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十四章设局 (33)
了。入乡随俗,今日这顿花酒,本宫奉陪到底。”
大叫了声好,楚元敬更是哈哈大笑起来,道:“这才是小敬认识的那个大哥,来,大哥,小敬敬你一杯。”端起酒碗冲楚元博行一虚礼,楚元敬一饮而尽,看的楚元博自顾一笑,端起了酒碗。
就在众人推杯换筹欢声笑语不断时候,却难坏了宜人居掌柜,额头上的皱纹深陷成了川字。楚昊宇乃当今陛下的亲弟本就是一品亲王,刚刚又被封了大元帅是贵不可及;楚元敬是武王的嫡子,征战沙场多年年纪轻轻又被封为战王,一门两亲王,荣耀至厮。宋鹏是岭南宋家的嫡子,这些年率领玄甲卫南征北战是战无不胜,这次征讨漠北更被封为副帅,前途不可限量。周褚虽是最近些时日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然从二品的中书侍郎,也是让人可望不可即的存在。这四人,一个人都够掌柜伺候了,何况一次来了四个,最好的姑娘都留给他们,可现在来了个身份更为尊贵的太子殿下,这不是要命,他哪里再找个才貌双绝且会伺候人的姑娘?而且,即便他能够找来,让太子殿下在这里喝花酒,若是传出去,便是后面掌柜再有能耐,怕宜人居也要关门。一时间掌柜是左右为难,天气尚冷,然脑门上却是冒出冷汗。
饮下碗中酒,楚元博突然想到什么张口说道:“本宫想起来了,当年你们两个就是在这里捉弄了李承奉,让李府李尚书丢尽颜面,小敬,你今日不会又想捉弄谁吧?”
苦笑了声,楚元敬张口说道:“大哥,你怎么这么说元敬?我可不是当年那个纨绔了,再说,捉弄你们,你们几个随便动动手指怕我楚元敬就要玩完,我有几斤几两,心底清楚的很。大哥,你这话当责罚一杯。”
望着楚元敬,楚元博愣了片刻摇头笑道:“你小子,现在说话一套一套的,好,这杯酒大哥认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楚元博又笑问道:“这个怎么玩?”
回答他的依旧是楚元敬,笑道:“简单的很,六个点数,每人挑两个,摇中谁谁喝酒,只是咱们喝的花酒,喝酒有讲究,必须由侍女喂到嘴里。”说完后,楚元敬更是有些揶揄的望了太子楚元博和周褚一眼,他们两个都是真真正正的正人君子,而且楚元博身为太子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上次他们出来玩闹,便有人上书朝廷说太子失礼。
还未等楚元博回答,楚昊宇先口喝道:“元敬你个二愣子,都说你这趟回来变化不小,怎么说话还不过脑子?那时候咱们年少,怎么玩都可以,是年少不更事,要是现在再那么玩,就是玩物丧志。”不知为何,楚昊宇心底越发不喜,甚至有些烦躁,看楚元敬张口想要反驳,楚昊宇更是瞪了他一眼,接着又道:“十年前咱们两个惹出偌大的麻烦,搞得李府声名扫地,莫非你今晚想要搞得元博或者周兄声名狼藉?”
愣了片刻,楚元敬也知道自己的提议有些荒唐,却硬着头皮说道:“那你说怎么玩?”
稍稍思索片刻,楚昊宇眼中突然一亮便有了主意,笑道:“十年前咱们五个都曾征讨漠北,再过两日宋兄和元敬又要征讨漠北,咱们便玩军中最常见的玩法,掰腕子,怎么样?”
听到楚昊宇的话,几人都愣了下,满脸不敢相信的盯着楚昊宇,尤其楚元敬的神情最夸张,最后更是哈哈大笑起来,叫道:“小七,你这什么破点子,掰手腕,咱们什么身份?再说,你小子是天人境高手,谁能掰得过你,不想喝酒就直说。”
在众人的注视下,楚昊宇从容一笑,道:“谁说咱们了,是这些美人儿。”
楚元敬又是一愣,随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叫道:“这个主意好,不错、不错,我喜欢。咱开始吧,美人儿,你先来,要是赢了,本将军有重赏。小七,我与你压五碗酒,敢不敢接?”
看楚元敬直指自己,楚昊宇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怕你不成。美人儿,去,赢了有赏。”
楚昊宇和楚元敬已经发话,两名侍女如何拒绝,只能撸起袖子摆开阵势,而此刻,楚元博开了口,道:“本宫的侍女还没到,先凑个热闹如何?本宫压小七赢,三碗酒。”
哈哈大笑了声,楚元敬大叫道:“大哥,这就对了。宋兄,周兄,你们两个呢?”
在楚元敬的注视下,宋鹏嘴角挂起一抹笑容,道:“宋某压战王,三碗酒。”
看宋鹏将宝压在自己身上,楚元敬颇为得意的笑了出来,同时望向周褚,想知道他会压几碗酒,毕竟他是要选择楚昊宇的。
这刻,周褚终开了口,道:“七王爷,三碗。”
“好。”大叫声中,楚元敬大喝道:“既然都压了宝,咱们这就开始,美人儿,看你的了。”说话间,楚元敬更是在美人儿的香*臀上抓了把,惹得美人儿一脸娇羞的望了楚元敬一眼,只是看到这位爷的神情,立即收敛起所有媚态,专心与好姐们掰腕子。
数个回合的交锋,楚元敬终赢得第一局,惹得楚元敬哈哈大笑起来,一脸得意的冲楚昊宇三人叫道:“小七,你五杯,大哥,你三杯,周兄,你也是三杯,喝吧喝吧,尽情的喝吧,哈哈……”得意的大笑声中,楚元敬更是抱起美貌侍女亲了起来。
摇头笑了声,楚昊宇端起酒碗冲楚元博和周褚说道:“小博、周兄,咱们愿赌服输,来,喝酒。”
楚昊宇武功虽好,然连喝五大碗烈酒,脸上还是露出一抹红晕,只是很快便被他压制下去,然太子楚元博怎么没有那么好的武功,脸上浮现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而周褚少有这么猛的喝酒,更是被呛得咳嗽起来,看的楚元敬又是一阵大笑,叫道:“这次谁来?”
看到楚元敬那挑衅的眼神,楚昊宇摇头说道:“莫得意,这次输赢还不一定呢。美人儿,去,杀杀他的傲气,还是五碗。”
第二局又是以楚昊宇的失败而告终,以致楚元敬的笑声响彻整个宜人居,只是在楚元博、宋鹏、周褚三人也加入战局后,众人都喝高了,一个个神色恍惚,衬托出众人越发明亮的眼睛。
不觉已是深夜,就在众人玩的正欢时候,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而看到来人,楚昊宇立即清醒过来,眼中更是爆射出两道寒光,因为来人是慈宁宫的小康子。
此刻,小康子脸色明显有些慌张和急促,冲众人拜道:“奴才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孝王、战王,太后娘娘今晚咳嗽不停,刚才更是磕出血来……”
不等小康子将话说完,楚昊宇起身喝道:“回宫。”
559太后病危
心急母后的病情,楚昊宇将骏马打的飞快,这刻,他终于知道今晚为何会心神不宁了,母子连心啊!叹息声中,楚昊宇恨不能施展轻功离去,可顾忌身后的楚元博和楚元敬,只能一鞭接一鞭的鞭策骏马。策马冲进慈宁宫,看大哥楚昊然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忧色,楚昊宇的心情瞬间沉到谷底,张口问道:“怎么样?”
