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张 翁山
随着船壁上出来越来越多的漏水间隙用木塞和桐油、沙子堵了一遍又一遍在各种心惊胆战中的忧虑中我们终于相对完好的抵达中途的避风地翁山岛了。
当然这个相对完好是不包括那些各种摔伤或是在自己呕吐物里窒息昏迷的倒霉鬼的。至少本船上没有人掉进海里而造成某种非常减员的
翁山的前身乃是大唐治下的翁山县既后世的舟山群岛舟山市号称东海沿海一带最好的避风港和水师驻泊地之一也是梁公受封并且流传下来的直领之一因此建设的相当不错。下辖富都、安期、蓬莱三个大乡以临海港城为治所。
历代经营建设下来山岬环抱之下围绕着港区宏伟高耸的城墙、灯塔和厚重坚实的堤岸自然给了人一种安全感。
虽然天色依旧沉沉铅云密布
海风呼啸着裹挟着硕大的浪头不停的拍击着堤岸发出某种轰隆隆的咆哮声但是只是过了几天却仿若久违站上陆地的感觉是让人十分踏实和安心。
哪怕是踩在深一脚浅一脚提起来咕吱冒泡作响的滩涂泥泞里
而在我身后那些陆续靠港的船只上成群结队的士兵像是水淹逃难的老鼠一般迫不及待涌下船板来。
他们努力们撑划着小船或是穿越颠簸摇晃的栈桥偶尔还是有人掉进水里然后被重新捞起来搀扶着继续前行。
还有人直到靠岸不远处就急匆匆的跳下来站在及腰身的浑水里继续向上跋涉着拼命感受着新鲜空气和脚踏实地的感觉然后对着绵绵的雨水发出某种傻笑或是其他宣泄的表情很有些恍若隔世的味道。
因为风浪的缘故多数人只能呆在在沙丁鱼一般挤的密密麻麻的舱房里忍受罐装人肉式摇摇车的特殊待遇甚至连同伴的呕吐物都没法避让。
好在作为主官我至少不用和他们呆在一起享受众多兄贵式贴身挤压的“天然按摩服务”。不过也不算的上好过多少晃来晃去的颠得我都眼前要出现重影了。
这毕竟是军令如山船期如火的水师船运而不是平时那些可以顺势追赶者信风浪潮在时间山格外宽松考虑了经济和舒适性可以徐徐而行的商船或是专门的客船。
在装运效率和舒适度根本没得比的。
突然码头上惊起一片嘈杂的呼喊声然后顺着他们指指点点的方向我见到一艘只来得及收下一半帆缆就卡住的大海船在剩余部分鼓足的风力吹动下去势不减的径直穿过那些已经下锚准备依次靠岸的船只序列。
在散落的船列中沉闷之极的震响连碰了两声之后又冲了出来
抢滩失败却听的克斥一声就像是从底部被撬开的蛋壳一般在水线上也出现了明显的凹陷和碎裂然后重重甩了一下船尾剧烈震动的抛起无数细碎的杂物和人体然后开始倾覆到一边去。
被雨水打湿的长筒咫尺镜中依稀可见上面开始跳下无数如同蚁点的人来有的人一掉进水中就再也没有浮起来还有漂浮的人头被浪花重重的拍下之后就在没有了踪影。
最后被划去的小舟拉到岸上的不足一小半人其中还大多数是比较习水性的船工水夫和海兵成员。
至于上面搭载的那些陆师官兵就只能哀其不幸了。
“这还算好了总算有机靠近岸边还有挽救的机会”
水师派来的联络官对我苦笑着到
“将军可知道方才有消息传来”
“满载毅勇军的五艘兵船在风浪中失散了”
按照水师兵船的负载能力一艘船至少可以负载五六百名轻装徒手的士兵或是三四百名标配的士兵及其短期内的军需。
若是仅仅掉队那还算好可以就近靠岸寻求帮助或者自救若是因此浪沉的话那损失的至少就是两个全员装备营的士兵了
若是放在我这支部队身上那就是不可承受之痛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有些焦灼起来我逐一查点确认身边和附近的面孔
韩良臣辛稼轩陆务观、赵隆宁志远、崔邦弼。
