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战云4
从神机军高悬天空的观测气球俯视而下可以清楚的望见战事最激烈的中线。
偌大的军阵在漫天厮杀喧号声中缓缓推进向前一只从侧翼对角闯入的铁流却在半腰腾转翻滚着一次次以若于部分断后和坠马为代价甩脱左近步队的纠缠努力的向腹心位置突进。
代表中军的移动车台上
“请军帅稍稍后退”
身边的声音再次恳切的请求道。
“我等定然誓死护得中旗周全”
“我可以退”
我斩钉截铁的喝声道
“但我的部众如何退”
如此情势之下中军大旗和我的将旗只能向前不能后退不然少有迟滞和动摇很容易就是连锁反应式的大溃决了。
“替我装弹”
我断然将数只长短铳一字排开摆到身前
“我亦非初阵杀敌也不是没自保的手段“
对答之间突入的北军马队掀起遮天蔽日的尘埃似乎已经蔓延到了我的身前十分呛人的尘土味几乎是扑面而来。
他们虽然被长矛、刀剑和铳刺的重重列阵杀伤削弱过但是看起来依旧冲劲和去势不减。
而我身前亲直团的军士们仍旧在紧张有序的用转轮快枪击发着用弹雨追逐这这些遮蔽在扬尘的身影。
不断有人手持喇叭铳毅然涌到这些骑兵身前只是为了在被撞翻践踏过去之前换取一次击发杀伤的机会。
有些人失败了但有些人则成功了极近距离喷射的散丸几乎是成片成片连人带马的轰在那些骑兵身上虽然大多数都被甲胄所挡住。
但是打在毫无防护的头脸腿臂以及目标更大的坐骑身上的漏网之鱼却已经足以够成可观的伤害了。
很多飞驰的骑兵几乎是来不及控马或是变向规避就被吃痛骤然栽翻的前人给绊倒撞翻哀呼嘶鸣的踩踏成一团。
但是剩余的骑兵则带着某种勇往无畏的意志从他们身上踩踏过去不论死活一些骑兵再次被绊倒。
“掷弹兵”
迎面两侧的队列里突然传来如是的呼喝声。却是穆隆带着少量调动的标兵团后援再次赶至。
只见的一些带着火星的事物在地面上弹跳着飞滚进北国骑兵的马蹄之下。
然后就是轰轰的震响和大团的尘土碎块在他们身边喷溅起来很多人只觉被震的耳鸣目眩昏天黑地的被无形的力量推撞着从马背上坠落而下。
更有首当其冲的骑兵被来自脚下的爆响给炸的肠穿肚烂血肉横飞而那些被蒙住眼睛的坐骑也在生物本能的驱使下开始纷纷挣脱出了骑兵们控制
任凭驾驭者如何的驱打逼迫它们惊慌哀鸣着在原地踢踏乃拼命至昂身起来将上面的人给摔甩下来或是在人马角力的斗争中失去平衡一起滚落在地上。
铁骑的洪流冲到了这里也像是给无形的巨力给死死按住头尾哪怕仅剩一点的距离也再无法有所寸进了。
推开挡在身前的亲兵尸体被七手八脚从马尸下拖出来的杨存忠通红眼睛亦是瞠目欲裂明明就差这一点了。
“弃马”
看着似乎尽在咫尺的风雷旗和稍后一些爪印旗他咬着满口的血腥味口齿不清的怒吼到
“随我步战向前”
“青旗所向一往无回”
“一往无回”
“一往无回”
残存的骑兵如梦初醒一般的应声道居然再次压倒了之前的颓势他们纷纷弃缰下马然后控制着马嚼头对着大旗的方位用尽最大气力狠刺下去。
虽然这些创上加伤的惊马乱串乱跳的四下跑散了好些但也冲乱了那些南军好不容易集齐的列阵。
给这些决死之士开出一条相对的坦途来让他们轻而易举的杀穿过去。期间再次射出一轮仓促而稀疏的铳击也被最靠外的亲兵主动用身子给挡住大部分。
于是杨存忠甚至都已经看清了旗杆之下那个顶盔掼甲的面孔那是如此的年轻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对手
就在那触手可及的位置身边仅有几个表情坚毅的虞侯而已只消将手中旗枪伸过去就可以捅到
对方手中突然青烟一闪却是乒的一声杨存忠的只觉得头上被重重敲了下盔边崩裂了大块额角亦有火辣辣的东西流淌下来却是让杨存忠不惊反喜不由豪气顿生的大吼道。
“尔等大好头颅我便收下了”
顺势猛地将手中旗枪投过去血花四溅的扎在一名急忙挡身在前的虞侯大腿上他为什么不害怕也未见紧张之色呢杨存忠甚至还有心情作如是想道再次举起另一只短矛。
然后然后几声急促的巨响和震鸣在中军旗下响起杨存忠就觉得突然身体一轻自己就天地颠倒着高高的飞了起来在呼呼的风中居高临下俯瞰整个战场
他集中所有的意志努力寻找这自己部众战斗的位置却是只看到一片呈长条放射的血肉狼藉铺陈散乱的残肢断体然后就在困惑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看着这些突入到我身前的敌军之首迎面被沉重的弹丸打碎轰开炸做四分五裂进而在身后的人群中犁出数条长长血肉沟壑的情景。
