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十四章设局 (11)
一眨眼工夫,纵横九曲的黑龙寨豪杰,一个个都变成尸首沉入江中,若非通红的鲜血,马长江一定会认为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只是他的幻觉。揉揉眼睛,马长江仔细打量过哪些尸首,心底震惊同时也是一阵感慨,纵横水道半辈子可终也喂了鱼,一时间,马长江竟又老了几分。
问着浓郁的血腥气,楚昊宇心底不喜,喝道:“马老,走吧!”说完后,楚昊宇抬步就落在二楼甲板上,走进船舱,唯独马长江望着楚昊宇的背影发呆,这么高强的武功,又毫不在意众人的性命,还有一群铁血侍卫,这究竟是什么人啊?
看楚昊宇一脸冰冷,眼中甚至冒出怒火,从不曾见他发过火的苏青青心底竟有些害怕,可脾气使然却是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着,眼神还有几分倔强。
不知过了多久,楚昊宇突然发出一声叹息,摇摇头走到凳子上坐下,道:“青青,你知道刚才一句话,葬送了多少性命?”
冷哼一声,苏青青张口说道:“他们贪图本姑娘美貌,要不是心存邪念,岂能撞到你这魔王身上?”
不见苏青青悔改反而张口狡辩,楚昊宇刚平息下的怒火瞬间蹿了起来,大喝道:“本来已经解决,你为何要抛头露面?二十六条性命,不是阿狗阿猫,是人。”
看楚昊宇吆喝自己,从不曾受过气的苏青青也生出一股怒火,出口喝道:“你吆喝我干什么?二十六条性命,还不是你下的命令?再说,一群水贼,整日打劫过往商旅,也不是什么好人,死也就死了。就是你不出手,本姑娘也要杀了他们。”
“你……”怒瞪着苏青青,楚昊宇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伸手怒指着她,冰冷的目光,似欲择人而噬。
怜玉早就听到两人的吵闹声,看两人吵的不可开交立即走了进来,望着楚昊宇柔声说道:“公子,师妹一时口快,你千万莫忘心里去,消消火。”
看着怜玉,听着她空灵犹若琴声的话语,楚昊宇硬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却是拂袖离去,可未曾出门便听苏青青张口说道:“神经病。”以楚昊宇的心志,听到神经病这三个字尤其还是在说自己,心神巨震,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稳住身躯,楚昊宇扭头狠狠瞪了苏青青片刻抬步甩袖离去。
看到楚昊宇那种懒得搭理自己的眼神,苏青青莫名一痛,心底空落落的,可嘴上依旧强硬,张口说道:“人是你杀的,现在却来怪我,不是神经病是什么?不对,他不是神经病,他是朝廷亲王,容不得别人一丝逆许。”
也不知是说给楚昊宇,亦或说给怜玉听,只是话到最后,已经没了刚开始的强硬,苏青青心底甚至有那么一丝后悔,只是人已经不再。
怜玉清楚察觉到苏青青的心思,甚至能透过她一双眼睛看到她心底所想,摇头发出一声叹息,对苏青青说道:“青青,坐。咱们姐妹现在天天在一起,却是好长时间都没好好说说话了。”话到最后,怜玉拉着苏青青坐到了床榻上。
面对怜玉,苏青青再没了刚才的强硬,脸上有伤心,有无奈,轻声说道:“师姐,我……”苏青青不知道要说什么,能说什么,明亮的眼眸蒙上一层水雾。
握住苏青青的手掌,怜玉张口说道:“好了青青,公子正在气头上,一会儿也就好了,再说,他就是小孩脾气,你干嘛跟他吵?”
猛然想到什么,苏青青又生出怒火,道:“师姐,你是没看到他的眼神,要吃人似的,不就是几个水贼,至于嘛?哼,什么小孩脾气,就是霸道,不容许别人有一点违逆,我们师姐妹,说不得就是人家发泄的工具,妄负我们一汪深情。”
望着苏青青,怜玉一声轻叹张口说道:“公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青青,千万莫说气话了。记得前些日子你还说笑来着,孙延韬孙老曾告诫公子戒杀,今日倒好,公子一句话,二十多条人命葬身江上,让公子身上又添一份杀孽。丫头,你怎么不想想公子是为了谁?”
看苏青青还要张口,怜玉赶忙说道:“公子的性格你有不是不知道,可刚才为息事宁人,都准备交买路钱了。丫头,你也不想想,以七公子的身份、性格,又曾惧过谁?一个大都督说不见就是不见,却要冲几个小毛贼交买路钱,他为的谁?你倒好,明明听到了公子的话却故意挑事生非,难道,七公子真让他们登船不成?”
“我……”苏青青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沉默片刻低声说道:“姐姐,我也不想跟他吵,可看到他的脸色,我就忍不住。姐姐,现在怎么办?”
看苏青青服软,怜玉露出一抹笑意,道:“公子是小孩脾气,现在正在气头上,等过会儿他气消了,向他道个歉,也就没事了。”
听闻要向楚昊宇道歉,苏青青眉头一挑似要发火,可终是忍不住了,脑袋低了下去。
425不辞而别
肃立甲板上,楚昊宇望着湍流的水面发呆。他早就见识到了苏青青的调皮,可非但没有不喜反而感到一种新奇,尤其是她的青春活泼,是楚昊宇在其他女子身上所不曾感受到的,只是今日,她一时调皮却令几十人葬身鱼腹,这是楚昊宇所不能接受的。或许,楚昊宇所不能接受的,并非那几十人的死亡,而是苏青青的逆许,就似苏青青所说,他身为朝廷亲王,从不曾有人逆许过他,也不允许有人逆许。
悄无声息间,怜玉走到楚昊宇身侧,看他脸色虽平静却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怜玉便知道他还不曾释怀。心底一声叹息,怜玉脸上却有笑容浮现,道:“公子常说笑一笑十年少,今日是怎么了?再愁眉不展,怕就要老了。”
若是以往能够听到怜玉的打趣,楚昊宇早就笑出来了,甚至只要听到怜玉的仙音,心底就会莫名的欣喜,只是今日,楚昊宇眉头却是皱了下,好半响才张口说道:“我也不知道。”
噗嗤一声,怜玉失声笑了起来,绚丽的笑容,犹若刹那绽放的烟花,如此夺目,即便楚昊宇心中失落,心神还是为怜玉的笑容所夺,直直盯着她。
看楚昊宇痴呆似的盯着自己,尤其好长时间都不曾收回目光,怜玉心底欣喜,嘴角更是挂起一抹笑意,道:“呆子。”
听到呆子二字,楚昊宇越发呆了,心中不是浮现着这二字。谁,也曾这么呼唤过自己;谁,曾让自己心动,以为能够终生相守?又是谁,让他痛彻心扉却无力改变?
