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十四章设局 (2)
,道:“王爷重伤,命虽保住了,可现在依旧昏迷不醒,本将已加急传讯京城等圣上裁决,同时也等待御医前来。至于疗伤圣药,本将带了不少,多谢二庄主关心,等七王爷清醒,本将一定将二庄主美意告诉王爷。”
“李将军太过客气。”说到这里稍顿,郭泽星一脸凝重的说道:“将军,京城毕竟太过遥远,一来一回最快也得十几日,不如先找两名圣手为七王爷的疗伤,此事耽误不得。”
李牧岂能不明白郭泽星的意思,刚缓下来的脸色瞬间又寒了下去,沉声说道:“二庄主是指无极观?哼,我家公子正是为无极观所伤,本将如何相信他们?本将可是记得,当年行刺先帝爷的,也是无极观高人,赵氏余孽。”
当年玉机子行刺先帝楚天枫,导致楚天枫身亡,只是楚天枫为一代宗师,楚家不愿天下知道楚天枫遭人行刺而亡,至于无极观,这种事情自然是想方设法隐瞒如何会泄露出去,因此知道此事的并不多。这刻,众江湖豪杰听闻无极观弟子竟行刺先帝,而看无极观又不曾反驳,如何不知此事为真。顿时,众人都将目光放在知机子身上,想看他如何解释。
沉默片刻,知机子突然笑了起来,淡然的笑意没有丝毫担忧反而似徐徐而过的清风,带走夏日的炎热。单掌合十,知机子一声无量寿佛后淡淡说道:“贫道跟你走。”
当知机子的话落下,太极广场又是一静,而等众人反应过来,望向知机子的目光大都有着掩饰不住的钦佩,能够舍弃个人荣辱换取门派安危,还真是好气度,不愧是无极观的掌教,只是不少无极观弟子同时惊呼道:“掌教!”
望着恩师知机子,清虚真人也是一声惊呼,道:“师尊?”后面的话,清虚真人却是说不口,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唯有一声无奈的叹息静静回荡。
听知机子竟能随自己离开,李牧眼中也有异色闪过,望向知机子的目光有过一丝敬佩,沉声说道:“那好,请!”
这次,未等知机子张口,禅机子沉声说道:“师兄,不可。”
瞬间,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禅机子身上。抬步落在知机子身侧,禅机子张口说道:“师兄,自始至终,都是李将军一面之词,若七王爷根本不曾受伤呢?楚家龙卫高手名震天下,七王爷为大楚亲王,出入都有龙卫高手随行,悟元师叔武功再高,怕也伤不了七王爷吧?”拉长的声音中,禅机子一声无量寿佛后接着又道:“师兄,禅机倒是觉得,悟元师叔的死颇为奇怪。悟元师叔向来嫉恶如仇,老一辈谁人不知,如何会行刺七王爷?而且,师弟担心师兄此去如空机子师弟一样,一去不复返。”
禅机子的话确实有道理,尤其是无极观众弟子,不管他人怎么认为他们一个个已经信了,这是朝廷的阴谋,绝对去不得。
大叫了声对,阳机子闷声说道:“师兄,禅机师兄说的对,去不得。”
随着阳机子的话,很多无极观弟子都张口说道:“掌教,去不得。”
看无极观众弟子情绪高涨,李牧发出一声冷哼,响彻整个广场,而后直直盯着禅机子说道:“你是指本将说谎?”
轻摇脑袋,禅机子神色平淡的说道:“贫道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好一个就事论事,无极观还真是人才辈出啊!”拉长的声音中,李牧扭头望向知机子,冷声说道:“你走还是不走?”
顿时,太和宫又是一静,一个个都将目光放在知机子身上,想看他如何作答,可就在死一般的沉寂之中,有尖锐的声音响起,叫道:“掌教,不好了,朝廷大军攻上来了。”
如此寂静的太极广场上,众人自然听到了青衣道人的话,可一个个还愣在原地似不曾反应过来,亦或不敢相信。
很快,一少年道人便飞奔至知机子面前,跪拜道:“启禀掌教,有官兵攻了上来,不少师兄弟被杀,快到山门了。”
看到少年道人手臂上血淋淋的口子,不少人都迷惑起来,不知道究竟该信谁,可就在此刻,禅机子大声喝道:“师兄,朝廷果真是想将我无极观连根铲除。哼,即便七王爷真的受伤,也不可能在如此短时间调遣大军攻山,李将军?”
听闻大军围山,李牧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盯着禅机子问道:“真是大军攻山吗?”
似在回应着李牧的话,太和宫大门口已经传来杀喊声,其中还夹杂着兵器交击声,其中更有一人大喝道:“杀光无极杂毛,为七王爷报仇。”
这一声大喝响彻整个太极广场,也让众人瞬间沸腾起来,其中更有人大叫道:“朝廷想要杀我们,冲啊!”
“放肆,无极观行刺亲王祸乱天下,杀!”也不知谁叫喊出来的,可广场上已亮起了兵刃,其中更有鲜血飞溅,如此鲜艳、耀眼。
这骚乱并非一处,足足几十处,且很快扩大使得整个广场沸腾起来,很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也只能拔出兵器保命。这刻,太极广场一乱成了一锅粥,并冒着热腾腾的热气,鲜血。
似笑非笑的盯着李牧,禅机子张口问道:“现在,李将军怎么说?”
李牧并没有回答,而知机子一声幽幽叹息后张口问道:“禅机师弟,你这是为何?”
听到知机子的话,无极观众多殿主、长老还没能明白过来,一个个颇为疑惑的望着两人,而在众多师兄弟的注视下,禅机子并不回答反而张口问道:“你说呢?”
众人能够从无极观数千弟子脱颖而出成为殿主、长老威震江湖,那个不是心智高绝之辈?听到禅机子的口气,如何能不明白一切都是禅机子在作怪,只是想到相处一甲子的师兄弟竟然是天刺逆贼,众人脸上都充满震惊、不敢相信。
怒瞪着禅机子,阳机子圆睁的双眼充满怒火,大喝道:“师兄,原来都是你在搞鬼?”
禅机子也不否认,反而一脸得意的说道:“楚昊宇重伤,太和宫被毁,明日江湖上就会传出,无极观被楚家灭掉,下一个就是天龙寺,你们说江湖会如何,天下人又怎么想?想来,这天下又要乱了。”
阳机子本就是火爆脾气,听到禅机子的话再看着他得意洋洋的表情,怒喝道:“我先灭了你这欺师灭祖的家伙。”大喝声中,阳机子提起拳头扑了上去,只是到禅机子身前却从半空跌落,发出噗通一声巨响。
看到阳机子的目光,无极观众人大都吃了一惊,而阳机子更是怒问道:“你敢下毒?”