每一个名字都代表这一船安然靠岸的士兵因为处于某种分摊风险的打算让这些上层军将和营官们每人负责一船士兵和装备的押队。
这样可以有所预期的避免因为将官集中在一起而出现海险就等于指挥层全军覆没的万一可能性。
半个时辰之后
“还有谁没有上岸么”
浑身被雨水和浪花浸湿的我声音嘶哑的喊道。
“第一标兵团”
“第六团”
“教导队”
“第二团”
“亲直团”
“捉生队”
“等等我的炮队呢”
“将主还请宽心郭药师和炮队大部都还在后一批的船团上”
有人宽慰我道却是直属炮组组头杜疏朗。
“应该在闽地一带就近避风了”
好吧情急之下我都有些懵了。
当最后一批因为风浪太急上岸地点离我老远的沈霍伊和张立铮及其麾下人马也被找到了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人员大多没有什么事只有一些摔伤和受寒但是随船偕行的物资就不免大受影响特别是那些精贵的火药。
虽然事先按照雨季山地行军的经验用竹筒蜡封油布包裹捆扎然后放在填满锯屑的木桶里但在海途的颠簸和撞击中还是不可避免的内封碎裂而出现不同程度的受潮状况。
还有部分因为帮运过程中的大浪直接被冲进海里飘走了。于是那些暂且无事做的士兵们得到了一个新的任务想办法烘于至少三四个基数的弹药。
接下就是乏善可陈的日子。
虽然除了不少意外倾覆、坐沉或是搁浅受损了十几条船陆续下船的士兵还是将这个临时的驻泊地塞得满满。光我遇到和观察到的因为因为的潮汛滞留在本地的至少有七八个不同军属的番号。
好在翁山港本身就是国族的直领藩地又是前沿重镇之一各种储积可谓丰富短期内支应这些客军断然不是什么问题的。
只是如此多不同番号和来历来历的军人暂时无所事事的聚集在一起各种打架斗殴拉帮结派的日常余兴节目就不可避免的变成随处上演的日常了与之而来的还有临时形成的以物易物为主的地下老鼠市场。
作为有字号的军头我谢绝了本地的镇守官邀请我到岛内本城豪宅驻留的的好意而是找了一处足够大的仓房作为发号施令的中军和我的士兵们呆在一起整理和补充物资利用有限的空间进行恢复性操练然后等待潮讯结束。
翁山毕竟是昔日商旅外来消息汇集之所因此通过将士们自发的串联结交当地驻留的商人那里我很容易得到大量需要甄别的消息虽然有些滞后。
国朝发起北伐宣言之后可谓是海内皆惊天下震动。
而岭内的四路延边招讨总管路相继出击则成了江南那些私踞一方威孚自专的镇抚守臣们迫在眉睫的灭顶之灾和倾覆之祸。
数路齐发的沿边大军几乎是势如破竹一般每天都有杀获若于夺得某城某地降服之类的各种捷报和新闻风行流传在与南朝有着千丝万缕干洗的沿海各地。
因此这些水师兵船从海路承载的大多数部队都是用来占领和维持新打下的后方地区。镇压和威慑那些不甘顺服的潜在反抗力量。
只是大海的惊涛骇浪像是一堵天然的隔离墙将我们暂时隔绝在对岸大陆上如火如荼的北伐战事之外。
这场大浪滔天一口气就肆虐了五天直到最后一天的傍晚才在天边露出红彤彤的一丝霞云这是对岸也渡海送来了总帅军行司的最新训丨令。
同时也得到一个消息在东南招讨行司的调略之下长江以南的两浙江东的那些军镇守臣们已经全部易帜归附南朝了因此我们之前登陆巩固的计划取消了改为直接北上长江口伺机而动等待接受进一指令。
虽然不知道这些易帜的地方势力其中有多少是真心假意还是虚与委蛇的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对陈夫人的那位夫君道上一声?“于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