“呆子。”自语一声,楚昊宇摇摇头,脸上更是露出一丝苦笑,不无悲伤的道:“或许,我真是个呆子。”
怜玉本想安慰楚昊宇,可此刻,怜玉清晰察觉到了他的落魄,他的悲伤。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楚昊宇,怜玉伸手拉住楚昊宇的手掌,脑袋靠在他的肩头,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陪着他,陪他走到天涯海角。握着怜玉温热的手掌,感受着她的柔情,楚昊宇的脸色逐渐缓了下来,只是手上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似恐一个不小心她就消失不见。
缓缓中,有清风吹过,卷起两人的长发、白衣,恍似仙中人。
站在窗口望着两人的背影,苏青青一时有些痴了,心中有安慰,有柔情,还有那么一丝嫉妒。不知过了多久,苏青青突然有了决断,自顾一笑看去如此绚丽又那么凄凉,而转身的一刻,眼角更是有滚烫的泪水淌下。深吸一口气,苏青青毅然抬起了脚步,简单收拾了些行礼,穿窗离去,很快消失在水岸。
不知过了多久,楚昊宇突然一笑,缓声说道:“当了十几年顽童,好容易长大了,没想到今天又耍起了小孩脾气。”摇摇头,楚昊宇望着怜玉的眼睛说道:“姐姐,谢谢你。”
看楚昊宇终于想开,怜玉淡然一笑,有些调皮的说道:“别谢我,不生青青丫头的气,我就谢谢您了。”
看怜玉开起自己的玩笑,楚昊宇哈哈大笑起来,道:“姐姐,你变了,都是被我和青青的功劳,晚上,你要弹奏一曲给我们俩听。”
怜玉又是一笑,道:“贪心。公子,你等着,我去把青青叫出来。”
楚昊宇并没有松开怜玉的手掌,道:“青青丫头性子高傲,还是本公子给他赔罪好了。”说到这里下意识的抬手摸摸鼻梁,楚昊宇有点无奈的说道:“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跟女人道歉,希望青青丫头别给本王吃闭门羹,不然,人可丢大了。”
噗嗤一声,怜玉脸上又是一个灿烂的笑容,也不说话,拉着楚昊宇的手掌走进苏青青的房间。不见苏青青的人影,怜玉便发现不妥,尤其是看屋中有整理过的迹象,自语道:“青青丫头呢?刚才还劝住她了,就这么一会儿,怎么不见了?”
屋中有整理过的痕迹,楚昊宇猛然想到什么却是不敢相信,思索片刻摇头说道:“不用找了,怕她是离开了,莫老。”
听到楚昊宇的叫喊,莫凡很快出现在房间内,冲楚昊宇说道:“公子,苏小姐早离开了,已有两刻钟。”
两刻钟,就是楚昊宇想要追赶也是力有不逮,此刻,楚昊宇很想说你老知道怎么不拦着她啊,即便通知一声也好啊!摇摇头,楚昊宇终没有出言责怪莫凡,反而张口说道:“打扰莫老了。”
莫凡大概猜了楚昊宇所想,却故作无知的说道:“公子客气,告辞。”
怜玉并没有想透苏青青不告而别的理由,摇摇头颇有些疑惑的问道:“青青丫头是怎么了?刚才看她差点流泪,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苏青青的离开,正是看到两人郎情妾意,尤其是怜玉那种恬淡性子正是楚昊宇的最爱,所以,苏青青才选择了离开。怜玉尚且猜不到苏青青所想,更不要说楚昊宇,已经懒得去猜,只不过苏青青的不辞而别,却是为楚昊宇惹来不小的麻烦。
摇头发出一声叹息,只是这一声叹息,楚昊宇都不知因何而感慨。沉默片刻,楚昊宇突然笑了起来,自嘲道:“本以为会吃个闭门羹,没想到青青丫头来个避而不见,这丫头,等我逮到她,一定有他好看。姐姐,你也不必担心,青青丫头鬼着呢,不会有事。另外,我命鹰卫查探青青的消息,等拜祭过伯父伯母,咱们便去找她。”
怜玉再清楚不过苏青青人小鬼大,很小时候就敢一个人闯荡江湖,根本不担心她的安全,只是想她一声不吭的离去,莫非受了什么刺激?顿时,怜玉似抓到什么,沉默片刻苦笑起来。
看到怜玉的苦笑,楚昊宇颇为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摇摇头,怜玉已恢复平静,淡淡说道:“没什么,公子,我给你弹首曲子吧。”也不待楚昊宇回答,怜玉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很快就是一曲凤求凰响起。
这首曲子,楚昊宇曾听怜玉谈过,当时在飘渺阁为刺激李承奉、张子安两人故意点的这首曲子,只是今日,怜玉又为谁而鸣呢?思索片刻不得其法,楚昊宇便将这个问题抛掷脑后,一心倾听。
入夜,天空下起了小雨,雨并不大乌云却是遮住月光,天地一片黑暗,再加上呜呜的狂风,似乎有些凄凉。这般夜里,便是马长江这种老手也不敢摸黑行船,将船驶入老鳌码头。说是码头,其实简陋的很,不过两山成人字形将老鳌镇夹在中间,风吹不进来水面平静,是个天然的码头,很多商船都是这里歇脚,一旦遇到大风大浪,停是十天八天也是常有的事情,使得老鳌镇热闹起来。
当船靠岸,怜玉沉默片刻张口说道:“公子,江上浪大颠簸的厉害,不若上岸寻个客栈借宿一晚。”
怜玉生性恬淡,很少提这种问题,因此,即便楚昊宇心底有些疑惑也不忍驳她,笑道:“好,船上毕竟乏味,咱们先吃顿饭,再安安心心的休息一晚,这些天吃住都在床上,倒是苦了你了。”
对怜玉来说,船上地上都一样,可听楚昊宇如此说来,心底还是有些甜蜜,道:“公子,请。”
撑一柄雨伞,白衣飘飘的楚昊宇和苏青青,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男子英俊,女子娇媚;男子伟岸,女子温柔;看的不少人直点头,好一对神仙侠侣,看到两人走进店中,店小二才回过神来,只是这刻,大堂瞬间一静,一个个目惊口呆的盯着两人,不过更多是将目光放在怜玉身上。
看到众人的模样,店小二不无得意的笑了声,却是赶忙跟了上去,笑道:“公子,小姐,里面请。两位吃点什么?山上跑的,水底游的,小店是应有尽有,保管两位满意。”
店小二的叫喊声将众人惊醒,有人收回了目光,却也有人肆无忌惮的扫描着怜玉,目光中有淫邪,有凶狠。
拉开凳子坐下去,楚昊宇张口说道:“上几个素菜,清淡些,一壶茶,再来两碗素面。”
若是其他人只要素菜不要荤菜,店小二一定会骂他小气,可面对这两位神仙一般的人物,店小二却觉得本该如此,呵呵笑道:“好嘞,两位稍等,马上就好。”拉长的声音中,店小二一溜烟跑向后院,很快便拎着一壶茶走了过来。冲两人满上一杯,店小二乐呵呵的说道:“两位慢用,有需要尽管唤小的。”离去前,店小二却是控制不住自己撇了怜玉一眼,而看到她嘴角的浅笑,魂都差点丢了。
楚昊宇自然察觉到店小二的失神,摇头笑道:“祸国殃民,该就是姐姐你这个样子了。”
面对楚昊宇的调笑,怜玉并不曾开口,然嘴角却挂起一抹笑意,淡淡的笑意,就似皎洁的明月,让人感到眼前一亮,不知何时何地。
看到怜玉的笑容,一喝高了的江湖豪杰再忍不住了,大喝道:“好漂亮的小娘子,来,赔大爷喝一杯,爷有赏。”拉长的声音中,此人更是吐出一个酒嗝,使得神情越发猥琐。
426老鳖镇
看有人出言调戏怜玉,楚昊宇似对此类事情习以为常,非但没有任何不悦反而笑道:“姐姐,我发现跟你出来吃顿饭太难了,每次都能碰到麻烦,这不,又来了,祸国殃民啊!”
