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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回金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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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彰这话问过后便生出懊恼,他今日过来本是占据主导地位,哪里知晓现下没沉住气反而被石击牵着鼻子走……

    见石彰面色难看,石击只是一笑,不再故意逗弄,道:“西胡归兄长,我不与兄长争,但东胡之地弟弟却很想要,不知兄长能不能助弟弟一臂之力?”

    东胡族群杂多,石击手上的人马不足以出兵远征。本来他是准备拿下西胡再挥军东去,不过现下他改主意了。打着王羡鱼的幌子,让石彰出力拿下东胡,他不费一兵一卒。

    石彰不知王羡鱼已经被司马纯带走,如今石击之言说罢,他虽是恼火,但却不敢一口回绝。若是他拒绝,也不知石击会做出什么事来,他不能拿王羡鱼冒险!借用王羡鱼公主身份行方便是一回事,让王羡鱼处于真正的危险中又是另一回事。

    念头百转,石彰道:“此事我可以应你,但我要先见公主。”

    王羡鱼如今根本不再这里,闻石彰要求,石击面上未显慌乱,笑道:“兄长手段向来了得,又是个能狠下心的,若是我让您见公主,只怕今日弟弟是见不到太阳落山的罢?兄长真以为我痴傻么?”

    石彰一梗,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见石彰不言,石击挥手对左右道:“你们都退下,我与兄长有些话想单独说。”

    石击部下众人未曾迟疑,躬身退下,倒是石彰手下之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石击部下训练有素,而他手下却呆呆若鸡的模样,石彰胸中哪里是憋屈能言说的?当即喝道:“还不退下?”

    虽不是羞辱,却胜似羞辱!今日这仇先记下了!

    等左右退下,石击起身让座,石彰没理,一言不发的站着,不过目光看向石击之时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两人都知道对方,一齐撇开方才在部下面前的装模作样,冷下脸来。本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都带了戾气过来的。如今身旁再无他人,装给谁看?

    “我知晓兄长燕地一行不顺,以后说不好会如何,但有一句话作为弟弟我还是要劝你一句:王敬豫也好,君子流之也罢,这二人谋略不凡,你我二人只怕联手也斗不过任意一位,兄长还是不要掺杂在他们中间为好。”

    石彰是聪明人,他石击也自认才智不差。但是他们兄弟与那二人,根本比不了。如今那二人斗法正酣,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石击并不是畏首畏尾之辈,这些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君子流之身后有整个大晋撑腰,王敬豫为琅琊王氏一脉,他们胡人虽然是血性儿郎,但外忧内患、兄弟不睦,连齐心都做不到……更逞论大晋新帝知人善用,身旁又有绝对信任的王家父子?

    如今君子与王敬豫二人斗法不假,可是那三人中有两人是晋人,君子流之相当于半个晋人。如今尚且不知输赢,石彰便忙不及的站队,便不怕日后有人秋后算账?

    石击此言未得石彰认同,只听他冷哼一声,道:“好些日子没见,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小了!当初带着部下与妻儿远走的勇气呢?”

    见石彰没听进去,石击叹息一声不欲再说。做出手势请石彰离开,石彰冷哼一声转身而去。直至不见石彰踪影,石击才轻叹一句:“就怕站错了队惹麻烦上身啊……”

    *************

    王羡鱼与司马纯一行驱马疾走,直至天黑才缓了步子停下。稍稍歇息吃些东西后,一行人又翻身上马,不敢滞留。这般一路疾驰,直至出了草原众人才稍稍松懈下来。

    出了草原后,虽说稍稍松懈了些,但赶路依旧未停,等踏上大晋国土之时,王羡鱼与司马纯二人都消瘦不少。

    王律在城外迎二人见他们风尘仆仆,一言未发,眼眶却是偷偷红了。等回到军营,王律才不好受的哑着嗓子道:“是我没护好阿姊,兄长责罚我罢!”

