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章 根本9
答案来的既快有仓促。
在青州临淄劳役营的女营被服场里李显忠意外见到了泪如涌泉的妻子和两个子女于是一时之间再多的心防与戒备顿然如土崩瓦解一般的松懈下来泪如泉涌而相拥泣不成声了。
女人虽然是泪流满面没有受过什么明显伤害只是消瘦了一些而且因为长时间的劳作曾经保养得宜的手脚也变得粗糙起来;就连一子一女也有些营养不良而变得面黄肌瘦像是两根小豆芽。
显然在劳役营中虽然不怕饿死之虞但是具体的辛劳和繁重工作下的生计窘迫却是她们所无法避免的。
这个结果让他不由心中抽痛又愁肠百转的犹豫与纠结起来以他现在的待囚之身却无能为力改变这种状况甚至还要有所拖累。
特别是在看到妻子拿出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几个罐头和数尺布之后顿然将他这种失落与惭愧的情绪也推到了顶点再没有比这一刻更让他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与没用了。
当初为了忠君报国的理念而毅然离开家人出奔军前效力的行举和冲动也变成了某种可笑的悔恨与失落的反差。而他努力位置奋斗和追寻的一切也变得毫无意义和苍白无价起来。
然后他从妻子的叙述中又知道更多的事情年事已高而难舍家园的父母是如何决定留下来等死的那些各家仆和下人又是如何六神无主的各自裹挟潜逃的。
与陪同的家将失散后又是如何被路遇的另伙人抢走包裹里最后一点儿值钱物件和于粮的所幸人没有事情只是被推倒在地磨破了些手脚而已。
又比如混在流民之中还没多久如何被这些外来军队从山中搜刮出来强制收拢和分营编管如何带着两个女儿含辛茹苦的拼命于活用那点总也不够用的配给好容易熬过这个可怕而残酷的冬天而没有成为那没能挺下来的数百个例不幸子之一。
还是因为女人会写几个字这才成为了那些粗手大脚的妇人中的代笔和读信额外可以多得一些薯块和干饼或是多要一勺杂烩糊糊。
然后这些外来军队又在各地的交通要冲设立了留言榜让她们这些与家人失散的留下姓名以备日后寻获和相认而能够找到李显忠则是另一种天上掉下来的意外之喜。
他无比渴望和珍惜与妻儿相聚的这一刻但是重逢的时间总是过去的特别快
女人终究要回到钕营里去做工但至少他的两个女儿在母亲忙于劳作的时候可以和其他女性的孩童呆在一起有专人照看甚至还有顿稀粥的作为早食后的加餐。
不过这世上从来没有平白给予的好处和便宜的事情自己当然是多少有些用处了初步如愿以偿的他很快恢复了旧有平静和镇定。
对方既然已经把他的妻女捏在手中自然是不怕他不就范的底气了。
随后他知道了那名闷嘴葫芦一般的黑大汉叫李铁牛单字一个逵居然是前青州军的出身现在却也成了这只南军麾下的一员并刚刚通过了缀升的内部考拔准备重新授衔后外放军中这不由让他生出某种想法来。
一天之后益都城置制镇抚使衙门
听完下属禀报的结果我微微点头沉吟道这位还算是个聪明人
只是要求将他的妻子换到一个不那么辛苦也有时间照管儿女的文书抄写位置而没有乘机和我们漫天要价企图获得更多的优待和条件。
而他自己本人则愿意听凭我方的任意处置。这样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能够收到这个李显忠却是个意外偶得。只是我麾下的虞侯司在例行查点俘虏名册和失联人口登记的时候偶然发现在我那个日记小抄上出现过的同名人物。
因此稍稍加以关注又不敢擅专的呈报上来没想到就有了这种结果。还真是“无心栽柳柳成荫”啊。
虽然比不过里一个时空里那个同样出身延州将门的李显忠父子在北宋亡国后沦陷金人的魔爪下假意受伪官而一心带兵抗金归宋不惜满门英勇壮烈就义;
事败后只身逃出又辗转投西夏继续抗金却始终心怀故国而伺机带兵突破西夏的围堵最终南归得到宋高宗的褒奖
自此在抗金前线上继续奋战数十载以五十二岁高龄击败金帝完颜亮的南侵六十一岁又在宋孝宗继位后的隆兴北伐充当主将。
一直到四年后病死任上的轰轰烈烈与可歌可泣却也算得上是跌宕起伏而可圈可点。
他这一样一个西军出身的背景又有本地渊源和号召力还参加过北朝历次大战颇具代表性的人物如果能够公开降服哪怕是象征性的归顺也是有利我统治长治久安的意见大好事。