在楚昊宇的叹息声中,怜玉又是一抹嫣然浅笑,只是很快就平静下去仿若错觉,缓声说道:“下次出门我带上面纱。”
半天不见美人儿回答自己反而与小白脸在卿卿我我,醉酒壮汉心中生出无名怒火,大喝道:“小丫头,怎么还不过来,爷等你好半天了。”话到最后,醉酒壮汉拎着酒壶摇摇晃晃走向楚昊宇,不想脚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响,想来摔的不轻,不过这一跤倒也将他摔醒。
站起身来,醉酒壮汉怒盯着一文弱书生叫道:“小子,你敢给爷爷下绊子?”话到最后,壮汉提起拳头砸向文弱书生的脑门,重重的拳势,生出一股凌厉劲风,看的不少人发出一声惊呼,闭上了眼睛不忍看接下来的血腥,只是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文弱书生好整以暇的坐在凳子上,魁梧壮汉倒是踉跄着向后退去,最后绊着椅子跌坐地上,又是一声巨响。
顿时,众人大都傻眼了,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一个个睁大的眼睛中都有着吃惊,大堂内再次安静下来。
楚昊宇虽没有亲眼所见,却也看的清楚,瘦弱少年用一根竹筷敲在壮汉的手掌上直接将他逼退,只是速度疾快很少有人看到罢了。稍稍想了下,楚昊宇自顾一笑,心道这也是个趣人,不过并不曾出声。
在地上坐了半响,魁梧壮汉才反应过来,揉揉有些发蒙的脑袋,盯着文弱书生喝道:“小子,找死。都愣什么,抄家伙。”
听到壮汉的大喝声,他的四五个同伴纷纷拔出刀子扑向瘦弱书生,凶狠的架势,看的众多食客赶忙让到一侧,生恐殃及无辜。
一柄柄长刀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出熠熠光芒,然文弱书生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样子,甚至摇了摇头。单手轻拍桌子,筷篓里跳出数根筷子,不多不少刚好五根,在文弱书生挥动的手掌中,化作一道道利箭射出,刺入五人肩膀,且都是握刀的手臂。噗通的声响,众人都无力从半空跌倒在地,压塌了数张桌子,使得瓷碗瓷盘跌落一地,大堂瞬间变得混乱起来,有人躲远了观望,更有人直接跑了。
盯着文弱书生,这一群江湖汉子如何不知遇到内功高手了,一个个眼中都有着惊恐,或滚或爬向后退去离他远远的,生恐他再给他们来上一筷子。此刻,醉酒壮汉也知道自己惹了惹不起的人物,眼珠四望明显打算逃了,可就在此时,文弱书生开了口,道:“出言不逊,掌嘴十个。”
文弱书生的声音有些冰冷,尤其落在壮汉耳中,脸色数变后终觉得自己的小命要紧,狠心抬起手掌扇在自己的脸上,啪啪的声响如此醒目。
生恐再惹得文弱书生不快,壮汉倒也颇为用力,十个耳光下去,直感觉一阵火辣辣的痛,脸庞都肿了一圈。不过,壮汉也顾不得疼痛,转身想要离开,却是被文弱书生喝住,道:“慢。”
听到文弱书生的话,壮汉明显顿了下,眼中更是露出一抹凶狠,似恨不能将文弱书生给生吃了。虽然恼怒,壮汉却知道自己差人家太远,只能转过身来,冷声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还待怎样?”
文弱书生听出了壮汉的色厉内荏,却是毫不为意的说道:“道歉。”
这刻,众人才想起了事件的主角,那对白衣飘飘的神仙侠侣,不过看人家淡然而坐悠悠品茶,不少人都有些哭笑不得,这边都见血了,人家好似没有哪回事,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要是文弱书生猜到众人所想,也不知会是怎么一番表情?
盯了文弱书生片刻,壮汉大步走向怜玉,不就是几句客套话,又不能掉块肉?不过走近后看着怜玉那不施一点粉黛的脸庞,壮汉狠不能将她拉进怀里好好恣意一番,然此时此刻也只能抱拳躬身说道:“赵海言语不敬冒犯小姐,给小姐陪不是了,还望两位见谅。”
怜玉并没有开口,似乎眼前除了楚昊宇,看不到任何人,而楚昊宇也懒得搭理这种无赖,只是挥挥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看两人如此无视自己,壮汉心底一阵恼怒,若非顾忌臭书生在,直接就将楚昊宇这种小白脸拍死,将怜玉这种美人撸回家暖床,这种冰山美人,一定很有滋味。想到这里,壮汉心底竟又生出无尽邪念,贪婪的望了怜玉一眼才离开,现在有那臭书生在,只要他们离开老鳌镇,说什么也要把她给抢了。这刻,壮汉再没了刚才的窝囊样,大步走出客栈消失在雨幕中。
看壮汉离去,众人都将目光放在楚昊宇、怜玉和文弱书生身上,只是三人都没有出声,看的不少人都为文弱书生打抱不平,帮了人家却连一句谢都没有,可也有人望着怜玉发呆,心道文弱书生也不过是贪图美色想吸引美人的注意罢了,现在不见美人搭理他,心底反而有些窃喜,一时间,大堂安静的有些诡异。
掌柜自然无心想那么多,看自家客栈内打了起来还见了血,又打碎了不少东西还有食客趁乱跑了,心碎的跟盘子一样,一张老脸堆满愁容,可面对楚昊宇三人,他还真不敢向人家索赔,开客栈这么多年南来北往的客人见的多了,眼力劲还是有的。猛然看到店小二围了上来,掌柜心中的怒火再压不住了,吆喝道:“看什么?没长眼睛,还不给客人上菜。”
尽管不满掌柜的无妄之灾,店小二却是敢怒不敢言,弓着身子跑向后院,小心翼翼的脚步,生恐再引起掌柜的怒火,很快便将楚昊宇所以的素菜素面上来。
这些天两人呆在船上不是鱼肉就是腊肉,味道虽不错可终究没有青菜顺口,莫说楚昊宇,就是怜玉也多吃了几嘴。
看楚昊宇和怜玉郎情妾意的模样,再看看文弱书生独坐自饮的悠闲神态,心道都是怪人却也没有人出声,要么坐回去继续吃饭,要么逃离客栈省下一顿饭钱。
吃掉最后一碗面,楚昊宇轻笑道:“味道不差,比船上顺口多了。好了,茶饱饭足,姐姐,咱们转转去?”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已站起身来,轻吟道:“一叠浅暖,两袖相依,一撑心伞,梦里同行。一川烟雨绕青山,一语牵心情漫延。”
看楚昊宇作诗,怜玉眼中露出一抹异彩,脸上更是露出满足笑容,虽不曾出声却是站了起来,且主动握住楚昊宇的手掌。
看到这一幕,很多人都有些傻眼。他们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既是想看怜玉这等绝色女子来养眼,再就是想看看文弱书生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可现在倒好,那小白脸一首诗就把绝色美人给拐走了。这刻,很多人是惋惜不已,后悔没能好好读书,要不然岂不一样可以这样勾引小娘子,或许唯有掌柜露出一抹喜色,因为他看到了桌面上的金叶子,可未等两人离去,一又黑又矮的壮汉大步走进客栈,拦住两人的去路。
来人不仅黑,又是一身黑衣,满脸络腮胡眼神凶狠,仿似年画里的钟馗,一脸不善的盯着楚昊宇和苏青青。沉默片刻,黑衣壮汉冷声说道:“你杀了我兄弟,虾米?”
顿时,楚昊宇便知道来者何人了,眼中露出有趣神色,笑问道:“黑子?”