    司马纯闻言拍了拍王律的肩膀,道:“不是你的过错,如今阿鱼平安回来,我们早些回金陵也好让阿父阿母放心。”

    王律回:“回金陵一事已经备好,兄长与阿姊一路舟车劳顿,暂且歇息两日……”

    话还未说完便被司马纯拦下,他摇头:“耽搁久了只怕有变,早些回去早些安心。”说着司马纯便下去休息,留王羡鱼与王律姊弟二人相顾无言。

    王羡鱼不做声是怕王律多思,王律不说话是因为无脸面对王羡鱼……到底还是多想了。

    “那日是我之过,我不该独身出门。”最后还是王羡鱼率先出口。

    听王羡鱼这话,王律更是觉得无颜以对,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羡鱼忽然笑出声,道:“你我一母同胞,哪里需要这些客套话?”

    王律被阿姊这般一说虽然依旧自责,但面上苦大仇深的表情倒是收敛不少。姊弟二人相视一笑,都不再提这话。

    在边塞住了一夜,第二日兄妹三人动身回金陵。这一次队伍依旧不曾浩荡,兄妹三人轻装上阵向金陵急急而去。

    路上王羡鱼才无意中从弟弟口中得知,兄长这次深入胡人腹地是借着夏季避暑之由将朝中之事交与心腹,冒险为之,朝中大臣根本不知……

    王羡鱼听后,又是愧疚又是动容,也明白过来兄长为何不多休几日,急着赶路。若是被人发现皇帝不见了,这还怎么得了?

    一路疾走,终于在进金陵城前赶上仪仗队,匆匆忙忙梳洗后,司马纯便不见了踪迹。而王羡鱼则跟着王律暂且留在城外,等天子仪仗进城后才着人去报归来一事……等着天子宣见。

    哪里知晓上报过去后,正巧赶上皇后生子,天子无暇顾及王羡鱼姊弟二人,让他们先行归家,容后再说……

    这般巧合,倒是避去王羡鱼被当众问寻被掳之事,此事到底有损名誉……

    踏上久违的家门,王羡鱼禁不住感慨万分,多少话语只汇成一句轻叹。

    离家半年左右,累及亲人担忧,是她之过……

    进去一路,婢子等人向姊弟二人请安问好,面上并未生出吃惊之色,显然一早就得到消息。怕是阿母一早嘱咐下的罢……

    渐渐行至厅屋,王羡鱼都能知晓里面双亲翘首以盼的模样。王羡鱼思念双亲急切,本来有些许近乡情怯,但那一点点心思最终还是败给思恋之情,脚步越走越快,汲汲而去。

    至厅屋,王恒与虞氏夫妇果真侯在那里,王羡鱼见了面上生出热泪,抬脚而进,伏身行礼,哽咽着道:“女儿给阿父阿母请安!”

    王恒夫妇见女儿跪的结实,皆是骇了一跳,虞氏更是上前搀扶女儿,也动了情,连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话语中无不是有泪意。

    王恒也在一旁道:“先起来说话。”

    待搀扶起王羡鱼,一旁的王律才跪至双亲跟前请安。虞氏怜爱的上前抚了抚儿子面容,道:“阿律也瘦了不少。”

    请安过后一家人相对而坐,虞氏来回打量着一双儿女,忍不住叹气不止,道:“都瘦了不少,你们在外面受苦!快些回去歇息罢。”倒是只字未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王恒也点头道:“知晓你们这一路风餐露宿,你们阿母嘱咐厨房做了你们爱吃的。”他们归家时虞氏总是备好食物,王羡鱼心情顿时便轻松不少,暗道果真是回家了。

    二人坐下不久,婢子等人便呈上吃食,果真都是姊弟二人爱吃的。在自己家中,二人自是不会作态,谢过双亲后便用食起来。

    待姊弟二人停下后,虞氏催促道:“你们快些去歇息,我去宫中看看!”

