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序 (19)
问道:“那舅老爷是怎么脱身的呢?”
轻叹了口气,孙奕扬缓声说道:“是我家老爷子带着大哥二哥、一众族人赶到才把我救了下来,当时,漕帮帮主还不甘心,曾大大出手打了一场。我被救出后,在家休养了两年才恢复过来,不过,我能有现在的修为,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那几日的逼迫。”
楚昊宇点点头却是又开口问道:“舅舅,漕帮呢,我怎么没听说过?”
孙奕扬摇头说道:“杀子之仇,又岂是那么容易忘的,何况舅舅我杀得还是他唯一的儿子。你父争天下后,因为大姐的缘故,我孙家全力支持你楚家,漕帮就选择了朝廷,数次在水路上设绊子,有一次更是将大军的粮草截了,你父皇恼怒之下就命人灭了漕帮。”
楚昊宇轻哦了一声,然而眼珠一转却是继续问道:“自此以后,舅舅你就安心在家了?”
孙奕扬摇摇头,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让我安分下来那有那么容易,不过,性格倒是沉稳不少,起码不会因为芝麻小事再与人争斗。而且,几个昼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舅舅在逃亡途中发下宏愿,若能够活下去,下半生一定要过舒坦的日子,享受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吃最可口的美食,玩最漂亮的女人,听最美的曲子,看最美的风景!”
听着舅舅孙奕扬的话,看着他从容又傲然的身姿,楚昊宇不由笑了声,而后开口问道:“你都做到了吗,舅舅?”
点点头,孙奕扬沉声说道:“当然。二十岁时候,舅舅喜欢追求各种各样的美女……”察觉到楚昊宇的脚步微顿,孙奕扬傲然一笑,道:“小七,人不风流枉少年,何况古圣人都有言,食色、性也,可见饮食和女色,本就为一生最重要的两件事,只是看你如何追求罢了。”
楚元敬很是赞同的点点头,叫道:“还是舅老爷讲得深刻,不像某些人,小毛孩一个。”
“你……”停住脚步,楚昊宇更是伸手指着楚元敬,然最终却不知如何辩驳。
虽没有看到楚昊宇的表情,然而听他的口气,孙奕扬竟是愣了下,随即却也一阵好笑,暗道:“常听大姐说他生性单纯,果真如此。长在深宫中还能保持如此童心、性情,看来大姐还是真爱极他了。”想到这里,孙奕扬不由想起大姐在信中没有任何掩饰的言语:“朝堂多是非,让他学会吃喝玩乐,哪怕是风流王侯也莫让他贪恋权势。”
摇摇头,孙奕扬暗道:“江湖尚且身不由己,更不要说朝堂,他身为亲王,能躲得掉吗?何况,不经历又怎能明白。”
看舅舅摇头,楚昊宇以为舅舅在指自己,竟是生平第一次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张口说道:“舅舅,我……”
挥挥手,孙奕扬开口说道:“无妨,接着刚才的说。那个时候,朝廷、各大世家、江湖门派都卷入天下之争,是真正的人命贱如草芥,很多人为了一顿饭甚至去卖儿卖女。舅舅身为孙家少爷,在江湖中又有薄名,身边从来不缺美女,只是这世间,唯有情字最伤人。”
摇头发出一声叹息,孙奕扬接着说道:“游历天下时候,舅舅曾结识一侠女,只可惜造化弄人,遭到袭击时候她替我挡了一剑。”
这刻,孙奕扬一直从容的步伐中竟是生出一种落魄,一种难言的伤感。
沉默片刻,孙奕扬自顾笑了声,道:“命运弄人莫过于此,舅舅伤心之下闭关练剑,直到突破先天境界。而后,舅舅单人独剑将所有人行刺之人斩杀返回家中,开始去享受所拥有的一切,偶尔意动就出来走走,看看名川大泽。”
孙奕扬说完后便不再言语,然而在闹市之中,意态悠闲,犹若闲庭信步。
跟在孙奕扬一侧,楚昊宇也是一阵沉默,片刻后猛然想到什么便张口问道:“表哥呢,舅舅你怎么不带他过来一起玩?”
孙奕扬摇了摇头,笑道:“辉儿与舅舅年轻时候一样,舅舅不想他参加武试,他虽然听从舅舅的吩咐却是一个人跑了出来,现在我也不知道在哪。”
稍顿了下,看着眼前一条颇为清净的巷子,孙奕扬脸色已平静下来,缓声说道:“到了,但愿刘老头还在。”
听出孙奕扬话语中毫不掩饰的伤感,楚昊宇和楚元敬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小巷有些破败,不过很热闹,急匆匆归家的人群,三三两两勾肩搭背走寻欢作乐的年轻人,坐在门口纳凉的老人、在小巷中跑来跑去的小孩,演奏出一幅安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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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小巷内,孙奕扬脸色平静,步伐沉稳,不急不快而且带着一种玄异韵律。
盯着舅舅的背影,楚昊宇突然生出一种让人仰望的感觉,而楚元敬,虎目圆睁,直直盯着他那无懈可击的身形,只是看了半天楚元敬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出手。
很快,楚昊宇便回过神来,只是更加好奇,心中暗道究竟是什么人,能让舅舅刚入京就去拜访。
孙奕扬最终在一面馆前停下。面馆不大,连招牌都没有,仅有的五六张桌子被擦的乌黑发亮,也不知用多少年了,不过面馆内极其热闹,每张桌子都坐满了,甚至还有人在门口等着。扫过面馆一眼,楚昊宇还看到一熟人,一身锦衣的朱胖子,而且,让楚昊宇意外的是,朱状元竟然当起了跑堂的。
数日不见,朱胖子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气色不错。或是察觉到楚昊宇的目光,朱状元扭头望了过来。
看到楚昊宇和楚元敬,朱胖子先是一愣,随即便笑了出来,只是认出孙奕扬时候,朱状元的笑容瞬间止住,满脸的不敢相信。
走到孙奕扬身前,朱状元恭声拜道:“晚辈朱状元见过孙老。”
点点头,孙奕扬开口问道:“你师父可好?”
朱状元赶忙答道:“师父他老人家好着呢,吃那哪香,而且,师父就是嫌我吃得太多才把我赶出来的。”
噗嗤一声,楚昊宇已笑了出来,开口说道:“好你个朱胖子,我还担心你的安危呢,没想到你竟然躲在这里。”
上次两人易了容,然而望着两人,朱状元却似老朋友一般,笑道:“没想到这里也能够见到两位,我们还真是有缘。上次的事,胖子我随后一定登门拜谢。对了,三位稍等,我这就去给几位收拾桌子。”话到最后,朱状元急匆匆的跑了进去。
这刻,楚昊宇如何不知面馆老板是圣教前辈,如此才能让受伤的朱状元乖乖当个店小二,让刚进京的舅舅登门拜访。此刻,楚元敬也明白过来,直直盯着面馆老板。
老板看去有六七十岁年纪,身子佝偻,头发发白,着一袭洗的有些发旧的灰布衫,而最吸引人的便是他的双手。
因为岁月的缘故,修长的五指枯如竹篙,不过揉面擀面时候或轻或重,竟是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灵动似沉稳,每一下都把捏的恰到好处,多一分则重少一分则轻。
不觉间,楚昊宇已经看那老头擀出数碗面条出来,最后强行闭上眼睛才从他的手上移开。深吸一口气,楚昊宇努力将他擀面的动作忘掉,而后望着舅舅孙奕扬问道:“舅舅,他是谁?”