禅机子不以为意的轻哼了声,脸上充满大局在握的得意,张口说道:“下毒?下毒怎么能瞒过你们这些老江湖,众位师兄也不必运功驱毒,是千金难求的安魂香。”
众人都是老江湖,再清楚不过安魂香的功效,一个个都目光不善的盯着禅机子,而一名与禅机子是生死之交的长老更是怒指着禅机子说道:“禅机,你……”
望着相交近一甲子的好友,禅机子眼中有过一丝不忍,沉默片刻张口说道:“寒机师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我自幼一起学艺,武功有成又一道闯荡江湖,经历多少腥风血雨。禅机记得清楚,你替我挡了致命一剑却伤了筋脉,不然以师兄你的天资,起码也是先天高手。师兄,你一直把我当做亲弟弟护在身后,禅机也一直将你当做亲哥哥,可是,可是,”犹豫片刻,禅机子似在突然间有了决定,眼中射出一抹狠色,沉声说道“那一场暗杀是安排好的,只为师弟我能执掌玉虚殿。”
“什么?”怒瞪着禅机子,寒机子张口却是说不出话来,消瘦的身躯却是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371血染太和
这个秘密压在禅机子心头几十年,今日终于说了出来,还是在这种情况下,禅机子此刻竟有些疯狂,直直盯着寒机子说道:“师兄,那场暗杀,我当时真不知情,后来知道了却不能说,更不敢告诉你。这些年,师弟一直愧疚在心,每天晚上闭眼都是你浑身鲜血的站在我面前,笑我骂我提剑杀我,我不敢睡啊!”话到最后,禅机子眼中更有眼泪流下。
寒机子年少时候也是无极观有名的天纵之才,然而筋脉受损无法打通任督二脉,不然无极三子怕就要再加上一子了,不过受伤多年尤其是年岁增大,寒机子早已将此事放下。从最初的震惊、伤心回过神来,寒机子一声叹息后张口说道:“师弟,记得师父抱你上山时候,你瘦骨嶙嶙浑身是伤,当我递给你一个馒头看你狼吞虎咽的样子,师兄就在想,以后将你当做亲弟弟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所以,那一剑,师兄从没有后悔过,以前不后悔,现在不后悔,以后也不会后悔。师弟,放下吧,听哥哥一声劝,我们都是行将就木的老头了,天下事就交给天下人,收手吧!”
在寒机子低沉的话语声中,禅机子脸上有过一丝迷茫,只是听到猛然响起的杀喊声,禅机子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直直盯着寒机子说道:“师兄,师弟根本没有回头路,而且,今日还要拿诸位师兄的人头一用。”说到这里,禅机子脸上已看不出了任何情绪,冷声说道:“太和宫,不过一宫殿罢了,我无极观的兴衰、传承,都在诸位师兄弟身上,所以,唯有要了诸位师兄的性命,无极观才算灭亡。”
话到最后,禅机子抬手拔出长剑,对寒机子说道:“师兄,你别怪我,要怪,就怪这天下吧!”冰冷的声音,寒机子挥剑斩向寒机子,打算先将寒机子斩杀,斩断自己心中唯一的不忍。
瞬间,禅机子的长剑已落在寒机子的头顶,然而就在此刻,一声幽幽叹息传来,令禅机子的身躯巨震。
开口的是易元子老道,当然,能让禅机子心神激荡的并非他的声音,而是这声音中的内力,如洪钟大吕直逼心魂,同时间,清虚真人已经出现在寒机子身侧,挥动真武剑将禅机子这一剑挡了下来。此刻,禅机子根本无心与清虚真人争斗,直直盯着易元子说道:“你没事?”
以可悲可叹的目光望着禅机子,易元子缓声说道:“悟元师弟尚且是赵家暗影,贫道岂能不防?禅机,收手吧!”
此刻,知机子也开了口,道:“师弟,收手吧!”
看知机子一点事情都没有,禅机子如何不知他也没有中安魂香。先是一愣,禅机子随即便大笑起来,疯狂的大笑声中,禅机子大叫道:“没想到啊,你们为引我出来,竟不惜血溅太和宫,不惜众师兄弟中毒。”
也确是如此,这不过一盏茶工夫,太极广场已经乱作一团,到处都是厮杀,有人甚至不明所以就被杀,以致很多人见人就杀,只为保住一条自己性命。流淌的鲜血,遍地的尸骨,如此凄惨,而且一队军士已攻入太和宫,所过之处一片血腥,升腾的火焰,血一般红。
望着这一幕,禅机子眼中有过一丝疯狂,扭头盯着李牧问道:“七王爷呢?”
“本王在此。”平淡的语气之中,李牧身后一着甲小将站了出来,摘掉头盔,不正是楚昊宇?只是此刻,楚昊宇脸色苍白几乎没有血色,一双眼睛也显得黯淡无光,想来受伤不轻。
在众人的注视下,楚昊宇盯着禅机子说道:“用刘铭鼎诱使本王前来太和山,借苏青青挑起正魔两道纷争,然后出手斩杀本王,最后借军队之名灭掉无极观,从而引乱江湖祸乱天下,阁下好心计,只是,”拉长的声音中,楚昊宇似笑非笑的问道:“这真是你禅机子的手笔?”
虽知道楚昊宇重伤不能动武,可在楚昊宇的注视下,禅机子心底还是一虚,目光闪烁不敢与他对视,只能厉声喝道:“怎么?若不是悟元师叔没能取你性命,即便你们识破此局又如何?”
确实如此,这个局,禅机子想要斩杀楚昊宇,而楚昊宇则想诱他出来,对此两人心照不宣,只是最后关头楚昊宇侥幸躲过一劫,不然即便知道有阴谋,朝廷也要拿无极观开刀。
楚昊宇也不反驳,反而点头说道:“本王相差悟元子甚多,完全是侥幸才保住一条性命,不过,不管怎么样,本王活了下来。”根本不容禅机子插口,楚昊宇接着又道:“禅机子,有几个问题,本王一直疑惑的很,不知禅机子你能否解惑?”
盯着楚昊宇,禅机子张口说道:“你是想知道雷师弟的死,孔不凡的尸体,还有在太和镇,谁下的毒吧?”
点点头,楚昊宇却是接口说道:“月前,小洪山驿站,是谁出手?阁下,明显还没有哪等功夫。”
禅机子并没有立即回答,与楚昊宇对视片刻张口说道:“真想知道?下去问阎王吧!”说话同时,禅机子挥剑扑向楚昊宇。这一剑,凝聚了禅机子全部修为,只为杀敌没有丝毫自保。或许,他已在求死。
看禅机子出剑,知机子一个闪身便出现在楚昊宇身前,七王爷已经身受重伤,他万万不会再允许楚昊手受到伤害,而同时间,清虚真人、李牧两人一刀一剑扑向禅机子。
瞬间,清虚真人手中真武剑便斩在禅机子后背上,而且还不曾结束,在禅机子吐血同时,李牧一刀将禅机子的脑袋劈成两半,通红的鲜血,白乎乎的脑浆,看到众人一脸不忍,可又唏嘘不已,尤其是寒机子,本就苍老的脸庞瞬间老了不少,昏花的眼中更有泪水流淌。
看禅机子身死,知机子也是一声叹息,却是转身望向楚昊宇,笑说道:“七王爷,这是两颗大还原丹,有助你恢复伤势。”
这刻,无极观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楚昊宇身上,想知道他是否会收下这两颗大还原丹,若是不接……
沉默片刻,楚昊宇突然笑了出来,道:“那本王就谢过真人了。”接过两颗大还原丹,楚昊宇更是退到一侧,其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这混乱要无极观自己解决,见此,不少人都松了口气,然知机子心底却是一声叹息。
楚昊宇借机引出天刺逆贼不说,同时还要无极观出手清理天刺逆贼,而且这场混乱让无极观颜面扫地,短时间根本不能恢复过来。七王爷还真是好心机,帝王家,果真没有易于之辈,心底如此想着,知机子却是冲楚昊宇点点头,而后出口喝道:“住手!”
