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忧喜5
对于前任的军容观慰使现今的御营承宣使曾华曾继亮来说最近一段日子可谓是他人生中最是跌宕起伏悲喜交加的经历了。
他是个典型的词臣出身因为家门仕宦的背景得以荫补将仕郎又在御前观览中被点为内馆伴从然后因为黄台学案从秘书省正字转放申州通判好容易遇到天子登基遂招还为著作郎又因为同僚有人卷进怨望做反言书被殃及池鱼转为京大文院讲授又遇到当年的考弊案改授东江劝学副使如此坎坷往复的在中枢和地方折转了多次
打熬消磨了大多数年轻时的意气和热血之后才得以在家门故旧某位退养天南老臣的援力下在秘书监郎中端士的位置上给稳定下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作为科班派背景的他大概会在某任馆阁副使或是掌院学士的次等清要位置上至休然后给后人留下一个荫补的出身资格。
但是这场北伐改变了太多的人和事就算是久居馆阁之内的曾华也未能得以例外。
只是他空有一个名声显赫的先祖往来的却都不是什么当权之辈或是有力人士。
因而相比那些别有门路或是身家深厚的同阁之臣他们外放都是江南新规复的望郡大州就任的都是刺史、太守、知事、参政、参议等正任或是清贵官。
而他却被阴差阳错的在吏部特别铨选之中被归列与大本营麾下又打发到了东南路军前做了一名前沿军行司帐下的参领。
天知道这种极小概率的差事怎么会落到他的头上但作为一名在大军之中存在感严重不足可有可无的参领
他既没有办法发挥自己在文词领域的所长也没有机会用得上外放别州的理事经验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功报连连却无从下手参与从事这无疑是最大的消磨和蹉跎。
但是好歹作为家门故交的李使君还是不忍见他无奈消沉给了一个出外机会到新军右厢去做一任军容观慰使好歹哪里有他的一位熟人。
这也是李使君将他差遣过来混一份军中资历和前程的缘故虽然这个熟人也不过是在颜公的召集下没有特别印象的几面之缘。
当然还有他隐约知道的另一个原因则是这只军马以出名的跋扈和桀骜难以相处行事著称帅司里还真没有多少人愿意放下身段去座这个蜡或是冒上被人排斥回来的风险。
而更深层的原因则是就算是军中、帅司两厢之间沟通出了问题他这样不够重要的附属角色也适合拿来背黑锅的对象或是作为舍弃掉的缓冲。
故而他是抱着某种决然和坎坷反复的心态来到这只游击军中赴任所幸他担心的诸如“下马威”“杀威棒”或是“故意冷场”之类他想象过多遍的事情并没有如期发生。
那些游击军的军将们虽然有些不由自主的倨傲和拒人之外的生分但在名面上的客套和礼数功夫还是基本有所秉持的让他稍稍安下心来。
虽然在这只军中行事他实在有太多看不懂的东西但也知道尽量不去碍事只是本分的扮演好某个列席在场的存在感和例行上承下达的角色极力避免自身参杂太多主观因素的东西。
反正任何战报和呈请都少不了他副署的名字和签押。这样就算日后一事无成而归也有了一份军前的资历和军报里的加成。
因此他努力的在来自帅司中某些当权人士的暗示和提点与出于职责感对军中某些异常状况的表达和称述之间而保持着某种复杂而脆弱的平衡。
但是他隐隐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到来了而且还是这么离谱。
身为负有掌握和上报军中动态职责的观军使被裹挟参与军前的独走之谋不管他主观意愿可否这也意味着他的前程在那些大人物眼中自此灰暗无光
而他这种两下不靠相应级别又够高的正好适合头一个拿出来杀鸡儆猴或者说是敲山震虎的对象。
事实上被局困软禁于军中这段时间他都万念俱灰的写好词表和认罪书
本以为发配比较蛮荒的远州在主簿、别驾的寄职上蹉跎下半生就是他最好的结果了再差一点就发往海外远藩做一个没有背景就只能两头受气的郡司官;
或者于脆因此名声尽毁黯然退出仕途心灰意冷的到五华山上去修道避世也不无可能。
但没想到被裹挟在军中往河北浑浑噩噩的转了一圈回来之后他居然因祸得福又得以升官了。
手下从只有小猫两三只几个亲随打杂的观军使也变成了需要在军中别立一帐听走数十僚员的专署公事。
然后他既幸福又烦恼的是随着职责和地位的提升他也必需重新选择自己的立场究竟是作为军前沟通寰转的辅弼角色还是帅司的耳目和权威的延伸哪个更多一些。
但是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必要选择了因为他的立场已经被绑定在这边了或者已经被帅司普遍认定站在这一边了。
这是那位李使君派来的私下代表所格外暗示和善意提点的意思。因为帅司之中已经有人在建议将这位调回去另换他人前来负责承宣事然后正好用他作为范例来挽回在丢掉的面子和威信。
这个消息和可能性让曾华既是愤怒有紧张因此
用那位使君大人递过来的话说他须得定下心来在这边好好经营了也不失为曾氏家门别出蹊径的一条选择
只要主将愿意出言慰留他那这个承宣使换人与否的官司就得拿到后方大本营去裁断了毕竟他们已经是御营军了
而且很多人都在看着和期待这只颇为大放异彩的部队在这次北伐大业之中能够走到那里一步。
其中不乏那些老主战派里的北人党科班系里的改新派以及传统东南路行司的某些渊源。
这次的军制和人事上的变迁可以说是他们在大本营中各种反弹和连动的影响后果之一。
按照第五平为首的幕僚组所提供的研判和建议。
国朝在前沿军行司采取的多人合议值守制虽然有这重重缺点和不足比如对应延迟决策困难等等。
但被罚之后的事实证明在足够的军力优势碾压之下按部就帮的步步完成既定的方略还是不容易出错和较大偏差的好处。
更何况对于具有后方遥领指挥的大本营来说就是单独靠某个人的影响很难做到一手遮天或是遮蔽军前的实际情况。
更重要的是可以有效避免当数十万人马的军权及其相关事务集中在某个人手上而容易发生的尾大不掉的情形。
但是一旦军前发生了重大的错失和缺漏也难以靠人为手段遮掩和隐瞒事实因此前方围堵河北军失利而变成大败的消息传出后
原本在军前事务上好容易达成一致的五位使君自然也不可避免的也出现了某种分歧和裂痕各自向寻找援手和发力点来减轻自身的于系和连带责任。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
一个拿得出手的战绩无疑是最好的筹码和底牌结果刚刚转任北面事务的杜使君就成了第一个被联手出局的对象相比之下刚刚转任南面事务的李使君无疑是比较轻松的那个。
结果我好像又无心中枪牵扯到什么高层斗争里去了。
不过这一切前提条件是我得带着人马去把都亟道战线上被打散五个军序造成的大口子先给填补上再说。
不过想想让我这个新出炉的北面讨击军去堵东边的口子也真是醉了。
我重新召见了来人开门见山的列举条件道
“火炮。我要更多的炮”
“不管是大的小的轻的重的”
“不管是从神机军的编下调拨还从水师的船上拆解下来一些都无所谓了”。
“五千人份掷弹兵的配给每个人头至少五个基数”
“单独给我军具列一路粮台以及相应的车马、夫役配额”
“还要沿途军民并一应事务的征用权”
“新军后锋部的优先补充以及至少一个军序的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