好了!” 那边站在房间中央的男人抬起左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勾了勾唇角,迈开长腿跟上前面的女孩。 隔壁1714,井翔已经带着和吴家英同公司的三个人坐在里面。 两个女人看上去脸色有点苍白,她们俩坐在床上,紧紧靠在一起。另一个比吴家英看上去年轻几岁的男人则是站在床边,手指间还夹着半支点了一半的香烟。 汪小山和蒋东川进门,坐在床上的两个女人立刻站了起来,有些不安地看着他们。 “蒋队。”井翔指了指他们,“就是这三位。” “三位请坐。”蒋东川拉了个椅子过来坐下,双腿交叠,视线从三个人身上扫过,“你们不用紧张,我来只是想了解一下关于吴家英的情况。” “这位警官。”那个男人先开口。 “鄙姓蒋。” “蒋警官。”男人皱着眉头看着他,“我听说老吴是自杀,为什么还要把我们叫过来了解情况?” “是不是自杀还要看最后的调查结果。”蒋东川说,“关于吴家英的死还有些疑点,你们都是他的同事,应该也多少了解他一点,所以来问你们几个问题,都是关于他平时生活的。” 一男两女,男的叫钱亮,左边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长发戴着眼镜的女人叫刘晓雯,右边三十多岁的女人叫冯琪。 蒋东川先看向钱亮,问:“你和吴家英住同个房间,那平时关系怎么样?” 钱亮想了想:“老吴和我不是一个部门的,这次是因为一个业务才临时组成了小组,平时也就是打个招呼的交情。不过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发现老吴这个人业务能力是很强,但脾气也有点倔,听不进去别人的不同意见。这让我们在讨论的时候经常陷入争吵,不过这种争吵也只是工作上的,我们彼此都绝不会针对对方本人。” 蒋东川点点头,看向刘晓雯。 刘晓雯扯了扯嘴角:“我是今年刚进公司的实习生,这还是第一次出差,跟着冯老师,以前也根本没见过吴老师。” “我和老吴关系还不错。”轮到冯琪,她先叹了口气,“我们差不多同一批进公司,认识十几年。老吴这个人平时不太喜欢说话,但工作很认真。他平时不太喜欢参加公司组织的聚餐活动,所以公司其他人和他的关系一般都是尊敬,而且保持一段距离。” 蒋东川问冯琪:“你和吴家英关系好,知不知道他最近一年有没有什么经济上的困难,或者有没有急需用钱的表现?” 冯琪想也没想:“有。”她说,“他妈身体一直不好,前两年还中风,差点就不行了。他当时还和公司申请贷款,我们老板人不错,没走公司账,私底下借给他十几万。这两年他也经常请假回去伺候,最近听说好像身体恢复得还不错,都能自己下床做饭了。” “他没借过你们的钱吗?”蒋东川问。 冯琪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没找我接过钱。”她摆摆手,“再说了,他这些年也有积蓄,再加上老板借给他钱,照顾他妈绰绰有余,哪还需要我们献爱心?” “不是啊。”一旁的刘晓雯突然开口,“我听办公室里其他人说,吴老师好像之前还投资失败,在外面欠了不少钱。” 冯琪皱眉:“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蒋东川看像刘晓雯:“能具体说说吗?” 刘晓雯两只手交握,手指紧张地缠绕在一起:“其实我也只是听办公室里其他前辈说的。有一次吴老师早退,他们就在那儿聊,说吴老师最近经常早退的原因是因为他在外面接了私活。而他接私活的原因,就是之前投资失败,还欠了别人好多钱。” 作者有话要说: S7结束了,WE和RNG双双回家。可是我心里却没有很难过。 不是因为我们主场就一定要拿冠军,在鸟巢也没有什么特殊buff。电子竞技真的就是实力说话,我们lpl个人能力找不出一个可以和李哥媲美的,团战也和韩国有差距。但作为一批新人(除了狗爹),他们从s5、s6过来已经进步了很多。 我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未来的某次S赛上终将捧起冠军奖杯的LPL战队。 看微博上一群人发什么“我的青春结束了”,那好,你们的青春随便结束,我的青春一直在。 只要LOL还在,LPL还在,我就会一直支持下去。 还有,别说什么“全华班”,我喜欢RNG,是因为那是一个LPL俱乐部,不是因为里面有五个中国人,甚至我是因为香锅才喜欢RNG,而不是UZI。而我喜欢WE,才是真正爱着WE这两个字母,爱着这个俱乐部的每一个瓜皮。 