平淡的话语却夹杂了无上内力,瞬间响彻整个广场,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武功低下之辈,甚至被震的嗡嗡响。根本不待众人反应过来,知机子接着又道:“天刺逆贼行刺七王爷却嫁祸我无极观,从而引起江湖混乱祸乱天下。诸位都是世之俊杰,千万莫被天刺逆贼所惑。无极观众弟子听令,谁再敢出剑,杀!”
最后一声大喝,包含了知机子一甲子苦修悟得的无上剑道,犹若一柄出鞘的绝世宝剑,令人望而生畏。
听到知机子的话,偌大的太极广场瞬间静了下来,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此刻,不少人甚至借机溜走,而不见无极观阻拦,越来越多的江湖侠少准备离开,生恐再有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不过,也有人大喝道:“朝廷与无极观联手,准备各个击破,大家不要相信他们……”话不曾说完,却有一柄长剑凭空斩来。
出手的是清虚真人。手持真武剑,身穿两仪道袍,身在半空的清虚真人犹若神兵天降,说话之人竟连一招都没能接下来,被清虚真人秒杀,而清虚真人似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淡淡说道:“胡言乱语挑拨是非,该杀!”
或是震惊清虚真人的威势,广场上又是一静,此刻,知机子接着说道:“今日是老道退位大典,诸位能不远千里而来,老道感激不尽,然老道识人不明造成今日之乱,令诸位血染天柱山,贫道有愧大家。”说话间,知机子更是躬身冲众人行了一虚礼,而后扫过众人一眼又道:“今日,老道恳请诸位暂且离开,等将此间事处置妥当,我无极观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给江湖一个交代。”
知机子的话静静回荡在广场上,此刻,了因大师一声阿弥陀佛站了出来,冲知机子说道:“贫僧相信师兄,暂且告辞。”又是一声佛号过后,了因大师带领天龙寺众僧离去。
见此,郭泽星也站了出来,道:“真人,郭某也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拜访。”冲知机子行了一礼,郭泽星却又走到楚昊宇身侧,张口说道:“七王爷,这颗生机丸你收好,他日有空,可到我藏剑山庄坐坐。”
因郭振星和郭颖两人,楚昊宇与藏剑山庄有着说不清理还乱的关系。点点头,楚昊宇轻笑道:“谢过郭老好意,本王心领了,他日有缘再聚。”
这次,还未等郭泽星张口,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郭书杰倒是发出一声冷哼,冷声说道:“还是不见的好。”说完后拂袖离去,看的众人面面相觑。
心底苦笑,郭泽星却是赶忙说道:“七王爷,书杰就是这个性子,你勿怪、勿怪,告辞!”抱拳行了一礼,郭泽星转身离开。
此刻,魔教宫仇伸了个拦腰,戏谑的说道:“好戏收场,散场喽!”说到这里稍顿,宫仇一脸嘻嘻的盯着知机子问道:“老道,你不会打算封山吧?”根本不待知机子回答,宫仇大笑着离去,看到无极观众人一个个直咬牙。
看天龙寺、藏剑山庄和魔教先后离去,众多江湖人大都选择了离开,不过,厮杀还在继续。天刺为挑起这场混乱,派出大量人马扮成官兵攻山,可刚冲进太和宫便被戒律堂弟子包围。虽然被围,形势也已明了,可这些刺客依旧悍不畏死的冲向无极观,便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看去极其惨烈。
今日,注定要血染天柱山。
372封山十年
当月光透过云朵洒在大地,清冷的天柱山上死寂一片。太极广场上的尸体早就抬走,鲜血也已冲洗干净,可是被天刺烧掉的房屋大殿,残壁断瓦,是怎么都遮不住的。
天柱峰后山半山居,无极观精英弟子将这里守的飞鸟难进,只是半山居周围十丈却不见人影,因为孝王楚昊宇、无极观知机子几人正在商讨要事。
大堂内,楚昊宇盘膝坐在左侧,他身侧是鹰卫副统领袁放,而对面则坐着知机子,知机子两侧分别是易元子和清虚真人。
沉寂之中,知机子率先开口说道:“七王爷,袁统领,这次害七王爷重伤甚至引乱天下,乃是我无极观之过,所以,贫道会封山十年。”
虽早有猜测,然而听知机子亲口说来,楚昊宇还是愣了下,可终是点了点头,道:“也好。”
此刻,易元子开了口,道:“七王爷豁达大度,贫道佩服!”单掌冲楚昊宇行了一礼,易元子接着又道:“先是玉玑,而后又是悟元和禅机,没想到我无极观竟成了藏污纳垢之所,有如此多天刺逆贼,唉!”低沉的叹息声中,易元子摇头说道:“正是我无极观识人不明,才有今日之乱,我无极观也该封山自省。”
楚昊宇清楚没有易元子所说这么简单,却也不点破反而张口说道:“前辈深明大义,小子佩服!”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一声轻笑后张口说道:“不过,小子却一定要找出天刺逆贼。”
知机子几人都明白楚昊宇的意思,你可以不出手,但要把知道的说出来,这也是楚昊宇留在无极观的缘由之一。无极观流传千年而不衰,又有隐藏在暗暗查江湖甚至朝堂,定然知道很多事情。
不见知机子和易元子回答,清虚真人如何不明白两人的意思,交由自己决断,同时也为让自己能交好朝廷,交好楚昊宇这位亲王。所以,清虚真人很快就有了决断,道:“七王爷,袁统领,两位可自行查阅典籍,只是,还望两位莫带出天柱峰。”
楚昊宇和袁放都听出了清虚真人的意思,虽不能带走却没有限定时间,只要你时间足够,哪怕你看完都可以,至于能不能找出天刺逆贼,则与他们无关。
轻笑了声,楚昊宇张口说道:“如此说来,本王怕是要打扰一段时日。”
清虚真人立即接口说道:“七王爷能够留下,是鄙观的荣幸,何来打扰一说?而且,山中有几位岐黄高手,七王爷在我太和山受伤,我无极观自当为王爷疗伤,便是师尊,也是丹药高手。”
这次楚昊宇倒没有拒绝。他再清楚不过自己的伤势,若不是最后关头孔若灵将悟元子斩杀,以他生命为代价的最后一剑绝对不是楚昊宇所能够承受的,可即便如此,五脏六腑皆伤,经脉更是乱成一团糟,短时间根本无法恢复,更不要说与人动手。
点点头,楚昊宇张口说道:“久闻太和山为道家圣地,本王也小住一段时日,沾沾仙气。”
听楚昊宇如此说来,知机子脸上浮现起一抹笑意,道:“久闻七公子调皮,老道今日算是见识了,嘿嘿,要老道说啊,还是调皮的好!”
望着知机子纯净犹若孩童的眼眸,楚昊宇哈哈笑了声,道:“真人所言甚是,小子也觉得,还是年少的好!”
知机子也是一声大笑,道:“如此说来,老道更要多找七公子聊聊。”说话间,知机子已站了起来,道:“七公子,时辰已经不早,你有伤在身,还是早点休息。这手卷,应该有助公子疗伤,公子没事可以看看,告辞”话到最后,知机子抬步离去,而易元子和清虚真人也纷纷告退。
送几人出门,楚昊宇才将目光放在薄薄的书卷上。书名无名,署名知机子,望着无名二字,楚昊宇不由想起那句道家名言: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这刻,楚昊宇似明白为何叫无名了。随手翻了几页,楚昊宇脸上露出有趣神色,这竟然是知机子一生的武道心得、剑道体会和大道感悟,如今却交给自己,呵呵……
很快,楚昊宇便将书卷放下,望着袁放说道:“怎么样?”
