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心思
卞水之畔宋许边境的前进营地中
捉生将牛皋一反常态的一整天都是笑容满脸这让一贯见多了他豪爽而粗放一面的部属和同僚有些惊讶异常。
他又可以和张头儿不现在应该是张都尉一起共事了虽然只是暂时的。
新编的特设车团牛皋作为配属的捉生将也被具列其中专门负责带一个五人捉生队。
对阵黄粱骑的战后原本的捉生队就被再次扩充就地分为捉生和游弋两部人马分别专门负责前敌侦拿和游警防间之任也算各有偏重和擅长。
人员大肆扩充的同时他们这些有经验又有资历的老底子也就成了两边的抢手货。
而牛皋则彼别人面临更多一个选择被称为军中第一跳荡的第一营第四团也向这位颇为勇猛在前的军人发来某种邀约和许诺只要愿意过去至少可以给一个副队官的前程。
但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捉生队的老部队只是为了有机会要求配属到新建的特设车团去以获得与张宪名正言顺共事的机会。
现在张头儿得到了不错的前程他也在军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似乎看起来前景都很不错他的一点坎坷和担忧也可以放下了。
前番数百名士官集体升衔外加数十名军官受职的仪式中他不但得到了那位大人的亲手接见也见到了站在前列将官之中张宪。
这位落魄到要典了亡妻的簪子才能为聚拢旧部置办一番席面的老军伍。现在已经戴上了銮兜成为了一名从八品下的流内武官
牛皋一直相信以张头儿的本事和胸怀断然应当在军中有更好的前程而不是这么随便被人裁汰在家。因为自己的缘故将张宪牵连进了那番公案却是牛皋一直深藏在内里的愧疚心结所幸却是因祸得福得到了一个前程现在总算遇到一个貌似明主的上官而有所盼头了。
在前些日子的仪式后每人还得到至少一枚或是数枚明晃晃的勋牌很多人不怕丢脸的用牙齿去咬发现是白铜或银子做的。
并顺势颁布了相应的记勋给受制度。
这些勋牌主要分做三大类一类为日常的年资勋牌以奖赏服役的年限和具体勤务的日常劳苦只需相应期间的日常勤勉不出差池便可有所获;
一类则作为大集体的一员是参加过具有相应纪念意义的大小战役的纪念勋牌在退役或是转职后凭借此物多拿一份累计下来的薪饷。
还有一类则是专门他们在参加具体战斗中的杰出表现的个人记功勋牌也是军中缀升或是递补的优先资序参考条件之一。
这些勋牌可以挂在脖子上或是扣在胸甲、军袍上作为某种礼仪和武功的象征其中做工精湛之处足以留给子孙后代作为传家之物的。
牛皋也拿到了一枚“果敢陷阵”彰表勋牌以及一枚作为大多数人的初战“京口夺还”的纪念勋牌。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人分享和交流。
因此刚到任的牛皋就带着了瓶老黄春找上团官张宪两人开了几个罐头一把韭黄下酒一番相谈甚欢回味前程过往各种心情跌荡而牛皋的最后一点愧疚和心结也随着邀饮付诸笑谈因此很是多喝了几杯
这种日子才混出些许滋味来断然不会容忍轻易破坏或是夺走的他暗自许下誓念道。
入夜的许昌城下刁斗森严巡禁声声。
首席大参陆务观也很有些烦恼的正在书写一份递进给帅司的呈文。
却是因为新颁布的记勋给受制度虽然知道这位将主心气甚大所图不小但是还是不免为之生出重重困扰来。比如这次颁赏仪式后的追加制度。
所谓建军立制之初拿着新军新战法的由头另起炉灶自成体制、别做章程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还在军队内部自己推行另一套勋赏体系虽然只是一个粗略的概要而且还打的是纪念品的旗号。
但正所谓恩从己出还是恩从国出的差别受过家世熏陶和正统教育的陆务观还是多少能分辨明白的。
而如今帅司对于新军左厢的态度却多有波折坎坷势必令将士无所适从而日益离心
陆务观的笔突然顿了一下一点墨渍顿时随着他的动作淡了开来将好好一份表章给弄污了却是因为他突然滋生出来的一点念头就像是燎原的野火一般蔓生起来。
难道这位有志做一路藩镇而自据一方?再联系平日大别与友军的那些行举和各种生聚兵员、物资、财力的手段又似乎都在印证着这个可能性。
只是日常在新军左厢自主官以下的三官长中副将辛稼轩平日里未尝没有不察或许只是假以沉沦于庶务而故作不见而已;而原本用来制约主将以下行举风纪的军法官赵隆就更是没有什么基本节操和立场他这些日子几乎是在积极靠拢那位而力求在军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最后反倒是他这位参事府出来的首席大参在军中地位和日常不免渐变的有些尴尬。
按照国朝体制作为军中三长之一为大参者以参预谋画佐赞军务为主官拾遗补缺为要;但是同时还肩负有替朝廷观闻军中呈秉不法的隐性检要之责只是国朝一些军中积弊日暮大参的作用逐渐有些驰废了而已。
但在这支从上到下几乎都是那位将主一手打造出来的新军左厢之中他自问作为大参所能发挥的用处显然比实际小得多。
虽然历次下来各色记功颁赏从来不吝记他一份军中大小事项出入也从不避他副署但是陆务观总还是觉得自己缺了点什么一般的或者说这只军中他缺乏能够使的上劲的地方。
因此更多的时候他是在学习和适应这个团体的风格然后在处置公文出入上情下达审核名籍、检点物耗等务虚的方式来体现自己的存在和作用。
虽然相对清闲而优裕并且不失体面和尊重可这距离他的期望值和理想未免就还有些距离了。
这时候随着本军名声鹊起一位参事府的同年兼学长突然联系上他暗示和透露了某位世交之家的大人物的意愿和关注只需要他如实的呈达新军左厢的日常。
想到这一节他突然一凛反而有些坚定起来用墨汁重新将写好的呈文涂抹掉然后揉成团丢进火笼里化掉。然后轻轻的揉着想得有些发胀的额角。
就像是阿翁曾经说过的朝堂之势大梁立国已然日久长期偏安岭外而积弊渐重在经济命脉和国策上的海陆之争东西党人的矛盾也日渐尖锐天南、安远之乱便不过是其中的表征
而历代对外开拓来转移矛盾的手段也因为去国之远而达到了一个瓶颈再加上在南部膳洲和五方天竺的经营因为西国梁夏竞争和渗透而屡有波折输入渐短。
在这种情形下国朝的支出却是与日俱增与此同时军额庞大的武人们需要更多的军功和封赏来安抚;臃肿文臣体系也希望更多的职位和权力;来扩大影响;
更别说游说在各个派系背后那些海族外藩大商巨贾所构成的各家门阀也需要更多可以倾销的市场和人口来消化掉过剩淤积的产出。
而新光复的土地也意味着更多廉价的资源和劳力。因此北伐在各种众望所归之中自然就呼声日高就算不是这一代便也是下一代的事情而已。
因此在这场轰轰烈烈的北伐大业之下又包藏了和裹挟了多少人的野心和欲念。
区区一个藩镇的野心又当得了什么呢更何况还没有任何变成现实的征兆和机会何苦去做这自乱阵脚的出首者呢就暂时沉下心来且行且观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