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渐变
当最后一面高举的北军旗帜也倒在了追逐飞扬尘埃之中的时候战场上就只剩下那些仓皇鼠窜挣扎厮号以刀枪铳射之下的成群背影。
赵良嗣也像是如释重负从浑身汗水的坐骑背上慢慢的滑落下来。只觉的手脚很有些颤颤和隐痛身体的多个关节已经酸软无比显然是他毫无留手的反复冲击打断了数只刀矛之后而导致了有些脱力后遗症。
但是他还是不敢托大却撑着身子分开居上来问候的部下走到了指挥和策划这次先手出战的心腹大将总训丨官韩良臣的身前略微使了个礼哑声道。
“幸不负军帅所托”
“赵骑部辛苦了”
韩良臣微微一笑沉声道。
“接下来的后续就交给我们好了”
听到这个结果赵良嗣心中最后一块石头也彻底落了地就像是三伏天饮了冰镇的甘酪满身的酸痛疲惫也似乎消失不见了。
他急忙忙的转身回去就想亲自安排追敌探马诸事却被重新叫住。
“赵骑部”
韩良臣继续对他道
“请安抚部署好生歇息此后还须多得仰仗之处”
“职部明白了”
他赶忙点头道。
看对方的语意和暗指自己似乎还能得到继续大用这让赵良嗣原本有些沉重的脚步也变得轻飘飘起来。
回到部属之中后也中气十足加倍卖力的呼喝叫唤着陆续归队回来的骑兵们各种卸马下鞍整备兵甲就地休息的事宜。
没多久战地置办的炊食也送了上来却是油水十足的罐头炖菜还有每人份用作发汗驱寒的辛辣酒水不由心中愈加大定暂且放下其他思虑满地喧嚣的大快朵颐起来。
混编马队初阵告捷的消息送来的时候我正和卧床养伤的辛稼轩谈话商量军中的人事和后续安排因为在郓城的失利和损伤退下来的编制需要进一步的调整和补充才能全面恢复旧观。
伤员和一些精神状态不适合继续战斗的人都要剔除出去另行休整重编。然后火线提拔剩下的兵员里那些还算果敢坚韧的代表来鼓舞士气再用经过微山湖大战的老兵填充进去作为骨于和支撑以迅速恢复纸面上的基本战斗力。
好在我现在别的不好说物资和候补兵员还算是不缺的。七个主战营全部聚拢在麾下就算遇到复数的敌军也不见得落到下风。
郓城遭到突袭的时候作为第一指挥序列的辛稼轩首当其冲的被藏在人群中奸细暗矢所伤正中腰侧而当场忍痛剪掉箭杆无若其事的带伤指挥酣战直到两个主力营都退出郓城与敌军脱离接触才重新坐视治伤。
结果这一口气松下来后就在去除箭头的过程中伤口迸发脱力倒下失去了继续行动的能力乃将指挥权移交给了将虞侯赵隆。
虽然幸运的是这个伤创并不算致命只要好好休养就能恢复。但是因为受伤的位置实在不方便不宜过大的动作和用力以免拉开新愈合的伤口因此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只能这么侧卧在担架上利用有限的时间处理本分的事务了。
按照惯例从带队的韩良臣到麾下团队、火各个不同角度和立场送回来的归总和感想心得上看这次混成马队的战斗还算令人满意。
具体过程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教导队用马上列阵的排枪骚扰和打乱敌军的队列诱使其在对应中拉大间距然后预伏的骑兵队伺机而出一鼓作气冲散其阵形。
“且拿一份别将的空白诰身来”
我想了想对着身边的姚平仲吩咐道
从帅司得到的那些犒赏和好处中也包括一叠未填名字只有相应官职和押印的空白诰身主要是给中下级武官阵前辍升的官样文书只消事后到帅司那里报备一下就成为正式的任命。
这也是战地颁赏的权宜体制毕竟战机瞬息万变不可能军中每个人事变迁都事无巨细要到帅司去走上一趟的全套流程
