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1)
龙的利爪轻而易举地穿过大泪珠,一把将她攫住,爪尖扎进她的皮肉,痛彻肺腑。
魔多泪悲声大叫:大师兄救我——
魔多善骑着翠羽金睛兽已经闯过巽雷伞结成的金光网,扭头见魔多泪被擒,那白龙张牙舞爪,就要冲出来,哪敢停留,叫一声:师妹,我去请师父来救你。一拍翠羽金睛兽的后臀,金睛兽闷吼一声,两只巨大的绿色翅膀猛烈扇动,往东面天空迅速远去,不一会就消失在晚霞夕照中。
白龙绕身盘旋,将爪下的魔多泪丢在地上,然后身子逐渐缩小,化作白烟,被鹤锋收回口中。
早有军士上前将魔多泪绑了起来,鹤藏锋又在绳索上画了五雷符,魔多泪只要一挣扎,就会引发雷电。
魔多泪金色长发凌乱不堪,白色长袍血迹斑斑,肩膀背部有好几处被白龙抓伤,委顿在地,一动不动。
方励赶了过来,听鹤越说了擒拿这金发妖女的过程,方励叫道:毕仲奸贼果然与敖行云勾结,对了,上次天牢劫狱,那队看守的士兵全部自杀,原以为是畏罪自杀,现在才知道是这妖女的邪法。若不是少师大人相救,我和泰德两个人都要成为炮烙台上的冤鬼了,可恨可恨!
我笑道:各位,随我去看看我们的上大夫毕仲大人在干什么,鹤越,你在这里看着这妖女,别让她跑了。
鹤越拔出腰刀,说:原大哥放心,妖女敢动,我一刀砍下她脑袋。
我带着鹤藏锋、方励等人走进毕仲的书房——浩然正气轩。
浩然正气轩里婬声浪语一片,瘦精精的毕仲毕大人正为国操劳,汗流浃背在骑在一个美女身上,两手还抓着另一个美女的双乳,使劲揉捏,一男二女,颠倒缠叠,情景极其婬糜。
鹤藏锋与方励二人面面相觑,然后一齐看着我。
我一本正经地说:毕仲大人知道身犯大罪,末日到了,却舍不得这两个美女,抓住最后的机会行乐呢。
方励最恨毕仲,大步过去,拔出单刀,用刀面在毕仲的屁股上重重一拍,喝道:毕大人,真是好兴致呀,这时候还在行房事。
毕仲头也不回,依然卖力地挺动,天塌下来都要干到底的样子。
方励气得笑起来,命令一名士兵去打一桶水来。
哗啦一声,一桶冰凉的井水泼在毕仲身上,毕仲身子一抖,打了个激零,清醒过来了,扭头看看我们几个,又看看自己,突然大叫一声,跳下床,想从窗子逃走,早被军士拿下。
毕仲的赤身露体,瑟瑟发抖,一腿的黑毛,丑陋无比。
鹤藏锋厌恶地皱眉说:让他穿上衣服。
毕仲还在叫:原澈、方励、鹤藏锋,你们擅闯大夫府第,污辱本官,本官要请陛下作主,把你们都送上炮烙台。
方励踢了他一脚,喝道:死到临头还敢猖狂,东海奸细已经在你府上搜到,你还有何话说!
毕仲叫道:那是你们栽赃陷害本官,本官不认识什么东海奸细。
这毕仲很会狡赖,想要他认罪伏法怕没那么容易。
我看看天色已晚,便对方励说:方将军,别和这奸臣磨嘴皮,严刑拷打,他自然就招了。
又对鹤藏锋说:鹤城主,我今夜有点事,请城主严加看管魔多泪那妖女,幻魔尊应该没这么快就来吧。
鹤藏锋说:殿下不必担心,幻魔尊若来,鹤某自有办法让他知难而退。
我出了毕府,本想去驸马府向寿阳公主说一声,又怕她啰哩叭嗦,干脆招呼也不打,回到少师府和黑龙连夜出发。
黑龙变成我原先的坐骑踏雪乌骓马,我骑着黑龙出了朝歌城西门,我现在是帝国三驸马、征东侯,不许我出城的禁令早已解除,守城门的士兵见到我都是肃然起敬,整齐施礼。
出了西门,来到荒郊野外,这时天色已完全黑下来,一轮新月早早升起,泻下朦朦微光,但在我眼里,这样的夜晚和大白天没什么两样,我能看到数里外的灌木丛里蹿出的小兽。
黑龙马嘴吐人言:主人,抓住黑龙的犄角,黑龙要变身了。
我赶紧双手抓住黑龙露在马鬃外的两截短角,黑龙动作十分剧烈,前蹄腾空,奋力一纵,跃到空中就不落下。
我就觉得胯下黑龙的身子急速伸长,昂起龙头,一片片鳞甲凸现,四蹄变成龙爪,须尾猎猎,现出百丈真身,只听得风声啸响,黑龙驮着我离开地面,越升越高,地面景物越来越小,回头俯瞰,身后的朝歌城***点点,居高临下,一览无余。
黑龙驮着我钻入云端,飞快地向西原方向穿翔而去。
黑龙的飞行速度比奔马快了数倍,半盏茶时间不到,就飞越了叩天关。
四月的天气,夜里还是有点冷的,又是在这高高的云端之上,飞行速度又快,刮起的风象冰刀一样撕着我的肌肤。
我叫道:黑龙,好冷呀,我快要冻死了。
黑龙说话象打雷:主人好笨呀,身上有如意龙甲却不会使用!
我哈的一笑,心念一转,如意龙甲变成一件厚厚的皮裘大衣,后领延伸上来,将头脸都遮住,只留一双眼睛在外,从头裹到脚,再不怕冷了。
黑龙乘风驾雾,飞了三个多时辰,平坦丰饶的关中大平原就在我们的身下了,前面就是凤鸣山,越过凤鸣山,就看到庄严宏大的凤邑城,一条细细的黑带绕城而过,那是邑水。
大约半夜子时,月亮西坠,黑龙飞临凤邑城上空,逐渐缩小龙身,化作踏雪乌骓的模样,从云端缓缓下降,最后悄悄降落在城南鼓楼下。
我把如意龙甲变成一袭带斗篷的黑色长袍,骑着黑龙向不远处我的世子府轻快地奔去,没跑出两步,就听有人喝道:什么人敢犯禁夜行!
脚步声杂沓,街角涌出一队士兵,朝我围聚过来。
我心想:凤邑城什么时候实行宵禁了?这情形看上去不对劲,我不能让他们发现。
当下一拍黑龙脖颈,低声说:黑龙,冲过去,绕过前面三岔路口往西。
黑龙撒开四蹄,朝那队士兵冲过去。
三十二、西原行(下)
那队军士吆喝着:下马下马,停下停下——看到我催马猛冲过来,怕被马踩伤,不敢硬拦了,两边一分,黑龙飞腾而去。
军士们大叫放箭放箭,黑龙早已把他们远远的甩到了后面,眨眼功夫就到了我世子府的高墙外,我跃下马,黑龙也变回人身。
我带着黑龙正要向大门走去,却突然听到门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赶紧一拉黑龙,躲在门前古柳后。
大门象被大风刮开似的猛地打开了,有个人从大门内挤了出来,这大门可以过马车,这人却还嫌窄,出门后晃动着巴斗一般硕大的脑袋,眨着绿豆小眼睛,闷声说:妈巴羔子的,谁半夜骑马嗒嗒的响,搅了老子的好梦,老子一脚踩扁他!
转着大脑袋小眼睛看了一会,象野兽那样打了两个响鼻,挤回大门内,伸出两条奇长的手臂,一下了就把门关上了。
我有点发愣,这是原岐手下的长须虎,他怎么会在我府里?