楚昊然轻摇了摇头,颇有些意志阑珊的说道:“太医正在救治,已经命人去接李神医,想来也该到了。”
盯着大哥楚昊然,楚昊宇脑海中突然一阵空白,身躯不由自主的晃动起来,见此,楚昊然赶忙将他抓住,道:“小七,母后这些天精神头不错,未必如我们想想的那样糟。”话到最后,楚昊然自己也是一声忍不住的叹息,想来心底也不认同这番话,只是在自我安慰。
多年的历练让楚昊宇很快就回过神来,大喝道:“我要进去看看母后。”话到最后楚昊宇抬步就走,却是被楚昊然抓住。
狠狠瞪了楚昊宇一眼,楚昊然沉声说道:“数位太医正在救治母后,你小子莫去添乱,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耍小孩脾气,要是能进去,大哥早进去了。”
此刻,站立在皇上楚昊然身侧的皇后赵文慧开了口,轻声吐道:“小七,你就耐心等会儿,要是打扰了诸位太医,我们都要悔恨终生。”
“七叔,莫急,黄奶奶吉人天相,想来无碍。”开口的是楚元博。安抚过楚昊宇,楚元博冲皇上和皇后躬身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楚昊然虽不喜楚元博喝酒,可看三人一同前来如何不知他们仨聚在一块,再加上心忧太后娘娘的病情,轻点点算是打过了招呼,而后又将目光放在寝宫。皇后楚文慧似猜到了皇上楚昊然的心思,冲楚元博说道:“免礼。小博,小敬,看你们一身酒气,还不下去醒醒酒。”
楚元博和楚元敬都知道事情轻重,急忙行礼退了下去,仅剩楚昊宇望着太后寝宫发呆,一脸忧色。见此,皇后楚文慧心底一声叹息,慈宁宫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沉寂之中,皇上楚昊然身侧近侍小永子是脚不沾地的跑了进来,躬身拜道:“启禀圣上皇后娘娘,李神医到了。”
“快请。”大喝声中,楚昊然亲自迎了出去,最后伸手扶住正要行礼的神医李思翰,先口说道:“神医不必客气,这次还要多多劳烦神医。”
望着神医李思翰,楚昊宇也开了口,道:“李神医,麻烦你了,一定要医治好母后。”
看到皇上楚昊然和七王爷楚昊宇的神情,李思翰就知道情况不容乐观,正容说道:“圣上、王爷,老夫尽力而为。”抱拳冲两人行了一礼,李思翰在小永子的带领下,快步走进寝宫。
当李思翰消失不见,楚昊然才收回目光,好半天过去发出一声幽幽叹息张口说道:“过的真快,李神医已经入京七年了,七年啊!”
短暂的沉默过后,楚昊宇接口说道:“七年了,过的也真够快了,太快了。”话到最后,楚昊宇不无感慨的发出一声安息,神情也有些寂寞。
看到楚昊宇的神情,楚昊然又是一声叹息,张口却不知想说什么,最后抬手拍了拍楚昊宇的肩膀,而此刻,一道魁梧身影大步走了进来,武王楚昊俨。
走进慈宁宫看到圣上楚昊然的表情,楚昊俨本就严肃的脸庞更是一片冰冷,走到楚昊然身侧问道:“大哥,母后怎么样?”
楚昊然冲武王楚昊俨点了点头,道:“李神医刚进去,我们也在等消息。”
看圣上楚昊然明显不愿多说什么,楚昊俨立即闭嘴,肃立一侧与众人一道等待消息。
没过多久,太子楚元博和楚元敬联袂而来,只是这刻,两人脸上已经不见了酒意,衣衫也是新的闻不到酒味。看到众人的表情,两人如何敢开口,乖乖肃立一侧,唯独武王冲楚元敬点了点头,刚才正是楚元敬留了个心眼命家将回府将消息告诉父王,如此楚昊俨才能赶来。
等待良久,看太后寝宫大门轰然打开,楚昊然几人心底都是一紧,只是看到神医李思翰和他身后几名太医的神情,众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一时间,神色都变得落寞。
走到楚昊然身前,李思翰躬身拜道:“启禀圣上,太后娘娘年岁已高,加之冬天寒冷侵了身子,怕、怕是回天乏力了。”
在李思翰的叹息声中,几名太医纷纷跪了下去,拜道:“臣等无能,请圣上责罚。”
虽然早有预料,可猛然听得这个消息,楚昊然幽寂的眼中猛然爆射出两道寒光,凌厉的气息,看的众太医一个个低下脑袋不敢与他对视,至于侍候在周围的内侍宫女更是跪了一地生恐触怒圣上,便是楚元博和楚元敬,也承受不住圣上楚昊然的怒火跪了下去。
听李思翰说完,楚昊宇就这么愣在原地,脸上露出复杂神色,伤感、无奈、回忆、柔情,只是最后都化作痛苦,眼中露出血色光芒。
看到两人的神情,楚昊俨心底一声叹息,只是神色间没有任何变化,张口问道:“母后现在如何?”
楚昊俨这声内力夹杂了他数十年的武道修为,声音不大却在瞬间将楚昊然和楚昊宇唤醒,一个个都将目光盯在李思翰身上,楚昊然更是大声问道:“母后现在可曾清醒过来?朕要立即见母后。”
在众人的注视下,李思翰轻声说道:“回禀圣上,老夫暂用金针让太后娘娘睡了过去,明晨才能醒来。”
这刻,楚昊然已恢复理智,沉声喝道:“都给朕下去。”
在楚昊然的大喝声中,众多内侍、宫女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连大内总管小永子也不例外,离去前特意将大门给关上。盯着李思翰,楚昊然直言不讳的问道:“医者父母心,李神医,朕问你,母后还能熬多长时间?”
李思翰心底早有答案,可面对圣上楚昊然,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物,李思翰又思量片刻才张口答道:“启禀圣上,太后娘娘生机已然耗尽,加之心脉受损,长则三日,短则……短则一日。”
得到这个结果,楚昊然魁梧的身躯竟是一阵颤抖,看的楚昊俨急忙将他扶住。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等楚昊然睁开眼睛时候已没了太多情绪,挥手示意楚昊俨放手,同时冲李思翰说道:“这两日还要劳烦李神医,神医先下去休息。”根本不容李思翰反驳,楚昊然抬步走向太后寝宫。
毕竟是楚昊宇将李思翰请至京城,尽可能平静的冲李思翰说道:“李先生无需多想,这两日还要多多仰仗神医。”恭恭敬敬躬身冲李思翰行了一礼,楚昊宇跟随楚昊然离去。走进太后寝宫,看母后趟在榻上睡的正香,楚昊宇就这么站立在大哥楚昊然身侧,静静盯着母后,眼中露出一丝柔情,脸上也有笑意浮现,似陷入回忆。
沉默良久,楚昊然突然开了口,缓声说道:“记得年少时候,每当夜深人静,母后就是这么站在床头看着我入睡。过的真快,眨眼就是五十年,大半辈子啊,母后也熬不住了,这一生真是太累了。”拉长的叹息,也不知是为太后还是为自己。小心翼翼为母后拉了被子,楚昊然更是在床榻一侧坐了下去,而后对楚昊宇说道:“小七,你也坐,陪大哥说说话,这以后,愿意听大哥说话的人,越来越少了。”
楚昊宇看看母后再看看大哥楚昊然,也是一声幽幽叹息,在床榻一侧坐了下去,小心翼翼的身影,生恐惊扰到母后的美梦。
一脸忧伤的望着母后,楚昊然接着说道:“母后嫁入我楚家,实乃孙家介入天下之争不过选中我楚家看中了父皇,认为父皇是真龙天子能够一统天下,孙家是天下最古老的家族影响力非凡,我楚家如何能拒绝?甚至还在用孙家的影响来造势,如此,母后便嫁入了我楚家,生下咱们兄弟三个。那时候天下将乱,父皇整日忙碌不休,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更甭说陪母后。大哥是长子长孙,自幼便被当做家族继承人培养,所有的一切都被安排好了,母后每日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看看我,母后苦啊!”