107伤感
在楚昊宇和楚元敬的注视下,孙奕扬只是淡淡说道:“一个老朋友。”
看舅舅不愿多说,楚昊宇虽好奇却不曾多问,而此刻,朱状元跑了出来,笑道:“三位,桌子已经收拾好了,请!”
随舅舅走进面馆,看朱状元跑前跑后甚至拿锦衣为舅舅擦凳子,楚昊宇对朱状元问道:“胖子,你怎么这么殷勤?”
呵呵笑了声,朱状元开口说道:“胖子我自幼就听师父将孙老的故事,一直心存仰慕,今日才得以一见,当然要献殷勤了。”
看楚昊宇将目光望了过来,孙奕扬坐下后开口说道:“我和他师父算是狐朋狗友吧。舅舅年轻时候曾迷恋风花雪月,恰好他师父也好此道,只是没想到他会收个这么胖的徒弟。”
听到孙奕扬的话,朱状元嘿嘿笑了起来,道:“侄儿小时候虽没有两位公子英俊,却也算差强人意,只是后来贪吃,长着长着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孙奕扬并没有再打理朱状元,而是淡淡说道:“三碗面,卤菜各来一份。”
此刻,朱状元笑道:“好嘞,孙老稍等!”大叫声中,朱状元已跑向灶台。
没过多长时间,朱状元便端了四碟小菜过来,笑道:“三位,你们先吃着,面马上就好。”
小菜很是简单,卤豆干、五香黄豆、萝卜干,还有一酱猪蹄。
点点头,孙奕扬却没有动筷子,见此,即便楚昊宇很想尝尝,也只能强忍着。
当朱状元端来三碗面,孙奕扬才拿起了筷子,细细品尝着,而楚昊宇再忍不住将四样小菜尝了一个遍。
味道确实不错,绝对不比御厨差,想来这老头是味门长者,不然,朱状元也不会躲在这里疗伤。尝过四道小菜,楚昊宇才将注意放在面上,品尝起来。
味道不错,面也顺口,然而细品之下楚昊宇却并未能发现特别之处,不由望向了舅舅孙奕扬,似有点不明白舅舅为何不尝尝色香味俱佳的小菜,只是看到舅舅吃饭时候的神态,楚昊宇不由愣了下。
楚昊宇不知该如何形容舅舅吃饭的神态,优雅似乎称不上,说从容似乎有点过,不过吃的很认真,一口口咀嚼着,一点点品味着,极其专注。
察觉到楚昊宇的目光,孙奕扬停下筷子,张口问道:“小七,怎么样?”
摇摇头,楚昊宇开口说道:“我还是觉得这小菜好吃。”
孙奕扬点点头,却是望向楚元敬,道:“你呢?”
这片刻工夫,楚元敬已经将一碗面吃了下去,听到孙奕扬的话,楚元敬摇摇头,道:“刚吃着顺口,没品呢就吃完了。朱胖子,再给我来一碗。”
瞪了楚元敬一眼,楚昊宇张口说道:“吃货。”
楚元敬并没有与楚昊宇斗嘴,拿起一块猪蹄冲楚昊宇笑了笑,而后大口大口啃了起来。
见此,楚昊宇狠狠瞪了楚元敬一眼,而后又开始吃面。没有刻意品尝,楚昊宇很快便将一碗面吃完。
看楚昊宇吃完,孙奕扬再次问道:“怎么样?”
这次,楚昊宇思索片刻后开口说道:“确实不错,不过,除了顺口,我还真没有发现特别之处。”
轻笑了声,孙奕扬笑道:“越是平常的食物,越能显现出微妙之处,就像我们习武之人,武功越高者,越能在平淡之中显现神奇。”看楚昊宇陷入沉思,孙奕扬也不打搅他,就这么静静坐着。
此刻,天已经黑透,而众食客似也注意到几人的不凡,吃过之后便起身离去,没过多长时间,面馆仅剩孙奕扬三人。
看老者放下面团,孙奕扬缓声说道:“老朋友都来这么长时间了,你也不打声招呼?”
顿时,楚昊宇和楚元敬都将目光放在了揉面老者身上。在通红炉火的映照下,老者的皱纹越发深陷,灰白的眼神更没有一丝神采,似乎连火焰都不能将他照亮。
老者并没有开口,却是转身走了过来,而就在此刻,孙奕扬却是又道:“有酒没有?”
点点头,老者缓步走向后院,再出现时候,手中已多了一坛酒,酒坛上还有泥,想来是刚从土里挖出来。
将酒坛放在桌子上,老头在孙奕扬的对面坐下,而后开了口,道:“你怎么入京了?”
有气无力的声音有点嘶哑,还有点刺耳,合着老头的相貌,看去真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望着老者,孙奕扬开口说道:“年纪大了,就想出来走走,看看老朋友,我们这个年纪,说不定哪天就没了。”
这次,还不等老者开口,楚昊宇倒是大叫道:“舅舅,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稍顿了下后,楚昊宇接着说道:“舅舅你武功那么好,而且养生有术,现在看上去才三十多,我看舅舅你起码能活到百岁。”
孙奕扬并没有搭理楚昊宇,而是望着老者问道:“你卖面三十年,还没能跨出那一步?”
老者并没有立即回答,沉默半响后突然发出一声叹息,道:“今生无缘了。”说话间,老头挥手打开酒坛,倒了五杯酒,道:“坐,陪老夫喝一杯。”
闻着浓郁的酒香味,楚元敬已认出了这是什么酒,脱口叫道:“五十年的女儿红?我尝尝。”话到最后,楚元敬已将酒杯端了起来,一口灌下,脸上露出享受神色。
孙奕扬神色平静,眼中却是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端起酒杯慢慢品尝着酒滋味。
此刻,老者也将酒杯端了起来,满是皱纹的脸庞虽然平静,眼中亦有着难以言明的寂寞和无奈。
对于这等美酒,朱状元两眼早就放出光来,此刻,再忍不住坐了下去端起酒杯。一时间,一片沉默!
楚昊宇并不好酒,扫过舅舅和老者一眼,尤其是看到两人的神色,脸上露出有趣神色,而后才端起酒杯。
确实是好酒,酒色并非常见的清且淡,而是稍微发黄且粘稠,味香而不散,入口甘美落喉净爽,好似吞了一颗甜葡萄圆润细腻悠长如饴的回味。酒虽好,可楚昊宇终不是好酒之人,品味片刻,珠转动之下开始打量起几人的表情来。
楚元敬脸上再没有了以往的木然蛮横,而是一脸享受模样,以致两眼都微微眯起。也不知是因为笑还是在品味美酒,朱状元本就细小的眼睛都快看不到了,那神态,都有些让人忍俊不禁。轻笑一声,楚昊宇却是将目光放在了舅舅孙奕扬脸上。
孙奕扬脸色并未有太多变化,依旧是从容自若的模样,不过,眼中却是有着几分留恋,似在享受美酒又似在回忆往昔岁月。察觉到楚昊宇的目光,尤其是他眼中的调皮笑意,孙奕扬眼中终浮现起一丝笑意。
冲舅舅笑了笑后,楚昊宇将目光老者身上。老头脸色并没有任何变化,灰白的眼眸也不见任何神采,仿佛对于他来说,刚才只是喝了一杯再普通不过的白开水。
酒虽下肚,气氛却不曾热闹起来,便是楚昊宇看舅舅和刘老头都不啃声,也乖乖闭上嘴巴。
很快,一坛女儿红便见了底,此刻,孙奕扬望了刘老头片刻,道:“酒饱饭足,也该走了,告辞。”说完后,孙奕扬起身离去,没有一句废话,没有丝毫留恋。
刘老头并没有开口,甚至不曾抬头,然而灰白的眼眸中却是流露出一种难言的伤感,佝偻的身体仿佛融进黑暗里。
跟在舅舅孙奕扬身侧,看舅舅的身姿虽洒脱,楚昊宇却能够感受到一种伤感,甚至是落魄。
沉默片刻,楚昊宇终是忍不住了,张口问道:“舅舅,那老者是谁,还有,还有,你们倒地什么关系,一点都不像老朋友?”