    王羡鱼张嘴正准备说与阿母一道过去,虞氏好似知晓王羡鱼心中想法,直言:“你们如今这般模样,只怕要冲撞孩子,去梳洗歇息,明日再去也是一样。”

    听闻会冲撞孩子,王羡鱼当然不敢再提,知晓虞氏如今心急,王羡鱼颔首道:“阿母进宫去罢!若是嫂嫂生了,托人报一声平安。”

    虞氏应下,果真是匆匆忙忙而出。等虞氏出去,一直未做声的王恒说话:“阿鱼去歇息罢!阿律与我去书房。”

    去书房?可是要责怪阿律?王羡鱼张嘴替王律解释:“阿父莫要责怪阿律……”

    一旁的父子二人都是一愣,知晓王羡鱼是误会了,王恒点头道:“嗯,不会。”

    王羡鱼松一口气的功夫,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桑果开口道:“娇娘回屋歇息罢!”

    王羡鱼未拒绝,扶着桑果起身,向王恒告退,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离去。

    *************

    父子二人行至书房后,王恒果真没有责怪王律,反而是问王律:“流之与你可有联系?”

    王律先是颔首,随即又摇头,想了想,回答:“君子与孩儿已有三月不见书信。”

    王恒沉吟一瞬,好半晌才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道:“这是今日收到的消息,燕国易主,三皇子登位,六皇子与流之二人如今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王律一惊慌忙拆开书信,扫下来后,面色更是沉重。王恒说下落不明,信中却是写君子与六皇子被伏击。这哪里是下落不明?分明是生死不明!王律皱眉开言:“王敬豫到底想做什么?”

    王敬豫明明知晓君子与阿姊的关系、明明知晓君子此去是兄长之意,却枉顾大晋子民的身份,站在君子对立面,如今更是害得君子生死不明!

    听到王律话语中的恼怒,王恒道:“王敬豫此人性子向来不羁,哪里是你我能揣摩?不过他这桀骜的性子倒是给陛下行了方便!”

    王恒说着行至书架上,从书架最显眼的位置拿出一本书后,王恒递与王律,嘱咐:“打开它!”

    王律依言打开,草草翻过两眼便惊讶的抬眼看着阿父。

    王恒道:“这事你心中有数便好,以后若是有事,直接去与你兄长商讨。”

    这话已然是放手让王律担起主家的责任来!王律面上再生惊色,慌忙道:“阿父,孩儿……”

    王恒摆摆手,断了王律话音,直言:“为父这一生也算圆满了!如今明着你承爵,但官场之事你尚要摸索。趁着为父尚在,是该放手让你去学了。”

    听到这话王律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一时不知如何回话才好。父子二人相对半晌,王恒才叹息一声道:“你兄长与阿姊便托付与你了。”

    这本是义不容辞的事情,王律未犹豫,直接应下。

    父子二人在书房的谈话旁人无从得知。

    与此同时,回屋梳洗的王羡鱼手中却是拿着一本摘录。回屋后桑果退去准备洗漱之物,王羡鱼不自觉的便摸索到这一本摘录。如今这个摘录捧在手里,你要是问王羡鱼怎么知晓这里有……王羡鱼还真答不上来。

    既然拿到摘录,王羡鱼也未多想,细细的看了起来。摘录是王羡鱼的笔记没错,里面记着的大多都是对话。或是侃侃之谈、或有名士之风、或者带着狡黠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王羡鱼翻了几页后,心中的谜团越滚越大。这本书俨然是她出家门前记下的,这摘录字里行间皆是对某一人的痴恋,为何她却是根本想不起来?

    桑果推门而进后,见娇娘坐在榻上发呆,面上带了几分怜惜,上前柔声道:“娇娘这一路受苦了!”

    出门前好好的小娘子,如今却是又黑又瘦!方才她跟着去伺候时险些没认出来。娇娘自幼养在深闺,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主仆二人各有心思,这洗漱之事好不黯然伤神。

    换了干净衣裳,桑果躬身退去,王羡鱼本想睡下,可是突然想起来嫂嫂一事,又连忙嘱咐道:“若是宫中有信便来唤我。”

    见娇娘还记挂着宫中的事情,桑果又是生出心疼,眼中泛着酸意,慌忙垂首应下,不敢叫王羡鱼看见她失态的模样。

    当初娇娘不让她跟着前去的时候,她就应该以命相搏,有她在至少……至少不会让娇娘晒的这般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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