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特别顾问（求月票推荐票求追订！）
伟业大厦顶层的办公室里。
陈秉文正在听取方文山的汇报。
青州英坭的临时股东大会波澜不惊地结束了，方文山和凌佩仪顺利进入董事会。
但这并没有改变陈秉文收购更多青州英坭股份的想法。
...
暴雨倾盆的夜晚，深圳湾畔的灯火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河。周志远坐在一辆黑色奔驰的后排，车窗半开，潮湿的风裹挟着咸腥海味灌入车厢。他手中捏着那封来自日本三井食品的合作意向书复印件，纸页边缘已被雨水洇湿，字迹微微晕染，却依旧清晰可辨：“愿以技术共享、渠道共建之模式，推动‘脉动’品牌于东亚地区全面落地。”
“技术共享？”他低声自语，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他们想要的是配方核心与用户数据。”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去机场。”周志远将文件折好收入公文包，“航班几点？”
“原定十点十分飞东京成田，但天气预警，可能延误。”
“没关系。”他闭上眼，“等。”
车内陷入沉默，只有雨刷来回刮动的声音，像某种机械心跳。周志远却没有睡意。脑海中反复回放的是三天前在广州南沙考察新厂选址时的情景??那片占地三百亩的工业用地已初步谈妥，地基勘探完成，政府批文也即将下发。然而就在签约前夕，当地一位分管招商的副局长突然推说“需进一步评估环保影响”，暂缓审批。更蹊跷的是，次日便有两家名不见经传的本地饮料企业注册了“脉动源”“能动先锋”等近似商标，并迅速在周边批发市场铺货低价仿品。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知道，这是警告，也是试探。
内地市场远比香江复杂。这里不只有消费者和竞争对手，更有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层层叠叠的行政壁垒，以及那些藏在政策缝隙里的无形之手。而此刻，日本三井的橄榄枝看似温和，实则锋利??若接受合作，对方极可能借“合资”之名渗透研发体系；若断然拒绝，则可能激化区域竞争，甚至引发连锁反制。
飞机最终在午夜起飞。舷窗外乌云翻滚，闪电如银蛇穿梭其间。空姐轻声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周志远却始终望着窗外，仿佛在等待一道劈开迷雾的光。
抵达东京时已是清晨六点。接机的是三井食品国际事务部总监佐藤健一，五十岁上下，西装笔挺，笑容标准得如同尺子量过。两人在机场贵宾厅用了一杯清茶，随即乘车前往位于丸之内的一栋玻璃幕墙大厦。
会议安排在十八楼会议室，长桌两侧坐满了日方高管。投影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份详尽的《亚洲功能饮料市场战略分析报告》，其中对“脉动”近三年的增长曲线、用户画像、渠道布局乃至社交媒体情绪波动均有精准捕捉。
“周先生，”佐藤缓缓开口，中文带着轻微关西口音，“我们非常欣赏贵司在品牌建设上的深度思考。特别是在情感共鸣与生活方式塑造方面的尝试，堪称行业典范。”
周志远微微颔首：“谢谢。但我们更关心实际合作能否建立在平等基础上。”
“当然。”另一位高管接过话筒，“我们提议成立合资公司，总部设于新加坡，负责统筹东南亚及东北亚市场运营。三井出资49%，陈记控股51%。生产方面，初期可利用我们在泰国与韩国的现有工厂进行代工，降低您的投资风险。”
条件听起来诱人，几乎与他此前设定的底线吻合。但周志远清楚，真正的陷阱往往藏在细节之中。
“请问，”他平静发问，“关于产品配方的知识产权归属，贵方如何界定？”
会议室短暂安静。
“这……”佐藤略显迟疑，“按照国际惯例，合资企业将拥有区域内产品的独家使用权。当然，核心技术仍由贵方掌握，但我们希望能在本地化调整中获得一定自主权，比如根据日本消费者的口味偏好微调甜度或添加本土认可的功能成分。”
“也就是说，”周志远直视对方双眼，“你们想在不触及核心的前提下，逐步构建属于自己的衍生体系？”
空气骤然凝固。
良久，佐藤轻咳一声：“我们更愿意称之为‘协同创新’。”