孙奕扬并没有立即回答,缓步走在幽深的小巷中,月光拉长一条长长的影子,就似他心中的孤寂。沉寂之中,孙奕扬突然开口说道:“来时候给你说过,舅舅曾迷恋一个姑娘,是他的女儿。”
顿时,楚昊宇不由一愣,脸上写满震惊,而孙奕扬接着说道:“晴儿香消玉殒后,我返家闭关,他也退隐江湖不知所踪,我也是多方打探才知道他隐身京城。”说到这里,孙奕扬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无奈,摇头叹道:“几年来一直不愿入京,可不曾想还是躲不掉。”
话到最后,孙奕扬摇了摇头,而后望着楚昊宇说道:“小七,世事无常,把握今朝。”
108春宵
一路沉默,将舅舅孙奕扬安顿好,楚昊宇并没有回房休息,而是独自一个人入了书房。
楚昊宇不好书,然而身为亲王,书房内经史子集、名家字画一样不缺。独坐在书房内,楚昊宇丝毫没有看书的兴致,反而有些烦躁,对着身前的笔墨纸砚发呆。沉寂之中,楚昊宇似又想起小时候依偎在父皇怀中练字时候的情景。
“小七,来,父皇教你楚字怎么写?”说话间,父皇抓住自己的小手,在龙岸上一笔一划写下一个楚字。“对了,就是这样,真聪明!”
写下一个楚字,楚昊宇却是对墨水产生了兴趣,松开毛笔就抓上了砚台,小手立即被染成黑色。松开砚台,看看满手黑墨的小手,楚昊宇呵呵一笑扑向父皇,小手更是直接往父皇的脸上抹去。
想到这里,楚昊宇摇摇头,脸上更是露出一抹会心笑容,似乎又出现当时的情景。将父皇脸上抹黑,楚昊宇乖乖站在父皇面前,等他责罚,只是此刻,楚昊宇却记不得父皇如何责罚自己了,抄书练字或者让自己习武。
再次摇头轻笑一声,楚昊宇抬手抓起一支毛笔,却是发现砚台上没有墨水,起身慢慢研起墨来。细细研磨中,问着逐渐散发出来是墨香味,楚昊宇不由想起了欧阳先生,山中三年,为他研墨三年,也不知他现在在那、怎么样了。
研好墨,楚昊宇拿毛笔很是认真的在桌子上写下一个“楚”字。写完停住,仔细看了半天,楚昊宇点点头对这个字还算满意,接着写下“昊宇”二字。
盯着“楚昊宇”三字,楚昊宇何尝不明白父皇母后的期待,只是回京这么长时间,自己反而生出一种揪心、无奈的感觉?
想到这里,楚昊宇越发烦躁,放下毛笔转身抓住墙壁上的宝剑,一个飞跃从窗户蹿出书房。在后花园站定,楚昊宇深吸口气平复下心中的烦闷,抬手出剑,正是楚家少阳剑诀!
一时间,剑若长虹,在林间洒下无数光影,然而,或凌厉或飘渺的剑势之下,竟连不曾斩下一片叶子。一套剑法使完,又换另外一套剑法,如此反复,竟是接连使六七套剑法。最后,楚昊宇更是发出一声长啸,长剑仿若游龙在周围树上各留一朵剑花。
收剑而立,楚昊宇又是一阵深呼吸来平复有些气虚的内海。睁开眼睛,平静望着黑暗处,楚昊宇自顾笑了声,张口说道:“舅舅,小七的功夫还不错吧?”
从黑暗中走出,孙奕扬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赞赏,点头说道:“在弱冠之年已达到如此境界,不是不错,是很不错。”走到楚昊宇身边,孙奕扬接着说道:“小七,你刚才施展剑法时候已是随手拈来而非死板硬套,其中剑意隐而不发,算是入门了。”
盯着舅舅孙奕扬,楚昊宇不由开口叫道:“入门?”
轻嗯了声,孙奕扬开口道:“世人练剑,不外乎两种,练习剑法从剑法中悟得剑势,从剑势中寻得剑意,各大门派、世家弟子大都用这种办法。再就是练习最简单的出剑、劈刺,通过每日上千次上万次的练习,最后寻得剑意,不过这种办法非大毅力大智慧不能悟得。”说到这里,孙奕扬望着楚昊宇问道:“小七,你可知何为剑意?”
楚昊宇多少明白一点却是不知要如何回答,不过眼珠转动就想到了二哥楚昊俨曾经说过的话,开口说道:“武者,意为重行再后,意为志为智,剑意,该是一个人的心智、心志吧!”
孙奕扬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开口说道:“你只说了其中一点。我们习武之人常说,从有形到无形,再从无形到有形,无形,就是意,在剑为剑意,在刀为刀意,在拳为拳意。然而,无形又为何物呢?”说话间,孙奕扬更是抬起手臂拍向楚昊宇肩膀。
盯着舅舅的手臂,楚昊宇竟是发现自己根本无可躲避,甚至,楚昊宇根本猜不透舅舅这一招究竟会落在什么地方。
在楚昊宇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孙奕扬转身离去,同时出口念道:“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夫唯道,善始且善成。”
这几句话楚昊宇自然读过,也明白其中的意思,只是此刻听舅舅念来感觉却是大不同,然而思索片刻却是发现自己没有任何收获。最后,望着舅舅消失的方向,楚昊宇颇为不甘的咧嘴说道:“说也不说清楚,尽让人去猜,哼,累不累。”说话后楚昊宇提着宝剑直接回到寝宫。
看楚昊宇回来,立刻有侍女迎了上去躬身叫道:“奴婢叩见公子!”
楚昊宇点点头,叫道:“准备洗澡水,刚才练剑出了一身汗,累死了!”
话刚落下,立刻有侍女答道:“七公子,已经准备好了,请随奴婢来!”
入了浴室,楚昊宇任由侍女脱下衣裳,而后直接跳了下去,在水下憋气足有一盏茶功夫后才探出头来。
此刻,两名身着透明宫纱的侍女亦入了池子,轻声对楚昊宇说道:“公子,奴婢伺候你洗浴!”