躬身行了一礼,袁放张口答道:“启禀公子,属下已将前来观礼之人全部记下,尤其是引发骚乱之辈,这就传讯京城详查。另外,属下安排两名老手,跟踪离开的天刺逆贼,想来不久就会有消息。”
点点头,楚昊宇接着说道:“本王会在太和山呆上一段时间,你这些日子前往仔细查探,若是人数不够,传讯四叔再派人过来,一定要切查的典籍。”
袁放微微躬身答道:“属下明白。”说到这里望着楚昊宇,袁放张口说道:“王爷,时候已经不早,你早点安歇,属下告辞。”
看袁放就要离去,楚昊宇却是将他叫住,道:“慢。袁统领,这本道德经是孔不凡交给孔若灵的,你看看有没有特别之处,随后将消息传出去。自明日起,你专心查探典籍。”
袁放明白楚昊宇的意思,泄露消息看看能够钓起大鱼。举起双手恭恭敬敬的接过楚昊宇递来的道德经,袁放躬身答道:“属下得令。”
当袁放离去,楚昊宇并不曾休息,而是拿起了知机子的手卷细读起来,不觉间一夜已经过去。看到天际那抹光亮,楚昊宇才放下书卷走了出去,随便寻了个石头盘膝坐下,开始运功打坐。随着天阳决的运转,至刚至阳的真阳气息涌入楚昊宇筋脉,只是筋脉受伤,真气的流动犹若根根银针刺入身体,疼的楚昊宇额头上有汗珠冒出,可也只能咬牙坚持着。
剧烈的疼痛,没过多长时间,汗水便将楚昊宇湿透,整个人看似刚从水中捞出来,然而天阳决也不过运行一个周天而已。坚持两个周天,楚昊宇胸口突然一热,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昏倒在地。
看楚昊宇吐血昏倒,站在一侧的李牧立即跑了过来。抱起楚昊宇同时,李牧张口喝道:“来人,快传知机子前辈,就说七王爷吐血晕倒。”
楚昊宇在此疗伤,无极观自当保护他的安危,周围隐藏了数十名无极观高手,根本无需李吩咐已有人飞奔太和宫。
没过多久,知机子便飞奔而来,似缓实快的脚步,根本不是报信高手所能比拟的。替楚昊宇把过脉,知机子张口说道:“无妨,七王爷运功疗伤却是牵动伤势,并无大碍,现在,七王爷应该多歇歇。”说话间,知机子将一颗丹药喂入他口中,而后又道:“让七王爷安心睡一觉,莫要打扰。”
听知机子如此说来,李牧也只能退至门外,然挺拔的身躯,想来任何人进入都要先经过他的同意。
楚昊宇这一觉,一天一夜过去都没能醒来,不过脸色也是变化不定。沉睡中,楚昊宇做了无数个梦,梦到了父皇母后,梦到了方玉小晨晨,也梦到了宋玥郭颖;梦到幼时玩闹的情景,梦到了四哥吐血的场面,也曾梦回沙场。每一个梦,都能让楚昊宇神色为之变化,或喜或悲,或笑或哭,甚至掉泪,让前来照顾他的孔若灵心底充满好奇,眼前这个男人究竟经历了多少,他在梦中又为谁而流泪。
当眼泪散去,楚昊宇的脸色逐渐平静下来,嘴角甚至挂起淡淡的微笑,婴儿一般纯净、知足,或许,睡梦中他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看到楚昊宇的笑容,孔若灵沉默片刻后突然笑了起来,或许,这才是他最真实的自己。
当夕阳西下映出满天云霞,沉睡两天一夜的楚昊宇终是睁开了眼睛,而入眼便是孔若灵的皎若秋月的面庞。
该是察觉到楚昊宇的目光,孔若灵扭头望了过去,而入眼便是楚昊宇的目光。对视片刻,孔若灵出口说道:“七王爷,你醒了。”
点点头,楚昊宇并没有立即张口,思索片刻似在回忆自己怎么躺在这里。很快,楚昊宇便回过神色,坐了起来同时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我又睡了多长时间?对了,若灵姑娘,你不也被悟元子所伤?”
孔若灵张口答道:“七王爷,你已睡了整整两天,现在是酉时一刻。”说到这里稍顿,孔若灵转口说道:“若灵受伤并不重,又蒙师祖赐下百灵丹,伤势已好了大半,特意前来照顾公子。公子,你稍等,知机子师伯命人熬了参汤,要你醒来喝掉,若灵这就拿来。”
孔若灵出去没多久便走了进来,而最前方却是知机子。冲楚昊宇笑了笑,知机子张口说道:“七王爷你醒了?先将这碗参汤喝下。”
闻着浓郁的药香味,楚昊宇如何不知里面加了不少灵药,何况楚昊宇也有些饿了。一碗参汤下肚,楚昊宇脸上终有了丝血气,而知机子则张口说道:“七公子,你伤在筋脉,只能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若是伤了道基,可就得不偿失,而且,受伤也未必是坏事。”
望着知机子,楚昊宇颇为好奇的问道:“怎么说?”
淡然一笑,知机子张口说道:“不破不立。现在公子筋脉受损无法运功,何不暂放弃武道,借机体悟身之道,潜修天之道?”