“我理解。”周志远站起身，整理西装袖口，“但在陈记的理念里，‘脉动’不是可以拆解拼装的商品零件。它的价值不在某一种成分，而在整个系统背后所坚持的标准??从水源检测到灌装温度，从瓶身材质选择到冷链运输时效。哪怕只是改变一个环节，都可能破坏这份信任。”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柔和：“所以我不能答应任何形式的技术让渡，哪怕是有限授权。如果贵方希望合作，我可以开放部分非核心原料采购渠道，也可以联合举办品牌推广活动。但我们必须保持品牌独立性，就像一棵树，根要扎在自己土壤里。”
会场一片寂静。
有人低头记录，有人交换眼神，佐藤则久久未语。
半小时后，双方暂别。临行前，佐藤递上一张名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真正的强者，从不急于征服，而是懂得等待时机。”
周志远收下名片，没有回应。
当天下午，他独自前往东京郊区一座老旧社区。那里有一家不起眼的中华料理店，招牌写着“岭南食坊”。推门进去，老板娘正低头擦拭灶台，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瞬间怔住。
“志远？”
“林姨。”他唤道，声音有些哽咽。
这位年近六十的妇人，是他母亲早年在香港糖水铺打工时的姐妹。九十年代初，她随丈夫移民日本，从此音讯渐断。直到一周前，王曼玲通过旧档案线索联系上她，才得知她仍在东京经营这家小店，靠卖肠粉、云吞面维生。
两人坐下，一碗热腾腾的牛腩面端上来。林姨看着他，眼眶泛红：“你妈走的时候，我没来得及回去看她最后一面……这些年，我一直后悔。”
“她知道您惦记她。”周志远低声道，“临终前还念叨着年轻时候一起熬绿豆沙的日子。”
林姨抹了把泪，忽然问：“你现在这么成功，是不是很累？”
他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有时候觉得，越是往前走，越像一个人走在夜里。掌声越多，反而听不清自己的脚步声。”
“你知道你妈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林姨望着他，“她说：‘做人啊，不怕慢，就怕站。’你走得再快，也别忘了回头看看来时的路。”
那一晚，他在小店留到打烊。临走时，林姨塞给他一小罐自制的陈皮梅酱，说是当年她们一起研制的老方子，“加点这个，糖水才有魂。”
回到酒店，他打开笔记本电脑，给王曼玲发了封邮件：“暂停与三井的谈判进程。另外，请启动‘归源计划’??我要在全国范围内寻找像林姨这样的老匠人，尤其是传统饮食行业的手艺人。无论规模大小，只要技艺纯正、坚守本心，我们就以‘脉动?根源’系列纪录片形式记录下来，并为他们提供资金支持与现代供应链对接。”
第二天清晨，他登上富士山五合目。晨雾缭绕，远处雪顶若隐若现。一名背着登山包的年轻人在他身旁停下，掏出一瓶“脉动”喝了一口，笑道：“这饮料在中国很好买，没想到在日本也能见到。”
“你喜欢它？”
“嗯！清爽，提神，关键是……”他挠头一笑，“每次跑步累了，看到瓶子上的‘每一天的力量’，就觉得还能再跑五百米。”
周志远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伫立。
回国后第三天，广州方面传来消息：南沙新厂审批恢复，相关仿冒商标已被市场监管局依法撤销。与此同时，深圳团队传来捷报??“脉动城市挑战赛”第二站成功举办，参与人数突破两千，UGC内容投稿量达一万七千条，其中一段环卫工人凌晨清扫街道后喝水休息的视频被央视新闻微博转发，阅读量破八千万。
而最令人意外的消息来自越南??胡志明市一家连锁便利店主动联系代理事宜，称当地年轻人已通过社交平台自发传播“脉动”微电影，要求进货。
“我们还没进越南市场。”李伟明惊讶地说。
“但他们已经认识了。”周志远微笑，“因为故事没有国界。”
七月流火，暑气蒸腾。陈记总部搬入位于?鱼涌的新办公楼。整栋大楼外墙采用节能玻璃与垂直绿化设计，大堂中央矗立一座由回收塑料瓶组成的艺术装置，形似跳动的心脏，灯光随人流进出频率变化闪烁。
搬迁仪式上，周志远没有致辞，而是邀请阿玲??那位出演《每一天的力量》的女护工??走上台前。
