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献含嘉仓,救天下人
李泰如今有爵无官无权,连封地都没有。
身边的侍卫,奴仆,皆是李承乾派来的人,因此奴仆自是半点不怵他。
只道:“可不是闹了饥荒了。”
“粳米都要一百文钱一升,胭脂米更是有价无市,如今这玉田胭脂米您怕是不能天天吃了。”
“隔一日吃一顿都未必能有!”
听闻此言,李承乾气得要死。
即便是闹了饥荒了,短了天下人的,难道还能短了他这个王爷的?
他肠子都要悔青了。
早知回了长安遭受的是这样的待遇,他当年说破天也不会逃回长安。
可事到如今,再悔也无用。
他若是再逃一次,恐怕连皇室的身份都要失去。
……
“长安米价居然涨成这样?”
李治看着手下人送来的手书,眼中露出了一抹诧异之色。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是情理之中。
长安虽是一片辽阔平原,可四面皆有山峡,城镇的面积越大,要吃粮的人越多,周边的田地反倒越小。
长此以往,自然会陷入如今的窘境。
他身处鱼米之乡,此时若是不伸以援手,恐怕会有些说不过去。
斟酌一番后。
李治命人明着送一万担精细粮食到京城,献给皇帝。
暗着再送两万担粗粮粳米过去,以比寻常商户稍低的价格,卖给长安的百姓。
反正这笔钱谁赚不是赚。
……
岁渐长,陈修竹已渐渐感受到身体的衰败。
只是如今还没有到他离开的时候。
梨花树下。
纷纷扬扬的梨花飘落而下,陈政兴致勃勃地弄了现今最为时兴的抹茶,献宝似得献到了陈修竹面前。
如今他在外头也能够独当一面,可在陈修竹面前,却总是会展露出几分晚辈的稚子之心。
红木车架停在了院门前。
明黄色的车帘挑开,李承乾推开了吴良辅搀扶的手,从车架上一跃而下。
“老师近日如何?”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入院中,冲陈修竹拱手行了一礼。
眼下隐隐泛着疲惫的乌青,面上却强撑着展露出几分笑意。
“老师居长安已久,可有想过要回洛阳瞧瞧?”
陈修竹接过陈政送来的抹茶,细品了一口,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并不接李承乾的话茬。
只道:“陈氏在含嘉仓囤了粮,五日前便已从洛阳顺着水路往长安送来。”
“算算日子,明日也该到了。”
若有饥馑,必生祸乱。
更别提是天子脚下。
陈修竹可不想临了了,再闹出什么难以收场的事来。
李承乾闻言,只觉心中的大石头轻了一半,忙拱手行了一礼,真挚恳切道:“多谢老师。”
“那些粮食共计多少银两,徒儿愿以市价购买。”
对于权贵来说,粮食自然算不得贵。
单一含嘉仓的粮食,就已然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陈修竹闻言,却只是摆了摆手。
“不必。”
“这些粮食不是我给你的。”
“而是陈家给天下百姓的,自然用不着你出银子。”
赈灾救民。
只要操作得好,对于陈家的名声来说,又是一大助益。
陈修竹要的,已经不是陈家现在有多少银钱,有多么大的权势。
他要的是让陈家流芳百世,传颂千年。
让陈家成为百姓心中的定海神针。
经历了这么多事,李承乾已清楚地认识到,陈家所谋并非皇权。
或者说。
如果陈家谋得是皇权,那他连丝毫抵抗之力也无。
因此,听陈修竹如此说,他只是松了口气,再难生出半分猜忌之心。
猜忌亦是无用。
稍缓了火烧眉毛的粮食之急,便该论长久的解决办法。
李承乾寻了竹椅坐下,也尝了一杯陈政的抹茶,亦有些喝不大习惯。
轻咳一声,将其放到一边。
开口道:“长安南依秦岭,北连黄土高原,东面有崤山纵列,西面有汧山和陇山相接,虽易守难攻,可想要送粮食进来,也要费力许多。”
“您的援助,虽解燃眉之急,却无法根除问题。”
“长此以往恐长安缺粮之事要愈发严重。”
“朝中有人提议迁都洛阳,师父您以为如何?”
依靠陈家的含嘉仓,确实可以让暂供长安。
只是长此以往,恐即便泱泱大族如陈家,也要负担不起了。
况且。
若当真如此,对于李家来说,不等于将咽喉送入了陈家手中?
李承乾信陈修竹。
但他不确定以后的每一任陈家族长都值得信任。
也不敢确定,每一位大唐皇帝都会像他一样相信陈家。
若皇室和陈家闹起来……
其结果如何,李承乾甚至不敢想象。
陈修竹眯了眯眼,道:“迁都?”
“此事不可。”
如今人大都往长安涌,长此以往,长安人口便会越来越多,而在这个时代,人口便是最大的生产力。
李承乾长叹一声。
“朕也不想,可除此之外,又能如何?”
若能有不迁都的法子,李承乾并不想再折腾一场。
陈修竹沉吟片刻。
“陛下若是不想迁都,不如在洛阳修一个行宫。”
对此法,李承乾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修一个行宫有什么用?
一个行宫能分过去多少人?
长安的人口冗余,可并非是修建一个小小行宫就能解决的。
见李承乾一头雾水,陈修竹只淡笑不语,将目光落在了陈政身上。
陈政又推了一杯抹茶至李承乾面前。
见李承乾喝罢,方才开口道:“寻常的行宫自然没甚大作用,可若是文治行宫呢?”
“陛下大可以将殿试的举办放在洛阳行宫之中,如此一来天下学子自然会汇聚洛阳,长安的人口冗余问题便能稍加缓解。”
“甚至,长安学宫亦不再设政治科目,将科举和文化重心彻底移至洛阳。”
“届时洛阳自然会成为第二都城。”
李承乾听陈政之言,先是皱眉。
毕竟文人学子乃大唐政治根基,怎能将其尽数放至洛阳?
可越琢磨,他便越觉得此事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