有一个念头迅速浮上我的脑海,可我不愿意细想,摇晃脑袋告诉自己: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
我命黑龙在这里等我,黑龙说:黑龙还是跟着主人吧,怕是有危险呢。
我说:那好,你还是躲到蓄水珠里吧。
我绕到后园,攀上院墙外一株老槐树,然后纵身跃进高墙。
我本想去前面听风阁找芮姬,却突然发现后园的漱石山房亮着灯光。
年初有一段时间,我在这漱石山房清心寡欲地独居了一段时间,研习《先天神数》,我去朝歌之前就把漱石山房锁了,现在这半夜三更,会有谁在那里呢?
我蹑手蹑脚向漱石山房走去,离山房还有十丈远时,我听到了房里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这声音透着狂妄和轻佻,正是原岐的嗓音。
只听原岐说道:这木瓜你哪里找出来的?
一个娇柔的声音说:就是这床底下的,可能是原澈放在那里的吧。
原岐嘿嘿的笑,我却手脚冰凉,房里说话的女子就是芮姬,他们提到的木瓜想必就是原岐从敖广那里要来的那种忘情木瓜,原岐一定是收买了我府里的奴婢,偷偷放在我床底,害得我阳痿不举的。
只听原岐问:莫非你还想着我那个兄长原澈?我早对你说过,我兄长已经把你忘了,不然,他怎么不派人来接你去朝歌?
芮姬幽幽叹息了一声,说:可能他初到朝歌,还比较忙吧。。
原岐讥笑着说:你还在做梦呀,原澈现在是帝国三驸马,早把你抛到脑后了!
芮姬默然不语。
原岐说:你想想,你这么痴心等他,他却在朝歌花天酒地,据说还和皇后妲姬婬乱,他这样是不是太对不起你了?依我说你应该以眼还眼,他不仁你就不义——
芮姬问:你什么意思呀?
原岐笑道:原澈在朝歌可以三妻四妾,那你怎么就不能给他点颜色看看?原澈哪点比得上我,你从了我,我保证你会更快乐。
芮姬嗔道:这怎么可以!
原歧婬笑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然后就是拉拉扯扯的声音。
我靠在一株大树下,恼怒万分,听原岐的口气显然芮姬还没背叛我,但她深夜容留原岐在世子府已经让我无法原谅,这不是开门揖盗吗,如果我不是今夜刚好赶到,这贱人很有可能被我这恶弟奸骗的!
我一步步走过去,还没到山房门前,原岐就察觉了,问:是谁?
我也不从门那边进去了,大步过去一脚猛踹,厚实的木板墙壁裂开一个大洞,我整个人随即强行撞穿进去,木墙破裂,噼哩啪啦响。
木屋里点着大红蜡烛,只有芮姬一个人,紫罗兰长裙微显凌乱,大眼睛满是惊慌之色。
我将斗篷一掀,怒容满面,喝道:贱人,原岐呢?
芮姬看到是我,先是惊喜,随后羞愧得无地自容,满脸通红,以手掩面,缩成一团。
一时间,木屋里只有我愤怒的喘息,却没有听到别的声音。
奇怪,原岐哪里去了!
我又问:该死的贱人,原岐呢?他躲在哪里?拔出御赐金刀,三下两下将雕床砍得倒塌在地上,床底下没人。
芮姬浑身发抖,跪在我面前,两只手捂着脸,叫一声:殿下,我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我冷笑道:嘿嘿,我若是晚来半个时辰,那就什么都做了!
芮姬脸色苍白,呜呜的哭。
我冷冷看着她,声音也是冰冷:原岐躲在哪里?一面挥刀将四壁的书橱砍翻,帛书竹简翻倒了一地。
芮姬惊恐无比,颤声说:我,我不知道他哪里去了,他突然就不见了。
我大叫:原岐,你这个混蛋,给我滚出来。
就听得原岐在屋外笑笑的回答:兄长半夜归来,小弟有失远迎呀。
我眼睛一眯,目射寒光,定了定神,把金刀插回鳄皮刀鞘,开门出去。
西斜的月光下,原岐宽袍缓带,站在漱石山房对面的沧浪亭下,他身后就是那个模样长得象黑熊的长须虎。
原岐很镇静,并没有因为我突然的出现而显得惊慌,我就知道我落入圈套了。
我笑道:岐弟,怎么这样没出息,专爱用我用过的东西?
原岐本想看我急怒攻心的样子,现在突然听到我这么说,也是一愣,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他身后那个铁塔一般的长须虎轰轰说道:你是什么人?见了我们世子殿下,为何不下跪!
长须虎不认得我。
原岐斜了长须眉一眼,说:长须虎,不得无礼,这是我兄长原澈。
我问:世子殿下,哪个是世子殿下?
原岐洋洋得意地说:就是我,父亲已废了你的世子之位,由我继任。
我不动声色,淡淡地问:是吗,是父亲决定的吗?
原岐傲然说:当然。
芮姬穿好了衣裙,瑟缩着站在我身后。
原岐嘴角含笑,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说:芮姬,到我身边来,我保护你。
芮姬低着头,没挪步。
我笑道:岐弟,你真是不长进,只会趁我不在,拣我剩下的东西,这西原国世子我早就不想做了,我现在是大胤帝国的少师、征东侯、三驸马,又岂是区区西原国世子能比的。
原岐英俊的脸庞气得发青,嘴巴都歪了,大声说:原澈,你有哪一样比得过我,你这个性无能,不自惭形秽,抱头鼠窜,还好意思站在我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真是可耻呀!
如果我真是性无能,听到原岐这样羞辱我,我会很生气,但我并非性无能,简直是性超能,象我这样充满自信的人根本不会生气,只觉得原岐非常可笑,象一个小丑。
我漫不经心地说:是吗?我是性无能?好,既然我是性无能,那你就叫虞姜来试试,岐弟,你敢吗?
原岐又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爽声一笑,接着说:龙生九子,贤肖不一,我们兄弟虽然同父,但不同母,我们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我和你不一样,我向来洁身自爱,食人唾余的事我不会做的——扭头对身后的芮姬说:你过去吧,你既然喜欢原岐,那我成全你。
芮姬捂着脸呜呜的哭,断断续续说:夫君,你原谅芮儿吧,芮儿对你的心始终未变。
我冲原岐笑道:你看,我一回来,你就什么也得不到,我不要的女人都不愿意跟你,岐弟,你为人很失败呀。
原岐气得双手发抖。
我冷眼看着芮姬,一言不发,我不知道我在月光下的侧影有多么俊美,我的神情又有多么冷酷,我只看到芮姬眼里流露出的对我的痴迷。
芮姬跪倒在我的足下,抱着我的小腿,哀声说:夫君,对不住,是芮儿心志不坚定,不过芮儿从来就只喜欢夫君一个人,没有喜欢过别人。
原岐气得牙齿咬得格格响,骂道:贱人,早知道这样我就霸王硬上弓,干得你浪叫,你自然就会对我死心塌地。
我看都不看脚下的芮姬一眼,对原岐说:父亲在哪里,我要见见他老人家,见过父亲之后我就回朝歌去,从此我们兄弟恩断义绝。
我摸出怀里那块玉珮,这是一块心形玉珮,原岐也有相同的一块,这是七年前父亲赴朝歌时留给我们二人的,希望我们兄弟和睦相处,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我将玉珮丢到原岐脚下,想起床底下那只木瓜,就脱口吟了两句诗,这两句诗后来流传很广: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表示我不会和他计较,
原岐怒气消去,微笑起来,说:好,我带你去见父亲。
我看他神色古怪,心中觉得不妥,伸手将脚边的芮姬拉了起来。
芮姬以为我肯原谅他了,哭着就要扑到我怀里,我拦住说:我问你,我父亲还好吗?