话到此处,楚昊然幽寂的双眼却迷起一层水雾,声音也带了丝戚戚,继续说道:“后来有了老三,老三打小就是浑脾气,母后性子恬淡安静,如何能够镇得住他?长长将母后气的无法,最后母后也就懒得管他,也亏得这些年老三改了性子不再惹母后头痛,不然,大哥早将他丢军营了,如何肯让他在京城胡闹。再后来,父皇平定天下,母后跟随父皇入主皇宫,一身凤冠霞帔看似荣耀,可这后宫,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母后如何开心的起来?直到小七你的出生,大哥才看到母后脸上的笑容,真真正正的笑意,不然,怕母后早就……”
拉长的声音中,楚昊然抬头望着楚昊宇,道:“小七,你知道嘛,大哥一直想谢谢你小子,你小子让母后笑了二十年,尤其父皇驾崩后,母后很累很累,可母后一定要着你小子成亲,你大婚之日的惨变,伤透了母后的心,母后的眼神,大哥现在都记得,时常在梦中浮现,大哥愧对母后,愧对你啊!”
与大哥楚昊然对视片刻,楚昊宇张口说道:“大哥,千万别这么想,有些事,就是命。”
“命?”自语声中,楚昊然摇头苦笑了声,叹道:“或许吧,我们终究是凡夫俗子一个,有七情六欲,经生老病死,可是真等到这一天,大哥心里还是痛啊!”
560最后一局
就在楚昊然楚昊宇两兄弟暗自伤感时候,已有消息送到天刺影子的案头。被高大树木笼罩的庭院内,一青衣人与锦袍人相对而坐,清冷的烛光下,清晰映照出青衣人的面庞。
青衣人俊秀的脸庞因岁月沧桑有些清瘦,双眉斜插入鬓却早没了年少的傲气反而带着一丝忧郁,鹰目间也因无尽岁月而变得随和,使他看去有种不愿过问世事的疲惫和伤感,干净整齐的脸庞,笔挺傲然的身躯,看去犹若享尽人世间富贵繁华现在心如死灰的王侯贵族。至于锦袍人虽看不清相貌,然一头银色白发,可知年岁不小,身形虽消瘦,静坐中却带着一种威势,想来是身居高位。
望着锦袍老者,青衣人张口说道:“孙太后熬不下去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叹息声中,青衣人出口解释道:“刚从宫里得到的消息,今晚太后咳嗽不停,最后更是咳出血来,数位御医尽数入宫为太后诊治,李思翰也被请了进去,该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锦袍老者并没有立即接口,沉默片刻张口说道:“年前,圣上封楚昊宇为兵马大元帅,看似遂了我们的意,可叹我们还是没能猜透圣上的深意,还真是一步好棋。”
稍稍思索了下,青衣人猛然想到什么眉头皱起,张口问道:“你是说……”
在青衣人的注视下,锦袍老者轻点了点头,道:“圣上此局,分明是要化被动为主动,所缺不过时机,原本老夫以为会是在漠北大捷后,现在看来,太后的病危,正是绝好时机。”说到这里稍顿,锦袍老者口中发出一声冷哼,接着又道:“朝廷正欲对漠北用兵,三万神武尉,一万玄甲卫齐聚京城,此时此刻,若是圣上身体有恙,你说,七王爷会如何抉择?”
顿时,青衣人幽寂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沉声说道:“楚昊然这是在逼我们出来,逼楚昊宇表态?”
锦袍老者再次点点头,接着又道:“圣上早就察觉到我们的图谋,不然何意让七王爷掌控偌大权力?只是自古人心难测,圣上想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而非取决与七王爷一时决断。七王爷手中有天卫和玄甲卫这两大利器,又贵为大元帅执掌虎符能够调动大军,要是再过几年,七王爷便能够完全掌控三军,哼,军中巡察使,不正是为了揪出我们安插在军中的暗子?圣上大才,如何肯允许事情脱离他的掌控,万万不会允许七王爷真正掌控三军,不会将命运交给他人。所以,现在正是时候。”
青衣人虽不再朝堂,可朝堂上发生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他,对皇上楚昊然了解异常,知道锦袍人所说不差,思索片刻盯着锦袍老者问道:“你是想火中取栗?”
似笑非笑的轻哼了声,锦袍老者张口说道:“这本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要是错过,我们两个可还有下个十年去布局?圣上已经出招,根本不虑我们不出手,不过鹿死谁手,现在还为时尚早。”
望着锦袍老者从容又傲然的神情,青衣人突然笑了起来,张口说道:“也好,这最后一局,就看谁技高一筹。”话到最后,青衣人的声音已小了下去,与锦袍老者商定良久后各自离去。
清晨,当阳光刺透黑暗照在大地,富丽堂皇的皇宫更是被染成金色,只是今日,忙碌不休的宫女内侍一个个都将脚步压到最低,脸上更是有着忍不住的忧色。莫说他们这些在皇宫内身份最低的宫女太监,就是平日高高在上的嫔妃,一个个也乖乖闭着嘴巴不敢开口,圣上楚昊然的怒火,根本不是她们所能承受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得到消息的皇子、王公大臣也纷纷赶到慈宁宫,武王楚昊俨,英王楚昊渊,乐王楚昊灿,太子楚元博,二皇子楚元逸,三皇子楚元晟等等一众龙子龙孙皆安静的肃立一侧,至于大臣有中书令陈柏寒,门下郎中侯知白,宰相沈澶,还有几名白发苍苍平日难得一见的老臣,都是官居一品的朝廷重臣。一时间慈宁宫是人满为患,然少有人敢言语,一个个小心翼翼的望着太后寝宫。
寝宫内,楚昊然、楚昊宇这两兄弟已坐了半个晚上,突然间察觉到太后手指微动,两人立即睁大双眼盯着母后。在两人的注视下,太后娘娘终睁开了眼睛,而入眼便看到这两兄弟关切的眼神,太后娘娘似想起了什么,不无叹息的说道:“你们都来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听得楚昊宇鼻头一酸,脱口叫道:“母后?”
楚昊然心头也是五味陈杂,可毕竟做了多年的皇帝心性坚定,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母后,你总算是醒了,儿臣已命人熬了稀粥,这就送来。”
听到圣上的话,侍候太后多年的小顺子躬身退了下去,只是刚才寝宫就被围了起来,众人纷纷上前询问太后娘娘的病情。
抓住楚昊然的手掌,太后娘娘张口说道:“扶娘亲起来。”
握着母后冰凉的手掌,楚昊然心底也为之一凉,而看太后欲下榻,急忙说道:“母后,你千万莫动,躺着就好,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从最初的伤感回过神来,楚昊宇挥手按住母后,道:“母后,外面天冷,你还是躺着,躺着舒服。”
轻摇摇头,太后自嘲似的笑道:“娘亲这一躺,怕就再起不来了,趁着现在还能动弹,最后再给你们兄弟求个平安。”
听太后如此说来,楚昊然、楚昊宇都沉默下去,小心翼翼的扶着太后走到观音大士像前,看太后娘娘点燃三支松香插入香炉。满脸虔诚的盯着观音大士,太后娘娘跪了下去,双手合十开始默念佛经,只是约莫一盏茶功夫,太后娘娘瘦弱的身躯便有些颤抖,跪在一侧的楚昊宇赶忙将母后扶住,张口说道:“母后,你身体要紧,明日再念吧?”