楚昊宇的语气轻飘飘的还有一丝笑意,却是听得众人大惊,黑子在九曲的远近闻名,他的凶名甚至能人小儿止哭。
黑子虽鲁莽可在道上混了几十年,眼力劲还是有的,看眼前白衣公子眼神平静神色自若,便知道他也是一号人物,不过,想要他退缩还不可能。冷眼盯着楚昊宇,黑子再次问道:“你杀了我兄弟?”话到最后,黑子更是拔出刀子,一股浑厚的杀气直逼楚昊宇而去。
还未等楚昊宇回答,客栈外倒是有大叫声响起,道:“黑子老弟,你听我说完啊?”
这是马长江的声音。急切的叫唤声中,马长江飞奔而来,尤其是看黑子拔出刀子,急促的脚步踩在水潭上发出啪啪声响,为楚昊宇,更为黑子。
一口气跑进客栈,马长江气息混乱衣衫也被雨水湿透,却也顾不得这些按住黑子握刀的手掌,道:“老弟,你怎么不听老哥说完呢?夏老弟不仅劫财还贪图人家美貌,完全违背了黑子兄弟你的规矩,人家总不能不抵抗吧?”说到这里,马长江扭头望向楚昊宇,道:“公子,黑子兄弟与夏老弟是生死之交,这才会冒犯公子你,你千万别望心里去。”说话同时,马长江手上用力想将黑子拉倒一侧,可他哪能拉动练武半辈子的黑子。
这刻,众人似明白了怎么回事,想来是虾米打劫时候看到白衣姑娘,心生邪念想要劫色,却是被白衣公子斩杀,不过想想也是,这么美的美人儿,除了石头,谁不心动?
黑子能够明白马长江的好意,而且他也隐隐约约感受到楚昊宇的不凡,却是抬手甩开马长江,冷声说道:“不管什么理由,敢杀我兄弟,我黑子必报此仇。”话到最后,黑子抬手一刀劈向楚昊宇的脑门,凌厉的刀光,仿佛闪电在这暗夜里乍现。
427两袖相依
黑子抬手出刀一气呵成,凌厉的刀光,浓郁的杀气,看的不少人傻眼,生恐楚昊宇这个小白脸被一刀劈成两半,只是此刻,文弱书生一直平静的眼眸中有光芒闪过,楚昊宇出手了。
面对黑子的凌厉一刀,楚昊宇缓缓抬起了手臂,比女子还要白皙的手掌,抓在冰冷的刀刃上。
静,静的令人发憷,所有人都傻眼了,唯独文弱书生眼中有光芒闪过,他刚才看的清楚,白衣公子轻飘飘的手掌似不含一丝内力却能够挡下黑子全力一击,想来内力深厚,尤其是他轻松随意的样子,怕武道修为极高。
这刻,黑子也有点傻眼,这一刀非但没伤到人,刀子反被人家抓住。心底恼怒,黑子苦修四十余年的内力一股脑涌了过去,却似泥牛入海不见了踪迹,反倒将自己一张黑脸憋的通红。
砍,砍不下去,黑衣猛然用力想将长刀收回来,可不想楚昊宇恰在此时松了手,顿时,黑子噔噔噔的向后退去,连退五六步硬施展千斤坠才站稳身躯,只是一张老脸更红了,没有受伤,而是被羞的。他这一退,看似被楚昊宇一掌给逼退了,可除去文弱书生,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一个个望着楚昊宇的目光都变了,一掌逼退凶名在外的黑子,神仙吗?
一招逼退黑子,楚昊宇也懒的再理他,握住怜玉的手掌向外走去。这刻,众人才发现自始至终楚昊宇都没有松开绝色女子的手掌,竟是用一只手在对敌,看的众人越发钦佩。
黑子知道白衣公子取了巧,也知道自己差人家太多,可他的那种无视,反倒点燃黑子心中的凶性,大喝道:“杀!”大喝声中,黑子将功力提制十二成,再次砍向楚昊宇的脑门,凶狠的刀光,看的众人眼前一黑。
去路再次被挡,楚昊宇心中生出一股怒气,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就叫你吃些苦头吧!心中如此想着,楚昊宇再次抬起了手掌。也不知楚昊宇使了什么变戏法,他直接将黑子高举过头的长刀抓在手中,内力轻吐,百炼长刀发出一声颤鸣最后断成两截,同时间,黑子踉跄着向后退去,最后撞在墙壁上吐出一口鲜血。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又在瞬间结束,看的众人是目不暇接,直到黑子吐血才将他们惊醒,心道这真是神仙下凡吗?这刻,不少人都暗自庆幸,虽然多看了那美人儿几眼却不曾出声调戏人家,不然,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楚昊宇也不在意众人的反应,似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牵着怜玉的手掌向往走去,不想此刻,又有人将他喝止。
“慢。”出口的文弱少年,而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文弱书生便出现在楚昊宇身前。抱拳冲楚昊宇行了一江湖礼,文弱少年张口说道:“齐云宁道素,敢问公子贵姓,那家传人?”
外人没能看清,楚昊宇却是看的清楚,文弱书生身法疾快似电又如烟云飘渺,端是好身法,听他出自齐云,不由仔细打量起来。
书生看去三十岁上下,然而一双眼睛深邃有着与年龄所不相符的超脱,相貌倒也称得上俊秀,身形消瘦然而细看之下便可发现他的肌肤隐隐约约散发出奇异光泽,这是内功有成才有的迹象,而且这刻,楚昊宇更是发现他体内所隐藏的傲然剑意,恐怕是一名剑修。
打量片刻,楚昊宇自顾一笑,依旧不曾松开怜玉的手掌,右手单掌合十行了一道家礼仪,道:“原来是玄天观高足,失敬、失敬,只是在下并非江湖人,也无意江湖是非,恐怕要兄台失望了。”
齐云玄天观,虽不似无极观那般名震天下香火鼎盛,可在道家一脉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每代传人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只是极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出身罢了。楚昊宇掌管天卫后,特意收集天下绝顶高手的信息,齐云玄天观,一天人两先天,便入了楚昊宇的法眼。
看楚昊宇的眼神不似伪作,宁道素眼中有过一丝疑惑,可很快便有了决断,抱拳说道:“公子武道高深,道素自愧不如,只是剑心已动,怕要讨教一二,请!”
