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生灵涂炭
李遵顼的愤怒，根本改变不了西夏国的弱势。不说别的，单单那些大臣就根本不畏惧他所说的那些话。政令不出皇宫，这点只有李遵顼坐上皇位之后，方才真正的明白了。
九·五·至尊，听起来威风凛凛，实则皇帝一人根本无法监管天下之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帝名义上就是天下最大的地主，可是偏偏又没有分身术，只能够通过满朝文武管理天下。
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皇子出生在宫廷之中，生长在妇人之手，根本不懂半点民生，闹出了诸多啼笑皆非的笑话。看似笑话，实则背后各有原因。
荒谬的背后，永远埋藏着真相。李遵顼神色颓废的坐在凉亭中，就连往日里喜好的美色，此时照样索然无味。
“大好头颅，不知要被谁人拿去。”李遵顼脑海中突然想到了这句话，甚至想到了当初被他逼上绝路的李安全，临死之际李安全眼眸深处的嘲弄，即便是隔了十年，李遵顼一闭上眼睛都能够回想到。
“哈哈哈，你一定会下来陪朕的，要不了多久了，真的要不了多久。”李安全张狂狰狞的模样，印刻在李遵顼灵魂深处。
握紧了拳头，青筋暴起，李遵顼陷入了挣扎之中，他不想死。
“来人，传令太子入宫。”李遵顼瞬间脑中有了个主意，蒙古人来势汹汹，就凭那些酒囊饭袋的大臣，根本抵挡不了，剩下的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逃走。
不要说蒙古人十万大军，就是五万大军，照样不是西夏人挡得住的。
“哼，就算是要朕死，也没那么简单，窝阔台，若是朕死了，就用你来陪葬。”李遵顼脸上一阵变幻，抵挡不了蒙古大军，可不意味着他束手待毙。西夏自从立国以来，宗室就不乏高手出没，一品堂更是蓄养武林好手，无论正邪，只要武功够高，就能获取西夏庇护。这点尽管以前李遵顼瞧不上，可是此时就是他手中最大的杀手锏。
“传令一品堂堂主入宫。”李遵顼立即下了命令，一品堂那些人的手段，他可是见识过，要是真想杀一个人，根本不费工夫。
西夏国不仅是上层人恐慌，就连普通百姓都陷入了焦虑中。蒙古人穷凶极恶，最好杀人屠城，屡次入侵西夏，杀人盈野。只要是听到了蒙古人的风声，根本没多少人会有抵抗的勇气。
这就是杀人屠城带来的恶名，时间长了，就成了深入骨髓的畏惧。蒙古人攻城，但凡遇到抵抗，立即就会选择屠城，根本不讲任何道理。看上去会失了民心，实则短时间内能够获取最大的军事震慑效果。至于民心，只要一直保持强势，根本没有人有反抗的勇气。
否则凭借蒙古人那些人口，根本不可能建立横跨欧亚的帝国。
野狐岭前，铁木真脸色铁青，他被完颜康彻底耍了一道。前三日接连大战，金人彻底被驱动起来，二十万大军首尾相应，尽管蒙古人拥有十万铁骑，甚至能够以一敌二，以一敌三，可是金人采用的拼死战术。这种以本伤人战术，是铁木真最厌恶的，也是他最担心的。
中原人口稠密，单单是之前金国，就有超过五千万人口，碾压蒙古国。若是每个地方都采用这种战术，即便是一个蒙古人换五个金人，最终垮掉的必然会是蒙古国。
杨康正是瞅准了此点，根本不给铁木真任何可以利用计谋的机会空间，上来就是依靠人多碾压。三天时间，铁木真手中的十万铁骑，就死了超过三千人。
当然了，杨康手底下死的人更多，接近万人伤亡。铁木真用的是自己的兵，杨康送上去的大部分都是和他不对路的那些人，死了也不心疼。
野狐岭，杨康统计手下伤亡人数，表面上很悲痛，实际上根本没什么感觉，他还感觉死的人少了点。打仗并非人越多越有用，否则世界统计兵马人数就行了，定下输赢。
“对于战死的同袍，金国定会予以抚恤，受伤的战士，也会有相应的赏金。”杨康神色凝重说道，这些人终归是金国战士，他说的并非空口白话。完颜珣那人尽管各种不靠谱，这方面允诺下来的赏赐并不吝啬。抚恤金这一块，就比以前丰厚了很多倍。