芮姬的回答让我松了一口气,她说:还好,前两天我还见过他老人家,就是南宫乙将军回来报信的那天。
我问:那南宫将军现在哪里?
芮姬摇头说:我不知道。
南宫乙取了父亲的书信,连夜回朝歌了,你不是急着要做帝国的驸马吗,哪里还把父亲放在眼里。原岐讥讽地说。
我看看芮姬,芮姬忮生生泪汪汪地望着我,她这样子不可能象在欺骗我。
我对原岐说:那我这就去向父亲问安吧,父亲是在凤鸣宫吗?
原岐说:父亲从朝歌回来后讲究修心养性,多数时候住在方竹林。
方竹林是凤邑城中一景,那里的竹子不是圆的,而是方的,以前父亲就在那里修筑了方竹别苑,常常在那里研习先天神数。
我点点头,迈步要走。
原岐身后的长须虎铁塔般的身子横在我身前,睁着一双绿豆小眼,粗声说:想走,没那么容易。
原岐退开几步,嘴角冷笑,准备观看长须虎怎么戏弄我了。
我一拍腰间乾坤囊,叫声黑龙现身。
蓄水珠里的黑龙应声钻出,咚的一声站在地上,问:主人,何事?
我指了指长须虎,说:这家伙在拦我的路,你帮我赶开。
黑龙打量了一下庞然大物的长须虎,长须虎比黑龙还要高一个头,差不多有一丈高。
黑龙笑道:好家伙,敢挡黑龙主人的道,是不是仗着个子大呀——说着腰一躬,再伸直,就变得和长须虎一样高了,再躬腰再伸直,就比长须虎还高出一大截,和沧浪亭的尖顶一般高了,是个一丈多高的巨人。
黑龙搓着手掌,嗬嗬笑道:绿豆眼,来来来,我们比划比划。
长须虎倒是天不怕地不怕,虎吼一声,冲上来挥拳就打,拳风里飞出一块块磨盘大的石头,朝黑龙砸去。
黑龙个子虽大,却比长须虎灵活得多,侧身一躲,就闪到长须虎身后,两手伸出,一把揪住长须虎后腰,将长须虎笨重的身体整个举起来,嗨的一声发力,把长须虎抛到沧浪亭下的水池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黑龙拍了拍手,眼睛盯着原岐,问:还有谁敢挡黑龙主人的道,黑龙把他丢到天上去。
原岐神色不动,骂了声没用的东西。对我说:兄长,小弟陪你去方竹林吧,兄长不和我争这世子之位,我们之间就没什么隔阂了,哈哈,依然是好兄弟。
我没理他,带着黑龙离开后园。
芮姬追过来说:夫君,带芮儿一块去吧。
我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绝情地说:我已经把你休了,别再跟着我!语气斩钉截铁。
芮姬愣在那里。
长须虎湿淋淋地从水池里爬出来,吼叫着还要冲过来打,被原岐喝住,也不知原岐说了句什么,长须虎忽然滚倒在地,化作一条身长丈余的斑斓猛虎。
原岐跨上猛虎,猛虎舒展四肢,贴地而走。
原岐笑吟吟说:兄长,小弟先去方竹林向父亲通报一声。一拍虎背,那斑斓猛虎突然加速,飞纵过高高的院墙,眨眼就不见了。
我不能让原岐抢先去布置陷阱,赶紧叫道:黑龙,追上去。
黑龙身子一弯,变成踏雪乌骓马,我骑上马背,黑龙就四蹄腾空,往猛虎消失的方向直追过去。
方竹林就在凤鸣宫后面的龙首山下,黑龙驮着我飞奔,片刻就追上了前面跨虎的原岐,我示意黑龙放慢蹄步。
长须虎变化的斑斓猛虎突然扭过头,张着血盆大口,露出雪白尖利的獠牙,发出低沉的虎吼,想要威吓我的马。
若是寻常的马,真会被这猛虎吓得骨软筋麻,跑不动路的,可我的黑龙不是好欺负的,马嘴一张,飞出一串鹅卵大的冰雹,把长须虎的獠牙都打断了一根。
长须虎暴跳起来,差点把原岐掀下来,原岐接连给了他几巴掌,才安静下来,继续赶路。
一路上遇到不少巡夜的士兵,见到骑虎的原岐,都是下跪不迭,看来这原岐很有些婬威。
来到方竹林外,一条碎石小道蜿蜒通向幽篁深处,西斜的月光将竹影铺了一路,气氛有些阴森森的。
一虎一马两个人,踏上碎石小路。
我忽然听到竹林里传来鼓瑟的声音,父亲一向喜爱鼓瑟。
我看了看天色,现在是寅时四更天,我心想父亲到底是睡得晚还是起得早呀,这时候还在鼓瑟?
原岐说话了,他说:你听,父亲好兴致呀,还在鼓瑟呢,或许他早已算到你今夜会回来,在等你呢。
原岐这话说得我心头一热。
一、弑父阴谋
方竹别苑由三座品字型的竹楼组成,周围是高高的竹墙,进出口有军士把守。
我在竹墙外下马,黑龙变回人身。
虎背上的原岐瞄了一眼黑龙,笑道:兄长去了趟朝歌,本事长进不少呀。说罢跳下虎背,那猛虎也前肢直立,变回长须虎粗蠢的模样。
守门军士进去通报,那鼓瑟的声音立即歇了,军士返回来说:主公有请二位殿下。
我让黑龙回到蓄水珠,长须虎却没这本事,只好傻傻的候在门外。
来到中间那座竹楼下,楼上有一间房子透出灯光。
原岐说:兄长,你一个人上去吧,你也知道,父亲不大爱看到我。
原岐说这话时很平静,没有以前那种愤愤不平的样子。
我凝神细听,这座竹楼上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应该就是父亲,也就是说没有其他人埋伏着来对付我。
我对原岐点点头,踏着竹梯上楼,来到那间有灯光的房前,门虚掩着,一推就开,我看到父亲头戴道冠,身穿白袍,挺着腰板坐在席上,身前黑色的几案上摆着一张瑟,一盏油灯搁在膝边,灯光昏黄。
我在门边跪下,说道:父亲,孩儿原澈回来了。
父亲侧身坐着,好象没听到我说话,依然一动不动。
这情形太诡秘了!守卫竹门的军士刚才来通报过,父亲应该知道我回来了,他不迎出来也就罢了,怎么会端坐不动,对我不理不睬呢!
我提高声音:父亲,孩儿原澈叩见。
只有那盏油灯的焰火微微摇晃了一下,父亲还是纹丝不动。
我微一凝神,就能听到父亲的心跳和呼吸,父亲是清醒的,那他怎么不理我?
我站起身,走到近前,去看父亲的脸。
就在这时,父亲头上的道冠动了一下,头转过来,脸对着我,眼睛依然不看我,淡淡的说:你来了。
我赶紧跪下,说:是,孩儿来了。
我心想:难道是父亲怪我擅自担任帝国少师,又在没有父母之命的情况下与三公主结婚?不会吧,父亲不是这么迂腐的人。
我正要告罪,父亲又说:把你的御赐金刀给我看看。
父亲神算,就知道我有御赐金刀了,我赶紧解下腰间佩刀,双手呈上。
父亲从鳄皮刀鞘中慢慢抽出金刀,金刀映着***泛出华贵的金黄色泽。
我紧张地盯着父亲,生怕他当头给我一刀,今夜之事太古怪,我得小心点。
父亲慢吞吞地把玩着金刀,摩娑了好久,就是不说话。
我说:父亲若喜爱这把刀,那就留下好了。
这时,我听到竹楼下传来好几个人的脚步声,是从外面进来的。
父亲突然把刀举起来,在我的极度震惊下把刀插进了他自己的胸膛,然后又拔出来,血淋淋的金刀丢在我脚边,人倒了下去。
我真是吓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有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我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有人上楼了。
太颠先生、原岐、原岐的老师司空太济,另有几个西原元老大臣,原岐的母亲辛姬也搭着一个侍女的肩膀走来了,就是没有看到泰宜生。
原岐大叫:啊,原澈弑父,原澈弑父!