楚昊宇时常听说天道,突破天人境后更是对天地之道颇有领悟,甚至刻意追求一番,却是没有丝毫结果,现在听知机子如此说来不由起了兴致,道:“还请真人赐教。”
373天鹰令
楚昊宇受伤的消息,长了翅膀似的飞进京城。萧府,看到袁放加急传回的消息,以李世信的心境也是脸色数变,甚至有几分害怕。不敢有任何迟疑,李世信急速飞奔向后院书房。
书房内,楚坤依旧埋头在厚厚的卷宗内,该是听出李世信脚步间的急促,楚坤才抬起了头来。在楚坤的注视下,李世信也不废话,直接说道:“四爷,无极观悟元子是天刺逆贼,出手行刺七王爷,七王爷重伤,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听说楚昊宇被行刺且重伤,楚坤灰白的眼中猛然爆射出两道寒光,只是瞬间便黯淡下去,冷声说道:“详细说来。”
望着楚坤,李世信张口说道:“消息是袁统领十万火急传来的,也不是很详细,只言七公子想借机将天刺逆贼引出来,却是遭无极观悟元子暗杀重伤,而根据七公子推测,天刺逆贼要在清虚真人的接任大典上对无极观下手,然后挑起无极观与朝廷的纷争,从而祸乱天下。”
楚坤并没有立即接口,思索片刻摇头说道:“小少爷还是太心急了啊!”拉长的声音中,楚坤接着又道:“无极观名镇天下千年,清虚真人的接任大典,定然有无数江湖人前往观礼,怕天刺逆贼将江湖都算了进去,一旦出现骚乱,绝对是满地血腥,然后嫁祸朝廷,此事,少爷太过冒险了。”
李世信点头说道:“四爷所言甚是,不过七公子已经识破此局,想来有应对之策。属下倒觉得,天刺逆贼此局手笔太大,定然有所疏忽,我们可借机追查天刺逆贼。”
楚坤也想到了这点,便点头说道:“你调一批老手过去,小少爷以身为饵,怎么也要揪住天刺的尾巴。”说到这里发出一声叹息,楚坤又道:“悟元子修道一甲子,武功深不可测,想来小少爷伤势不轻,我这就入宫面圣,请圣上定夺。”
看楚坤站起身来,李世信忙张口说道:“四爷,还有一事。袁统领传回消息说,我天卫可能有内鬼。”
对于这种消息,楚坤一点也不意外,可目光中依旧有寒光闪过,道:“查,不管是谁,一查到底。”
听知机子谈天论道半宿,楚昊宇并不再刻意运功修复筋脉,每日或与知机子喝茶闲聊,或一个人游走山水之间,而暂失武功,楚昊宇还真发现以往不曾注意的东西。
匆匆就是两三日过去,楚昊宇的伤势虽没有好转却是稳定下来,再不会时不时的感到疼痛。这日,看了半天书的楚昊宇刚准备出去走走,孔若灵却是走了进来,道:“公子,家父家母想见你一面,关于家祖。”
若非顾忌楚昊宇的伤势,孔采薇早就来了,能够拖到今日已是不易。楚昊宇再非不通人情世故的那个公子哥儿,自然明白这点,何况这几日相处,楚昊宇对孔若灵颇有好感不忍驳她,便点头点头说道:“正好,我也有问题想请教令母。”
孔若灵丝毫不意外楚昊宇这个回答,却还是行了一礼,道:“若灵谢过公子。”
很快,两名身着道袍男女便走了进来。男子身材魁梧手掌宽大,相貌普通甚至有些憨态,尤其是站在才貌双绝的孔采薇身侧。孔采薇与孔若灵长相极为相似,一样的明眸皓齿,一样的冰肌玉骨,咋一看去还像似姊妹俩,然已过不惑之年的孔采薇雍容大方、体态丰盈,那种成熟风情是孔若灵所不能比拟的,不过,孔采薇却少了女儿孔若灵那种清水出芙蓉的灵动神韵。
看到楚昊宇,松鹤真人和孔采薇同时冲他行了一礼,道:“草民夫妇见过七王爷!”
望着两人,楚昊宇点头笑道:“本公子久闻贤伉俪大名,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还真是一对神仙侠侣,让人羡慕。请!”
松鹤真人和孔采薇也没有推辞,再次行礼道谢后便坐了下去,孔采薇更是直接说道:“七王爷,我们夫妇今日前来的目的你也知道,还望七王爷实情相告,贫道感激不尽!”
楚昊宇也没有废话,将当日的事情讲了遍,而后更是实言说道:“至今,本公子也没能查到孔老先生的遗体,而黑衣魅影身法诡异,真气至阴至寒,那只白猫,是猫与狐狸生下来的异种,能挡本王一击。孔女侠若要追查此事,千万小心。”
孔采薇单掌合十冲楚昊宇行了一礼,道:“贫道先谢过王爷,只是家父身亡,为人子女,怎么也要替家父报仇,再不济也要寻回家父尸首,令父亲大人叶落归根。”
来寻找楚昊宇之前,孔采薇已从书信中得知父亲孔不凡消失近月,今日听楚昊宇如此说来已是信了,同时也下定决心出山寻找父亲的尸首落叶归根。
看孔采薇的神情,楚昊宇已猜到结果便不再出言相劝,反而张口问道:“孔女侠,听若灵姑娘讲,去年孔老先生曾叫贤伉俪回去了趟,还给若灵姑娘带了本道德经,不知孔女侠可曾发现异样?”
思索片刻,孔若灵缓声答道:“家父乃是传统的儒生,若非师尊出面,根本不会同意我入山修道,贫道每隔几年回家一趟,几十年来少有联系。收到家父手信,贫道亦吃了一惊,还当家中出了大事,匆忙赶了回去。回去后,家父依旧是老样子,不咸不淡,没有任何异常,唯独回山时候,送了本道德经,明言送给小女若灵。”
看到母亲询问的目光,站在她一侧的孔若灵出口说道:“母亲,在七王爷手中。”
顿时,孔采薇便扭头望了过去。点点头,楚昊宇张口说道:“当日,孔老先生清醒后的半句话令人疑惑,听闻孔老先生曾赠送若灵姑娘道德经,便借来一观。孙侯。”
当楚昊宇的叫唤落下,孙侯便走了进来,手中还捧了本道德经,正是孔若灵那本。望着三人,楚昊宇轻笑道:“若灵姑娘,原物奉还。”
听着楚昊宇的口气,已修至明心见性的孔若灵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能从他脸上看出他是否从中找到什么。心中虽有万般想法,孔若灵却是将书卷接了过来,同时说道:“公子太过客气。”
自顾一笑,楚昊宇望向了孔采薇,道:“孔女侠,若有发现,请务必通知本王,本王也好奇的很。这令牌,孔女侠可收下,只要挂在腰间,自有人与你们联系,若有需要,也可找他们。”
纯银的令牌,一面雕着一头栩栩如生的雄鹰,背面则刻了个硕大卫字。天鹰令,既是鹰卫的身份令牌,也可调动鹰卫、官府甚至军队,至于多少,则要看颜色了。黑色天鹰令,执掌一府,相当于从五品的知州;银色则执掌一道,如河北道、山南道,楚家江山也仅有十一道,可知稀少。至于金色天鹰令,总共三块,为一正两副两位统领拥有。
孔采薇明显知道这些,看到银色天鹰令,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便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的松鹤真人,脸上也有过一丝动容,意外楚昊宇这份重礼,不过终没有出声,而是扭头望向孔采薇,由她决断。
犹豫片刻,孔采薇站起身来冲楚昊宇行了一礼,道:“贫道谢过七王爷,等此间事了,定亲送至王爷手中。”话到最后,孔采薇双手恭恭敬敬的将天鹰令接了过来,而后又道:“王爷有伤在身,我们夫妇就不再打扰,告辞。”
看孔采薇和松鹤真人离去,楚昊宇露出一个有趣神色,淡淡说道:“做好了吧?”