“王爷，为国战死，是他们的荣耀。将军百战死，根本不需要为他们感到悲伤，只有战胜蒙古人，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奖励。”立即有人出声说道，战场上永远免不了伤亡，但凡登上战场的人，都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战场上容不下任何慈悲，只有你死我活。
“明日继续迎战蒙古人，踏平草原！”杨康高声说道，他想要从容撤退，就必须要得到那位蒙古大汗的默许。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并非杨康张嘴一说，我准备撤退了，铁木真就点头同意了。反而是只有打疼了蒙古人，让他们不想继续打下去，才有这种可能性。
蒙古大营，铁木真目光盯着铜镜中的自己，满头白发，他能够感受到自己变老了，一点点的老去，再也不像当年那样精力充沛。三天的战争，就让他感受到了深深的疲惫。
“完颜康，既然你成心阻挡本王，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铁木真眸中凶光闪烁，三千铁骑，可是让他心疼了很久。凑足三十万大军，几乎就是蒙古所有的底牌了，若是败了，那就意味着蒙古的覆灭。
完颜康没选择死守关口，这打了铁木真措手不及。要知道蒙古国真正崛起后，数次与金人交战，占尽上风，后来守关金国将领，根本不敢出关，每次都是选择死守。
强行攻关看似要浪费大力气，其实真正折损的兵马必然有限。反而是这种硬碰硬的战斗，最容易折损人马。这根本不是人可以控制的。两军交锋，容不得半点后退，唯有死战，即便是蒙古骑兵凶悍，最多就是杀掉两三人，就要被金人大军淹没。
铁木真的确是被完颜康打疼了，若是每到一个地方，都是这样打仗，蒙古人早就被消耗光了。
转眼又是十天，蒙古人伤亡超过万人，金人更是死了三万多人，尸骨堆积成山，铁木真神色真正严肃了起来。
超过万人的伤亡，这个数字对于他而言早已很陌生，南征北战，他从未在一场战役中死掉如此多的手下。
“大汗，这样打下去真不是办法，就算是拼光了金人，咱们兄弟也剩不下多少了。”哲别站在铁木真身旁，眉头紧皱，这种局面他也从未想到过。金人的手段并不高明，就是最简单的军阵，不断朝前冲锋，没有半点计谋。
偏偏就是这个，卡住了横行无忌的蒙古铁骑。
“再等等看，我倒是不信，金人就这样不怕死。”铁木真冷哼一声，哲别所说的，他早就知道，可是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需要沉住气，不能撤退。起兵三十万，铁木真早就没了退路。这对于蒙古国而言，是国运之战，输了就是一切都没了，赢了才能通吃。
铁木真不信金人会这样一直撑下去，他在赌，完颜康打不下去。三万多人的伤亡，放到战场上，几乎可以让任何军队崩溃掉。
野狐岭的消息，自然是传到了中都，完颜珣神色振奋的看着身前的捷报。金蒙交战，很多年都没有打出这种气势了，这才是完颜珣想要的战士。
“完颜康呀完颜康，看到赵王倒是做了件好事，要是你真的是女真人该有多好呀。”完颜珣脸色复杂了起来，完颜康的才华军事天赋到了这一步，根本无需置疑。伤亡三万人，就守住了野狐岭，更是让蒙古人伤亡上万，这对于金人而言，称得上大捷了。
完颜珣虽然很少出宫，对于这种最简单的军事还是一清二楚的。蒙古人原本就要比金人厉害，数次大战，早已证明了此点。完颜康能够率领大军挡住蒙古人，这可就是意外惊喜了。
本来完颜珣都做好了野狐岭迅速告破，死守中都的心理准备了，完颜康给了他更多的信心。
“来人，传旨，完颜康忠心为国，朕心甚慰，赏赐黄金万两，赐黄马褂。”完颜珣毫不吝啬的赐予了杨康赏赐，即便是野狐岭下一刻告破，对他而言也明白了蒙古人的软肋。