楚昊宇并没有开口,却是舒舒服服的趟在水中石椅上,任由侍女搓捏按摩,只是不同与往日,楚昊宇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莫名所以。
身为皇子,楚昊宇自幼便习惯了宫女的伺候,睡觉、穿衣、洗漱,便是洗澡按摩,楚昊宇也从未曾感受到任何不妥,只是今日不知为何,楚昊宇却感到一种燥热。深吸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烦闷,楚昊宇更是闭上了眼睛,然而闭上眼睛后却是发现自己的触觉更为灵敏。
“好了,停!”随着楚昊宇的话,两名宫女立刻止住了动作静静站在一侧,只是眼中却有着不解,以往好动甚至会同她们聊个不停的七王爷,今日究竟是怎么了,不过很快就有忍不住的笑意。
楚昊宇说话同时,抬起手臂想要坐起来,然而抬手却是触摸到一团温软。楚昊宇知道手中究竟是什么东西,也知道该松手,可今日竟不由自主的捏了两下才恋恋不舍的松手。
要知道,楚昊宇身为亲王,贴身侍女自然是绝色美女,何况,这几名贴身宫女还是太后特意为他挑选的。见状,两名侍女眼中虽有羞意却并不恼怒,反倒是看到楚昊宇脸上的表情,张口笑了起来。
听到她们两人的笑声,楚昊宇似乎又听到了楚元敬打趣自己的话,尤其是想到舅舅孙奕扬听到后的表情,楚昊宇竟是有些恼怒。
看自家主子脸色阴沉下来,从来没有见到楚昊宇这幅表情的两名侍女忙止住了笑,低头不敢与楚昊宇对视。而且,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人越发不安起来,楚昊宇虽然和善好伺候,可毕竟是亲王,一句话就能定她们生死。只是此刻,楚昊宇沉浸在孙奕扬的话中,想今晚所发生的一切,根本不曾注意到她们。
自舅舅孙奕扬出现后便通过言语、气势轻松占据主动,便是吃饭也没有客随主便而是自己随他一同见了不知名的老头,一路上,自己的心情更是随着舅舅的往事而变,最后更是被他一句“世事无常、把握现在”搞得一晚上都有些难过、烦躁。
想到这里,楚昊宇摇头苦笑一声,暗道:“自己一向调皮,不想到舅舅手里还真快成一个乖宝宝了,也怪不得母后要找舅舅来呢!”苦笑声中,楚昊宇更是在突然间发现,母后依旧把自己当做小孩,似乎,所有人都把自己当做小孩了。
“小孩,小孩!”心中如此想着,口中却是不由说了出来,话到最后更是发出一声叹息。突然,看到两名侍女的神色,楚昊宇稍微思索之下便明白了她们心中所想,然而眼珠一转却是有了计较,开口说道:“月熙!”
听到自家主子的叫喊,稍显较小的那名女子忙开口答道:“奴婢在!”
楚昊宇点点头说道:“你帮我好好揉捏一凡,今天真有点困。”说话间,楚昊宇更是闭上了眼睛,同时又道:“云熙,给我泡杯茶提提神。”
听楚昊宇如此说,两人终是松了口气,忙开口应是,分别动了起来,不过,月熙很快就被楚昊宇突然睁开的眼睛吓了一跳。
看着脸前那张俏脸,楚昊宇一把抓住云熙的蛮腰,同时抬头强吻了上去。
这刻,月熙是真被楚昊宇突然的动作给吓住了,直到衣服被撕掉的一刻才惊醒过来。望着楚昊宇还显稚嫩的俊脸,想起太后曾经的吩咐,月熙默默闭上了眼睛,一时间,满室皆春!
109阳中生阴
虽是一夜风流,然而楚昊宇习武多年,天际微微发白便醒了过来,而且触摸到身边的温软娇躯,楚昊宇竟被吓了一跳,不曾想这轻微的动作已将月熙惊醒。
月熙挣扎着身体坐起来,不想毯子滑落露出两只白玉般的香臂,尤其是胸前两点嫣红,看得楚昊宇眼睛一亮,吓得月熙赶忙抓起毯子遮住身子。
两人都是初哥,不过月熙为太后娘娘特意指派前来做楚昊宇的贴身侍女,在宫中时候学过些房中术,只是楚昊宇习武多年初尝**之后竟是食髓知味一味索取根本不懂怜香惜玉,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够抵挡得住。此刻,看楚昊宇双眼发直,月熙竟是给吓了一跳生恐自家主子再起非分之想,用毯子将身子包得严严实实。
看到月熙的表情,楚昊宇嘿嘿笑了声,张口说道:“看把你吓得,好了,我练武去了。”说话间,楚昊宇掀开毯子走下床榻,不过大手却是很不老实的在月熙身上摸了一把。
望着楚昊宇,月熙脸上露出一抹羞色,尤其是看到走进来的好姐妹云熙,更是拿毯子将脑袋包了起来。
云熙也是一夜未眠,听到楚昊宇起床的声音便赶忙端着洗漱水进来,然而看到楚昊宇一丝不挂的身子,俏脸不由一红。尽可能平静的伺候楚昊宇穿上衣服,只是在楚昊宇的注视下,云熙竟感觉自己像被扒了个干净,再不敢抬头看自家主子的脸。
看着云熙脸上那抹红晕,楚昊宇哈哈一笑才出了寝宫,只是刚出屋子,便听到云熙和月熙两人的嬉笑声。摇头轻笑一声,楚昊宇飘身而起飞上院中的巨树。
这是一棵上百年的银杏,楚昊宇在接近树顶的地方搭建了个小平台,每日就在树冠上打坐吐纳。盘膝坐下,楚昊宇嘿嘿一笑才闭上双目,而且在一呼一吸间已静下心来。
缓缓中,楚昊宇身侧竟是浮现出一层白雾,白雾虽淡几近不可察,然而隐藏在暗处保护楚昊宇的几名高手却是看了个清楚,不由在心中暗道这位爷还真是好机缘,年纪轻轻便达到如此境界,阳中生阴!
天阳决暗运三十六个大周天,楚昊宇睁开了眼睛。此刻,以往炙热刺眼不能直视的太阳,在楚昊宇眼中竟成了一个巨大火球。
盯着太阳,楚昊宇突然感觉有些奇怪,而且,运功时候,楚昊宇发现真气不再是以往的炙热汹涌,反而多了些流水一般的韧劲,有点相似刚练气时候的情景。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楚昊宇一个提步落下大树,向舅舅孙奕扬的院子赶去。
看到楚昊宇,孙奕扬不由愣了下,而后仔细打量楚昊宇。盯了楚昊宇片刻,孙奕扬突然笑了起来,道:“难怪你小子贪玩,还真是福缘深厚。”
楚昊宇虽疑惑,不过看着舅舅笑了出来,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笑意,问道:“舅舅,你看出什么来了,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奕扬身为天人境高手,而且精通观人之术,自然能够看出来楚昊宇已然悟得武道中的阴阳之术,更看出来他是因何才悟得这一步。摇头轻笑了声,孙奕扬开开口说道:“突破先天境界,体内真气开始转化成阴阳二气,当阴阳之气合二为一,便是天人境。”
说到这里,孙奕扬稍顿了下,接着说道:“小七你虽然突破先天境界却不懂何为阴阳二气,更不要说运用之法,然而昨晚真阳与真阴交融,倒是让你体内生出一丝真阴之气,只要用心体悟,早晚能够悟通阴阳之术。”
楚昊宇点了点头,脸上更有着贼笑,却岔开话说道:“舅舅,咱们进宫去给母后请安吧!”
看到楚昊宇脸上的那抹贼笑,孙奕扬如何能不知楚昊宇心中所想,也不点破反而点头说道:“走吧,想来姐姐正等着呢!”