这样下来黄花菜都要凉了因此在某些战时情况下低级武官的迁转和递补一般都是交给各军主将临机处断的。
只消功劳和理由充分事后的奏复帅司也不会轻易驳还的。
像我手中这份别将的诰身相比赵良嗣本身在新军右厢的旅帅职阶至少辍升了两阶只要填上给授人名字经我用印之后就可以立即生效了。
之前从指挥协力的友军那里我已经搜罗到了零零散散的一千多骑作为探马游哨递送的候补经过微山湖大战之后大概还有八百多骑剩下来自然是不可能在归还回去了。
只是这些骑兵都是从其他序列里拼凑出来的杂七杂八的配属因此也需要一个合适的骑兵官来统合和操练成为一只可以令行禁止协同作战的骑兵部队。
我的要求不高不需要多么能征善战或是勇往直前只要足够的经验老道和服从性就好。
因此这份诰身也有千金市马骨的意味。不过他若是接下这份诰身也意味着转投我门下的正式表态。
这样赵良嗣带过来的两团骑兵外加这八百多骑一个骑兵的大营就绰绰有余了。
当然这些人马是不可能全编做骑营的至少还要留下三分之一充作中军直属的传汛和巡查以及分派给标兵团和用作加强斥敌团下捉生、游弋两只大队的骑兵配额。
尽管这样我还是拥有了一只可以拿得出手的战场机动打击力量不用教导队继续一职多能的来唱独角戏了也不再担心击败敌人之后用步兵追击距离有限的问题了。
而我一直在努力靠拢的近代化部队建设马步炮等关键要素就基本齐备了。
当然这一次让马队打头阵也有顺势误导敌人的意图。
数百里外的都亟道许州前沿
镇水之畔的颖桥关内已经是尸积如山左武卫将军桂州经略王端臣皱着眉头巡视在战场上一言未发。
这让左近的将校不免有些踹踹不知何处惹的这位曾经威震管桂、南骠土蛮的上官不悦。
不过作为南朝资深的将帅之一王端臣烦心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因为这些力战阵亡的北朝守军之中除了相对精壮的男子之外甚至还有穿着并不合身旧甲的老迈之徒或是嘴上没毛的少男孩童之辈显然都是被北朝鼓动着武装起来起来阻挡的炮灰。
这种炮灰杀得再多也毫无成就感反而凭生许多无趣和疲沓感来。
而正面交战这只人马也只是二流的地方部队而已所属将领之前甚至还在暗中可以被南朝策反的名单上但在这次守城之中却自上而下爆发了令人相当刮目相看的斗志。
理由无他可以说突如其来的汴州之屠让一切都乱了不知道给军前的方略和大计增加了多少变数和妨碍啊
而且帅司至今还没有所定论和处断这让原本站在对方阵营中的那些三心二意或是心怀退路之辈怎会不敢拼命抗拒啊。
一名亲兵走上前来对他耳语了几句王端臣不由匆匆返身回去周旁的人才不免松了一口气一拥而上在尸堆上搜掠、扒剥起来。
回到关外临时的营帐中
“统管”
军中管理辎重的粮台官卢观迎上前来低声道
“前日开始后路就未有淄粮送到”
“那你可曾派人去催办否”
王端臣冷下脸来按照军前的惯例部队停驻下来之后一应淄粮除了以备万一的自带口份外还需从后方隔日输供以满足战时的巨大消耗。
“已经拍了两拨人去了”
粮台官卢观苦着脸道
“并连将士的阵前犒赏也没有音讯”
“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话么”
他表情一凛当机立断道。
“你先从公中腾挪一些出来”
“把阵前将士安抚下去最要紧”
王端臣按耐着心中的不协感继续道
“其余的我来计议”
“诺”
粮台官卢观退出去没多久一只临时召集起来的骑兵队扬尘向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