盯了宁道素片刻,楚昊宇突然笑了起来,道;“你倒也是个趣人,不过,本公子并非江湖人,怕要兄台失望了。姐姐,咱们走。”说完后牵着怜玉的手掌,步入雨幕。
望着楚昊宇的背影,宁道素眼中闪过一抹奇异光芒,可终没有再开口。沉默片刻,宁道素自顾一笑抬步离去。
牵着怜玉的手掌,楚昊宇身心一片安静,无喜无悲,无俗世烦扰不想朝廷纷争,缓缓之中,天地唯独他两人。
怜玉生性淡然,尤其握着楚昊宇的手掌,更是感到从没有过的满足,只愿这么配他走下去,天荒地老。
这刻,一切言语都是多余,两人甚至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感受到对方心中的柔情。
不觉间,两人的脚步合为一拍,两人的气息完全融合,最后与天地交融。或许是武道境界不同,怜玉觉得自己与楚昊宇合为一体,融入天地,而楚昊宇则将自己与天地剥离,天是天,地是地,执子之手,同游九天。
静静中,风卷树叶,斜雨洒洒,天地如此静穆,如此安详。
此刻,若有武道高手看到这一幕,一定心惊不已,怜玉在悟道,至于楚昊宇,已经在寻找自己我的道,去创造自我的道,而一旦成功便能寻得真我,从此成为宗师境高手。
在这种玄异的气氛中,楚昊宇突然撅起嘴角挂起一抹笑意,若是熟悉他的人如楚元博、楚元敬,一定知道他又要捉弄人了。抓住怜玉的手掌,楚昊宇抬脚人已落在树顶。
缩地成尺,楚昊宇迈入天人境之后,早将这种身法练的娴熟无比,只是能够带起怜玉,则因为两人的气息融为一体,也因为楚昊宇今日恰进入玄之又玄的境界中。
乌云遮住了月光,飘飘洒洒的小雨又生出袅袅云烟,然楚昊宇武道有成还是看的清楚,数人鬼鬼祟祟的尾随而来,当头一人正是客栈内出言不敬被宁道素逼的自己打了自己十个耳光的壮汉。
因为怜玉丢了脸面还自己打自己十个耳光,壮汉心中便生出无尽怒火,发誓一定要将怜玉那娘们弄到手,出了客栈便寻得一帮强人,恰巧看到楚昊宇和怜玉两人离开镇子入了山林,壮汉心道机会来了,便带领众人跟了上来。
刚开始壮汉一众还遮遮掩掩,后来距镇子越来越远以为两人手到擒来正准备出手时候,楚昊宇和怜玉却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扫过四周一眼,壮汉沉声问道:“人呢?他们跑不远,给爷找,找到了兄弟都快活快……谁?”惊叫声中,壮汉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脸上。
出手的自然是楚昊宇。站在树顶,楚昊宇抬起的手掌间,一片树叶从树上脱落飘入楚昊宇的手掌,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风轻云淡。自顾一笑,楚昊宇将树叶举到怜玉脸前,笑道:“姐姐,吹口仙气。”
似猜到楚昊宇要做什么,怜玉恬淡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有趣笑意,甚至有些调皮,张口樱唇小口吹了口气,将树叶子从楚昊宇的手掌上吹落。随风飘散的叶子,轻飘飘的好无力道,却是从壮汉脸上并划过一道血槽。
以往,楚昊宇还真做不到这种云卷云舒的随意,不过今日,心情好状态佳,就这么随手做了出来。
啪一声响,壮汉下意思的抬手拍在脸庞上。这一巴掌力道并不大,只是他一张脸早就给自己打肿了,这一巴掌下去痛的他牙齿打颤,发出一声呻吟。
怜玉早就见识过楚昊宇的顽皮,可看他如此捉弄壮汉,脸上还是露出一丝笑意,看的楚昊宇越发兴奋。
捂住自己的脸庞,壮汉有些发呆,不明白落叶怎么还能伤人割出血来,真他妈的痛。这刻,壮汉直想骂人,想找人发泄,大喝道:“找,刚才那娘们你们都也看见了,天仙一样,谁先找到……呦”话到最后,却是发出一声痛苦呻吟。
恼怒壮汉出言不敬,楚昊宇这次加重了力道,小小树叶犹若利箭刺入壮汉的脸颊,顿时,鲜血沿着树叶流淌下来。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傻眼了,有些不明所以,树叶怎么能伤人?即便武功练到身处能够摘花伤人,可那美人儿和小白脸那么年轻,一点不像啊?
心底迟疑,壮汉却是拔出厚重大刀戒备起来,同时大喝道:“谁?有胆子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
半天不见有人回答,壮汉胆子也大了不少,再次喝道:“无胆鼠辈。兄弟们,都给我进去找,仔细的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出那小娘们,那娘们,一定能……啊!”壮汉的话不曾说完,又化作一声尖叫,因为脸上有多处一片树叶,刺入肉里。
这刻,壮汉如何不知碰到武道高手了,眼中有过一丝惧意,可为等他出声,有胆小者大叫道:“鬼啊!”大叫声中,此人丢下长刀手脚并用向后逃去,可刚蹿出两步,人却是中了邪一般愣住,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
看到这一幕,大都相信碰到鬼怪了,纷纷向往跑去,可惜不等他们跑起来,数点雨滴落在他的穴道上,一个个动弹不得,唯独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再无迟疑,壮汉明白自己碰到武功高手了,怕还是绝顶高手。虽吃惊自己怎么惹来这种人物,壮汉却是毫不迟疑的跪了下去,磕头拜道:“英雄好汉,你就饶了爷爷、不、饶了小的吧,我上有老下有小……”话到这里,猛然看到眼前的两道白影,壮汉脑袋再磕不下去了,直直盯着两人,眼中充满震惊和不敢相信。
虽不敢相信,壮汉却知道自己的小命在人家手里捏着,再次拜道:“两位公子小姐,不,两位神仙,小的出言不敬多有得罪,两位神仙大人大量饶了小的吧。回头小的一定给两位立作生碑,日日给两位烧香保佑两位。”
看壮汉有些语无伦次,楚昊宇也懒得跟这种人废话,更嫌出手脏了自己的手。抬指轻轻一弹,只见一滴雨珠划过一道玄异的轨迹落在壮汉丹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直接晕倒过去,武功已被废去。
428玄天观
小雨淅淅沥沥下了整个晚上,到了清晨,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更大了,霹雳哗啦的水滴声甚是响亮,再加上呼啸而过的狂风,天地一片阴沉。第二日上午,天终是恍开,而就在楚昊宇将要离去时候,一袭青衣的宁道素快步而来,直言想搭船赶往金陵,楚昊宇打量他片刻非但没有驳他,反倒笑呵呵的请他上了船。
雨过初晴,天空万里无云一片碧蓝,给人心旷神怡的感觉,可对于马长江一众舵手而言,大雨致使河面暴涨水流湍急,一个个忙活的满头大汗。
看宁道素负手而立眺望天空,楚昊宇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这个宁道素,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而且,望着他平静的脸庞楚昊宇却能感到一种孤独,遗世而独立的味道,可他为何要刻意接近自己,甚至毫不掩饰。
沉默片刻,楚昊宇突然笑了出来,走到宁道素身侧与他并肩而立,笑道:“宁兄去金陵?还真巧了,本公子正要去金陵。谁谓伤心画不成?画人心逐世人情。君看六幅南朝事,老木寒云满故城。”低沉的叹息声中,楚昊宇突然又笑了起来,道:“敝姓侯,在家排行老七,宁兄喊我侯七便成。”
“侯七?”自语声中,宁道素没能想到那个侯家有如此杰出弟子,亦猜不透他何门何派,便摇头说道:“宁某祖籍金陵,自幼离家入山学艺,三十年也就回过一趟,这次回家省亲。”
点点头,楚昊宇突然问道:“白鹤老人可好?”
白鹤老人,齐云玄天观前辈,名声虽不显于江湖却是天人境的绝世高手。
宁道素撇了楚昊宇一眼,似好奇楚昊宇怎么知道白鹤老人,却是一声轻叹张口说道:“家师年前便已驾鹤归去。”
这刻,楚昊宇是真有些吃惊了,吃惊宁道素竟然是白鹤老人的弟子,吃惊白鹤老人仙去。摇摇头,楚昊宇抱拳说道:“原来是白鹤老人的高足,失敬、失敬。”
宁道素脸上已恢复平淡,甚至有些木然,却是冷声说道:“侯公子年纪轻轻便打通任督二脉,又知道恩师白鹤老人,想来出身不凡,敢问师从何人?”
这刻,楚昊宇更好奇了,难道宁道素上船不是为了自己?若真是有心接近自己,岂能不知自己的身份?或者,自己看不出他在说谎?心思百转,楚昊宇轻笑道:“家传,不足挂齿。”说到这里楚昊宇转身离去,同时又道:“宁兄,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这次,宁道素连一句最普通的道谢都没有,看的孙侯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心底你小子也太傲了吧,等我查出你的身份,一定要你好看。
当楚昊宇走进船舱,看着他脸上的思索神色,怜玉轻声吐道:“公子,他有问题?”