步入慈宁宫,看端坐在软榻太后娘娘,孙奕扬一跪到底,恭声说道:“臣弟参加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这自己的幼弟竟然行如此大礼,太后轻叹一声,道:“什么时候奕扬你也如此生分了?小七,还不赶紧扶你舅舅起来。”
楚昊宇一边拉着舅舅孙奕扬,一边开口说道:“舅舅,看你一向洒脱,为何要行如此大礼呢,这岂不显得生分?哼,我拜见母后,很少跪的。”
孙奕扬顺势站了起来,望着太后笑道:“君是君臣是臣,礼不可废,不过,刚才是君臣,现在是姐弟,奕扬见过大姐!”说话间,孙奕扬躬身冲太后行了一礼。
望着自己最痛爱的幼弟孙奕扬,太后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道:“十几年不见,你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大哥可好?坐,在大姐这儿,不要客气。”
自顾笑了声,孙奕扬在一侧椅子上坐下,开口说道:“大哥、二哥都好,奕扬来时候,大哥还特意嘱咐我向大姐你问好。”
点点头,太后却是沉默了片刻,缓声说道:“都十几年没见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上一面,唉,一晃几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听着母后低沉的叹息声,楚昊宇走到母后身侧颇为不满的说道:“母后,你怎么尽说这样的话?舅舅不远千里来看你,你应当高兴才对,怎么能揪着一张脸。”
撇了楚昊宇一眼,太后却是点点头说道:“小七说的是,不过,今日变化不小啊!”拉长的声音中,太后更是似笑非笑的盯着楚昊宇。
听着母后的口气,尤其是那种目光,楚昊宇竟是做了贼一般有些心虚,赶忙岔口话题说道:“母后,有吃的没有,我还没吃早膳呢,大早上起来就入宫给你请安,饿了。”说着话,楚昊宇抓起一块糕点放进了嘴里。
望着楚昊宇,太后轻摇脑袋,道:“这么大的人了,连早膳都忘了。来人,传早膳。”说话间,太后又望向了孙奕扬,开口说道:“奕扬,小七调皮,你就多费点心,莫要他整日无事生非。对了,你怎么不把小辉带来?这段时间京城热闹,也让他好好玩玩。”
不等舅舅回答,楚昊宇倒是颇为不满的开口叫道:“母后,为何表哥可以玩,我就不行?”
“不让你玩,你会安生吗?”说到这里,太后更是瞪了楚昊宇一眼,颇为不满的说道:“大人说话,你小孩子插什么嘴?”
听母后说自己还是个小孩子,楚昊宇很是不满的叫:“小孩子,哼!”压低的冷哼声中,楚昊宇似不愿亦或不屑与母后辩驳一般,惹得太后和孙奕扬一阵轻笑。
望着楚昊宇,孙奕扬笑道:“无妨,大姐,小七好玩的很,也聪明的很呢!”稍顿了下,孙奕扬接着说道:“小辉跟我年轻时候一个性子,我不许他参加武试,他就一个人跑出来说要闯荡江湖,而且非要闯出一番声名才肯回家。”
似想到以前的事情,太后不由一笑,道:“还真跟你年轻时候一个性子,不过,趁年轻多闯闯也好,你能有现在的境界,不都得益于那时的经历。”
“就是。”开口的是楚昊宇。望着母后,楚昊宇满是期待的说道:“母后如此深明大义,为何就不能让你家小七出去闯闯呢?说不得用不了几年,你家小七也能变成天人境高手。”
瞪了楚昊宇一眼,然而太后终是被楚昊宇那无辜、无奈的眼神给逗乐了,笑道:“娘亲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武试上的暗杀,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看楚昊宇张口还想说什么,太后直接挥手说道:“此事休得再提,何况,马上就要纳郭颖为妃,年内也要举行大婚,你就安安生生呆在京城吧!”
吐吐舌头,楚昊宇终是没有再吭声。此刻,有太监提着食盒走了进来,见状,楚昊宇埋头大吃起来,而太后和孙奕扬则唠起了家常。
两人唠了一天,不觉间已是华灯初上时刻,太后、圣上更是在慈宁宫备下宴席迎接孙奕扬。月上中天,看太后面露疲色,两人才离开皇宫。
跟随舅舅坐在马车里,楚昊宇终是问出迷惑已久的问题,道:“舅舅,听说四大世家,孙家最为神秘,这个神秘究竟指什么?”
有些意外楚昊宇这个问题,不过看着楚昊宇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孙奕扬张口说道:“三教九流你清楚吗?”
楚昊宇立即答道:“三教是指佛、道、儒,九流为儒家、道家、阴阳家、法家、名家、墨家、纵横家、杂家、农家。”说到这里,楚昊宇盯着舅舅孙奕扬问道:“舅舅,难道与三教九流有关不成?”
孙奕扬点了点头,道:“三教九流,三教为佛、道、儒,天龙寺、无极观两大门派威震江湖千年而不衰,儒家没人敢开山立派,然而天下读书之人不知凡凡,这股势力若能凝聚在一起,怕是任何流派都不能比拟。至于九流,各流派虽有起伏却从不曾灭绝,而且,数遍历朝历代,都有一家能够影响朝堂,甚至左右朝廷。”
看到楚昊宇眼中的疑惑,孙奕扬呵呵一笑,道:“你父皇一生杀伐果断,立国后却是推行儒制,讲究以礼、仁来治天下。至于你大哥,他更推崇法家,讲究以法、术、势来治天下,武试、漠北就是很好的证明。”
思索片刻,楚昊宇终是点下脑袋,却又开口问道:“舅舅,你们孙家呢?”
110四大世家
在楚昊宇的注视下,孙奕扬缓声答道:“阴阳家。”
望着舅舅,楚昊宇眼中尽是不敢相信,似不能将从容自若仿似一代大儒的舅舅与行走江湖的术士联系到一起,脱口而出道:“阴阳家?”
似猜到楚昊宇所想,孙奕扬点头说道:“世间万物无不负阴而抱阳,而我们阴阳家所做的,就是深观阴阳消息而作迂怪之变。”
顿时,楚昊宇又是一阵沉默,思索片刻似懂又非懂,而此刻,孙奕扬接着说道:“阴阳家出自方士,方士将术数分六术,一曰天文二曰历谱,三曰五行四曰蓍龟,五曰杂占六曰形法。六术之中,天文最难形法最易,而世人最常见的相术、风水便是形法。”
楚昊宇似有点明白了,却又开口问道:“就是说,你们主要观天文来推崇天下气运?”
轻点脑袋,孙奕扬张口说道:“是,所以世人常说孙家最神秘。”说到这里稍顿,孙奕扬突然发出一声轻笑,接着又道:“其实,之所以神秘,是因为我孙家极少过问天下是非,即便在天下大乱时候不得已出世,也尽量不参与朝堂政事,而且事后必须隐退。”
轻哦了一声,楚昊宇望着舅舅孙奕扬开口问道:“那就是说,母后也只是你们孙家的一颗棋子?”
这刻,孙奕扬终是见识到了楚昊宇的调皮。摇摇头,孙奕扬脸上却是极其平静,道:“小七,世家弟子,虽有很多优势却也身不由己,甚至自出生就坠入天下这局棋中。不过,当你自认为是颗棋子时候,就已深陷局中,而只有你把自己当做一个活生生的人,才能走出来,才能去欣赏这盘棋,最后,更要去享受。”说到这里,孙奕扬盯着楚昊宇的双眼说道:“大姐之所以让我过来,不是教你如何玩,而是想你知道如何去下棋。”
愣了片刻,楚昊宇摇头发出一声轻叹,道:“太麻烦了,舅舅,你还是跟我讲讲几大世家吧!”