太颠先生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眼睛瞪着我,问:原澈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呀?
原岐过去探了探父亲鼻息,大叫:父亲被原澈杀死了,就是这把刀,这是幽帝赐给他的金刀!
我呆呆的立在那,心乱如麻,我还来不及悲伤,我不相信眼前的事。
司空太济冷冷的声音说:太颠先生,这还用问吗,原澈对主公把继承之位传给原岐,心怀不忿,激怒之下就动手杀了主公,就算是误杀,也是罪不可恕了。
太颠先生苍老的面颊老泪纵横,喃喃说:原来是真的,他们说容成子给你换了魂魄,你已经成为一个魔鬼了,我一直不相信,但现在看来——
辛姬指着我骂道:你这个逆子,连父亲都敢杀呀!
我脑子恢复了一点知觉,我明白自己掉进了一个可怕的陷阱,但我还是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充当诱饵?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俯下身去察看父亲的生死,却真的没有呼吸了!
原岐恶狠狠地说:兄长,你可真下得了手呀,一刀致命呀。
我霍然抬头,死死的盯着他,一字一字的说:原岐,我告诉你,我不想和你争夺西原的继承爵位,但你处心积虑对付我,竟把父亲也害死了,我绝不会饶你!
原岐被我眼里狂怒的寒光吓退了两步,随即腰板一挺,怒道:原澈,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敢血口喷人,难道父亲为了陷害你而甘愿自杀吗!你要说谎也不能这样说呀。
我一向敬重的太颠先生此时连连摇头,说:原澈,你变了,变了——
我悲愤道:太颠先生,这不是我!
司空太济点头说:说得对,现在的你已不是原来的你,你现在是个被恶魔占据魂魄的非人,什么恶事你都做得出来。
你胡说!我眼冒红光,狂怒大叫。
原岐叫道:各位小心,这恶魔现在身怀邪术,没有人性的。
包括太颠先生在内的几个西原重臣都退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我,对我大为戒备。
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思考自己目下的境况,既然连太颠先生都已认为我是弑父的凶手,那么在西原就没有人肯相信我了,我该怎么办?
瞥眼一瞧,原岐在冷笑。
这一切都是原岐在暗中搞的鬼,只有擒住他才能获知事情真相。
我猛地抓起地上那柄沾血的金刀,脚步一错,向原岐扑过去,眼看就要手到擒来,突然感觉气流波动,原岐竟凭空消失了。
我猛地回过头来,却看到原岐站在太颠先生身侧,说:司徒大人看到了吧,原澈完全失去人性了,先弑父,还要杀弟。
太颠先生跨前一步,两手张开,挡在原岐身前,花白胡须颤抖,又是悲伤又是失望,说:原澈殿下,你要再想杀人,就先杀老臣好了。
司空太济叫道:武士听令,速将原澈拿下。
刀枪闪亮,一队银甲武士冲了进来。
当此情形,只有先脱身再说,被原岐他们抓住更惨,很可能立即处死,那就冤沉海底了。
我提刀四下一看,不能从竹门冲出去,那里人太多,西原的元老重臣都在那里,容易造成误伤。
正对门有个竹窗,但我也不能从窗跃出去,原岐他们既然设局害我,窗外楼下肯定有埋伏。
我大吼一声,舞刀护顶,奋力一跃,往楼顶冲去。
我现在弹跳力很惊人,咔嚓咔嚓的裂竹碎瓦声,我冲破楼顶,站在了竹楼屋脊上,还没站稳,就闻到腥气扑鼻,半空中突然亮起两盏青绿色的小灯笼,灯笼下一张血盆大口,獠牙足足有三尺长,猩红的舌头飞快地伸缩弹动,发出响亮的咝咝声,朝我噬来。
我大惊后退,这才看清这是一条巨大的蟒蛇,首尾数十丈,浑身鳞甲,那两盏绿灯笼就是蟒蛇的眼睛。
这条巨蟒有点眼熟,对了,就是那次赴朝歌途中兴风作雨要来害我的钢鳞巨蟒,被南宫乙的铜镜神鹰啄伤尾巴逃走了的。
星月的微光下,狰狞巨大的蟒头又扑过来,嘴里还喷着绿雾,一闻到就想吐,若不是我有螭龙之魂,这下子就要中毒晕倒了。
蟒蛇毒涎流淌,很是恶心,我连连后退,挥出金刀砍在蟒蛇脑袋上,锵的一声,竟然火星四溅,根本砍不进去。
糟糕,这金刀中看不中用,要是那把玄光神剑在手上就好了。
危急之时,我大叫:黑龙现身!
腰间乾坤囊中射出一道电光,黑龙雄伟的躯体挡在我身前,踩得屋脊格格直响。
黑龙张嘴就是一阵冰雹,钢鳞巨蟒脑袋一收,升高三丈,掉过尾巴扫过来。
黑龙一看不现真身不易抵挡,当即身子腾起,在半空中舒展开巨大龙身,比钢鳞巨蟒大了好几倍,龙睛炎炎,须爪戟张,钢鳞巨蟒畏缩不敢过来了。
我听到竹林里有人咦了一声,随即一道红光射出,红光在空中扩大,赫然又是一条巨蟒,鳞甲是暗红色的,两只眼珠子就是两盏红灯笼,红蟒头部有两个红色肉瘤,这肉瘤一旦硬化成角,那么蟒蛇就化龙了。
原先那条青鳞巨蟒见来了伙伴,也壮起胆来,与红鳞巨蟒一道夹攻黑龙。
夜空中,只见两盏红灯笼和两盏绿灯笼忽东忽西,盘旋飞舞,夹杂着黑龙的吼声如雷,冰雹不断砸下。
黑龙大展龙威,龙爪锋利,两条巨蟒虽然修炼成护身钢鳞,但还是被黑龙抓得鳞甲脱落,蛇血四溅,以二敌一,也不是黑龙的对手。
我在屋脊上叫道:黑龙,干掉这两条蛇。
竹林中又是一声低啸,那红鳞巨蟒听到啸声,忽然飞低,蛇头从竹林间掠过,再昂起来时,蛇头两个肉瘤间已经多出了一个人,一个黑袍怪人,头发乱糟糟披散着,手里托着一个黑钵。
红鳞蟒驮着黑袍怪人绕着黑龙周围乱蹿,那黑袍怪人不住从黑钵里往空中洒东西,洒过的地方就有些萤火一样的的细小光点在浮游。
黑龙似乎很怕那些小小的萤火,有萤火的地方就不敢靠近。
我大叫:黑龙,闯出来,别被困住。
黑龙是想脱身,无奈那青鳞巨蟒拼死缠住,只片刻功夫,黑龙周围的天空就布满了无数细小的萤火。
我正在干着急,忽听得身后阴恻恻的一笑,急忙回头,却见原岐和一个绿衣人站在我身后,那绿衣人我从没见过,两只眼珠子几乎突出眼眶外,样子很丑陋。
原岐得意地说:兄长,认命吧,你今天一死,我就是西原之主了,我还要东征北伐,雄霸天下。
我压抑住怒火,问:我问你,父亲到底怎么死的?