望着怜玉的脸庞,楚昊宇能够察觉到她对自己关切,心中生出柔情脸上便有笑容浮现,道:“姐姐你都这么说了,肯定有问题。”调笑一句后,楚昊宇的脸色平静下来,缓声说道:“他明显是故意接近本公子,可我又没能察觉到任何恶意,当真奇怪。”
楚昊宇进阶天人境之后,对各种气息异常敏感,比如杀气、怒气、怨气,可从宁道素身上,楚昊宇还真没有感到任何恶意,也不知是楚昊宇修为不够,亦或宁道素隐藏的太深,不过很快,楚昊宇也就释然了,白鹤老人的弟子,想来有些能耐。
怜玉明白楚昊宇的意思,稍稍思索了下张口说道:“怜玉可弹奏一曲,公子看看他的反应。”
怜玉武功一般,然琴道造诣极高,以楚昊宇的心志,听她弹琴往往要坠入其中不能自拔。沉默片刻,楚昊宇终点点头,道:“晚上好了,一湾明月,一曲仙音,再加一绝色美女,想想本公子就心动,我看谁能抵挡的住。”拉长的声音中,楚昊宇更是冲怜玉眨眨眼,失声笑了出来。
是夜,弯月高悬繁星似炽,徐徐清风虫吟娃唱,当真是良辰美景。半躺在甲板上,楚昊宇一脸惬意,至于宁道素,则细细品着茶水,平静的脸庞无喜无悲与世无争的模样,看的楚昊宇很不明所以,在老鳌镇时候他为何会出手教训那些小混混?
莫非为了怜玉?这个想法一闪而过,楚昊宇随即便摇头否认,以他有些高傲的性子,应该不会与楚昊宇这个情敌同行。摇摇头,楚昊宇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这也是个趣人啊。
沉寂之中,有清风吹过,卷起两人的长发,而伴随着这缕轻风,一抹琴声似从天际传来,飘飘然不知身处何地。
在琴声想起的一刻,楚昊宇明显察觉到宁道素的道心动了下,可随机便稳如磐石,仔细聆听起来,脸上甚至露出享受神色。
舒缓的琴声,似风的低语夜的喃呢,如皎洁明月又似虫唱蛙鸣,让人沉浸其中。缓缓中,流水的哗哗声越来越大,最后化作惊涛骇浪吞噬世间一切,故国繁华仗剑天涯,男儿热血美人华发。壮丽又凄惨的笑声中,琴声又舒缓下来,虽有波澜可终虽大江东去,仅剩小桥流水人家。
这一曲,似怜玉此生最好的写照。她出生在谢家,然而谢家战败被流松抱走,年幼的她甚至不知这段历史。随着年龄的增长,怜玉一心追求琴道,可惜繁花动人心引得无数狂蜂浪蝶,尤其得知身世后,怜玉闭口不言借琴传音,直到遇上楚昊宇,现在,她不理家仇国恨,只想平淡一生。
当琴声落下,宁道素似还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即便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楚昊宇却感到了一种伤感,尤其是刚才激昂的琴声中,楚昊宇明显察觉到他的心神动了下。真是赵氏余孽?可似乎又有些不像,奇怪。
就在楚昊宇沉思时候,宁道素站起身来说道:“得此一曲,足矣。”话到最后,宁道素端起茶杯冲怜玉所在方向行一虚礼,一饮而尽,而后转身离去,非是入房休息,直接踏波而去。
见此,楚昊宇是真愣住了,好半天没能回过神来。他竟是为怜玉而来,可是,他究竟何人,又为何要离去?此刻,怜玉已走上甲板,望着宁道素的背影发呆,最后躬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家母姓宁。”
楚昊宇先是一愣,随即便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同时眼中也有些疑惑。宁道素为怜玉而来,听她琴音知她心声,终选择离去,只是,他怎么会在老鳌镇等待两人?
“齐云玄天观,有点意思。”自语了声,楚昊宇一声轻笑后张口说道:“原来是娘家人啊,本公子倒有些失礼了,不过,以宁兄的洒脱,想来也不会在意这些俗礼,要不然也不能不告而别。姐姐,莫伤心了。”话到最后,楚昊宇已站在怜玉身侧,抬手将她揽在怀中。
怜玉自幼不知父母,后来得知身份然而父母亲人早就不在,唯有的师父还身受重伤在门中受尽冷落,如今猛然看到自己的亲人,以怜玉的心性竟也有些激动,却也有着掩饰不住的伤感。
好半天过去看怜玉情绪平复下来,楚昊宇张口说道:“看他故意接近我们,我还当又是天刺逆贼来接近本公子呢,看来是我过于小心了,引得姐姐伤心,小七之罪。”
摇摇头,怜玉缓声说道:“怜玉时常梦到母亲,可一直很模糊,看到他,我就想起来母亲的样子了。所以,怜玉心里高兴。”
听怜玉如此说来,楚昊宇倒没有再接口,只是想到母后年迈体弱多病,心底也是一声叹息,还是早日回京吧。一旦她知道自己以身犯险差点命丧太和山,虽不至于禁足,可再想离京可是难喽!
想到这里,楚昊宇猛然想到什么竟是笑了出来,对怜玉说道:“姐姐,母后一定会喜欢你。”
顿时,以怜玉心境竟也被楚昊宇羞的通红,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是惹的楚昊宇哈哈大笑起来,道:“丑媳妇终须见公婆,何况姐姐这等大美人,母后一定会笑得合不拢嘴。”
这么一会儿工夫,怜玉已平静下来,虽不曾开口却是点点头。她与楚昊宇情投意合,然而楚昊宇身份太过尊贵,怜玉自视甚高可终究是一江湖女子,还是谢家儿女,不知道名满天下的太后娘娘能不能够看上自己,现在听楚昊宇如此说来,悬着的心倒放松了下来。
这刻,楚昊宇似猜到怜玉心中所想,神色逐渐下来,缓声说道:“母后性子随和,很好说话的,对我更是百依百顺,姐姐你不必担心。另外,姐姐你生性恬淡,想来不会喜欢深宫内院的生活,我会在九峰山建一院落,你不是喜欢小桥流水吗?我一定会让你喜欢的。”
看楚昊宇如此体贴自己,怜玉心中充满柔情,直觉得自己没有嫁错郎,将脑袋依偎在楚昊宇肩膀上。这刻,时间、清风、流水都缓了下来,似不忍打搅这对恋人。
不知过了多久,怜玉突然抬起头来,道:“公子。”
看怜玉吞吞吐吐眼神闪烁不似她的性格,尤其脸上还有一抹红晕,楚昊宇心底越发好奇,张口问道:“怎么?”