所以等以后真的组国家队的时候再来全华班,S赛真的不需要这三个字。 ☆、传销风波(06) 蒋东川顿了一下, 没有对她的话做出第一时间的回应。 而刘晓雯像是害怕对面的男人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一样,又一次强调道:“这真的是我从办公室的前辈那儿听来的, 不过真实性有多少我就真的不敢确定了。” “说说昨天晚上你们出去聚餐的事。”蒋东川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转头问旁边的钱亮, “你们昨天几点安顿下来,什么时候决定聚餐,几点告知吴家英, 又是什么时候被他拒绝,这些都要说明。” 汪小山本来是站着的,现在也拉了把凳子坐在蒋东川旁边。 “我们大约是下午两点左右入住的酒店。”钱亮回忆道, “安顿好之后, 冯姐和晓雯就来了我们房间,一起讨论策划案的事。大约五点左右, 晓雯说饿了,我们就决定出去吃饭。当时吴老师是和我们一起下的楼,但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好像突然收到一条信息, 表情都变了,当时就说不和我们一起吃了, 让我们先走。” “你们没问他发生什么事吗?”蒋东川问。 三人对视一眼, 纷纷摇头。 “我们三个人里面只有冯姐和吴老师熟一点,可冯姐又是女的,不好问人家的私事。”钱亮说。 蒋东川点点头:“继续。” “然后我们就去了距离宾馆大概两条街的一家泰国餐厅,在那一直吃到八点左右。”钱亮说着, 眼睛突然一亮,“对了,吃饭的时候吴老师还给我发过一个短信,说他有点私事要出去一趟,晚上不用等他。” 冯琪也点头:“是这样的。因为我知道老吴在芜城这边有不少朋友,所以当时只是以为他要去见朋友,就没多想。” 钱亮把自己的手机递上来:“喏,就是这条短信。” 蒋东川接过手机,李华拿着相机在旁边拍照取证。 微信界面显示,吴家英发过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在18:34分,内容如下—— 【我出去一趟,晚上不用等我,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李华拍完照,抬头对钱亮说:“这个手机等会儿我们可能要带回去做个检查,等检验结果出来以后没什么问题,明天就回给你送回来。” 钱亮有些犹豫:“那如果有人联系我......” “放心。”李华说,“我们会保证你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如果有人打电话或者有急事找过来,你可以留个号码,我们帮你转接,也会帮你说明情况。” 钱亮想了想,看了看身边的冯琪:“要不就留下冯姐的号码。” 冯琪在纸上写下一串自己的好吗递给李华,李华也把钱亮的手机收进证物袋。 钱亮叹了口气:“都怪我,昨天晚上如果我回宾馆住,说不定还能赶在吴哥跳楼之前拦住他。” 他在芜城有个亲叔叔,昨天晚上吃完饭他就直接去了叔叔家,也没回房间。这个他在一开始就已经告诉了李华,李华也确认过,昨天晚上他确实一整晚都在叔叔家,没回过酒店。 “谢谢三位的合作。” 蒋东川合上笔记本,“这几天请你们一直保持手机开机,我们可能随时需要你们的帮忙。” 三个人都站了起来。 冯琪说:“这倒是没问题,反正本来我们这次出差就是一周左右的时间。最重要的是老吴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至少也要等到嫂子来了,陪陪她才安心。” 三个人离开房间,李华在整理刚才的口供,汪小山面对着墙角窝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什么,蒋东川也从1704走到1703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井翔开门,朝他点了点头,转身关上门出去。 屋内的李钟泽看见门口的男人,抬起手臂来晃了晃:“我就知道他们得再把你找回来。”他两只手交叉垫在脑袋后面,身子半靠在床头,“我这个代队长没想到做了几天就要结束了。”他勾了勾嘴角,充满讽刺意味。 “你和案子无关,自然没有人会把你怎么样。”蒋东川在他对面坐下。 “我想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说,“吴家英是否和你有关,欠条上的名字是不是你的,说实话,最多只会让你避嫌,但如果他的死和你有关......” 他话没说完,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李钟泽不可能不懂。 他原本就是个深谙人情权术之道的人,这次在欠条上栽了个跟头,连自己都没想到。 李钟泽看向对面坐着的男人,饶是肩膀受了伤,三天前还躺在担架上被人浑身是血抬进来,但今天他把所有的伤口遮掩住,正常无比地坐在他对面,竟然让他不自觉地就把自己放在了犯人的位置。 “欠条是我写的,上面的名字是我的,手印也是我的。”李钟泽开门见山,“吴家英是我妈在老家的表哥,他是通过我妈找到的我。那时候他以给妻子治病的名义找我借钱,一借就是两百万,我当然很犹豫,不想借。但我妈和我担保,说和吴家英从小玩儿到大,知道他是个忠厚老实的人,绝对不会把这笔钱用在歪门邪道上。后来我也和吴家英接触了一段时间,觉得他这个人确实可信。况且当时吴家英也承诺会以高出银行利率两倍的利息来偿还这笔借款,并且还钱的方式还是通过每个月分期付款这样的形式,他承诺到一年期限结束之前,每个月都会固定打给我一万块钱,算是支付利息。” 他说,“钱存在银行里就那点儿利,我又不会理财,听到这样当然心动了。” 蒋东川听着他的话,眼微微眯了眯:“两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你每个月的工资只有八千多块。” “我妹妹自己做生意。”李钟泽说,“这两百万里有一百五十万都是我妹妹放在我这儿,以后给我爸妈养老用的钱,剩下五十万是我自己的钱。” “两百万就这样借出去了?” 李钟泽耸肩:“或许在你听来有点草率,但事实确实是这样。” “后来呢?”蒋东川继续问。 “后来确实就像吴家英自己说的。”李钟泽回答道,“他每个月都会往我的银行卡上打一万块钱。” 两个几小时前还在办公室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此刻面对面坐着,气氛说不上很轻松愉快,但也顺利地一问一答,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收拾的僵局。 “3号晚上6点到9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蒋东川问。 “5点半下班之后,我开车回家,到家差不多是6点左右,然后就再也没出过门,直到今天早上上班。”李钟泽撇撇嘴,“我是独居,没人能给我作证。” 蒋东川低下头看自己的采访记录:“你家住星华家园,那是芜城的高档小区,每条小路上都会有摄像头,你离没离开家门一查就知道。”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对面的男人,“那在昨天晚上你有没有联系过他?”蒋东川问,“毕竟去年的昨天就是你们签下那份借条的日子。很明显,他现在是没有能力还上那两百万的。” 李钟泽点头:“没错,我昨天晚上是打过他的电话。”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准确来说,这些天我每天晚上都会打他的电话。” “吴家英给我的回复是,他现在有一笔外面的欠款还没收回,等收回那笔钱,他就能凑够两百万一口气还给我。”李钟泽说,“我昨天晚上给他打电话,其实是想告诉他我最近也急等着用钱,他如果还没凑够可以不用一口气还给我,像以前那样先还一部分也行,但被他拒绝了。” “他一定要一次还清这两百万。”他说,“吴家英在电话里说,这两百万压得他太累,零割肉无法减轻他背上的重量,只有一次性还清,才能让他彻底抛掉过去,轻轻松松继续往下走。” 蒋东川若有所思:“吴家英当时说这话的时候是种什么语气?” 李钟泽回忆片刻。 “应该是充满信心和期望的。”他说,“现在想起来是这样,但当时的我确实是有点听不进去,在电话里冲他发了一顿脾气还挂断了电话。” 李钟泽扭头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像是吸收了天地间所有的污秽。 “现在想想,我当时的态度可能也太强硬了,让吴家英错以为没有让步的余地,成为压死骆驼的其中一根稻草,导致了他的堕楼。”他说,“不管是自杀也好他杀也罢,一个内心充满希望,求生欲极强的人,是不会在房间里一点挣扎打斗的痕迹都留不下的。” 