听到楚昊宇的话,太后娘娘一句阿弥陀佛睁开了眼睛,望着楚昊宇关切的脸庞张口说道:“好了,扶娘亲坐下,还真有些累了。”
端坐在蒲团上,太后娘娘望着楚昊然两兄弟眼中充满慈祥,缓声说道:“这些年你们兄弟忙碌不休,娘亲已经习惯了每日礼佛为你们求平安,要是一日不做,便觉得心里空拉拉的少了什么。”
望着太后,楚昊然接口说道:“母后,孩儿们都已长大,理该报答你老人家,只是每日为俗事所困没能多陪陪你,儿臣有愧。”
捏捏楚昊然的手掌,太后轻笑道:“昊然,千万别这么说,偌大个天下压在你肩膀上,你就当以天下为重。这些年,看你将天下搭理的井井有条,娘亲打心眼里高兴,还有小七,这些年也辛苦你了。”
坐在太后身侧,楚昊宇神思一动,故作调皮的说道:“还是母后最心痛小七。”
确如楚昊宇所料,太后和大哥楚昊然还真被他给逗笑了。盯着楚昊宇,太后娘娘眼中有着深深的溺爱,缓声说道:“你个小调皮,就知道逗娘亲开心,不过看见你小子,娘亲心里就高兴,就开心,尤其是看你们兄弟齐心协力,娘亲这心里啊,比吃了蜜还甜,老身生了两个好儿子啊!”
盯着母后,楚昊宇插口说道:“错,是三个。”
“对、对。”连叫了两个对,太后突然问道:“老三呢,怎么不见他过来?”也不等楚昊然回答,太后娘娘突然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接着又道:“对了,娘亲想起来了,老三前两天出京了,出京前还特意找娘亲告辞,陪娘亲说了半天话,也真难为他了。”
望着太后,楚昊然张口说道:“母后,老三出京没几日,儿臣已加急传他回宫,用不了几日老三就能回来。”
太后娘娘自然知道楚昊然命老三楚昊铉回来做什么,忍不住张口发出一声叹息,道:“过的真快,眨眼都七十好几,满头白发,不过,娘亲真舍不得你们兄弟啊!”话到最后,太后挥手将楚昊宇给揽入怀中,昏花的双眼更是留下两行热泪。
看到母后眼中的泪水,楚昊然突然觉得鼻头一酸,心里涩涩的有种想流泪的感觉,而这感觉,上次是在先帝楚天枫辞世时候。心底一声叹息,楚昊然心里叹道,还真够快的了,眨眼就是十几年啊!心里难受,楚昊然硬收起所有情绪,笑道:“母后,儿臣也舍不得你,你就留下来,多陪陪我们兄弟。”
“对。”接口的是楚昊宇,张口说道:“母后,你不是每日礼佛为我们兄弟求平安,所以我们兄弟一个个都平平安安。刚才小七也求观音大士了,求母后你长命百岁,想来观音大士有灵,一定能够听到。”话到最后,楚昊宇深深握住母后的手掌,似想永远拉住母后的手掌,想将自己的武道修为、将自己的生命输入母后体内,来延续她的生命。
感受着楚昊宇那种深深的依恋,太后心底又是一阵忍不住的叹息,张口想要安慰这两兄弟,可话到嘴边却化作咳嗽声,看的楚昊然两兄弟脸色大变,同时惊呼道:“母后?”
接连咳嗽了数声,太后娘娘才平静下来,张口说道:“没事、没事……”话不曾说完,太后却是又咳嗽起来,看的楚昊然脸色一紧,高呼道:“传太医。”
561病逝
太浮山,孙奕扬已站了半夜,两眼一直盯着天际那颗忽明忽灭的星辰。突然,看那颗星辰从天际坠落,孙奕扬挺拔的身躯竟是颤抖了下,脸上也露出一抹伤感,最后发出一声幽幽叹息,张口说道:“大哥,你也来了。”
来人头发花白穿着灰色麻袍,正是孙家前任家主孙奕修。孙奕修也看到了那颗滑落的星辰,不无叹息的说道:“大妹辛苦这么多年,或许,这也是一种解脱。”
沉默片刻,孙奕扬脸色已恢复平静,淡淡说道:“生死轮回本就是天道,可叹,我们终究俗人,看不透。”
孙奕修自顾笑了声,接口说道:“要是看破,怎么还会在红尘中苦苦挣扎?不过,也正因此才有趣。”说到这里稍顿了下,孙奕扬转口说道:“七年前,楚昊宇前来我太浮孙家,老祖替楚昊宇相面后自废闭口禅命我孙家归隐,奕扬你可知何故?”
虽有些意外这个问题,孙奕扬神色不变,张口说道:“这有什么难猜的,我孙家乱世入天下修行,宁世封山修行,想来是老祖看天下已定,命我们等封山。”
孙奕修轻点了点头,道:“七杀星主杀伐,乱世中遇紫微星乃是一等一的将星,只是如今天下初定,必生出波澜,不过老祖慧眼如炬,定然看的清楚。”
听到此处,孙奕扬扭头盯着大哥孙奕修问道:“听大哥这口气,似乎不怎么有信心啊?”
孙奕修也不否认,沉默片刻张口说道:“自古人心易变,小七能够走到今日,都是众人在推波助澜,你看七杀星的光芒,快要盖过紫微星了。”
孙奕扬不仅是天人境高手,易术也是出神入化自然看的清楚,看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张口说道:“奕扬相信老祖,也相信小七,而且诚如大哥所言,天下正因此而有趣,再者,我孙家已经封山,现在大姐也已归去,何必管那么多呢?”
孙奕修再次点点头,岔开话题说道:“大妹离世,奕扬,你代我孙家走趟京城,送送大妹吧!”
开平十四年春,孙太后病逝慈宁宫,圣上楚昊然下令举国同哀,一时间京城一片缟白,让人分不清究竟是白绫,亦或是洁白雪花,或许,老天也为这个奇女子而哀悼。
端坐灵堂内,楚昊然神情恍惚,区区数日竟是瘦了一圈,原本明亮有神的双眼也深深凹陷,看去如此落寞。望着大哥楚昊然,楚昊宇突然发现,曾以为顶天立地的大哥老了,满头黑发间已夹杂些丝丝银发。轻叹了口气,楚昊宇走上前去,道:“大哥,天气寒冷,你接连守孝四天,今晚回去好好歇息一晚,这里由小七守着,你放心就是。”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不无悲伤的说道:“要是母后看到大哥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心痛的,大哥,你就回去歇歇。”
当楚昊宇的话落下,武王楚昊俨也开了口,道:“大哥,平日众兄弟都听你的,今日,你就听兄弟们的,好生歇息一晚上,身体要紧。”
此刻,看英王楚昊俨和太子楚元博也想劝自己,圣上楚昊然直接挥手说道:“朕年少修文习武学习不敢有丝毫懈怠,中年学习修身治国之道也无一刻闲暇,这些年荣登帝王更是忙碌不休,然身为人子却少有尽孝,要是这最后的孝道也不能全尽,朕此生难安,都不要再劝朕了。”说到这里,楚昊然的目光又落在漆黑的棺椁上,眼中有着难掩的悲痛和伤感,突然想到什么,楚昊然又开口问道:“老三到那了?”