还未等孙奕扬回答,楚昊宇接着又道:“舅舅,咱们今晚去飘渺阁听琴怎么样?怜玉姑娘是圣教乐门传人,说不定以舅舅你的交情,还认识她师父呢。”
楚昊宇本是一句玩笑话,不曾想孙奕扬竟点了点头,道:“我还真认识她师父,而且关系非凡。”
看楚昊宇露出吃惊神色,孙奕扬哈哈笑了声,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接着刚才说道:“四大世家分别是孙陈钱宋,我孙家就不再说了,陈家为京中陈家,世代书香门第门人弟子遍及天下……”话不曾说完,便被楚昊宇打断。
盯着舅舅孙奕扬,楚昊宇一脸疑惑的问道:“舅舅,陈家是儒家吗?”
孙奕扬点点头却又摇摇头,看的楚昊宇更加疑惑,好在孙奕扬开了口,道:“陈家以儒家自居,却是不敢用儒家自称。要知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千年来没有哪家敢自称儒家,不过儒家一流派罢了。而且,儒家讲究忠君,陈家在京中已有上百年的历史,历经两朝而不衰,他又如何敢称儒家。”
望着舅舅,楚昊宇随口辩驳道:“审时度势,也没什么错啊!”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却又接着说道:“舅舅,接着刚才的话说,其他两家呢?”
点点头,孙奕扬平静说道:“先说宋家。前赵氏王朝立国时候,宋清明被封为并肩王可知其功高,可谓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宋清明也是一代人杰,接受名分却并没有要任何封赏,而是恳请皇上允他告老还乡。在宋清明的再三恳求下,皇上才同意,然而为显示皇恩浩荡,将越中之地完全赏赐给他,宋清明就在越中建立了宋家。”
此刻,孙奕扬的声音越发平静,道:“数百年来,宋家已将越中之地牢牢控制在手中,只是与赵氏王朝的关系越来越淡。最后,越中宋家已是名符其实的土皇帝,每年除了进贡,与赵氏少有往来,尤其是赵氏王朝衰弱后,越中之地又偏远,赵氏王朝也就默许了宋家的存在。”
说到这里,孙奕扬突然笑了声,接着又道:“越中之地虽偏远,然而三面环山一面临海,物资丰富,海珠、沉香木、菩提木,大都产自越中,而且,越中盛产铁矿又有能工巧匠,宋家兵器更是名镇天下。宋家就是靠着这些东西富裕起来,建立起一支名镇天下的宋家军。”
楚昊宇听的有趣,却又忍不住问道:“宋家军,我怎么没有听过?”
孙奕扬又是一笑,道:“你没有听过也属正常,因为宋家军已经不在了。”看到楚昊宇脸上的惊讶,孙奕扬出口解释道:“越中之地非但矿产丰富,民风亦是彪悍,再加上宋清明遗留下来的兵法,宋家军在天下大乱时候着实闯出一番名头,就是你父皇都不愿与宋家军硬碰。大楚立国后,宋家为表诚意,解散宋家军并称臣纳贡。”
楚昊宇轻哦了声,张口说道:“我说怎么没有听过呢,舅舅,你接着说。”
孙奕扬继续说道:“天下大乱后,宋家明面上依旧称臣纳贡,然而各大势力纷纷登门造访寻求支持,再不济也会想方设法购买兵器,宋家就这样成为真正的超一流势力。而且,越中之地偏远反倒躲过战火,在乱世中成了一片乐土,不少人都迁居越中,让越中越发繁华。”
听舅舅孙奕扬说完,楚昊宇又开口问道:“舅舅你去过没有?”
孙奕扬点了点头,道:“我闯江湖时候走遍天下,越中是乱世中为数不多的繁华之地,我当然不会错过。越中多山,不似京城的霸气,然而小桥流水,倒是安家的好地方。”说到这里,望着楚昊宇,孙奕扬突然笑了起来,道:“小七,等你大婚后可以带上宋家小姐去越中走走,在京城时间长了,出去走走别有一番滋味。”
很是赞同的点点头,楚昊宇笑道:“听舅舅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想去看看了。”稍顿了下后,楚昊宇又开口问道:“舅舅,钱家呢?”
在楚昊宇的注视下,孙奕扬缓声说道:“钱家本为一商贾,只是做的太大,到了能够登堂入室的地步,从而跻身四大世家。不过,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士农工商,由此可见商人的地位,就是做大,想要登堂入室还是不能。”
楚昊宇轻哦声,却忍不住问道:“那钱家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钱家实为杂家传人。”看楚昊宇愣了下,孙奕扬发出一声轻笑,道:“杂家讲究博众家之所长,于百家之道无不贯通,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哼!”
听到舅舅孙奕扬发出一声说不清道不明的轻哼声,楚昊宇立即插嘴问道:“舅舅,你不喜欢杂家?”
孙奕扬摇摇头,然而沉默片刻后轻笑道:“算是吧,不过,并不是对杂家有意见,只是不喜欢钱家的手段。”
这刻,楚昊宇更感兴趣了,张口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舅舅,讲给我听听。”
孙奕扬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片刻的沉默后反问道:“小七,你知道钱家生意大到何种地步吗?”
楚昊宇摇了摇头,只是看舅舅还望着自己,稍稍思索了下开口答道:“我不知道,不过我听小敬说过,户部李尚书是钱家的女婿,而李尚书又是一系首领,想来钱家的生意很大。”
孙奕扬点了点头,张口说道:“我们常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对于钱家来说,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
看楚昊宇满脸的不敢相信,孙奕扬发出一声说不清道不明的叹息,接着说道:“这句话虽夸大了些,然而钱家生意确是遍及天下各地,不仅控制着粮、盐、茶、油等这些生活必须品,更有酒楼、当铺、青楼、古玩、赌场一系列暴利行当。可以说,天下买卖,钱家的份额虽占不到一半,却也相差不多。”
虽然猜到钱家的生意做的很大,可是听说竟然占到一半,楚昊宇还是被震住了,不由自主的问道:“这么多?”看舅舅点头,楚昊宇忍不住问道:“钱家是怎么做到的呢?”
孙奕扬脸色依旧平静,淡淡说道:“钱家已有百年历史,生意做的一直不错,在江浙一带也算小有名气,不过能够成为四大世家之一,却是因为现任家主钱不为的缘故。钱不为幼年丧父,家业更是为族人所夺,也算是吃了不少苦头,然而钱不为刚过弱冠之年,便以雷霆手段夺回家业,开始执掌钱氏家族。”
说到这里稍顿,孙奕扬接着说道:“我闯荡江湖时候曾见过钱不为一面,其人长相一般、气度一般,话也不多,不过对于商贾之道,真可谓是大智若愚。所以,小七你若是见到他,一定要多留个心眼。”
看楚昊宇不以为然的神情,孙奕扬自顾笑了声却不曾多说,而是接着刚才说道:“其实,钱不为可以称得上一个纯粹的商人,所有人都他来说都是有用的,对他来说都可以交易,而他所作的一切,只为利,只不过他眼光独到,能看到常人所察觉不到的东西。钱家能有现在的地位,就是钱不为看中你父亲,在乱世中给了你楚家莫大的帮助。”
楚昊宇点点头,却是忍不住问道:“舅舅,商人重利,这也是正常,可是,听你的口气,怎么有些讨厌钱家,莫非有过节?”
111钱家
轻摇脑袋,孙奕扬开口说道:“商人逐利本无可厚非,然而太过,则有违天和。钱家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积累如此大的财富,其手段之狠让人不寒而栗,尤其是乱世中那些手段,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望着舅舅孙奕扬,楚昊宇更为好奇,再次问道:“既然如此,怎么没人管呢?”