原岐露出嘲讽的冷笑:怎么,父亲不是被你亲手杀死的吗?
你胡说!我怒吼起来,一个虎跳,扑了过去。
却见那绿衣人右手一张,掌心吐出一个光圈,那光圈象是有形之物,霎时打在我身上,就好比一面盾牌,撞得我浑身发痛。
我瞪着绿衣人,喝问:你是谁?
绿衣人鼓着眼珠子,一声不出。
原岐笑道:现在让你知道也无妨了,你反正难逃一死。告诉你,这位是昆仑山独大天尊座下大弟子,道号怒蛙子。
这怒蛙子一袭绿袍,两眼分得很开,几乎长到太阳穴上去了,眼珠子象青蛙一般鼓凸,形状怪异。
我冷静下来,说:好,那就让我死个明白,告诉我,父亲之死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被你们下了迷魂葯?
原岐纵声大笑,说:迷魂葯?你也太小看你弟弟了吧。
我说:我反正也难逃一死了,你不会到这时候还不敢告诉我吧?
原岐轻蔑一笑:我不敢,我有什么不敢做的事!但我偏偏不想告诉你,哈哈,到了明天,整个凤邑城就会知道原澈弑父的恶行,然后整个西原乃至大胤帝国都会知道,到那时你才是真正的名扬天下。
张狂的笑声一收,原岐喝道:怒蛙子,先将他擒下。
怒蛙子双手互握,掌心现出强烈白光,沿左右手臂倏忽向上,在后颈交汇,蓬的一声,象是烟花绽放,一只巨大的手掌从怒蛙子的后脖子上猛地伸出来,这手掌只有骨胳,没有皮肉,白森森的骨节,尖端如钩,朝我抓来。
白骨爪大得象马车顶篷的伞骨,可以把我整个人象老鹰抓小鸡那样攫在爪中。
我退后一步,金刀连劈,砍在白骨上铮铮铮响,却一点用没有,抽身想退,巨大的白骨爪速度奇快,一下子揪住我,拇指和食指卡在我脖子上。
原岐嘲弄说:原来你就这么点伎俩,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还特地请出五毒尊者亲自出马,其实有我一人就足够对付你,也不用怒蛙子使出独大天尊的奇门异术了。
我丢下金刀,双手扳住白骨爪,我的力气是惊人的,原本收紧的骨节被我硬生生扳开。
怒蛙子鼓鼓的眼珠子露出诧异之色,交握的双手用劲,两条手臂白光乱蹿,狰狞的白骨巨爪再次收紧,卡得我呼吸艰难。
危难之时,体内龙魂开始觉醒,丹田内丹急速转动,眼里红光迸出,浑身散发出一股强悍狂野之气。
怒蛙子大吃一惊,白骨爪一松,被我挣脱开,我顺势一脚踹在他心口,踢得他哇哇怪叫。
我突然发现怒蛙子身边的原岐又不见踪影了,不知到底是什么法术?象美女庄姜那样的隐形术?那是有点可怕。
我拾起脚边的金刀,左右虚劈几刀,防止原岐突然近身。
那怒蛙子暴眼瞪着我,蓄势准备对我施以沉重打击。
我一边防备着,一边瞧天上恶斗的黑龙。
天上荧光点点,好象无数繁星,黑龙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局促了,象在笼子里面团团打转。
我就不明白黑龙怕什么,不就几点荧火吗,拼死也冲出来了。
这一分神,猛觉得后心一痛,原岐出现在我身后,拿着一把剑狠命往我背上扎,见扎不进去,身形一晃,又没影了,对面那怒蛙子的超大号白骨爪又逼过来了。
我身上有龙甲保护,但脑袋是露着的,原岐若是照着我脑袋来一下,那可糟糕。
此地不可久留,我大叫:黑龙,我们走!
黑龙在空中闷吼连连,左冲右突,却就是不敢碰那荧火织成的大网。
原岐又现身了,立在屋脊兽突上,白袍迎风鼓荡,黑发如墨,看上去颇为潇洒,只是脸上邪气太重,和我这个兄长是没法比的。
原岐冷笑道:想走,上天入地你都走不了。
怒蛙子的白骨爪逼得我不住后退,原岐又不见了,我就觉得后脑勺发凉,这恶弟随时可能钻出来给我致命一击。
这竹楼顶上空荡荡的躲都没处躲,我一咬牙,手里的金刀朝怒蛙子猛掷过去,纵身往楼边的竹林跳去,一跃数丈,攀住一株方竹,借力弹起,向外逃蹿。
原岐现身大叫:五毒尊者,快拦住他。
那个骑着红蟒的黑袍怪人手一挥,青鳞巨蟒拖着长长的躯体,蛇口大张,朝我飞掠过来,离我几丈远,浓烈的腥气就先到了。
正这时,忽听一声鹰唳,从方竹林外的小雁塔上飞来一只鹰隼,飞得极快,宛如一道黑色闪电,眨眼就到了竹林上空,翼展八尺,尖喙如钩,对准青鳞毒蟒那灯笼一般的眼珠子猛啄过去。
青鳞毒蟒象是遇到了克星,蛇头暴缩,长长的蟒身虹桥般弓起,后退不迭。
就听得大鹰背上有人急切地叫道:殿下,快上来。
是南宫乙的声音!
我大喜,扳住竹梢,来个撑杆跳,身子鱼跃而起。
大鹰振翅盘旋,等候我落在它背上,南宫乙一伸手,正好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提到鹰背上。
原岐大叫:尊者尊者——
骑在红蟒上的黑袍怪人先不管黑龙了,一拍蟒头上的肉瘤,那巨蟒唰地扭过头,巨大的身躯因为转向过于突然,就象拧麻花般拧了起来,在向竹林这边猛冲过来时,巨大的蟒身才舒展甩动开来。
黑鹰驮着我们两个人,有点不堪重负了,摇摇欲坠,但这铜镜黑鹰果然神奇,迅速应变,双翅陡然加宽三尺,羽翼鼓风,离开竹林,向城北急速飞去。
红蟒的速度远远比不上黑鹰,那黑袍客见追不上,手在黑钵里蘸了蘸,然后曲指一弹,几点荧火飞溅出来,就象是几颗流星一般追着黑鹰不放。
黑鹰飞行速度极快,片刻功夫,就飞离凤邑城,但那几点荧火就是甩不掉。
我不知道这荧火有什么可怕,但既然连黑龙都不敢碰,想必是极厉害的东西,原岐称呼那黑袍怪为五毒尊者,那么这荧火恐怕就是极厉害的毒物。
黑鹰高飞入云,俯冲低掠,可那几点流星荧火阴魂不散,紧追不舍,黑鹰飞得快荧火就追得快,黑鹰转弯减速荧火也会放慢速度,就隔着一丈多远。
我对南宫乙说:南宫,让黑鹰停下,看这这几点鬼火会不会也停下。
也不知南宫乙对黑鹰说了句什么,黑鹰绕了个圈,悬浮在空中。
那几点绿莹莹的鬼火也转了个圈,速度虽然缓下来,但却没有停止的意思,继续向我们接近。
南宫乙赶紧催促黑鹰快飞,黑鹰瞬间加速,绿色荧火也加紧追来。
凤邑城早已被我们远远抛在了身后,前面就是虎林,大片大片的树木依着地形连绵起伏,在暗淡星光下显得郁郁苍苍。
二、美人施恩
黑鹰渐渐低飞,也没有起先飞得那么平稳了,我抓着鹰背上的羽毛,觉得手里热潮潮的,原来这铜镜神鹰也会出汗,既然会出汗,肯定也会觉得累,这可是驮着两个人呀。
南宫乙说:糟糕,黑鹰飞不动了。
话音刚落,黑鹰左翼一沉,无法保持平衡,紧接着两翼暴缩,眨眼变得只有鸽子那么大,变成鸽子还不算,又化作一道青光钻入南宫乙怀里的铜镜中。
就好比过桥突然被人抽去了脚底下的桥板,我和南宫乙两个人一下子无凭无依,往下疾坠,还好离树梢不过几丈,我调动起灵敏感觉,眼明手快,抓住一截树枝,树枝咔嚓一声折断。
我又抓住了另一根树枝,晃晃荡荡落到地面,脚一落地,却踩在一个柔软的物体上,那物体嚎叫一声,猛地掀动起来,原来是头野兽。
我立足不稳,栽倒在地,眼里余光看到那几点荧火穿过树叶枝条朝我扑来。
数点荧火绿莹莹的,显得阴森诡秘,我无处可避,身下压着的也不知是什么野兽,粗毛如针,很是扎人,正在猛烈颠动,要把我从它背上甩下去。
我身子一转,抓起那头野兽挡在身前。
嗤嗤几声轻响,那几点荧火先后射在野兽身上,野兽发出惨烈的嚎叫。
我将那野兽丢出一丈远,上下一看,再没有看到哪里还有荧火,南宫乙正向这边奔来,一边高声问我:殿下,你没事吧?