犹豫良久,怜玉终是下定决心说道:“等有了孩子,我养。”说出这句话,怜玉被自己羞的通红通红,却是直直与楚昊宇对视着,丝毫不屈服。
与怜玉对视片刻,楚昊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这事啊……等有了孩子再说吧!”大叫声中,楚昊宇拦腰抱起怜玉,大步走向房间。
429小小童子
怜玉温柔若水,两岸风光秀丽,顺水而下,楚昊宇当真有些乐不思蜀留恋在温柔乡中,甚至不曾注意到曹应玄的离开,或许,他本就不曾融入这个圈子。这日中午,躺在软榻上的楚昊宇突然觉得眼前风光有些熟悉,稍稍思索了下却是笑了出来,道:“要到太湖了,过的真快。”
当日,楚昊宇正是从太湖乘船而上前往圣教,如今一个多月过去,自己又沿江而下再次入了太湖。摇摇头,楚昊宇对坐在一侧的怜玉说道:“姐姐,咱们到太浮山转转,拜见舅舅。”
且不说怜玉不会反驳楚昊宇,孙家孙奕扬与她师父流松相交莫逆也该登门拜访,立即点点头。
叫了一声好,楚昊宇张口喝道:“孙侯,告诉马老一声,去太浮山孙家。”
孙家码头并不大,楚昊宇上次来时候停满船舶,而这次除去小渔船,几乎没有大船。稍稍思索了下,楚昊宇便想到这该与孙延韬老那番话有关,怕是孙家已经封山隐世。望着烟云飘渺的太浮山,楚昊宇心底一阵沉默,孙家贵为大楚四大世家之一影响力非凡,可孙家的隐退并不曾造成朝堂波动,来的潇洒,走的洒脱,或许这才是孙家的底蕴,能屹立千年而不衰的缘由。
看楚昊宇眉头轻皱,怜玉虽不知道原因,却是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掌。感受着美人柔情,楚昊宇突然一笑,洒脱又自得,道:“孙家隐世了。”
怜玉愣了下,自语道:“什么?”
握着怜玉的手掌,楚昊宇张口说道:“孙陈宋钱四大世家,孙家最隐秘极少过问朝堂是非,只在天下大乱时候出世,而且,孙家的阴阳术似乎总能找到天下之主,这千余年来,孙家扶持了五位开国帝王,当真称得上帝师。”
怜玉也曾听过一些孙家隐秘,却没有楚昊宇这么清楚,一时间心底竟有些震惊。此刻,楚昊宇继续说道:“四十年前,天下进入乱世,孙家选中我楚家,这才有了父皇母后的姻缘,可在我记忆中,嫁入我楚家后,母后再不曾回过太湖。或许,这便是孙家祖训,乱世出世,天下太平则封山归隐。”
轻哦了声,怜玉樱唇微张说道:“天下已经太平二十年,孙家归隐,也在意料之中。”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楚昊宇猛然想到什么眼中露出一抹异色,只是他掩饰的很好怜玉都不曾发觉。点点头,楚昊宇更是笑了出来,道:“这么说来,孙家归隐也是好事,我倒希望他们再不要出世。”
等船入了码头,楚昊宇便看到码头上站着一唇红齿白的锦衣童子。童子看去七八岁年纪,通红的脸蛋,一眨一眨的眼睛,看去甚是可爱,只是看楚昊宇走下船,却是装作小大人模样说道:“敢问这位公子可是楚七叔?”
见此,楚昊宇如何不知这童子是来迎接自己的,点头说道:“正是,小不点你来接我们?”话到最后,楚昊宇伸手似要捏他肥嘟嘟的脸庞。
童子正在装小大人,如何肯让楚昊宇捏自己,可惜他一个小不点,如何能够逃出楚昊宇的魔掌?顿时心生不满,脸上的笑容立即散去,眼中也有着不喜,不曾想这个样子更是逗笑两人。
蹲下身子望着小小童子,怜玉脸上浮现起一抹笑意,笑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
看怜玉如此漂亮,尤其她没有捏自己的脸蛋,小不点心里多了些认同,可依旧有些不满,撅嘴叫道:“我不小了,八岁半。”
看小不点如此倔强,怜玉忍不住笑了出来,点头说道:“还真不小了,能帮大人做事,小小男子汉。”
听人家夸奖自己小小男子汉,小不点忍不住笑了出来,可似乎又觉得这个笑容不妥,立即止住笑,大声说道:“五爷爷也夸我懂事,才让我在这里等你们,接你们去松子林。”说到这里,小不点伸手拉住怜玉的手掌,道:“姐姐,你真漂亮,咱们走。”说完后拉住怜玉就走,直将楚昊宇这位正角凉到一边。
楚昊宇下意识的揉揉鼻子,一声苦笑跟了上去,张口问道:“小不点,大爷爷呢?”
听楚昊宇喊自己小不点,这小不点还真懒得理他,发出一声冷哼根本不曾回答。见此,楚昊宇又是一阵苦笑,而怜玉则露出一抹开心笑意,张口问道:“小男子汉,你叫什么?”
虽然不喜楚昊宇,小不点却是真心喜欢怜玉,张口答道:“我叫孙洛,洛都的洛。”
抬手轻拍了拍孙洛的脑袋,怜玉笑道:“原来是小洛啊,怪不得这么聪明懂事呢,长大肯定成为英雄豪杰。”
此刻,孙洛非但没有怪怜玉拍他脑袋,反而一脸兴奋的说道:“当然,等我长大了,就当五爷爷那样的英雄。”
轻哦了声,怜玉却是一脸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不是大爷爷呢?大爷爷可是家主。”
孙洛立即答道:“大爷爷也是英雄,可我更喜欢五爷爷,年少时候就敢一个人闯荡江湖,闯刀山火海杀恶霸纨绔,多威风!哼,还有美人相伴。”说到这里抬头盯着怜玉,孙洛张口说道:“等我长大,也要找姐姐这样的美人闯荡江湖。”
孙洛一个八*九岁的小屁孩,能知道什么是美人?怜玉是真被他逗乐了,脸上都笑出花来,便是楚昊宇,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孙洛终是一个孩子,在怜玉的徐徐引诱下,楚昊宇大概知道了孙家的情况。
孙延韬孙老坐化后,孙家遵从孙老的吩咐再不问世事,家主孙奕修写了几封信传讯朝堂和各大世家就闭关了,而且,孙家的长老、各脉族长也都约好了似的,全部闭关。现在,孙家是楚昊宇的大表哥孙晨辉在主持大局,至于孙奕扬为何要把楚昊宇带到松子林,小孙洛不知道,不过楚昊宇自己倒猜透了几分。
松子林在山林深处,孙洛打小练武也有些吃不消,脑门上浮现起一层汗珠,口中不时喘出粗气。虽然疲惫,孙洛却是拒绝了怜玉的好意硬要自己走,更不要说楚昊宇那厮了。
缓步走在崎岖的青石小路上,楚昊宇能够明白舅舅孙奕扬为何要让孙洛这个小屁孩来给自己带路,他不仅要再给自己上一课,让自己明白再远的路也要一步步走,再就是劝诫自己,一个人武功再高地位再尊贵,有时候也跟小洛一样,是个无知孩童罢了。
摇摇头,楚昊宇一声轻笑后怡然自得的欣赏起太浮山色。太浮山乃是道家名山,以九十九峰二十四景闻名天下,每年都吸引了无数旅客前往游玩,且因为孙家的缘故,不少文人墨客、江湖豪杰在此隐居寻仙问道。身处林中,入眼翠绿一片,而且每一步迈出都有不同的景致,耳中又环绕着清脆鸟鸣,让人心神皆醉皆轻,缓缓中,楚昊宇直觉得天地尽在我胸。
将近两个时辰,三人才赶到松子林,直将孙洛累的两腿发软,若非怜玉在身侧鼓劲,怕他早躺下歇了。见此,楚昊宇抬手将一块玉佩塞进怜玉的手掌。
怜玉明白楚昊宇的意思,笑道:“我家小洛真有毅力,这么远都没叫累,将来肯定是大英雄,给,这块玉佩就是姐姐的贺礼了。”
孙洛本还有些犹豫,然听闻这是送给自己的贺礼,便乐呵呵的接了过去,笑道:“谢谢姐姐。姐姐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成为大英雄保护姐姐。”说到这里挣脱怜玉的手掌,跑向前方篱笆小院,同时大叫道:“五爷爷,小洛回来了。”
篱笆小院内,三间木屋也不知多少年月已经发黄,可一支嫩芽从枯木上抽出,使得木屋散发出勃勃生机融入山林之中。左侧一间屋子四面透风由竹帘隔着,里面有蒲团、茶几,想来是平日待客之所,孙奕扬正坐在其中自饮自酌,一副高人形象,只是当小孙洛跑进他怀中,立即变成了乐呵呵的老爷爷。
扑在孙奕扬怀里,孙洛张口说道:“爷爷,我把他们带来了,喏,姐姐还给了小洛一块玉佩。”
呵呵笑了声,孙奕扬一脸赞赏的说道:“小洛真乖,长大了。”拍拍孙洛的脑袋,孙奕扬又道:“小瑞抓山鸡去了,你去帮他,晚上给你烤山鸡吃。”
听到烤山鸡,孙洛脸上立即有了神采,笑道:“好,五爷爷你等着。”说话间,孙洛一溜烟跑了出去,比兔子都快。
心道这也是一个吃货,楚昊宇却是走上前拜道:“小七见过舅舅。”
此刻,怜玉躬身行了一万福,道:“晚辈怜玉见过孙老。”
打量两人片刻,孙奕扬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小丫头,你可得改口了,流松老弟怎么样?”