蒋东川脸上没什么表情:“导致一个人死亡的原因可能有很多,但最直接的一定是凶手最后给他的致命一击。不管这个凶手是外人还是他自身,你身在其中自然难辞其咎,但也不必让自己背负过多的责任。” 李钟泽愣了一下,随即扯了扯嘴角:“你是在安慰我?” “不是。” 男人起身,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靠在床头的他,“我的话可能让你听上去会有点放松的感觉,但我的本意并不是安慰你。还有一句话,临走之前向告诉你——” “你是不是凶手都和我无关,但只要我还在,二队的队长只能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决定偷懒明天更的,但洗完澡之后想了想,还是决定更出来。虽然是凌晨了,但希望看到这里的你们能安安心心睡一觉,起来之后继续活力满满! ☆、传销风波(07) 汪小山倚着门口的墙。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 里面是黑色的高领毛衣,已经齐肩的头发扎在脑后, 食指上套着一个细细的金色戒指。 酷得手上就差夹根烟了,从头到脚写着“冷漠”两个字。 不过这一切都在旁边的房间门从里面被人打开的瞬间破功。 “谈得如何?”汪小山一步迈到男人面前, 伸着头看向他身后——李钟泽也跟在后面,和她对上眼神的时候露出一个苦笑。 她原本咧开的嘴渐渐收回,眼神中的笑意也散去。 “回去再说。”蒋东川拍拍她的手臂, “给李华说一声,收工了。” 汪小山点了点头,目光在李钟泽的脸上扫过:“那他呢?” 蒋东川转身看向李钟泽。 “回去休息几天, 这个案子就交给我。”他说。 李钟泽没说话,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越过他直接走到汪小山面前。 汪小山后退一步, 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充满防备。 李钟泽扯了扯嘴角,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我知道你对我有偏见,现在这种情况更是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但我还是要说——” “等等。” 汪小山抬手制止了他, “你什么都不要跟我说,我只是个小警察, 你还是想想怎么为自己洗脱嫌疑。” 说完双手插进风衣口袋, 对着蒋东川说:“我去通知李华。” 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向电梯方向。 蒋东川的肩头也有些隐隐作痛,看见汪小山离开,自己也转身朝身后的男人点了点头:“你回去。” 转身刚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 “对了。”他顿了一下, “你虽然现在是我们的怀疑对象,但明天不用像其他嫌疑人那样来局里报到了,在家好好休息休息,顺便想想还有什么其他线索能提供给我们。” 说完转身离开,走的时候脚底下还快走了两步。 李钟泽上前两步,探过头去,看到男人追上正在等电梯的女人,两人一个仰头一个低头,相视一笑。 真是刺眼。 李钟泽站在房间门口,双拳攥了攥,再无力地缓缓松开。 楼下,李华和方家荣带着钱亮他们三个开车回去,剩下的汪小山等人站在路边打的。 井翔看着两个人从出电梯开始就自然地牵在一起的手,“啧啧”两声。 “我怎么觉得你俩谈个恋爱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他脸上露出慈父般的笑容,“以前的汪小山是个上蹿下跳的皮猴子,现在——” 汪小山皮笑肉不笑:“现在怎样?” 只可惜她这一套只能吓吓李华,在井翔这儿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所以他依然是面不改色地说了下去,“现在被人治得服服帖帖,眼珠子粘在人家身上抠都抠不下来。” 蒋东川闻言眼中也不免染上几分笑意。 汪小山吭哧吭哧地把男人的手一把甩开,叉着腰扬起下巴:“我汪小山才不会被别人影响,我想做的事只是因为我想做,和别人无关!” 她扭头看向蒋东川,后者的手还垂在身侧,刚才被她冷不丁甩开,现在孤孤单单垂在那里,看上去还怪可怜的。 