那野兽在地上翻滚挣扎,嘶声惨叫。
我这才看清这是头野猪,有二三百斤重吧,起先是翻滚,然后是抽搐,猪身赫然出现几个血窟窿,越烂越大,在南宫乙赶到我身边时,这野猪就烂得只剩个猪头了。
南宫乙惊道:是那几点荧火是吗,好毒呀!
就这么说话的片刻功夫,猪头也没了,空气里浮荡着血腥和腐烂的气息。
我赶紧离远点,南宫乙跟过来,问我:殿下,你怎么也回西原了?
这么一说,勾起了我的伤心事,黯然说:南宫,我父亲仙逝了。便将夜间的事一一说了。
殿下——南宫乙断然说:自杀的那个绝不是主公!
我睁大眼睛瞪着南宫乙。
南宫乙说:末将奉殿下之命,于五日前回到西原,要求见主公,却被原岐、泰宜生等人推三阻四,末将又得知原岐已被立为西原国继承人,大惊,立即去见司徒太颠,太颠先生说主公自从朝歌回来后基本不视政事,由原岐独掌大权,主公自己则避居方竹林,深居简出,太颠先生也只见过主公一次面,说与往日谈笑风生大不相同,基本上不说话。末将找到几个西原重臣,请他们出面,直到前天才被允许觐见主公,末将把殿下在京之事向主公禀报,主公却默不作声——
我叹气说:父亲肯定是被原岐他们下了葯控制住了。
南宫乙摇头说:不,那个不是主公。
我见南宫乙说得这么坚决,似乎掌握某种内情,便问:那又是谁?
南宫乙皱眉说:末将在方竹林觐见主公时,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这不是主公,是另外一个人。本来我应该立即返回朝歌向殿下复命的,但我出了凤邑城后,发现有原岐派来跟踪我的武士,我设计甩开跟踪者,悄悄潜回城中,秘密追查,却发现原先护送主公回国的三百军士竟全部消失了,我问太颠先生,太颠先生说原岐他们得知主公要回来,立即出发去迎接,太颠先生本来要去,但原岐命他在城中布置欢迎大典,所以去迎接的都是原岐、司空太济他们这一党,接回来的只有主公一人,并没有护送的军士——
说到这里,南宫乙看了我一眼。
我沉吟说:难道原岐在城外就已把父亲杀害了,用另外一个人假扮成父亲?
南宫乙点头说:极有可能,原岐现在明目张胆收罗奇人异士,说不定就有会变化幻形的道门术士。
我自言自语说:父亲号称神算,卜筮之术天下无双,怎么会料不到面临危险呢?我实在不相信父亲会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南宫乙点头说:是呀,末将也是这么想的。
我问:那原岐为什么要设这么个局,让父亲在我面前自杀,原岐想要杀我,何必费这番周折?
南宫乙说:殿下,原岐虽然掌权,但西原国还有很多人不服,都说殿下仁义宽厚,是西原未来之主,朝中有很多元老重臣都是拥护殿下的,原岐立足未稳,不敢大肆杀戳那些反对他的人,而且假冒主公之事迟早会让别人起疑,所以他们诱你回西原,借你之手,让主公从此消失,还可以名正言顺地除掉你,从此西原就真的是原岐的天下了。
我心头发冷,手心里都是汗,喃喃说:果然狠毒,一箭双雕,不,三雕、四雕都不止,好狠毒呀。低头思索,猛然抬头说:我要再回方竹林一趟。
南宫乙问:殿下是要回去查看那具尸体是吗?
我点点头。
南宫乙劝阻说:城里太危险,殿下既然已成功脱身,就是对原岐最大的打击,查找老主公之事可以从长计议。
不行!我斩钉截铁地说:不查清父亲的死因我会睡不安寝的,而且原岐他们现在肯定在四处搜索,方竹林反而防守疏松。
南宫乙说:那好,末将随殿下一起去。
我眉锋微皱,问:你那只黑鹰怎么回事,突然就不管用了?我记得上次黑鹰与巨蟒争斗,黑鹰两翼张开有几十丈宽呀,怎么这回驮两个人都不行了?
南宫乙叹气说:黑鹰中毒了,就是上次赴朝歌途中,黑鹰与钢鳞巨蟒恶斗,虽然啄伤巨蟒,但黑鹰也受了巨蟒的毒气,虽然不严重,但一直也没好,殿下你看——
南宫乙从怀里掏出那面青铜镜,映着微光一看,镜面上布满了斑斓的铜锈,已经照不出影像。
我说:那我还是一个人去,黑鹰驮我一个人应该还行。
南宫乙捧起铜镜,虔诚默祷,铜镜青光迸发,黑鹰振翅再现。
南宫乙将铜镜塞到我怀里,说:殿下千万小心,情势不对,立即回头,我在北门外等你。要呼唤神鹰出来,只需用手触摸镜钮,说声『神鹰救我』,神鹰就会出来的。
我点点头,坐上鹰背,冲南宫乙一挥手,黑鹰展开大翅,冲出树林上空,向凤邑城飞去。
此时正值寅末时分,月亮西坠,星星无光,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光。
黑鹰这回不用躲避那剧毒荧火,可以直飞凤邑城,不到一盏茶时间就飞到了凤邑城上空,借着黑暗,悄无声息地向方竹林滑翔而去。
我找好位置,就在竹楼上降落,将黑鹰收回铜镜,四下一看,果然没有任何动静,原来在半空中与两条巨蟒恶斗的黑龙也不知去向,生死不明,空中那繁星一般的荧火也没有了,只有方竹林外有隐约的人活动的声响。
我悄悄回到原先那间房子,竹门大开,油灯还亮在那里,那具尸首竟还横在地上,原岐他们急着追杀我,这里丢下不管了。
我走过去,将那具尸体扳过来,没错,脸部相貌与父亲一般无二。
父亲的左手有一根枝指,看上去象是有六根手指头似的。
我拉起死者的左手一看,我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死者的左手根本就没有枝指,果然是假冒的!
就在这时,令人惊异的事发生了,这死者突然睁开眼,两手十指收拢,飞快地在我左右太阳穴一啄,仿佛有电光刺入,我顿觉天施地转,挣扎着连退数步,急怒道:你是什么妖人?