太后娘娘病重前,勇王楚昊铉奉圣谕出京巡视三军,至今未归。听到圣上的询问,肃立一侧的小永子急忙躬身应道:“回禀圣上,早晨得到的消息,勇王殿下已经通过古牢关,今晚便该回来。奴才已经传讯四门,得到勇王爷的消息立即来报。”
该是想起了众兄弟,楚昊然脑海中突然浮现起老四楚昊旭的音容,沉默片刻张口问道:“老四府上可有消息?”
楚昊然的话听得不少人愣了下,回过神来后脸色大变,便是伺候楚昊然半辈子的小永子心里也吓了一跳,却又不能不回答,小心翼翼的说道:“小的听闻,智王府也挂起了白绫。”
轻点了点头,楚昊然扭头望向楚昊宇,道:“小七,你、小博、小敬、小飞四人一起长大关系最密,如今唯有小飞守在边关,这些年倒辛苦他了。替大哥传话给小飞,让他回来吧,智王府,终究要有个主人。”
当年智王楚昊旭举兵谋反震惊天下,只是楚昊旭兵败后,圣上处死了大半将领却留下智王楚昊旭的性命,封了智王府却不曾查抄甚至还让楚昊旭的妻子享受亲王待遇,所有人都不解圣上的深意,而如今看圣上似乎有意让楚元飞入主智王府,所有人都是一惊,便是楚昊宇,也在猜测大哥究竟何意。
众人里面,唯独楚元敬没有那么多心思,脸上露出难掩的喜色,只是看众人一身白色孝服立即认识到笑容不妥当,急忙收起所有情绪,冲圣上楚昊然拜道:“大伯仁慈,小敬这一礼,代小飞谢过大伯。”
楚昊宇被楚元敬的话惊醒,急忙说道:“大哥,小七知道了,回头便传讯小飞,另外,也代四哥和小飞谢过大哥。”
“谢?”在楚昊然拉长的话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最后摇头说道:“老四不怪我这个大哥也就好了。咱们兄弟七个,朕身为大哥,也想兄弟和睦啊!”说到这里挥手阻止众人开口,楚昊然摇头说道:“好了,不提这个,伤感,这些天,朕已经够心痛了。”
看楚昊然又将目光放在棺椁上,楚昊宇心底一声叹息终不曾开口,倒是英王楚昊俨似想到什么,幽寂的眼中射出一道不易察觉的光芒。
圣上楚昊然不开口,所有人也都乖乖闭上嘴巴,气氛瞬间沉闷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最后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
听到马蹄声,不少人都皱起眉头,只是小永子似想起什么,躬身应道:“陛下,该是三爷回来了。”
来人确是勇王楚昊铉,一身锦服落满雪花看似穿了孝服,不过有心人能够看到锦袍上结了一层薄冰,想来是数个日夜都不曾换过衣衫。也确是如此,得知母后病重楚昊铉便意识到不妙,不敢有一刻耽误想要回京见母后最后一面,可惜依旧迟了半路便得知母后的噩耗,更不敢有任何停顿是一路快马加鞭。四五个日夜的狂奔,让楚昊铉瘦了一大圈,冰冷的脸庞上更是铁青,越发存托出深陷的双眼,其中满是伤痛和悔恨。
大步跑进灵堂看到母后的棺椁,楚昊铉身体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哭泣道:“母后,儿臣不孝,平日没能尽孝心,连最后一面也没能见上,儿臣不孝啊!”哭泣声中,楚昊铉一步步爬到太后的棺椁旁,抱着棺椁嚎啕大哭起来,伤心的泪水,看的楚昊宇又是一阵心痛,眼中留下两行热泪。
听着老三的哭泣声,楚昊然心底也是一阵黯然,脑海中浮现起母后的音容,深陷的双眼也有些湿润,最后干脆闭上眼睛。
看三哥楚昊铉哭泣半响,楚昊宇终是上前将他扶住,声音戚戚的说道:“三哥,莫哭了,看你衣衫都湿透了,先去换身衣服,身体要紧。”
楚昊铉这些年沉迷声色犬马荒废武功,身体本就快被酒色掏空,这几日伤心难耐又是一路快马赶了四五个日夜,铁青的脸庞,身体已虚弱不堪,完全是靠一口气支撑着,楚昊宇如何看不出来,而武王楚昊俨更是看的清楚,走到楚昊铉身材说道:“老三,哭也哭过了,给母后上柱香,回去换身衣服再来。”
在楚昊俨和楚昊宇的劝说下,楚昊铉满脸悲伤的走到灵位前点燃三支松香,可就在他躬身要插入香炉时候,突然脑子一懵晕倒过去,若非武王楚昊俨眼疾手快,怕他就要跌倒在地。
看勇王楚昊俨晕倒,灵堂顿时一乱,楚昊然、楚昊宇众兄弟急忙围了上去,同时更有人大喝道:“快,传太医。”
放楚昊铉躺下,楚昊俨张口说道:“老三这些天快马加鞭劳累不休,又被母后逝世的消息伤了心神,内外失守这才晕倒过去,不过也是好事,正好让他睡上一觉,一会儿臣弟再给他推穴疗伤,明日又是活蹦乱跳好汉一个。”
听楚昊俨如此说来,众人才松了口气,圣上楚昊然更是挥手说道:“那好,先将老三抬下去,命太医好生看着。”
当众侍卫小心翼翼的将勇王楚昊铉抬下去,圣上楚昊然突然叹道:“父皇封老三为勇王,正是看中他勇往直前有敌无我的勇气,可惜这些年呆在京中,荒废了一身武功不说,也磨掉了老三的血气和勇气,此乃大哥之过。小七,过了这段时日,让老三随大军一同征讨漠北,沙场,才是老三的归宿。”
因为太后娘娘病逝,出征漠北一事便耽误下来,神武尉和玄甲卫都在京城外候命,想来要等到太后娘娘下葬后圣上才会有心处理此事。
楚昊宇刚才看的清楚,自然没有意见,点头应道:“大哥,小七记下了,你放心就是。”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再次劝道:“大哥,你这两日劳心劳力亦是疲惫不堪,回去歇歇吧,要是你也同三哥一般,兄弟们可就失去主心骨了,身体要紧。”
看到众人望来的目光,楚昊然终是点点头,道:“那好,大哥就去歇会儿,小博、小逸,你们兄弟替为父守在这里。”
562伤感
接连数日的大雪终是停了,当清晨的阳光照耀大地,天地一片银装素裹。走出灵堂看到这洁白世界,楚昊宇突然想到什么竟有一种揪心的疼痛,痛的他呼吸都是一紧,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看楚昊宇身形踉跄,跟在他身后的太子楚元博急忙上前一步将他扶住,一脸关切的问道:“七叔,你没事吧,先坐下歇会儿?”
深吸一口气,楚昊宇摇头说道:“没事,只是看这满天大雪,想起了十年前那场变故,也是这么一场大雪。”
顿时,楚元博脸色暗了下去,心底也是一声叹息。十年前,正是他和楚元敬两人陪同楚昊宇将新娘接回孝王府,只是那场变故令宋玥香消玉殒,大喜变大悲,从而导致楚昊宇心性大变,太后娘娘也正是因此伤了心脉。摇摇头,楚元博张口说道:“七叔,都过去了,忘了吧!”