冷哼似的轻笑声中,孙奕扬开口说道:“商人重利,而好的名声就是利,钱不为岂能不懂这个道理,一切黑幕都被他很好的隐藏起来。”
说到这里,孙奕扬直直盯着楚昊宇说道:“小七,看任何东西都不能看表面,就拿我们四大世家来说。世人都言孙家神秘莫测,宋家势大为一方霸主,钱家富有堪称敌国,陈家人脉最广遍及天下,然而这只是对世人所言,真正懂其中利害关系的却是明白,最有人脉的当属我孙家,最富有的是宋家,权势最大的为京中陈家。”
说到这里,孙奕扬神色一变,似笑非笑的说道:“大姐为你选亲时候,非陈既宋,可知陈家绝非明面上那么简单。至于钱家,要权没权,要兵没兵,如同空中楼阁,不过,由此更可知钱不为的不凡。”
楚昊宇稍微一想便明白了舅舅孙奕扬的意思。钱家富有却是无兵无权,在乱世之中就是各大势力眼中的香饽饽,然而能够在乱世中生存下来还发展壮大,定然有着非凡的手段,只是,楚昊宇依旧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心性淡泊的舅舅对钱家生出此大的意见,甚至到了厌恶的地步。
心中如此想着,楚昊宇便张口道:“那,舅舅,你还没有说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厌恶钱家呢?”
沉默片刻,孙奕扬才开口答道:“钱不为大才,能够在弱冠之年从族人手中夺回大权可知其心智。其时,天下乱象已显,然而对于钱不为这种人来说,乱世也是大机遇。在钱家生意做大同时,钱不为也花重金打造了一支类似你楚家天卫的存在,名孔。”
很是奇怪这个名字,楚昊宇张口叫道:“孔?”
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孙奕扬张口说道:“钱尚有孔,更不要说其他东西。钱不为将这支由重金打造而成的黑暗势力取名为孔,就是希望能够他们无孔不入,为他取得想要的一切。”
看楚昊宇点头,孙奕扬接着说道:“孔成立之后,凭借着钱家庞大财力和遍布天下的生意网络,很快就成为有数的黑暗组织。乱世之中,孔借着钱家的生意网络,粮行、青楼、赌场、当铺,获取各种各样的情报,最后甚至贩卖情报,只是,世人大都是只知天机阁却不知孔的存在,更不知天机阁只是钱家一生意罢了!”
孙奕扬的话语虽然平静,楚昊宇却能够听出一丝不屑,而此刻,孙奕扬继续说道:“孔除了获取情报,另外一个任务就是铲除对手、敌人,尤其是阻碍钱家生意的。至于那些敢动钱家生意的,连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楚昊宇听得有趣,不由张口哦了一声,而后开口问道:“那立国后呢,孔还存在吗?”
望着楚昊宇,孙奕扬似笑非笑的说道:“钱不为花大力重金打造出来的黑暗势力,如何肯轻易放弃,不过,立国之后天机阁倒不曾出现过。现在,钱不为已将孔深深隐藏起来,便是保护生意,也只聘请一些护院打手,极少出动孔。”
楚昊宇点了点头,却是又开口说道:“舅舅,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有说与钱家的恩怨。”
稍稍沉默,孙奕扬缓声说道:“我行走江湖时候,曾遇到一桩怪事,一队骑士护卫着几辆马车,马车内全是童男童女。贩卖儿童,在乱世中很是正常,然而让人奇怪的是,这群人竟然偷偷摸摸,昼伏夜行。我闯荡江湖只是觉得玩,碰到这种怪事自然不会放过,然而让人愤怒的是,每次送来小孩时候都带着浓郁的血腥气,我跟踪查探之下竟然发现,为了收集这些小孩,他们竟然整个村子整个村子的屠杀。”
说到这里,孙奕扬眼中猛然闪过一道寒光,道:“他们屠杀所有人,不仅是隐瞒消息,同时也为绝了这些小孩的亲人、念想,使他们能够专心练武,为他们所用。”
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楚昊宇眼中除了震惊,还有一道寒光闪过,而孙奕扬则望着楚昊宇说道:“小七,三十年过去,那批孩童都已成年,估计还是各行的佼佼者,你若是遇上,一定小心。”
楚昊宇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舅舅你接着说。”
孙奕扬再次开了口,道“舅舅当时年轻气盛,碰到这种事就忍不住了,将参与屠杀之人全部斩杀,不曾想引来了大麻烦,最后还是仗着小聪明才逃走的。后来,舅舅花费数月工夫来查探此事,而所有证据都指向天机阁。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神秘组织,我追查了数月都没能发现什么线索,更不要说他究竟属于何方势力,最后只能向家中问询。”
稍顿了下,孙奕扬接着说道:“钱不为建立的孔虽然隐秘,可毕竟成立时间不长基础尚浅,很快就给家族查了出来。自此以后,我对钱家再没有任何好感,甚至出手破坏了他们数桩生意。”
看舅舅住口不语,楚昊宇开口问道:“钱家干下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就没人管吗?”
轻哼了声,孙奕扬开口说道:“乱世之中命如草芥,谁会在意几条性命?何况,各大势力追求的无非利益,便是知道又如何,哼,谁又是圣人?”
顿时,楚昊宇不由一阵沉默。好半晌过去,楚昊宇摇摇脑袋似想将脑中的烦闷抛出脑海,而后开口说道:“舅舅,听你的意思,孙家也有黑暗势力,其他几家呢?”还不等孙奕扬回答,楚昊宇又接着问道:“江湖几大门派是不是也有?”
望着楚昊宇,孙奕扬真有些苦笑不得了,不过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的表情,点头说道:“确是如此,不过,你若真想知道,自己查去吧。”
很是不满的瞪了舅舅一眼,然而还不等楚昊宇开口,马车却是停了下来,同时有声音响起,道:“少爷,飘渺阁到了!”
烟雨楼,怜玉依旧是一袭白衣,面对古琴盘膝而坐,神情专注,不过看到孙奕扬后明显有些意外,而后起身冲孙奕扬行了一后辈礼。
打量怜玉片刻,孙奕扬点头赞道:“冰肌玉骨、秀外慧中,不外如是,想来你师再无遗憾。”说话间,孙奕扬径自找了个蒲团坐下,接着说道:“我当年遇见流松时候,他在雪中弹奏梅花三弄,今日此景,你给老夫弹奏一曲平沙落雁吧!”
怜玉躬身行了一礼才坐了下去,手指轻抖随意摆弄了几个音符,却让人置身于天高气爽、风静沙平的秋景之中。随着音调一转,似鸿雁来宾,极云霄之缥缈,序雁行以和鸣,倏隐倏显,若往若来。其欲落也,回环顾盼,空际盘旋;其将落也。息声斜掠,绕洲三匝,其既落也,此呼彼应,三五成群,飞鸣宿食,得所适情:子母随而雌雄让,亦能品焉!
一曲既终,孙奕扬两眼越发平静,却是高声吟道:“山到衡阳尽,峰回雁影稀。应怜归路远,不忍更南飞!我昔日游历天下时候,曾特意前往一观,天高气爽、旷野平沙、芦苇丛丛,秋雁戏沙,确是天下奇观。此曲,你已得精髓!”