那死者哈哈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却已不是我父亲的容貌,赫然是上大夫泰宜生。
我靠在墙壁上,脑壳象是要裂开来,剧痛无比,我强自忍受,喝问:奸贼泰宜生,我父亲是被你害死的吗?
泰宜生眼里有赞赏之色,似乎对我还能站住说话颇为惊异,他笑道:现在可以让你知道了,西原伯早已归天——
我发出震耳的怒吼,眼里红光迸射,向泰宜生猛扑过去。
泰宜生骇然失色,左手一扬,手掌急速伸长,变成一柄三尖两刃刀,正刺中我胸口。
我有龙甲护身,三尖两刃刀伤不了我,我胼掌猛劈在刀刃上,刀刃折断,有鲜血流出,三尖两刃刀迅速收缩,又变回泰宜生的手掌,软软下垂,从手腕处折断。
我正要再给泰宜生致命一击,却听身后墙壁轰的一声响,一只巨大的白骨爪抓了过来,将我后腰紧紧拿住。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彩光一闪,一团雾气将我笼罩,我奋力挣扎,但不知为什么,我的力气迅速消失,白骨爪已撤去,但那团彩色雾气却把我紧紧裹住,让我动弹不了。
门外传来原岐的大笑:上大夫果然料事如神,哈哈,原澈真的自投罗网了。
从门外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原岐,另一个就是那黑袍怪人,鼻子短,嘴皮长,两只眼睛尤其怪异,一下子是红色的,一下子又是绿色的,五种颜色轮番变化,手里还托着一个黑钵。
从墙壁大窟窿里突地跳出一个人,绿衣暴眼,就是那个怒蛙子。
泰宜生自己接好了腕骨,右手握着左腕,迎上去说:还是五毒尊者一击成功,不然的话,还真擒不住他,真是奇怪,我的『滴髓手』连三品修真都挡不住,他竟然若无其事!
五毒尊者阴森森说:他有龙魂附身,很厉害的。
原岐笑道:他再厉害也逃不脱尊者的『五彩幛』呀。
我不知道五彩幛是什么玩艺,是裹在我身上的这团雾气?这雾气实在厉害,不断吸取我的精力,我渐渐觉得头晕眼花,嘴巴不敢张开,站都快站不住了。
泰宜生问:就地处决吧?
原岐看了看我,说:本来想好好戏耍他一下,不过他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没劲,那就杀了吧,明天一早悬尸南城门,让西原人都看看。
竹梯踩得格吱吱响,有人上来了。
原岐眉头一皱,喝问:是谁?
是我。是芮姬的声音。
芮姬跌跌撞撞冲到房里来,一眼看到我裹在一团彩色雾气里,尖叫就要扑到我跟前来。
原岐一把拉住,说:别碰,有剧毒的。
芮姬带着哭腔说:原岐,你快放了他吧,我求你了。
原岐冷笑说:放了他?他可是弑父的凶手,罪大恶极。
我不信!芮姬叫道:我不信原澈会做出这种事。
我在五彩幛中苦苦挣扎,心里有点感动,芮姬还是对我很好的,现在连太颠先生都不相信我了呀。
原岐怒道:原澈弑父是西原元老重臣们亲眼所见,太颠先生都气病了,骂他是魔鬼附身,失去人性了。
芮姬使劲摇头,说:我不信,我就是不信,原澈绝不会做这种事,他最善良了,定是有人陷害他。
原岐脸色一寒,冷笑说:什么,他善良?嘿嘿,你只相信他不相信我是吗?
五毒尊者对原岐微一躬身,冷冷说:原岐殿下,本尊先告辞了,本尊还得先收服钵里的黑龙呢。也不等原岐答话,托着黑钵转身走了。
啊!原来黑龙被这黑老怪收到黑钵里了。
怒蛙子鼓着眼珠子看了看,也告辞了,只有泰宜生纹丝不动。
芮姬低声说:原岐,我求你放了他好不好?
原岐英俊的脸庞扭曲着,冷笑说:要放了他也行,你先让我达成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芮姬问。
原岐说:前年原澈娶你时,我就暗暗发誓,有一天要当着原澈的面把你搂在怀里,和你交欢,这就是我的愿望。说罢,狂笑起来。
芮姬俏脸煞白。
三、疑窦丛生
芮姬捂着脸。
原岐嘴角扯出一个笑,说:那好,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迫你,那就让原澈去死。
芮姬赶紧说:不要,不要!拦在我身前。
原岐又妒又恨,没想到我都快要死了还有女人这么为着我,这让他有深重的挫折感,擒住我的喜悦荡然无存,脸上神色显得狰狞,看来要疯狂的报复了。
原岐狞笑道:怎么样,要么你就脱衣服,要么就看我怎么杀死他,我要让他死得惨不堪言。
芮姬是个软弱的美女,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泪汪汪的,手拈着裙带,想解的样子。
我想大叫不要,刚一张口,那五彩雾气就往我嘴里涌,我的脸霎时就青了,真毒呀!
芮姬一看我那样子,惊慌起来,双膝跪倒,求原岐放过我。
原岐俯看腿边的美女,眼里闪着愤怒的光,芮姬越为我求情他就越怒不可遏。
原岐嘴里挤出一个字:脱!
芮姬泪如雨下,颤抖着手去解裙带。
我脸色青紫,神智昏沌,但胸中怒火熊熊,我原澈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宁愿死也不会让我的女人受这羞辱。
我不管毒气缠身,仰天怒吼。
五彩幛突然明亮起来,青、赤、白、黑、黄,五种颜色的雾气围绕我身体盘旋闪烁,五种毒气不断从我口里涌入,我的身体剧烈抖动起来。
芮姬惊叫:怎么了怎么了?
原岐当然知道我这是五毒攻心,命在顷刻了,他对芮姬说:你再不脱,原澈就成僵尸了,哈哈。
芮姬站起身,咬着唇,含着泪,开始脱衣解带。
我的怒吼久久不绝,但无法说话,脑子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
忽听半空中一声嘹亮的鸟鸣,随即就有一个黑色长发,赤着雪白双足的少女从天而降,轻盈盈落在竹门外的走廊上。
此时天色已亮,只见这少女眉目如画,容色娇媚,系着粉红短裙和紧身薄衫,腰细胸挺,曲线玲珑,赤裸的小腿粉嫩光滑,左右足踝各戴着一串绿色玛瑙珠。
原岐叫道:媚儿。
虞媚儿进来先白了原岐一眼,随即看到我在五彩雾气中挣扎,又看到芮姬在宽衣解带,撇嘴问:这是怎么回事?
原岐笑道:这是原澈的夫人芮姬,也就是我的嫂子,为了求我放了原澈,准备以美色引诱我。
虞媚儿哼了一声,说:我们说好了的,我把原澈骗回来,你们擒住他,由我来带走他的魂魄。
原岐问:媚儿好妹妹,你要原澈的魂魄做什么,让他魂飞魄灭岂不是更好?
虞媚儿得意地说:我要用他的魂魄修炼一种强大的拘魂法器。
原岐说:好,就请妹妹施法吧。
芮姬衣衫不整,酥胸半露,尖叫道:不要,不要!