一句无头无尾的话,孙侯却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微微躬身答道:“回公子,都做好了。”
点点头,楚昊宇张口说道:“传令下去,小心监视,千万别出意外。”
“小的明白。”躬身一拜,孙侯缓步退了出去。
思索片刻,楚昊宇起身却没有出去,而是走进了侧房。道家虽不似佛家一味克制七情六欲却也追崇苦修,客房内一桌一椅一床很是简单,唯一的装饰便是墙壁上的字画,天道酬勤。四字古朴厚重,隐隐约约带着剑意,想来是前辈名家所留。扫了四字一眼,楚昊宇便将目光放在床榻上,苏青青正躺在其上。
几日过去,苏青青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好在脸上没了痛苦神色,偶尔间还露出一抹纯真笑意,似做了个美梦。看到苏青青的笑容,楚昊宇也轻笑起来,脑海中更是想起知机子的话。
“毒门弟子修炼毒经,毒经讲究引毒气入体,以毒性来增加修为,就似我们平日练功吸纳天地灵气。因此,毒经最讲究循循渐进,就像个小孩,突然得到深厚内力非但无益反而会爆体而亡,若是碰到剧毒承受不了,怕就要将自己毒死,这便是魔教的魔性所在。不过大道殊途同归,毒经修炼到最后,亦在感悟天地,就像桶仅能盛一桶水,而湖却能盛一湖水,高下立判。苏姑娘年纪轻轻毒功已经小成,这桶水已经满了,这次受伤故意打破牢笼不破不立,能够承受住便是突破,不然,毒气反噬而亡。而且,七公子千万别想着惊醒她,除非毒门老怪物,外人谁也帮不了她。”
因为知机子这番话,楚昊宇才没有试着运功惊醒她,尤其是前两日,苏青青的身躯竟卷缩在一起颤抖不定,凝脂若玉的肌肤上更后黑气冒出,看去极其骇人。这两日,苏青青倒稳定下来,想来已经突破,不然怕是找阎王吵架去了。
望了苏青青片刻,楚昊宇突然想起了怜玉,也不知她最近怎么样?想到怜玉,楚昊宇心中竟感到一种思念,一种牵挂,一个与他没有什么深交却是深深吸引着他,并令她思念、牵挂的人儿。
沉默片刻,楚昊宇突然有了决断,等苏青青醒来,就前往七情谷。此念一起,楚昊宇便离开屋子,在山腰上弯弯曲曲的小路上踱起步来。
374京中来信
不觉间,太和宫那场血腥已过去五六天,无极观终是安抚下前来观礼众人,却也忙的各殿殿主一众长老身心疲惫。此事与楚昊宇无关,不过他也有烦心事。
整整七日过去,苏青青还没能醒来,楚昊宇甚至感受不到她的呼吸,至于他自己,在知机子一众岐黄高手的调理下,五脏六腑已好的七七八八,可筋脉依旧是一团糟,真气连一个大周天都运行不了,唯独袁放那边,收获不小。
握着袁放整理出来汇集成册的资料,楚昊宇已枯坐了数个时辰。手卷并不厚,楚昊宇早就看完了,甚至牢记在心,只是在想着如何处理罢了,孙侯数次添茶都没能将他惊醒。突然,听到屋外熟悉的声音,楚昊宇先是一愣,随即便笑着迎了出去。
还真是熟人,龙卫莫凡、魏正阳,一天人境巅峰高人,一先天高手,只是此刻,两人脸上充满风尘。想想也是,从京城至太和山数千里路,两人仅用四天便赶了过来,怕是睡觉时间都没有。
望着两人,楚昊宇先口说道:“还真是莫老、魏老,辛苦两位了。还不倒茶,请!”
面对楚昊宇,莫凡和魏正阳可不敢失礼,立即抱拳行了一礼,道:“见过七王爷。”
自顾一笑,楚昊宇摇头说道:“二老又不是不知道小七的为人,怎么如此客气,快快进来喝杯清茶。”
听楚昊宇如此说来,莫凡哈哈笑了声,道:“既然七公子如此说来,老夫也就不客气了。而且,一日赶了四百余里,老夫还真有些渴了。”随楚昊宇走进房间,莫凡却是从怀中取出两封书信,道:“七公子,这两封信,分别由圣上和四爷书写,嘱咐老夫亲手交给公子。”
接过两封书信,楚昊宇点头说道:“知道了。坐,先喝杯茶润润喉。”说完后,楚昊宇便将大哥的书写拆开,细读起来。不出楚昊宇所料,大哥楚昊然果真将他骂了顿,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不该冒这么大险,甚至将小辰辰都搬了出来,而且明言再有下次便要将他留在京城再不许他出京,以后再不能离开二老的视线,不然便要告知母后接他回京。最后,则说母后一切安好,勿念。
放下大哥的书信,楚昊宇又拿起了坤叔的。不同于以往的和蔼可亲,楚坤的口气极为严厉,先说楚昊宇不该冒这么大的险,若有意外,还谈何与天刺逆贼争斗?再者,既然看透天刺逆贼图谋不小,就应该及早出手消灭在萌芽,因为天刺逆贼的阴谋一旦得逞,势必会引得江湖大乱,从而祸乱天下。最后,楚坤的语气倒缓了下来,劝诫楚昊宇不能心急,天刺逆贼深深扎根在中州大地,要徐徐图之,如此才不会伤及根本。
看完楚坤的信,楚昊宇便沉默下来,而这几日,他也在思索着自己的过与失。天刺逆贼故意将他引至太和山,他便以身为饵想要诱使天刺逆贼现身,结果却是自己身受重伤,无极观无奈封山十年,江湖死伤无数,而这还是运道不错。若非他和苏青青出现在双溪涧遇到孔若灵,怕两人已死在悟元子的剑下,即便侥幸不死,若非落霞仙子及时赶了回来喂他一颗保命丹,他如何能够醒来,如何通知李牧,如何传讯无极观。在无极观不知情的情况下,即便易元子几人保持清醒,可数千江湖豪杰的混乱,又岂是数人所能够控制的?何况,还有天刺逆贼隐藏在暗处推波助澜。若无极观灭,众豪杰亡,江湖、天下定然要将此事怪罪在朝廷头上,那么……还是太心急了啊!
心底一声叹息,楚昊宇摇头苦笑了声。或许,是自己认为突破天人境,再没人能够伤害自己;或许,是认为天卫、楚家势力足够大,能够碾碎一切阴谋。不是大意,而是自大呀!想到这里,楚昊宇深吸口气站了起来,缓步走至窗口,而看楚昊宇起身,莫非和魏正阳立即站了起来,只是不见他开口,两人亦不曾说话。
半山居建在天柱峰半山腰峭壁上,两侧是寸草不生的峭壁,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山谷,苍苍翠翠一片,偶尔有雄鹰飞过,带起声声响彻山谷的鸣叫,更显空旷。
看雄鹰越飞越远,楚昊宇神思突然一动,张口说道:“莫老,哈斯山一战已过去三年,莫老可有收获?”
莫凡并没有立即回答,古朴的脸庞上似笑非笑甚是古怪,沉默片刻摇头苦笑道:“似有所获却抓不到,这三年来,老夫时常为之困惑,武道非但没有寸进反而守不住一颗道心。”说到这里语气一转,莫凡再次摇摇头,道:“或许,此生无缘了。”低沉的叹息,静静在山谷中回荡。
楚昊宇能够明白莫凡的心情,宗师境本就是习武之人毕生的追求,尤其修炼到天人境,就差最后一步,可多少天资卓越之辈却止步于此。而今,莫凡明明看到却抓不住,一步之遥却是咫尺天涯。
终是心志坚定之辈,莫凡很快就回过神来,笑道:“因为有所求,才有诸多痛苦,老夫终做不到无欲无求的老和尚,或许,真正等老夫能够放下,才能看透。”
思索着莫凡的话,楚昊宇却也笑了起来,张口说道:“都怪小子,我本打算问问莫老,这天下有多少天人境高手,是不是见到他们,我只能落荒而逃?”
看着楚昊宇似笑非笑的深情,莫凡竟有些哭笑不得。摇摇头,莫凡已平静下来,缓声说道:“七公子,天下练武之人不知凡凡,可能够打通任督二脉成为先天高手,万不存一,至于天人境更是凤毛麟角,不过这也只是相对江湖来说。江湖四大门派,哪派没有十几个先天高手,没有几名天人境高手坐镇?无极观、天龙寺、魔教这三门流传千年,根本不必说,就是势力最弱的藏剑山庄,这二十年来也培养了一批高手,若有机缘,他们都有可能成为先天高手。”
其他门派楚昊宇或许不是很清楚,可对藏剑山庄还是比较了解的,不由点点头,而莫凡则接着说道:“而且,公子千万莫忘了世家。先说四大世家,孙家为阴阳家,流传千年底蕴深厚,根本不是外人所能够想象的。宋家也有三百多年历史,宋家军与宋启昌,谁敢撼其刀锋?陈家书香门第,可就老夫所知,起码有两位天人境高手坐镇。至于钱家,看似一商贾,然而隐藏在暗处的实力,绝对能令任何人动容。何况,天下世家泛泛,就像谢志远,天人境巅峰高手却是甘愿呆在牢房,再加上山野不愿抛头露面的奇人异士,要老夫说啊,这天下间宗师级高手虽是屈指可数,然天人境高手,虽不中也不远矣!”