“忘了?怎么忘得了啊!”叹息声中,楚昊宇又将目光放在这银装世界,消瘦的身躯有着难掩的落寞。
“忘了?怎么忘得了啊!”心底重复着楚昊宇这番话,肃立门口的小永子心底一声无奈叹息。小永子身为大内总管伺候楚昊然这么多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然将楚昊宇的动作看在眼里,也清楚听到了楚昊宇的话,不由想起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一切似在昨日历历在目让人难以忘怀。望着楚昊宇那落魄的背影,小永子眼中有着难掩的愧疚,可多年的历练让他在瞬间收起所有情绪,如同一个木头桩子站在门口。
沉默良久,楚昊宇深吸一口气,道:“小博,咱们走走吧,坐了一夜,腿都麻了。”
楚元博轻点了点头,接连数日呆在灵堂内,他们还真该透口气了。
数日大雪在地上留下厚厚一层雪花,踩在上面发出吱吱声响,身后也留下两排清晰脚印。看气氛有些沉闷,楚元博突然一笑,张口说道:“七叔,还记得咱们年少时候吗?有年下了大雪,差不多也是这么厚,你、我小敬……还有小飞,咱们四个在御花园打雪仗玩,小敬那小子最愣,竟是被咱们仨给砸怒了,硬追着我打我。小敬虽愣了些,武功还是不错,最后把我按在雪堆里,一个劲忘衣服里塞雪球,真凉啊!”说到这里稍顿,楚元博弯腰抓了把雪揉成一团,也感受着那种刺骨的冰冷,而后撇了楚昊宇一眼接着又道:“七叔你不帮我也就算了,看我被小敬按倒,反而在一边使坏,我气愤不过就把你也给拽到了,然后,咱们仨就滚做一团,只有小飞那书呆子,站在一边傻笑。”
听着楚元博的话,楚昊宇眼前浮现起一副画面,三个小孩在雪地上滚做一团,一侧还站了个,一个劲冲他们笑,不过最后被他们三人按在雪堆里,衣服间塞满了雪花。此刻,楚元博接着又道:“最后咱们四个被皇奶奶揪了回去,扔在温泉里泡了半天,每人还喝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汤,真苦。”说话间,楚元博该是想到了那种滋味,竟觉得舌尖有些发苦,下意识的抿了抿舌头。
楚昊宇看到了楚元博的神情,点头附和道:“确实苦,不过小博,你知道怎么那么苦吗?”
撇了楚昊宇一眼,楚元博张口说道:“这有什么难猜的,咱们四个小时候人称四大魔王,太医哪敢熬那么苦的药。”
此刻,楚昊宇脸上的愁容已然散开,撅起的嘴角更是挂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张口说道:“我问过福伯,是母后特意命太医加了点苦参,让我们记住以后莫要调皮。后来,我还找过王太医,特意要了点苦参尝了尝,那种苦啊……”拉长的声音中,楚昊宇更是摇起头来,似现在都还心有余辜。
看到楚昊宇的表情,楚元博猛然想到什么张口喝道:“有次你骗我、小敬、小飞,说有好吃的东西,结果苦的我们苦水都吐了出来,是不是苦参?”
嘿嘿笑了声,楚昊宇张口说道:“反应还不算很迟钝嘛!”看楚元博一脸愤怒的盯着自己,楚昊宇似又回到了小时候,颇有些得意的说道:“咱们四个算是亲兄弟,都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都尝过了,你们自然也要品尝品尝。”
“你……”怒瞪着楚昊宇,楚元博却是说不出话来,只是瞪了楚昊宇半天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好容易止住笑,楚元博摇头说道:“好你个小七,我记住你这句话了,你虽长我们一辈,可咱们打小一起玩耍,一起读书习武算得上亲兄弟,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今,本宫是太子,你和小敬都封了王,只有小飞还在边关吃苦。前几日父皇不是说过召小飞回京,我看父皇似有意赦免智王府,过些日子我再找父皇谈谈,这些年小飞吃的苦头够多了,也该让他安定下来了。对了,听小敬说,小飞至今还不曾娶妻?”
这刻,楚昊宇的脸色有冷了下去,点点头却不曾出声,见此,楚元博也是一声叹息。他自然明白楚元飞不曾娶妻的缘由,智王楚昊旭因谋反被囚禁深山,楚元飞母子被囚禁王府,楚元飞不想自己的儿子甫一出生就是戴罪之躯,不想将自己这么多年所受的痛苦再传给儿子。
沉默片刻,楚元博突然笑了起来,张口说道:“小飞与七叔你同岁,今年才二十七岁,正值年壮,等他回京,咱们设法给他安排一门亲事好了。”
楚昊宇并没有立即接口,望了楚元博一眼张口问道:“小博,你的伤怎么样了?”
七年前楚元博为监军,随大军征讨漠北,却是遭到天刺逆贼的暗杀伤了心脉,而且楚昊宇知道更多,天刺逆贼为何要暗杀楚元博。
在楚昊宇的注视下,楚元博的笑容明显顿了下,只是很快又笑了起来,张口说道:“已经无碍,七叔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盯了楚元博片刻,楚昊宇再次问道:“真好了?”
看到楚昊宇的目光,楚元博自知瞒不过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最后更是露出一丝惆怅,淡淡说道:“好不了了。”
楚昊宇立即接口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当年你我一同去找李先生诊断,李先生不是说只要安心静养几年也就无碍,怎么现在又说好不了?还有,小博你终是太子,这两年为何深居宫中不问世事?”
楚昊宇虽没有直言,楚元博也知道他话中的意思。这些年圣上楚昊然大权在握,奈何岁月不饶人已过了天命之年,楚元博身为太子正要为国效力在朝廷树立威信,却是隐居深宫不问世事以致很多人都忘了他这个太子的存在,而且这些年众皇子一个个长大生出各异的心思,已有人开始想方设法加入朝廷交好百官了。
楚元博并没有立即回答,肃立之间身影却是越发落寞,脸上也生出一丝惆怅和伤感,沉默良久摇头说道:“那一刀刺在心口,若当时便有名医医治安心调养,或许还有痊愈的可能,只是本宫身为太子,硬拖了三年,李先生一身医术虽出神入化,可终究不是神医,不能起死回生。”说到这里一脸苦笑的望着楚昊宇,楚元博接着又道:“现在,若是安心静养,还有几年好活,可若劳心劳力,朝不保夕。”
楚昊宇隐隐约约猜到楚元博的伤势很严重,却不曾想到严重到这等地步,朝不保夕,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沉默良久发出一声叹息。
看到楚昊宇脸上的无奈,楚元博突然又笑了起来,张口说道:“小七你也不必难过,这两年我也算想明白了,有些事情,就是命,我楚元博没有天子之命……”说到这里看楚昊宇张口,楚元博直接挥手将他阻止,接着说道:“这些年之所以还在苦苦支撑着,不过是想多给父皇些时间,让父皇另选贤才担任太子,我楚元博,能为我大楚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小博?”忍不住的惊呼声中,楚昊宇直直盯着楚元博,大张的嘴巴最后再次化作一声叹息,只能抬起手臂拍了拍楚元博肩膀。
感受着楚昊宇手掌上的力道,楚元博脸上浮现起一抹笑意,张口说道:“又想起了小时候,咱们几个整天打闹不休,小七你最调皮,小敬有些楞,小飞最安静,至于我,一直想做老大出各种各样的鬼点子,闹的皇宫的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也亏得皇爷爷皇奶奶喜欢你,不然,有咱们几个受的。只是,过的太快了,不过眨了个眼,咱们都长大了,孩子都有咱们那个时候大了。”
看楚元博一脸回忆,楚昊宇心底又是一声叹息,也不出口打搅他,就这么陪他站着,眺望远方。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察觉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楚昊宇眉头轻皱,因为来者是孙侯。
快步走到楚昊宇身后,孙侯躬身拜道:“小的见过公子,拜见太子殿下。”
转身望着孙侯,楚昊宇看到了他脸上的急切,知道他有要事找自己,只是顾忌楚元博在一侧才没有开口,便张口说道:“无妨,直说就是。”
再次躬身应了一礼,孙侯直起身子,也不废话直接说道:“启禀公子,萧府刚传来消息,楚锐被杀,楚钰重伤逃了回来。”
顿时,楚昊宇脸色大变,眼中更是爆射出两道寒光。
563影子出招
看到楚昊宇的神色变化,楚元博如何不知发生了重大事情,而且隐隐约约猜到与天卫有关,张口问道:“七叔,怎么回事?”