原岐没兴趣再戏弄她,他要对虞媚儿献殷勤,劈脸给了芮姬一个耳光,骂道:贱人,你以为你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圣女呀,我根本就不稀罕。
虞媚儿祭起玛瑙珠,那九个面目呆滞的男子的头颅又从玛瑙珠里冒了出来,十八只手举着,悬在我头顶上空。
我的神智已然昏迷,只感觉体内波翻浪涌,蛮荒螭龙在飞速游动,七彩莲花层层绽放。
令原岐、泰宜生吃惊的是,把我裹在中心的那团五彩幛不断地涌入我大张的嘴巴里,五彩雾气逐渐变得稀!爆最后竟全部被我吸入嘴里了。
我的一张脸忽而变成赤红、忽而变成腊白、忽而变成乌黑、忽而又是焦黄、随即又变得青紫,颜色变化极快,样子非常可怕。
原岐惊问: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泰宜生也是大为惊诧,说要去请五毒尊者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虞媚儿叫道:不好,他可能是要死了,我得抢先吸出他的魂魄。念动咒语,催促玛瑙珠大放绿芒。
芮姬哭叫着向我扑过来,悲泣说:夫君,我对不起你,我和你一起死。
芮姬抱住我的一刹那,我的体内突然爆发出一圈奇异光芒,芮姬被这圈光芒一撞,身子向后飞出,跌在地上。
与此同时,悬在我头顶上的那九粒玛瑙珠一齐炸开,玛瑙珠里的九个魂魄满屋乱蹿,然后就消失了。
还没等虞媚儿尖叫起来,刚走出门外的泰宜生也突然退了回来,连声问:你是谁?你是谁?
就见门外白衣飘飘走进来一个仙子般的绝美女郎,女郎宫髻巍巍,肤色莹白如玉,仙姿丽色难描难画。
原岐这色狼两眼一下子就直了。
白衣女郎冷冷的盯了原岐一眼,说道:原澈现在不能死,我要带他走。
说着,上前抓住我的手腕,拖着我往外就走。
五色彩雾都被我吸到肚子里去了,我已经能走动了,只是脑袋还是晕眩得不行。
原岐拦住说:且慢。
白衣女郎轻蔑地斜了他一眼,伸手一划,一扇光门出现,拽着我跳进门中,转眼从原岐等人的眼皮底下消失。
在黑暗里翻滚了两下,眼前明亮起来,我们出现在一个八面开窗的凉轩中,白衣女郎盈盈立在我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淡淡地问:你还好吧?
我强忍着周身的疼痛,笑着说:多谢庄姜美人救命之恩,哈,你的眼睛好了,这太好了。
庄姜扭过脸不看我,说:在地宫里你也算是救过我,这下子扯平了。
我说:没有扯平,我还欠你很多很多,我会报答你的。
庄姜哼了一声,没有理我。
我四下一看,凉轩外是姹紫嫣红的花园,这地方我没来过,是在凤邑城中吗?
我问庄姜,她冷冷地回答我说她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我心想难道你的空间遁是没有方向乱遁的吗?
庄姜突然伸指搭在红润的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随即听到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朝凉轩这边走来。
这凉轩八面开窗,轩内无法藏身,我纵身跳出窗外,攀上一株大树,正要招手让庄姜也上来,庄姜却踪影不见了,她有无影术,倒不需要我担心。
脚步声橐橐,两个人走进轩中坐定。
我透过枝叶一看,上首那个却是司空太济,坐在下首的那个虬须武将我也认识,此人是原岐的心腹武士铁昆仑,武艺高强,不在南宫乙之下。
铁昆仑恭恭敬敬地问:不知司空大人一大早把小将召到贵府有何吩咐?
我心想:我们怎么跑到司空太济的府上了?想必是庄姜对凤邑城不熟悉,也算是阴差阳错,且听听他们有什么话说,说不定就能探知父亲被害的阴谋。
圆脸矮胖的司空太济行动迟缓,说话也是慢条斯理,说:铁将军,你看老夫平日待你如何?
铁昆仑赶紧说:司空大人对小将恩重如山,小将自幼入山学艺,家里老小一直都是大人派人送钱送粮照顾,大人恩德小将铭记在心。
司空太济点点头,又问:那你看老夫在西原国中的地位如何?
铁昆仑说:大人贵为三公,又是原岐殿下的老师,大人爱女还是原岐殿下的宠妃,大人在西原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呀。
我心里暗骂:太济老贼竟把女儿送给原岐做姬妾了,真会趋炎附势呀。
司空太济对铁昆仑的回答颇为满意,捋须微笑,忽又脸一沉,说:可是老夫近日却有一件不乐之事——
铁昆仑接口说:司空大人有何烦恼?但有用得着小将的地方,尽管吩咐。
司空太济说:好,铁将军是个重义之人,老夫就直说了,老夫的爱女云施一月前嫁给原岐殿下,琴瑟甚谐,不料那个虞姜妒忌云施受宠,处处寻机让云施难堪,云施昨日回来向老夫哭诉,老夫为此闷闷不乐。
虞姜是原岐的结发妻子,也就是虞媚儿的姐姐。
铁昆仑试探地问:那么司空大人的意思是——
司空太济压低声音说:想个办法让虞姜生场大病,最好是病重不治,不知铁将军有没有办法?
铁昆仑迟疑了一下,答道:司空大人有命,小将敢不尽力,待小将好好筹谋一下,总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才好。
司空太济微笑点头:好,你也知道老夫是恩怨分明的人,这事就说到这里,我们且回前厅饮酒去。
二人起身刚出了八窗轩,就听到有人叫道:司空大人,铁将军在不在这里?
司空太济面色一沉,喝道:不是说了不许打搅吗!
那人说:大人恕罪,是世子急召铁将军,说逆贼原澈逃走了,要铁将军立即点兵四处追查。
司空太济惊道:什么,原澈逃掉了,老夫以为他必死无疑了,怎么竟让他逃走了!
铁昆仑朝太济施礼说:司空大人放心,原澈逃不了的,小将先告辞。大踏步走了。
太济独自冷笑了几声,慢慢踱着往前院走去。
我从树上跳下,飞步拦在他面前,沉声说:司空大人,你好!
太济看到我,大惊失色,脸上肥肉乱抖,就想开口叫人。
我一伸手卡住他喉咙,低喝道:想找死吗?
太济身子打抖,哀声说:原澈殿下,这不关老臣的事呀,都是原岐和泰宜生一手策划的。
我象拎小鸡一样把他那矮胖的身子拎到八窗轩,将他丢在椅子上。
庄姜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她这无影术真是诡秘,不知道原岐那种突然隐形的是否就是这种无影术?
太济惊恐地看着我们两个人,瘫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我随手把轩中一张结实的红木椅搓得粉碎,意在立威,然后说:太济,我问你几句话。
太济头如捣蒜,说:殿下请问,殿下请问,老臣一定从实招来。
我问:我父亲西原伯究竟是怎么死的?
太济回答说:西原伯是病死的。
胡说。我怒道,小心我拆了你这把老骨头。
太济连声说:老臣不敢,老臣不敢,西原伯的确是病死的,那天我们接到军士来报,说西原伯即将回到凤邑,途中感了风寒,要推迟几天回来。原岐立即召见泰宜生和我商议,泰宜生认为西原伯回来后原岐的日子不会好过,主张在路上除掉西原伯,老臣是坚决反对的,原岐模棱两可,说先赶去见了西原伯再说,哪知我们赶到千寒城外五十里,正好遇到西原伯的车队,西原伯却在一个时辰前归天了。
我死死盯着太济的那双三角眼,问:那我父亲的坟墓在哪里?
太济说:奇怪的是,整个车队没看到西原伯的遗体,领头的军士说西原伯留下遗言说他死后将会尸解飞升。
我怒道:太济,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吗,编这种荒唐无稽的鬼话骗我!
太济忙道:老臣句句属实,绝无虚言呀。
一边的庄姜冷冷的说:尸解飞升也是有的,不过得要大智大慧的人才行。
说到大智大慧,那我父亲当之无愧,而且我一直认为父亲不会这么轻易被原岐他们害死,所以太济的话让我有了几分相信。
我问:你这么说,可有证据。
有,