看莫凡伸出一根手指,楚昊宇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百人。沉默片刻,楚昊宇突然笑了起来,道:“原以为成为天人境高手,就再无所畏惧,现在看来,本公子还得夹着尾巴做人。”
顿时,莫凡和魏正阳都乐了,一脸忍不住的笑意,魏正阳更是大声说道:“七公子如此说来,老夫也就只能寻个旮旯角藏起来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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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魏正阳拉长的声音中,三人又是一阵大笑,而当笑声落下,莫凡正容说道:“公子,能够悟通阴阳突破天人境,那个不是心智高绝心志坚定之辈?而且,突破天人境算是触摸到一丝天道,大都一心追求大道,很少再问世事,所以,这江湖公子尽管横着走。”
哈哈笑了声,楚昊宇张口说道:“有莫老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狡黠一笑,道:“莫老,魏老,本公子要去趟七情谷。”
听闻楚昊宇竟打算去魔教,莫凡和魏正阳都是一惊,随即也就释然,这位爷向来是心之所指意之所至,魔教就魔教吧,以楚昊宇的身份,再加上他们两人跟在一侧,谁还能伤了他?因此,莫凡倒没有迟疑的说道:“公子已经发话,老夫岂能不尊?”
此刻,知道事不可违的魏正阳,胖乎乎的脸庞上也有笑容浮现,道:“说起来江湖,老夫唯独不敢去七情谷,这次算是沾公子的光了。”
点点头,楚昊宇一声轻笑后张口说道:“莫老,魏老,看你们一脸风尘,想来是累了,先歇息。这半山居,怕是苍蝇也难飞进来。”
莫凡和魏正阳都是绝顶高手,自然能够察觉隐藏在半山居周围的无极观高手,以他们两人之能,怕也难以闯进来。因此,两人抱拳冲楚昊宇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他们两人四日急赶两千余里,还真有些累了,只是离去前,莫凡又张口说道:“七公子,圣上特命血卫赶来,还有两名御医,望七王爷早日康复。”
看两人离去,楚昊宇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轻喝道:“李牧。”
守在门口的李牧立即走了进来,躬身拜道:“王爷。”
拿起袁放誊写的资料,楚昊宇张口说道:“你立即回京,亲手交给周兄,不得有丝毫闪失。”
听楚昊宇加重了口气,李牧立即跪了下去,双手接过手卷,沉声喝道:“末将得令!”再次一拜后,李牧起身离去,而此刻,楚昊宇又出口喝道:“孙侯。”
孙侯立即走了进来,躬身说道:“公子。”
“去告诉袁放,将无极观记录在案的天人境高手誊写一份,同时也把他知道都记录下来,越详细越好。”话到最后,楚昊宇又转过身去望向幽幽碧谷。
375岳阳楼
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正值八月,八百里洞庭湖烟波浩淼,湖上渔船画艇往来如梭,湖边游人小贩如织,一派热闹景象,当然,想要看这等美景,最美还是岳阳楼。
岳阳楼高十余丈,三层四角,飞檐挑月,雄伟精美,楼顶是如意斗拱的格局,形似将军盔,上覆黄色琉璃瓦在阳光下灿灿生辉。岳阳楼非仅景物壮美,可以俯瞰八百里洞庭春秋胜景,且内藏锦绣,楼中多有名人诗文字画,或壮丽华美,或豪气干云,每每令人流连忘返。不过,岳阳楼虽开门迎客,可若想到岳阳楼顶喝一顿酒,或家有万贯身怀百金,或风流名士斗酒十篇,或江湖豪客挥剑浮影,再就是官宦人家了,就像坐在窗口的那对俊男俏女。
少年不及弱冠,齿白唇红双眉似剑,身着云锦纱缝制的白色儒袍,还真是好相貌,说是玉树临风也不为过,只是脸色苍白给人一种纵欲过度的感觉。少女瓜子脸翘翘鼻樱桃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个不停甚是可爱,只不过偶尔流露出的媚态,令不少人都看直了眼。
这对璧人便是楚昊宇和苏青青了。等苏青青醒来,楚昊宇便离开太和山一路向西赶往七情谷,路上特意前来岳阳,登岳阳楼赏洞庭湖,同时也要前往孙家,至于脸色苍白,楚昊宇的五脏六腑已经痊愈,然经脉依旧是一团糟,看似酒色过度,不过苏青青这丫头醒来后,不仅武功有所突破连相貌、气质也发生了变化,少了些少女的清纯,不经意便露出一股勾人媚意。
望着烟波浩瀚的洞庭湖,楚昊宇顿觉心神开阔,连心情也开朗起来,嘴角上更是浮现起一抹笑意,轻吟道:“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还真是好诗词,好景致。”
一双大眼望着楚昊宇,苏青青接口说道:“不是还有两句,公子怎么不念了?”话到最后,苏青青更是冲他眨了眨眼睛,一脸笑意。
望着苏青青,尤其是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楚昊宇又是一笑,张口说道:“触景生情,本公子倒还真有一句。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楚昊宇的话虽平淡,然其中的孤傲高绝、磅礴大气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而听到楚昊宇的话,更有人叫了声好,道:“公子豪情,在下佩服!”说话间,一英武少年大步走了过来。
少年看似二十五六岁,相貌俊秀似临风玉树,身穿深蓝色武士服,隐隐透出森然剑气,整个人看似隐在匣中的绝世宝剑,不过,他的音容笑貌似偶尔吹过的清风,令人感到亲切,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更给他一种异样的魅力。
走到楚昊宇两人身侧,清俊少年抱拳冲了两人行了一江湖礼,张口说道:“再下千舟堂尹云帆,冒昧打扰,还望公子小姐勿怪。”
听到千舟堂,楚昊宇心思突然一动。千舟堂乃是水鬼九子中的老二尹展飞所建,眼前这少年又姓尹,想来要与尹展飞有些关系,说不得还是他的后辈。再想到曲阜漱玉斋之争,老大牛犇在茫茫大海中尚能得到消息千里迢迢的赶到,尹展飞岂能不知?可他偏偏没有去,而且,洞庭湖是芜湖帮的势力范围,孙家更是洞庭湖一侧,这尹云帆前来究竟何意?
所有念头一闪而过,楚昊宇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淡淡说道:“兄台客气,请!”
看楚昊宇挥手,尹云帆呵呵笑道:“那尹某就恭之不愧了。”说完后,尹云帆在楚昊宇身侧坐了下去,而后又笑呵呵的问道:“刚听闻公子说,下午要荡舟游洞庭,在下刚好有一条快舟,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与公子同游?对了,还未请教公子贵姓呢,失礼、失礼。”
不以为意的挥挥手,楚昊宇张口说道:“尹兄太过客气。侯,侯三。”
这次,苏青青插了口,笑嘻嘻望着尹云帆问道:“你是千舟堂少堂主?”