“我的大炮早已经饥渴难耐了”
我微微吁了口气放下紧握的打空手铳忽然脑中冒出如斯的台词来。
关键时刻用来救急的乃是我假公济私从神机军那里强行“借”过来的便于行军四寸径的长管野战炮
只是因为实在过于笨重了些因此还没来得及推阵前战线就再次前移了所以被留在中军附近我让人装药待命支援前沿没想居然有机会在中军旗下成为一招奇兵。
期间只是电光火石的思绪很快就重新回到现实经历了这一幕的变故之后
阵中那些幸存下来的北兵们却是嚎啕大哭起来然后在重新聚拢而来的部众重重包围逼迫之下一部分慨然怒喝着当场仰刃自尽。
其余的北兵则似被抽调了主心骨一般的失魂落魄的各种兵刃旗帜坠地脱力的跪坐在地上束手就擒做了俘虏。
“为什么各个都这么喜欢孤注一掷”
见到这个情景我不由微微叹气嘀咕道
“玩这种轻骑突进斩首于万军之间的把戏呢”
这一场突发的危机度过去之后我这才注意到前方的战斗尚在继续并且因为中军的混乱和两翼的动摇再次攻势乏力乃至停滞下落入了某种拉锯的下风中。
只是当我的亲兵将缴获自突入骑军的甲胄旗帜等物高悬在长杆火急送到前阵展示之后
就如同某种无形的催化剂一般在那些还在做最后顽抗的北军大部中顿然引起成片化学链接式的连锁反应。
随着对方后阵一面接一面的大小旗帜相继翻倒下去成群结队的逃亡开始在北军阵营中从后到前迅速蔓延开来。
然后再我方士气大振的消长对比下迅速又变成了整队转身丢盔弃甲争相推挤践踏的全体大溃决。
所谓的“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跑得比”的生存法则在这一个特殊的时刻淋漓尽致的向我们展现出来。
大多数北军似乎都彻底丧失了斗志和信心甚至连乘势逃回扎营地里继续顽抗据守的最后机会和打算都已然被放弃了。
他们直接成群结队的绕过营墙越过或者掉进那些防御冲击的拒马和壕沟头也不回的向着远方奔逃而去。
回头过来重新站上望台观望局势我才发现战场上居然是两种态势的两级分化:
正面被我部击溃的北军大部正在各种追亡逐北中而两翼的友军同样在部分北军的突击下继续迈开两条腿持续崩溃不动摇中。
这种匪夷所思的状况让我瞠目结舌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草泥马狂奔的心情了。
直到部下请示下一步的声音才将我唤醒回来。
“教导队来报”
“他们已经夺下了北军大营及辎重”
“正在灭火和请教残余中”
教导队?我揉了揉有些僵直的面皮好吧我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个一只在外待机的部队不过现在看起来他们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的居然还做得不错。
然后我才知道了另一些具体情况
比如在两翼崩溃中军也受到突击的情况下他们关于是火速回援本阵还是乘机潜袭因为主力全出而防备空虚的后方营地的进攻方向上爆发了一番争执和分歧
最后还是韩良臣仗着身份压制了所有的声音拉着长短齐备的数百骑绕过战场边缘缘着上位闭合的大门一鼓作气径直冲进了北军大营之中
对方居然一时间还没能反应过来然后教导队的将士们有些惊讶和的发现似乎因为精壮尽出的缘故留营的几乎都是些老弱伤病。
虽然这些留营伤兵在一名颇有威望的老将号召下努力的涌上前来想要继续结阵顽强抵抗一番但是在马上长短火铳的排射外加刀枪戳杀和践踏之后还是各种不敌溃不成军饮恨而亡。
只消她们几个短促冲锋来回的驰骋数遍之后留下的就只有满地相互践踏或是脱力伤重而死的尸体。不过这场局部胜利也有些侥幸的意味。
据说当他们看到营中的各个关键要点已经堆满了油脂和柴薪做好放火焚烧营帐和辎重的准备了。不由出了一声后怕的冷汗似乎只差一点点就要功败垂成了
然后就是在营门上高悬起多面赤焱紫电的风雷旗来于是眼见腹背受敌正在正面鏖战的北军主力也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各种阵脚大乱起来。
到了这一步局势已经明朗无疑了剩下的就是一点小小的关碍了。
“标兵团教导队捉生队车团并三营余部向前继续交替追击”
我底气十足的发号施令到
“亲直团和所有的辅军大队随我转向后方”
“不要管两翼先夺还本阵大营”
“不分敌我之别敢当着杀无赦”
“老子要快刀斩乱麻大开杀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