楚昊宇很快就平静下来,稍稍思索了下张口说道:“楚锐楚钰都是我楚家暗探,潜入天刺数十年,现在暴露身份遭天刺逆贼追杀,肯定发生了大事。小博,我要出宫一趟,你告诉大哥一声。”说完后也不待楚元博回答,楚昊宇抬步离去。
望着楚昊宇的背影,楚元博幽寂的眼眸也不知在想什么,沉默良久突然发出一声幽幽叹息,原路返回灵堂。
萧府乃是楚家天卫的总堂所在,距离皇宫并不远,而且楚昊宇心急楚锐楚钰究竟打探了什么消息竟不惜暴露身份,是一路飞快,很快便赶到了萧府。该是楚钰的缘故,萧府是戒备森严凭空生出一股萧杀气息,尤其楚钰所处的密室,更是被天卫高手层层保护着,莫说活人,飞鸟都能以靠近。
看到楚昊宇,守护在密室门口的老奴楚凌躬身拜道:“老奴拜见公子。”
挥手示意楚凌免礼,楚昊宇张口问道:“怎么样?”
楚凌知道楚昊宇问什么,立即答道:“回禀公子,楚钰刚刚清醒过来,正要求见公子您。”
“开门。”大喝声中,楚昊宇已迈开脚步,见此,老仆楚凌赶忙打开密室大门,而且很知趣的没有走进去,静静守在大门口。
约莫一刻钟工夫,楚昊宇脸色铁青的走了出来,冰冷的目光,看的楚凌、孙侯一阵心寒。站在门口,楚昊宇沉声喝道:“孙侯,你立即回府命李牧率血卫包围飘渺阁,胆有反抗者,杀。”
孙侯虽有些不明所以,却听出自家主子话语中的急切,躬身一拜匆忙离去。此刻,楚昊宇又喝道:“张老、魏老。”
随着楚昊宇的话,两名头发斑白的老者出现在楚昊宇面前,其中一人正是魏正阳,至于另外一人身材消瘦佝偻,面容枯槁头发稀疏,然就是这个行将就木的老者,却是天人境高手,张少冲。
望着二老,楚昊宇沉声说道:“张老、魏老,劳烦你二人立即前往飘渺阁寻找林庆元,一旦找到立即出手,不能生擒,杀。”
看楚昊宇神色冰冷,张少冲和魏正阳知道事态紧急,两人也不废话,抱歉行礼后飞身离去。
“传李世信、血杀前去书房。楚凌,你守着楚钰,凡有近者,杀。”充满杀机的话语声中,楚昊宇大步离去,看的楚凌急忙躬身拜道:“老奴得令。”
李世信这些年颇得楚昊宇信任已成为天卫副首领,血杀则是虎卫首领,两人本就守在萧府内,得到楚昊宇的传令后很快就赶到书房。岁月不饶人,即便李世信武道有成,满头青丝也变成白发,脸庞上更是堆满皱纹,唯独一双眼睛依旧平静、明亮,断是好气度。至于血杀,带着一块血色面具看不出相貌,不过身材挺拔皮肤白皙,肃立间非但没有血腥气反倒透着一股文雅。走进书房,李世信和血杀同时拜道:“卑职见过公子。”
盯着李世信,楚昊宇也不废话,直接说道:“飘渺阁林庆元有可能是影子,你立即详查林庆元,任何线索都不可放过。”
听楚昊宇甫一出口便是影子,李世信不由愣了下。天卫与天刺争斗数十年不休,正是为了找出天刺逆贼的幕后首领影子,现在猛然听闻飘渺阁的乐师乃是天刺中人且有可能是影子,李世信回过神来后眼中爆射出两道炙热光芒,躬身拜道:“卑职这就带人前往飘渺阁。”
李世信之所以要亲自前去,固然是想亲手抓住影子,不过他也清楚消息是从刚才那个神秘人口中得来的,这么长时间过去怕林庆元已经离去,不过林庆元藏身飘渺阁十几年,说不得留下什么线索。
楚昊宇轻点点头,道:“本王已命血卫包围飘渺阁,你仔细盘查飘渺阁众人,另外,这些日子天刺逆贼将有大动作,京城有任何风吹草动本王都要知道。”
“卑职得令。”再次一拜,李世信躬身退了下去。
当李世信离去,血杀先口说道:“楚锐楚钰冒死得来的消息,公子为何只说有可能?”
血杀的声音冰冷且没有任何敬意,楚昊宇却也不以为意,张口说道:“坤叔在世之日便怀疑影子隐身朝堂,在外有人替他发号施令,这么多年的追查,本王虽不曾查出影子的身份,然隐身朝廷却是无疑,林庆元应该就是影子发号施令的替身。”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眼中爆射出两道光芒,接着又道:“如此,影子才能祸乱朝堂。”
不见血杀开口,楚昊宇便知道他认同了自己的说法,沉默片刻张口问道:“先生这几年虽隐居萧府,怕是比任何人都看的清楚,用本王做个过河卒,搅乱我大楚朝堂。”
血杀也不否认,反而张口说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本就是最好的办法,而且老夫好奇的很,公子会如何选择?”
楚昊宇并没有回答,沉默片刻张口说道:“影子这次图谋不小,肯定要现出身影,只要揪出影子,本王就能给父皇、给宋玥郭颖一个交代了。”
听楚昊宇如此说来,血杀似想到什么眼中有过一丝迷茫,只是很快就回过神来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也不说话转身离去,唯独楚昊宇端坐在椅子上,幽寂的双眼似想着什么。
未等楚昊宇返回皇宫,血卫大军包围飘渺阁的消息已然传入圣上楚昊然、英王楚昊俨耳中。听闻此消息,两人都愣了下,因为两人已猜到楚昊宇下令包围飘渺阁的缘由,天刺逆贼,尤其楚昊俨,飘渺阁乃是他亲手所建,要是真与天刺逆贼有关,即便他身为朝廷亲王,也需要给圣上一个交代。
就在两人苦苦思索时候,一内侍快步跑来,冲皇上楚昊然拜道:“启禀圣上,孙国舅爷前来祭拜太后娘娘,现已过了午门。”
太后出身孙家,只是楚家立国后孙家便不曾过问天下事,七年前更是封山归隐,根本无人在朝廷做官。太后辞世后,圣上楚昊然虽命人快马加鞭去孙家送信,只是这会儿说不得还没有送到太浮山呢。想到这里,楚昊然心底称赞阴阳家的玄奇,却是起身说道:“快迎。”说话间,楚昊然亲自带着众兄弟迎了出去,而迎上孙奕扬,身为帝王的楚昊然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道:“见过舅父。”
洞庭距京城上千里地,即便孙奕扬武道高绝,脸上也有着风霜之色。看到楚昊然,孙奕扬似察觉到什么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只是他掩饰的很好无人看到罢了。伸手付出楚昊然,孙奕扬轻叹道:“圣上莫行此虚礼,老夫今次前来,只为送大姐最后一程,一别十年,再见已是天人相隔,让人唏嘘!”