看孙奕扬打趣自己,怜玉脸色微红,只是瞬间便恢复正常,再次行礼说道:“师父都是老伤,时好时坏,有劳孙老惦记。”
怜玉说的轻松,然孙奕扬再清楚不过她师父流松的伤势,摇头说道:“流松师弟无儿无女唯有你这么个弟子,只要你平安,他也就安心了。”根本不容怜玉插口,孙奕扬冲楚昊宇笑道:“小七你还真是福泽深厚,区区一月伤势便已痊愈并有所精进,还能够娶这丫头为妻,一定要珍惜。”
楚昊宇握住怜玉的手掌,笑道:“小七明白,绝不让怜玉姐姐受半点委屈,舅舅放心就是。”
点点头,孙奕扬轻笑道:“还站着干什么?进来坐,尝尝我新酿的松子酒。”
430本心
松子酒清澈透明无一丝杂质,散发着松子特有的芳香,闻到便令人心神一爽。端起酒杯,楚昊宇轻呡了口,入口绵甜口感清香后味悠长,尤其是松子的浓郁芳香,回味无穷。
“好酒。”赞叹一声,楚昊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此刻,怜玉也端起酒杯细细品尝起来,品味片刻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轻声说道:“味甜纯香,回味悠长,好酒。”说到这里稍顿,怜玉望着孙奕扬说道:“怜玉早就听闻师父他老人家说过,孙老好酒好茶,今日得见,还真似仙中人。”
孙奕扬不以为意的笑了声,道:“这些年闲来无事,也唯有靠着茶、酒、书来度日,要是再做不好,就贻笑大方了,喜欢就多喝点。小七,你是不是要回京?前行日子舅舅炒了些新茶,给大姐带一些。”
楚昊宇也不推辞,点头说道:“那小七就不客气了,谢谢舅舅。”说到这里,楚昊宇眼珠转动露出一抹调皮笑意,张口问道:“舅舅怎么知道我今天入太湖?莫非掐指一算,就知道我要来?”
怜玉早听闻孙家的神秘,此刻也是一脸好奇的盯着孙奕扬。
自顾笑了声,孙奕扬摇头说道:“要是什么都能算出来,那不成神仙了?小七你也不必套话,是晨辉送来的消息,只不过他不能与你见面。”
不见舅舅说出原委,楚昊宇似懂非懂却不曾问出来,该说的他自会说出来,便岔开话说道:“我就知道瞒不过舅舅你老人家,就像齐天大圣孙侯子,手段再大也跳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心。”
噗嗤笑了声,孙奕扬摇头说道:“你啊,还跟小时候一样调皮,不过,调皮可是好事。”说话同时,孙奕扬端起酒杯细细品味起来。
望着舅舅孙奕扬的享受神情,楚昊宇乐呵呵的一笑拎起酒坛给怜玉和自己各到了一杯,同时说道:“舅舅,你这松子酒不错,送我两坛?”
孙奕扬刚要楚昊宇调皮,他就狮子张大口冲自己讨要松子酒,听的孙奕扬又是一阵大笑,盯着楚昊宇说道:“你啊!”拉长的声音中,孙奕扬神色逐渐平静下来,道:“我孙家弟子修行阴阳术,阴阳术并非多读几本书就能练就,全靠一个悟字,行走天下历经世事尝生活之辛酸苦辣是最好的悟道方法,很多人阴阳术小成后都会入世历练,只是不能打出孙家旗号,若非前些年天下大乱,家族是万万不会允许我们以真名行走江湖的。”
此刻,楚昊宇似猜到了什么,而孙奕扬继续说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就似这天道轮回谁都无法更改。从上一辈开始,我孙家子弟以真名行走天下,这对天下来说就是一个讯号,平静两百多年的天下又要起纷争了,所以,各大世家几大传承都开始积蓄力量,应对天下之乱,甚至从中渔利,而至于我孙家子弟,自然是各方交好的对象,不过,也是各方的眼中钉,欲处之而后快。”
听孙奕扬说到这里,楚昊宇眼中闪过一道光芒,道:“你们行走天下,莫不是在寻找中兴之主?”
孙奕扬也不否认,点头说道:“人自出生命格便已注定,虽有言人必胜天,此话固然不假,可谁又能逃脱命运?就似国之命运,历代*开国帝王,那个不是世之豪杰开辉煌盛世,可终堙没在滚滚红尘之中,无一例外。当年,我孙家共派出七人行走天下寻找中兴之主,九叔正是其中的佼佼者被称为鬼才。各大世家想尽一切办法笼络他,无数江湖豪杰都在设法交好他,只是九叔为人太傲从不藏拙,在有心人的算计下结识仇家无数,以致九婶身受重伤,即便九叔使出禁术也只延长了两年性命,从此闭口不言修闭口禅,直到月前孙老大限之前。”
想过那个老者,楚昊宇也是一声叹息,缓声说道:“孙老告诫,小七一直挂在心上,倒是小七有负孙老嘱托,没能妥善安置那个小孩。”
听楚昊宇说完,怜玉心中生出一丝疑惑,在不空镇时候他之所以会出手救下那小乞丐,正是受孙老的嘱托,可孙老为何要救那个小孩?
孙奕扬似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摇头说道:“他跟着你也并非好事,由他去吧。大限之前,九叔要我孙家遵从祖训封山隐世,再不许插手朝堂、江湖是非,大哥甚至下了严令,找回在外修行子弟。现在,我孙家众多长者,纷纷选择闭关……”话到此处,却是被楚昊宇打断,道:“舅舅你呢?”
孙奕扬并没有回答,反而直直盯着楚昊宇说道:“小七,你可知道他们为何闭关?”
楚昊宇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现在听舅舅问了出来,依旧思索了片刻才张口说道:“莫非因为我楚家?”
孙奕扬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是也不是,不是也是。”看楚昊宇露出疑惑神色,孙奕扬出口解释道:“你父能够成为开国帝王,固是雄才大略众将士奋不顾身,可谢诚呢?丝毫不比你父弱,你父能得天下,亦因为我孙家为你楚家窃取了一丝天地气运,此举犯了天道,我孙家自然要承受恶果。就似九叔,前半生泄露天机太多犯冲天地,以致九婶年纪轻轻便命丧九泉,儿子也没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