汪小山在两人的注视下大方抓住他的手,还摇了两下:“我就是喜欢牵他的手,怎么样?”她斜眼看着李华,“我说老二,听说嫂子最近带着我大侄子回了娘家,你是不是空闺寂寞,见不得我们恩恩爱爱啊。” 井翔翻了个白眼:“才好了一天就说什么恩恩爱爱,小姑娘你矜持点儿行吗?”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说话的蒋东川突然动了动,把自己的手从小姑娘手里抽出来,大掌扣上她的后脑勺。 “让她矜持,她就不是汪小山了。” 汪小山刚想反驳,就被后脑勺上的大掌硬生生把脑袋固定在原地。 “车来了,上车。”男人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井翔摇头笑了笑,看着女孩别扭地挣脱开男人的钳制,然后被连推带搡地塞进后座,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空。 天空是灰白色的,他猛然想起天气预报里似乎说,今天可能有雪。 还有两天就是年三十了。 他猛地想起,去年年三十的时候下了雪,王队在群里被一群猴子怂恿着发了一堆红包,他们抢的不亦乐乎。当时抢钱最多的李华还说那天是他的幸运日。 结果谁都没想到初一凌晨三点,一个案子把他们从床上叫了出来。灭门案,四条人命。 忙起来的时候昏天黑地,等案子破完报告交上去,这个年已经快要结束了。 “老二,老二!” 井翔回过神来,看见汪小山摇下窗户冲他招手,“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上车啊!” “哦,马上。” 他应了一声,拉开车门坐上去。 汪小山喋喋不休地和两人讲着她脑子里的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他一个耳朵听着,脸却对着窗外。 但愿明年的第一场雪,可以像童话里写得那么洁白无瑕。 == 上午九点,汪小山打着哈欠从办公室出来,梦游进洗手间,再晃晃悠悠出来,一个走神和对面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她清醒了几分,有气无力地开口:“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好在对面人并没介意,反而还很兴奋地把手中的盒子举到她面前晃晃。 “小山!” 是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孩。 汪小山定睛一看,努力睁开眼:“哦,小翠啊......啥事儿大清早的这么兴奋?” 说完又打了一个哈欠。 小翠看她这样也放下了手里的纸箱子,看了看她眼下的黑眼圈:“怎么,案子很难办吗?” 汪小山摇摇头,靠在墙边:“案子倒是不难,就是找资料太难了。”她说,“那个传销公司的资料摞起来有一个人那么高,好多都没入电子档案,害得我们全组人整晚都在翻那些旧档案。” 她整个人都贴在墙上,并且有逐渐下滑的趋势,“我现在才知道,熬夜写报告是个多么幸福的事,至少不会这么累。” 翻了一晚的档案,她的肩膀都累得抬不起来了。 小翠撇撇嘴,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那辛苦你了。”她指指脚边放着的箱子,“我刚才去领发的年货,好像就你们二队没领了,等会儿别忘了找人帮你们搬回来啊,今年发的东西还都不错呢!” 说完弯腰抱起箱子哼着歌离开。 汪小山看着她的背影,抬手揉着自己的肩膀,嘴里还嘟囔着:“每年都是柴米油盐的,有什么好不好的......” 说完转身朝办公室的方向走。 走到门口看见门半掩着,啥也没想就推门进去,半眯着眼摸索着往里走,刚走两步就差点被脚下的箱子绊倒。 “哎呦!” 她飞快地伸手扶住墙面稳住自己的身子。 低下头一看,是两个大箱子,里面是花生油和大米。 汪小山立刻脸上的不耐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笑脸。她拍了拍箱子:“哟,这谁这么自觉,把年货都搬回来了?” 白萝贝顶着两个黑眼圈从她面前走过,抬手指指后面。 汪小山转头,在看见搬着箱子的李钟泽的时候,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嗨。” 李钟泽把怀里的箱子放在地上,直起身子来拍打了拍打身上的灰尘,“回来了,累吗?” 