听着孙奕扬的叹息声,楚昊然不无叹息的说道:“去岁小七从江南带回了舅父亲炒的茶叶,母后特意叫我们兄弟尝了尝,当时母后还感慨怀念洞庭风光,想念舅父,是我们兄弟未能尽孝满足母后的心愿,朕心中一直难安。现在舅父千里迢迢赶来,朕谢过舅父。”说话间,楚昊然再次躬身行礼,却是被孙奕扬扶住,叹道:“圣上此话说的老夫心中有愧,老夫闲人一个本该前来探望大姐,可终不曾走出太浮山,奕扬愧对大姐厚爱。对了,小七呢?”
孙奕扬只是随口一口,然话甫一出口便意识到了不当。他熟知楚昊宇尽善尽孝的性格,太后娘娘新丧楚昊宇却没有守在灵堂,想来是有大事发生,而且不知为何,孙奕扬更是问道一股血腥味,七杀星啊!
面对孙奕扬,楚昊然也不瞒他,张口说道:“天卫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小七匆忙赶了过去,朕这就命人传讯他。”
轻挥挥手,孙奕扬张口说道:“无妨,待老夫先祭拜大姐。”说话间,孙奕扬却是冲武王楚昊俨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孙奕扬年少行走江湖时候曾与武王楚昊俨同行,一同闯过无数腥风血雨关系极好。
听舅父孙奕扬如此说来,楚昊然赶忙挥手说道:“舅父,请!”
在楚昊然众兄弟的陪伴下,孙奕扬缓步走进灵堂。盯着太后娘娘的棺椁,孙奕扬脸上写满伤感,幽寂的眼眸似陷入回忆,沉默良久发出一声幽幽叹息,道:“五十年来寻归梦,半世迷离半世忧。大姐,安息吧!”叹息声中,孙奕扬点燃三支松香,躬身一拜插入香炉。
品味着舅父孙奕扬对母后一生的评价,楚昊然是越读越伤感。太后年少因家族联姻加入楚家,即便有父皇百般爱护,然而楚家卷入天下之争每日忙碌不休,便是有了孩子也不能带在身边反而要忍心看他承受各种痛苦,还要忧心楚家战败的后果,争霸天下,败者唯有一死。后来入主后宫看似荣耀然勾心斗角不断,真真正正没有一日闲过,好容易等楚昊然执掌大权又将楚昊宇抚养成人能过些悠闲日子了,然楚昊宇大婚之日的惨变,让太后至今都不能忘怀。越想越难受,楚昊然甚至闭上眼睛,喃喃念道:“五十年来寻归梦,半世迷离半世忧,母后一生,苦啊!”
564陌生
楚昊宇返回皇宫已是中午,看到端坐在一侧的舅舅孙奕扬眼中有过一丝意外,随即便露出喜色,上前拜道:“小七见过舅舅。”
望着楚昊宇,孙奕扬眼中有着面对后辈的慈祥和赞赏,点头说道:“回来了。”
孙奕扬只是淡淡一句回来了,然而眼中的慈祥与溺爱,楚昊宇不由想起了母后的音容,脸上露出一抹伤感,轻声说道:“舅舅,母后走了。”
孙奕扬轻点点头,脸上也有过一丝无奈,却是笑道:“大姐一生孤独一生向佛,这未必不是一种解脱。小七,莫伤感了,生死轮回本就是天道。”
自大婚之日的惨变,楚昊宇随军征讨漠北见过太多的生死离别,甚至曾一把火屠城,心性之坚天下少有,如何不懂舅舅孙奕扬的话?沉默片刻轻摇摇头,楚昊宇张口说道:“小七明白,只是一时间还不能接受,每次睁开眼睛,总以为母后还在宫中等着小七,呵呵……”满是无奈的苦笑声中,楚昊宇转口说道:“洞庭到京城上千里路,舅舅一路急赶定然疲惫,要不先去歇息片刻?”
接口的英王楚昊渊,张口说道:“小七,舅父早晨就到了,倒是你忙碌一个上午,怎么样?”
听五哥楚昊渊开口,楚昊宇便知道他们已经得到消息,而看大哥楚昊然也望了过来,楚昊宇张口说道:“大哥、五哥,侧室说吧,舅舅,你也同去,小七正还有事想问你。”
当四人走进侧室,陛下楚昊然先开了口,问道:“小七,究竟怎么回事?”
楚昊宇也不瞒几人,张口说道:“父皇有心争夺天下后就命达叔成立暗卫以刺探消息,达叔先后派了数人加入暗影,几十年过去仅剩两人,楚锐楚钰。昨日楚钰终查到影子的身份,却也因此暴露身份遭到天刺的追杀,楚锐为救他身亡。”
听闻影子,楚昊然眼中猛然闪过一道光芒,直直盯着楚昊宇,似想知道天刺的首领究竟何人,而楚昊宇也不吊几人胃口,直接说道:“林庆元,飘渺阁的乐师,不过他的真实身份应该是赵庆霖,前赵王朝耀庆王的次子。”
此刻,楚昊渊眼中也有光芒闪过,冷声问道:“抓到人没有?”
楚昊宇轻摇摇头,道:“得到消息已经迟了,赵庆霖昨晚就消失不见,现在鹰卫正在满城搜捕。”说到这里稍顿了下,楚昊宇接着又道:“坤叔在世之时,一直怀疑影子藏身朝堂,就是朝中某位大臣,而且不瞒大哥五哥,小七相信坤叔的推测。”
望着楚昊宇,楚昊然开口说道:“小七,你是说……”
在圣上楚昊然拉长的声音中,楚昊宇张口说道:“影子还隐藏在暗处,赵庆霖不过是影子的替身,这次暴露身份,小七以为天刺逆贼将有大动作,不得不防。”
听楚昊宇说完,圣上楚昊然猛然想到什么眼中又有光芒闪过。根本无需楚昊宇提点,楚昊然也知道影子藏身朝堂,毕竟两人博弈多次,若非藏身朝堂岂能猜透他的心思,且恰到好处的把握住时局,怕此人的位置在朝堂上还不低。想到这里,楚昊然已经陷入沉思,猜测自己身边大臣,谁会是影子,而此刻,英王楚昊渊躬身冲圣上拜道:“圣上,臣弟失察致使天刺逆贼藏身飘渺阁,臣弟有罪!”
楚昊渊之所以修建飘渺阁,本意是想结交朝臣风花雪月,奈何在他英王的名头下,飘渺阁的声明是越来越大已然失去了他的初衷,这才交给楚昊宇,而楚昊宇手下飘渺阁最初只是好玩,等他执掌天卫后飘渺阁也算得上天卫一处暗舵,奈何灯下黑赵庆霖偏偏藏身飘渺阁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发现。
圣上楚昊然明显想到了这些,挥手说道:“无法,小七执掌天卫尚不曾察觉,老五你就不必自责了,现在首要是抓到赵庆霖,朕这就命刑部、京兆尹搜捕赵庆霖。”
楚昊宇点点头,道:“小七正要赵大哥讨个搜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