“传朕口谕，但凡愿意入军者，免税三年。”完颜珣摸了摸下巴，又有了个主意，他发现自己还是缺少能战之兵，这对他而言并不难。中都人口众多，只要他想，就能够随时招募足够的人马。这种关键时刻，他可不会像平时那样只给小恩小惠。
“圣上，真的要传下去吗？”司礼太监神色震惊的问道，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换成以前，可是要朝堂上商议很多天，也许才能有个结果章法的大事。
“哼，这事就由朕亲自作主，若是有人不愿，就让他来找朕。”完颜珣冷哼一声，自从杀了那些意图逃跑的大臣，剩下的人更是噤若寒蝉，再也不敢随便用小动作了。完颜珣暴君之名，也随之被传播开来。毕竟抄家灭门那么多大臣，可不是小事，反而是天大的事情。
西夏国，窝阔台亲自领兵，他又推辞掉了其他人的辅助，讲述中军艰难之事，拍了胸脯保证自己能够拿下西夏，这才换来了极大的话语权。
术赤并非铁木真亲生儿子，虽然名义上是铁木真长子，实际上根本没有继承大汗的权利。剩下的就是铁木真第二个儿子察合台，这人生性鲁莽，有勇无谋，很是敬重窝阔台，这就立即让窝阔台的地位稳固了起来。尽管铁木真更喜欢幼子拖雷，实际上窝阔台早就是下一任大汗的继承人了，这点在蒙古国几乎是共识。
这个时期的蒙古国，可没那么多立长立幼立嫡的想法，反而是遵循草原上的规则，选择贤明的成为继承人。窝阔台自幼才华出众，跟随铁木真处理政务，井然有序，这就让他逐步站稳了脚跟。
可是窝阔台并非没有缺点，就是他几乎从未率兵打仗，这点就让一些蒙古人，很难真正认可他。窝阔台一直以来对于这点深记在心，却又不能暴露出来。
“三弟，那些人既然不愿意投降，就都按照蒙古国的规矩，屠城立威！”察合台骑着马过来，笑声说道，远远的就能瞧见他粗壮的样子。
“二哥，能不杀人，还是少杀点人。”窝阔台目光落到察合台刀柄上，上面血迹滴撒，摇头说道。亲自上阵杀人，这点窝阔台向来不喜欢。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这点窝阔台时常牢记在心。
“三弟，这些西夏人，胆子又小，破城后倒是想要投降了，真是找死。这种时候，可不能有妇人之仁。”察合台浑然不在意的说道，对他而言，杀人就像喝酒一样容易。他和窝阔台不一样，他向来喜欢征战四方的感觉，不能上阵杀敌，那对他才是最大的折磨。
“这点我知道，下令屠城吧。”窝阔台神色严肃，这点上面他是标准的草原人，可不会管那些哀嚎，只要不是蒙古人，他向来不会去管别人的死活。
“好，这才有点大汗的样子！”察合台重重的拍了下窝阔台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说道。他这人向来如此，根本不会遮掩。
窝阔台无奈的笑了笑，认真说道：“二哥，这话可不能乱说，父汗自然有他的想法。”察合台能随便说，窝阔台可不愿意随便应下来，传出去指不定就变成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你呀你，三弟，就是太小心了，根本没什么必要，术赤那货，永远上不了台面，拖雷年龄小，父汗根本不会选择其他人的了。”察合台忍不住嘟囔道，他这人看似什么都不管，实际上对于这些事情看的很明白。铁木真心意早已定下，他察合台根本没机会，既然是这样，就要选择准了未来的草原王者。察合台最看好的人就是窝阔台，所以他向来与窝阔台交好，窝阔台就算是有什么麻烦事，他都是第一个跳出来帮忙解决。
“不说这些了，传令下去吧，屠城三日！”窝阔台无奈的看了眼察合台，这点上面察合台几乎就是无赖性格，他也拿这个二哥没什么办法。
随着窝阔台一声令下，蒙古大军涌入城中。屠城三日，可不仅仅是要杀人放火，也是给他们最大的奖励，夺取金银珠宝的时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