苏青青人小鬼大,听楚昊宇编出侯姓又侯三,如何不知他不愿尹云帆猜出他的身份,苏青青甚至能够看出他对这个尹云帆很有兴趣,便故作无知的问了出来。
看到苏青青那调皮似少女的笑容,尹云帆也是一笑,缓声说道:“不过是仗着家父威名罢了。”尹云帆的口气虽淡,可其中的傲然,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
苏青青年岁不大却已是老江湖了,岂能不知尹云帆的身份,不过是故意套他话罢了。吐吐舌头似有些震惊,苏青青接着说道:“千舟堂为水道三大帮派之一,没想到你竟然是千舟堂的少堂主,失敬、失敬!”说话间,苏青青更是抱拳冲他行了一礼,可随机又是一脸疑惑,忍不住问道:“你们千舟堂不是在西南,怎么跑到洞庭湖来了?莫非,尹少堂主也是为这洞庭美景所吸引?”话到最后,苏青青脸上更的堆满笑容,而望着她似纯真似无知的笑意,尹云帆竟发现自己根本生不出反驳她的心神,更不要说骗她了。
就在尹云帆思索着要如何回答时候,楚昊宇张口说道:“尹公子,舍妹不懂事,你莫往心里去。”
听到楚昊宇的话,苏青青立即撅起了嘴,一脸不乐意,而看到苏青青这个样子,楚昊宇和尹云帆都乐了。
望着楚昊宇,尹云帆张口说道:“没想到公子还是江湖人,失敬、失敬。”再次抱拳冲楚昊宇行了一礼,尹云帆根本不容他插口,接着说道:“既然侯小姐问起,尹某自当实言相告,何况也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这次离开西北,实乃在下想走遍天下水道,好在家父不曾阻拦,还特意写信给芜湖万老伯,不然,在下岂敢大摇大摆的游览洞庭湖。”
尹云帆可是真正的老江湖,原本不应该轻易被苏青青骗过的,只是楚昊宇受伤丝毫看不出练武的迹象反而有些气虚,而苏青青年岁尚小根本不曾怀疑她,何况尹云帆确信两人出身官家,便少了不少顾忌,不过逢人七分话,尹云帆也只是说了些该说的。
心知没有尹云帆所说这么简单,楚昊宇却也不曾点破,反而点头赞道:“兄台豪情壮志,侯某佩服,不过,”拉长的声音中,楚昊宇自顾一笑,道:“尹兄当真看错了,我们兄妹并非江湖人,只不过舍妹调皮好动,自幼向往江湖,硬缠着魏师傅,魏师傅都被她逼的没法了。”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转口又道:“相聚便是缘,侯某以茶代酒敬尹兄一杯,请!”
看楚昊宇端起茶杯,尹云帆赶忙将茶水杯端了起来,行一虚礼说道:“请!”一口饮下杯中茶,尹云帆似将楚昊宇的问题忘掉,与楚昊宇谈起天下河道来。
尹云帆年岁不大可见识倒不凡,尤其说起水道简直如数家珍,且不说浩浩荡荡的长江、黄河两大水系,便是支节末流,尹云帆也能一一道来,而且,听尹云帆纵横阔论,楚昊宇能够知他志向不俗。
将水道讲过一遍,尹云帆却是意犹未尽的说道:“茫茫水道,英雄豪杰无数,可也唯有水龙王霍老帮主真正统领了水道,让人羡慕。”
看尹云帆的表情,似恨不能早生个几十年,与霍家先称兄道弟煮酒论英雄,看的楚昊宇莞尔一笑,而苏青青更是说道:“尹大哥,听你谈论水道如数家珍,我想你也能成为水龙王。”
顿时,尹云帆眼中有光芒闪过,这光芒虽淡却是被楚昊宇发现了。
哈哈笑了声,尹云帆笑望着苏青青说道:“我也想啊,可也不过是想想罢了。”
苏青青立即接口说道:“看尹大哥你谈乱水道,纵横阔论何等豪情,现在怎么无精打采呢?哼,男子汉大丈夫就当豪情盖天,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若本小姐是个男儿身,一定做个开疆拓土的大将军,最不济也要是一方豪杰。”话到最后,苏青青更是故意瞪了楚昊宇一眼,似在说他胸无大志,惹得楚昊宇苦笑不已,而尹云帆也是一阵莞尔。
这刻,尹云帆越发肯定两人是官宦子弟,心底的戒心又少了不少。当笑声落下,尹云帆缓声说道:“两位应该知道,而今水道,芜湖帮、双龙堂和我千舟堂三家独大,只是这些年天下太平,即便有争斗也无伤大雅,三家也算是相安无事,正可谓是三足鼎立,所以,谁敢轻言统领水道?”
不以为意的冷哼了声,苏青青张口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不然,妄称大丈夫!”
接口的是楚昊宇。自顾一笑,楚昊宇望着尹云帆说道:“尹兄,小妹不懂事,口无遮掩,你千万莫放在心上。来,喝茶、喝茶。”
陪楚昊宇喝了这一杯,尹云帆似将苏青青的嘲讽咽在了肚子里,张口问道:“侯公子,你们这是来游山玩水?”
点点头,楚昊宇张口说道:“早就听闻岳阳楼大名,特意前来一观,也为拜会长辈,家母正是在这洞庭湖长大。”
随着楚昊宇的话,小厮孙侯快步走了过来,在楚昊宇身侧躬身拜道:“少爷,都准备好了。”
点点头,楚昊宇已站了起来,笑望着尹云帆说道:“尹兄,侯某要先行告退,告辞。”抱拳行了一江湖礼,楚昊宇转身离去,而随着楚昊宇的离开,左右两侧桌子上的五六人也随之离开,尤其是那名微胖的老者,给尹云帆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可知武道不凡。
看楚昊宇下楼离去,尹云帆脸上露出思索神色,只是很快也起身离去。
376疑惑
凭栏望着起伏不定的水面,苏青青明显有些无聊,或是坐在船上晃的困了,甚至大大打了个哈欠。摇摇头,苏青青忍不住问道:“还有一夜才能赶到太浮山?”
太浮山,因浮邱子在此得道而闻名于世,亦是道家圣地,其二十四景更是远近闻名,吸引了无数文人墨客前来寻幽探胜,而四大世家之一的孙家便坐落在太浮山上。
楚昊宇正在闭目调息,听到苏青青的话立即睁开了眼睛,可不等他作答,猛然想到什么的苏青青又张口问道:“七公子,你刚才为何要骗尹云帆那个傻瓜?”说到这里稍顿,苏青青却是张口答道:“莫非为了千舟堂?”
看楚昊宇点头,苏青青也不待他回答,接着又道:“千舟堂不过二流势力,怕还入不得公子法眼吧!”
听苏青青一口气问了这么多,楚昊宇不由一笑,道:“千舟堂堂主尹展飞,是水鬼九子中的老二。”
苏青青先是一愣,随即眼中便有光芒射出,张口问道:“漕帮的水鬼大军?”看楚昊宇点头,苏青青也学着他的样子将脑袋点了两点,同时说道:“我说你怎么对尹云帆这傻瓜感兴趣了,原来是为了龙王令和水鬼大军。”
楚昊宇也不否认,却是摇头说道:“尹云帆可不傻,而且此人心志坚定,年纪轻轻便走遍天下水道,他日定是一方豪杰,可奇怪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