汪小山对他这种熟稔的问候方式并不感冒,反而后退一步,冷着脸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来报到啊。”李钟泽叉着腰,“虽然你们蒋队说我可以不来报到,但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做,就索性来办公室转转,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对不起没有。” 汪小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她神色严肃,语气不容置喙,“还有,你现在不是休假,而是嫌疑人。你该去办公室找人给你盖章,然后立刻走人。这里是我们讨论案情的地方,我现在怀疑你进来就是故意为了探听我们的调查进展。” 李钟泽脸上的表情一僵:“小山,没必要这样。” “我想你想多了。”汪小山毫不留情,“我一直都没对你客气过,你应该习惯我对你的这种态度。” 气氛很僵硬。 “怎么了?” 刚从楼上开完会下来的蒋东川出现在门口。 他刚出电梯就听见自家女孩略带冷漠的声音,脚下步伐立刻加快几分。在看到门口站着的李钟泽的时候,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先生。” 蒋东川看向门口站着的人,“我记得我昨天说过,你可以不用来报到的。” 李钟泽耸耸肩:“反正我在家也闲着没事做。” “那等会儿去办公室盖完章你就可以离开了。”蒋东川本来和李钟泽就没交情,现在说话的语气也只像在面对一个陌生人。 他的眼神扫过李钟泽脚边的箱子,朝他点了点头,“谢谢你帮我们把这些东西搬过来,但现在你身份特殊,办公室不能对你开放,抱歉。”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补齐!么么各位! ☆、传销风波(08) 李钟泽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蒋队长, 我有话想和你单独说,可以借一步吗?”他看向对面的男人。 蒋东川眼神暗了暗, 顿了一下,才开口回复道:“当然可以。” 说完转身指了指地上的年货, 对李华说,“找人把这些搬进去,别堵在门口。” “哦。”李华点点头, 听话地拉着门口围观的几个人撸起袖子一人抱起一个箱子。 蒋东川抬手动了动外套的领口,站在一旁的汪小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抬手自然地帮他脱下外套, 抱在怀里。 男人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薄毛衣, 抬手指指里面:“去我办公室。” 李钟泽被这把毫不掩饰的狗粮秀昏了头。 他曾经不止一次把自己和蒋东川放在一起比较。 论年龄来说,李钟泽确实小蒋东川几岁, 但他自问一毕业就做刑警,到现在也有五年时间。蒋东川是从缉毒过来的,不过一年而,论资排辈, 他还算得上是前辈。 李钟泽看着对面男人眼角微微的细纹,和因为肩膀枪伤而微微前倾的上半身, 一股自信突然由下而上滋生。他昂首走在男人前面, 忍不住产生了一种“这个男人其实很弱”的错觉。 两人走进办公室,蒋东川反手关上办公室的门,把正在探头探脑的汪小山挡在了外面。 汪小山反应神快,抬手撑了一下门板, 从门缝往里看,换来男人一个安抚的眼神。 她只能收回手,耳边“咔哒”一声。 汪小山把怀里的外套挂好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扯过昨天晚上钱亮三人的口供,问李华:“哎,这仨人呢?” “回去了。”李华双手撑着下巴,给自己泡了两小时内第二杯咖啡,“说是策划书还有细节没和甲方敲定,这次出差本来就时间紧任务重,不想失去同事的同时再失去工作。” “啧啧。”汪小山摇了摇头,“看来这个老吴的人缘还真是不怎么样,刚死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同事就都当没这人一样。”她“啪”一声阖上口供,“死者的家人呢?不是昨天就通知了吗,丰岛过来高铁一小时,就算是普快也该到了?” “今天早晨刚到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