“今天，我不代表公司讲话。”他说，“我想请大家听一个人说话。”
全场静默。
阿玲穿着朴素的蓝色衬衫，双手紧握话筒，声音不大却清晰：“拍完那部片子后，很多人问我是不是拿了奖金、会不会当明星。我说不会。我只是个普通人，还在医院上班。但有一点变了??现在每次巡房，病人看见我会说，‘你是电视上那个妈妈吧？谢谢你让我觉得没那么难熬。’”
她顿了顿，眼中泛起泪光：“其实我想谢谢你们。是你们让我明白，平凡不是软弱，坚持本身就是光。”
掌声如潮。
当天下午，内部系统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附件是一段录音文件。播放后，竟是黄德昌的声音，背景嘈杂，语气疲惫：“……我知道你们赢了。我不是不服气，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做饮料，你们能让人相信，而我只能让人怀疑？”
没有人回复。
但周志远让人将这段录音保存进公司历史档案库，命名为：“失败者的提问”。
八月初，新加坡首批五千箱订单顺利交付，当地超市反馈销量超出预期37%。代理商建议趁势推出热带水果风味限定款，周志远批准，但附加三项原则：绝不使用人工香精、瓶身标注真实产地信息、每卖出一瓶捐出一分钱用于支持东南亚贫困儿童饮水工程。
“我们要做的，不只是卖饮料。”他在内部信中写道，“是要让每一瓶‘脉动’，都成为善意的载体。”
与此同时，“归源计划”正式启动。第一季选定五位传承人：潮州老卤匠人、云南古法红糖师傅、四川泡菜世家、福建手工藕粉艺人，以及广西瑶族草本凉茶配伍师。拍摄团队深入乡野，用镜头记录他们日复一日的劳作??削竹制筐、火候掌控、晾晒翻拌、秘方调配……每一帧画面都透着时间的重量。
当第一支宣传片《味道的记忆》上线，无数观众留言：“原来我们遗忘的，不只是食物本身，还有那份认真生活的态度。”
九月将至，香港迎来台风季。一场名为“山猫”的强热带风暴席卷全城，多地停电停课。陈记紧急启动应急机制，调动二十辆冷藏货车组成“元气补给车队”，向医院、避难所、交通岗亭免费派发“脉动”饮品，并附上手写卡片：“风雨再大，总有力量陪你撑过去。”
有记者在街头采访一位执勤警察，问他为何连续值守三十小时仍精神饱满。他举起半空的“脉动”瓶子笑着说：“这不是饮料，是我的战友。”
这句话当晚登上热搜。
风暴过后第三天，周志远收到一封特殊来信??来自一名在深圳就读高中的女生。她在信中说，父亲因工伤瘫痪多年，母亲日夜打工供她读书。去年冬天她备考期末时几近崩溃，偶然在便利店买了瓶“脉动”，看到瓶身印着“你比自己想象的更坚强”，突然哭了。“那天晚上我重新打开课本，一直学到凌晨两点。后来每次想放弃，我就买一瓶你们的饮料，当作对自己的奖励。”
她随信寄来一幅画：昏黄灯光下，女孩伏案学习，桌上摆着一瓶“脉动”，窗外星辰璀璨。
周志远将画挂在办公室墙上，旁边贴着母亲遗像前那张纸条的复印件。
同一周，央视《时代人物》栏目正式播出《周志远与他的实业梦》专题片。镜头扫过糖水铺旧址、研发中心、南沙工地、东京谈判桌、台风中的补给车……最后定格在他站在南丫岛海滩的身影。
旁白响起：“他不曾宣称要改变世界，却让更多人在疲惫生活中找回前行的勇气。也许，这就是新时代中国企业家的答案??以产品传递信念，以商业守护人性。”
节目播出当晚，#原来一瓶饮料也能给人希望#话题冲上热搜榜首。
深夜，周志远独自坐在阳台上，手中握着一瓶常温的“脉动”。夜风吹动衣角，远处维港灯火依旧辉煌。
手机震动，是李伟明发来的消息：“日本三井再次来函，表示愿意接受您提出的全部条件，仅请求一次面对面会谈机会。”
他盯着屏幕良久，终于回复：“可以。地点由我定??广州南沙新厂奠基仪式现场。”
然后他又补了一句：“告诉他们，我要建的不只是工厂，是一座桥。通往未来，也连着过去。”
风停了，星河低垂。
他知道，前方仍有无数挑战：跨国资本的围猎、政策变动的风险、团队扩张带来的管理难题、品牌老化可能引发的信任危机……但他不再焦虑。
因为他终于明白，所谓帝国，从来不是由楼宇与市值堆砌而成。真正的根基，是那些在黎明奔跑的人、在深夜苦读的人、在病床前守候的人、在风雨中坚守岗位的人??他们手中的那一瓶“脉动”，才是这一切的意义所在。
只要还有人需要一点力量，这条路，就会一直延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