当孙奕扬的话落下,楚昊宇也开了口,道:“听舅舅你这么一说,我倒忍不住想去看看了。嘿嘿,怜玉姐姐,你琴弹的真好。”
此刻,孙奕扬似回过神来,颔首一笑,道:“琴中有物,已然入微,难得你还是如此年轻,不错、不错。”说到这里语气一转,孙奕扬望着怜玉问道:“听小七说你为了追求琴道极致闭口不言,一切都用琴音来表达?”
怜玉并没有开口,随手波出几个音节似对孙奕扬的回应。
望着怜玉,孙奕扬摇了摇头,道:“琴道极致,呵呵,何为极致呢?”并不容怜玉回答,孙奕扬突然轻笑了声,道:“年少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语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你年纪轻轻便有此等琴技,不去享受其中愉悦反而如同苦行僧一般,你啊,舍本逐末。”
看怜玉闭口不语,楚昊宇反倒有些奇怪,有些好奇,张口问道:“舅舅,她能听进去吗?”
孙奕扬摇头说道:“她心智坚定,既然做出决定,定要坚持下去,只是,有些话,不得不说。”
楚昊宇明白舅舅是意思,却也更加好奇,张口问道:“舅舅,你与她师父交情很深?”
孙奕扬点点头,道:“算是生死之交吧!”
轻哦了一声,楚昊宇又开口说道:“那舅舅,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呢?”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眼珠一转接着又道:“刚才问你各大门派隐秘你不告诉我也就算了,这些江湖往事总可以说说吧!”
在楚昊宇的注视下,孙奕扬终是点下脑袋。
112意气之争
摇头笑了声,孙奕扬却是平静下来,淡淡说道:“圣教之所以被称为魔,除了七情六欲,就是因为其残酷,对外人,也对自己。圣教教主、长老、六道门主,都是从成千上万的弟子中脱颖而出的,其中残酷、激烈程度,远不是你能想象的。因此,为了应对门中选拔,每位弟子功夫有成后都会进入江湖历练,适时正逢乱世,其中残酷,稍不留心就会丢了性命。”
若是以往,楚昊宇或许不会相信,然而刚经历过朱状元的事,不由点点头。
此刻,孙奕扬接着说道:“我遇见流松时候,听他琴音虽平和却遮掩不住其中的高绝孤傲,就想结交一番,不想他一曲琴终,直接向我出手,呵呵……”
忍不住的轻笑声中,孙奕扬平静的双眼中似又浮现起当时的情景,好半天才开口说道:“我当时心高气傲,见他不问缘由就向我出手也是恼怒之极,两人大大打了一场,结果两败俱伤且陷入围攻。”
这刻,楚昊宇再忍不住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又是一声轻笑,孙奕扬笑道:“还不是他惹下的风流债。当时以为我也是追债人,向我大大出手,等我们两败俱伤时候,恰被人围了起来,最后,还是我们两个联手才突破重围,不过也调息月余才恢复过来。疗伤期间,我们年纪相仿武功也相差不多,又都是性情中人,很快就成了莫逆之交,联手行走了一段时间。”
楚昊宇轻哦了一声,道:“怪不得从不喜怒于色的怜玉会向舅舅你行大礼呢?不过,”语气一转,楚昊宇有些苦恼的说道:“要是我能出去闯荡一番就好了。”
孙奕扬摇头笑笑,道:“小七,历练并非一定要出去闯荡,红尘炼心,何处不是红尘呢?”说到这里,看怜玉抬起头来,孙奕扬接着又道:“所以,你这小丫头,既入红尘,何必还要回避呢?”
怜玉并没有回答,微动的手指在古琴上弹出了几个音符,就似她的决心。
孙奕扬也不意外,点头说道:“既然如此,老夫就不再多言,他日你若见到流松,替我带声好。”
听到孙奕扬的话,怜玉再次站起身来冲孙奕扬行了一礼,算是替师父谢过孙奕扬。躬身一礼后,怜玉并没有再坐下,而是转身走向后堂,不过很快就走了出来,手中多处一副茶具。
半跪在茶几前,怜玉很是熟练的煮起茶来,专注的神情就似她弹琴时候的样子。
看到茶,楚昊宇先是一愣,随即就是一脸的苦笑,不过看到怜玉的神情,却已笑了起来,张口说道:“舅舅,我来这儿也有数次了,这还是第一次喝茶,不,以往连口水都没有喝过,看来今日是沾舅舅你的光了。”
看着怜玉煮茶的姿态,孙奕扬颔首轻笑,道:“流松一生爱琴、茶、美人,看来三样你都得其精髓。只要历练一番,不难超出他。有你这样的弟子,想来他也无憾了!”
听舅舅的口气有些伤感,楚昊宇满是疑惑的问道:“舅舅,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次孙奕扬并没有回答,反而说道:“都是些陈年往事,不说也罢。小七,你一向贪玩调皮,不过,以后不得怜玉允许,不得硬闯!”
望着舅舅,楚昊宇是真有些不懂,不过舅舅发话,楚昊宇也只能点头同意,开口说道:“我记下了,不过……”拉长的话语中,楚昊宇眼中一转轻笑道:“像我这种风流倜傥公子,怜玉姐姐才不会拒绝呢!对吧,怜玉姐姐!”话到最后,楚昊宇更是将脑袋凑到了怜玉身边。
顿时,孙奕扬忍不住笑了出来,便是怜玉,虽然摇摇头然而脸上也浮现出一抹轻笑。
闻着怜玉身上的幽香,楚昊宇也笑了起来,然而就在此刻,院中却是有叫嚣声传来,叫道:“你们这两个狗奴才,知道本公子是谁,竟然敢挡道,还不让开。”
听到叫嚣声,楚昊宇不由愣了下,因为他已经听出这是谁的声音了,只是看舅舅孙奕扬和怜玉脸色没有任何变化,自语道:“看来我还真需要历练一番了,唉!”
叹息声中,楚昊宇已站了起来,道:“我出去看看,一会儿茶煮好了,给我留一杯,嘿嘿……”贼笑声中,楚昊宇抬步走了出去。
来人有三,其中一人正是李府大公子李承奉。李承奉依旧是一身锦衣,两眼上挑做出一副目无余子的高傲状,嘴角也是微微扬起,一幅我是天下第一的模样。
李承奉身侧两人,一人相貌普通,衣衫也是常见的文士服,不过气度沉稳,一双手随意摆动透着一种自信,想来出身世家。
另外一人也是二十多岁年纪,相貌英俊只是嘴唇薄且长,一看便是生性凉薄之人,尤其双眼,不时有寒光流露。
不见拦路两人让开,李承奉越发恼怒,大喝道:“听不懂人话吗,滚!”
李承奉之所以敢如此嚣张,一是仗着他老爹的威势,再就是不曾看出这两名护卫的身份。不过想想也是,楚昊宇这两名贴身侍卫都是龙卫高手,负责皇上安危,见过他们的,基本都找阎王喝茶了。
对于李承奉的辱骂,两人的神色并没有任何变化,亦不曾退去半分,就这么静静站着。
见自己直接被两人无视,李承奉眼中冒出怒火,尤其是看到一俊秀公子哥儿从房内走了出来,更加恼怒,大叫道:“小子,知道本公子是谁吗?赶紧滚,不然有你好受的。”
看李承奉如此嚣张,楚昊宇并没有恼怒,眼中反而露出有趣神色,然而就在此刻,英俊公子却是开了口。
英俊公子苦追怜玉多年,看一陌生男子竟然从怜玉的楼阁中走了出来,望向楚昊宇的目光极其不善,冷声说道:“你是谁,竟敢打扰怜玉师妹?”
虽然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