当然前提是在进驻青州之后他和他的部下并没有过多沾上我军将士的血与仇怨的情况下。
至于在之前天下为洪炉的两国数十万大军对阵中原的战斗之中之中站在自己的阵营有什么死伤那都是各尽本分而各安天命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再格外强调了。
当然了
到了我这个层面和地位除非少数几个特里外已经无须像当初一样靠礼贤下士式的亲自接见和拉拢人心了我只要选择合适的人手交代下去然后看到最终想要的结果就行了。
与此同时
广府罗宅大花厅内已经是凉风习习的随着着流动循环的室内水道让空气中充满着某种湿润的味道几个仅穿着居家常服甚至只有小衣的女孩儿们都聚集在室内纳凉。
有的喜欢静静蜷缩在角落里看书有的依旧精力十足像是蝙蝠一般的在梁上练倒挂还有的则无聊且烦恼的丢下例行功课故意偷懒式在地上滚来滚去。
而在厅中的另一侧作为家中唯二的连个成年女性崔绾婷正在案子前一丝不苟的翻看账本而苏苏则在精心屏气的插花。
“你这是在和我炫耀么”
正在看着一叠新信件的谜样生物突然在嘴角挂出一丝微笑来。
“又收集了多少个同名的历史人物”
如今随着海路的重新畅通抽空念一念前方不断送来的书信然后发发牢骚和吐槽一番也成了她事务繁忙之外难得消遣和休憩了。
“不说这个上梁山的岳鹏举和下山从良的刘与叔”
“你让宋公明和那个六贼之首混在一起”
“倒是要唱哪一出啊”
“难道还要再收集一个被阉党吹上天的童大王”
“好凑齐徽钦二帝的坑爹模版么”
“相比之下之前你在广府收拢的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啊”
“也就个吴还像点样子”
她如此思虑着突然有些情绪恍惚高高翘起的脚丫子一蹬空然后室内众人就听的哗啦一声。
见谜样生物突然挥手想抓住什么有些惊慌失措的发出“哎呀呀呀呀呀”的惨叫着向后四脚朝天的翻到在地上
被她无意念叨过的某人也在一处狭长山地的草丛掩护下迅速调整手下的布阵。
在他们的前方是一片夏日最常见的静谧景象。
草长莺飞之中散布在山坡与谷地上大群的牛羊和马匹正在悠闲的吃着草儿惬意的甩着尾巴抽打和驱赶那些嗡嗡而至的蚊蝇。
只是这么一副北塞草原最常见的风光却出现在了如今的中原大地上这无疑是某种无声的讽刺和反差在这背后又是如何的累累尸骨与血泪所堆积起来的代价。
这一次牛皋带上这一支轻骑的敢战队前往山谷中夺取某个大藩部所放牧的战马
“这应该是库梭部的料场”
熟稔捕捉野马和驯马的普速完也穿了一身皮甲站在在其中用并不算纯熟的口音低声解释道
“隶属于库莫奚的五大支帐之一”
“这里的畜口至少有两三万”
“照管的奴户至少要两百帐大约一千多口”
“依照故例巡梭警哨的控弦也有至少五百”
作为数百年间陆续塞外分藩的历史渊源之一就是在各家诸侯的驯化管教下这些蕃附的塞外胡马部众之中各种腔调汉话与汉俗的流行而成为一种通用的交流方式。
片刻之后牛皋也在一本正经的对着两位部将和十几名队将布置规划道。
“要想强袭这片地方并不算难”
“打垮那些巡哨也不过是一个照面的功夫”
“但是想要让他们不至于溃逃出去尽可能的拖延被发现的时间”
“就须得我们格外用心”
“更难得是要把这些畜口都带回去”
“先要找出畜群的头马来”
“然后动手之后还要尽可能的保全下那些牧奴”
“好让他们配合着驱赶牲口”
“实在带不走的就想办法往要害捅上一刀”
“小人或许有些法子”
突然有一个声音小心翼翼的插道”可将那些巡哨都引了出来“
牛皋不由转头一看却是带来的牧奴普速完不由生出某种警惕来。
“这又与你有什么好处凭的为此冒险”
他虽然外貌生的粗豪但是并非那种大大咧咧就毫无心眼之辈特别是又参加了军中关于将略兵法的短训丨之后。
“回将军的话小人只想几次有所表现”
众目睽睽之下普速完有些紧张的卑声道。
“在军中求个前程而已”
“你想从军?”
众军将不由压低声线哄笑了起来就像是见到什么继位惊异的事情一般。
“你区区一个藩奴”
“够了”
牛皋却突然打断了他们有些正色的看着普速完的眼睛才继续道。
“如果你真能做到我保你一个出身也无妨”
“但这事关一众将士的安危我又凭什么信你”
“小人愿服下慢性的毒物以铭心志”
普速完咬了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